Chapter 7 悲喜

  江云深坐在书桌前的转椅上，许妍扯过床上的被单，将自己裹成一团，戒备地看着他。
  他这事做的，越线了，他还没想好怎么道歉。一时鬼迷心窍？学校里艳丽妖冶的花蝴蝶儿整日在身边翩翩，他也未越轨。
  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就吻下去了。
  不论怎样，是他的错。
  江云深用舌头顶了一下腮帮，抬头刚要开口道歉，却看见女孩儿眼眶里盈满泪水，抿着嘴唇倔强地不让泪水落下。
  他一下子慌了，从椅子上蹦起来，想要靠近又又怕再次吓到她，只能焦躁地在原地踏步。
  惯常优越的语言组织能力突然在此刻失灵了一样，嘴唇张了合合了又张，说不出一句话。
  许妍不想哭的，她从未与人说过，这是她秘密，她是喜欢与他亲近的。可是，可是……
  微弱的欣喜与酸涩的感觉堆积在胸口，他是不是以为她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儿？她担惊受怕着不敢靠近，怕无法控制住对他的喜欢。他那么聪明，明知道别人很容易喜欢上他，怎么可以就这样随意去亲吻一个女孩儿呢？
  他是不是可以轻易地亲吻一个女孩儿？她只是恰巧在旁边而已，不是她也可以？
  原先心里还憋着一口气，此刻盘踞心头的，却是满腔无法与人诉说的委屈。
  眼睫沾上了泪水，晶莹的小水珠儿挂在上头，盘旋在眼角的水珠终于不堪重量，从眼角滑下。
  江云深从未如此慌乱过，做了错事的愧疚感让他无地自容，他向前一步，许妍抱着被单又往后退了两步，他心脏一紧。
  他用舌头舔了一圈上唇，心一狠，将她整个圈进怀中。
  许妍一惊，心跳如雷，在他怀中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束缚:“江云深，你放开我……”说着说着便带上了哭腔，“你怎么能这样……”
  “对不起。”三个字稳稳地落在她耳边:“许妍，对不起。”
  许妍忘记了挣扎，他的胸膛宽阔而温暖，她竟有些贪恋他的怀抱。
  门口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是江母的声音:“云深，你在里面吗？”
  许妍扭着身子要躲开，江云深抱着她不放，应江母:“在，人有些不舒服，刚才在睡觉。”为了配合刚刚睡醒的设定，他故意压低嗓音，在她耳边沉声应答，热气吹进她的耳道，那股酥麻的感觉又蔓延开来，私处似乎有液体溢出来。
  江母:“要去看医生吗？”
  江云深:“不用了，晚上如果还不舒服再去。”
  江母:“那你多喝点热水，我走了。”
  江云深:“路上小心。”
  江母离开之后，江云深稍稍松开了对她的桎梏，手依然控在她后背，不许她后退。
  许妍不打他也不骂他，只看着他，默默地流眼泪。江云深手在她背后握成拳头，紧了又松，想拂去她脸上未干的泪水，又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闷闷地重复:“许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许妍抽噎了一下，望见他眼里的愧疚，可是她想要的，哪里是他的愧疚？
  女孩儿停止了啜泣，轻声问他:“江云深，你喜欢我吗？”
  江云深完全没有预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一时只顾着惊讶地看着她，忘记了回答。
  沉默是最好的回答，倒也不是不意外，只是心脏那一块，不断下坠，扯地她生疼。
  许妍胡乱地在脸上抹了几把，擦干泪痕，喉咙发紧，只能低语:“江云深，我妈妈以前同我说过，只有互相喜欢的人，才能拥抱亲吻。”
  “我只同喜欢的人亲近，如果你不喜欢我，请不要对我做这样的事。”
  明明只是三两句话，她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口。
  江云深右眼皮一抽，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看着她慢慢地走出房间，最后消失在门板后。
  许妍锁上自己房间的门，靠着门板跌坐在地上。她将头埋在膝间，任由眼泪肆意流淌，她不敢发出声音，怕他听到。
  满腔是对他的喜欢，可是他并不这样想。
  她本可以控制住对他的欢喜，不求他的回应。如今，一切都偏离了，她怨他，又越发地念他。
  她奢望着，他无法给她的回应。
  年少时的喜欢，热烈而纯真，自顾自地喜欢一个人，得不到回应，便擅自为这感情添上诸多悲伤的情绪，为了往后作为回忆时的慰藉。
  你看，我曾经，那么喜欢过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