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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终身误(上)
  日前我发现,长乐宫最大的好处便是出宫再不需绕北明宫的宫门,也再不需向谁汇报,换了男装我便可大模大样的走出去。
  自回京后,尚未回过沈府,我那‘爹’想来也该很是想念我了。九哥来信说还要几日才能回到曲城,这日天气晴好,连丝风气都没有,我身着一袭青色长袍,宽袍广袖,好不风流。其实我本意是效仿月尘要着一身白的,柳烟的一句话却打消了我的念头。诚然她这话说的没有错,我还是小小的不高兴了一下,柳烟的原话是:公主还是别穿白色的,不是人人都能如南宫公子般将白色穿出那种风姿来的。
  狠狠的瞪了柳烟一眼后,我一想也是,白色似乎就是为月尘而生的,我若效仿他将白色穿上身的话,即便不是东施效颦,也成了邯郸学步了。世间有几人能及得上月尘呢?即便及得上,在我心中又岂能再找寻的到。
  换好衣服,往铜镜前一站,我才发现我竟又长高了一些,在女子中也算是鹤立鸡群的了。沾沾自喜了一下,除了还稍显瘦弱,倒俨然真是一位翩翩佳公子。正要将父皇题字的折扇往后腰一别,才想起,现在在正月,只怕我这扇子拿出去倒叫人笑话了。
  和永夜一人一骑出了长乐宫,许久不曾这般悠闲的逛街,我不是很爱买东西,却喜欢集市上的叫卖声,这就如同寂寞的人喜欢泡吧是一个道理,自己孤单的话,看看别人在热闹的过日子的话也觉得心满意足。
  “永夜,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紧张,小爷我不过一个普通的公子哥,你这般此地无银三百两,倒叫别人起了疑心了。”我心情甚好的打趣起跟着我身后的永夜,说完还不忘瞄上一眼那紧握着剑柄的右手。
  “保护公子是永夜职责所在,既是职责所在便要做到没有丝毫疏忽,永夜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
  我不觉的瞠大了双眼仔细打量起永夜来,这家伙的话鲜少会出现这么多字的,今日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我故意在永夜面前在额头上搭了个棚,四处张望起来,我这一望永夜自然会好奇,待他问出口,我告诉他在看什么时,永夜竟也红了脸。
  北明宫距离沈府不算近,再加上我坐在马上晃晃悠悠的边玩边走自是快不了。路过观云楼时,不免想起当年便是因为贪玩,出来赶庙会才会害娘亲被人陷害。想到这里心情不免一沉,不再多看一眼,正打算打马离开。
  我这番是狠狠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的,马儿吃痛,正要狂奔,却不想一个火红的人影突然蹿了出来,双臂张开站在了我的马前。周围响起了不少抽气声,还好月尘教了我很多处理骑马时遇到紧急情况的处理方式,不等永夜提身飞过来,我双手勒住缰绳,马儿两只前蹄抬高到了半空中,却终是没有伤到红衣人影。
  我不免颦紧了双眉,不满的质问道:“姑娘这是做甚,须知若这马儿真的惊着了,姑娘现在怕就不能似这般齐全的站在此处了。”
  红衣女子的双颊红艳艳的,好看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着,此刻却挂满了泪珠,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双肩都在轻轻颤动着。双眸似喜非喜,似怒非怒的的直勾勾盯着我,脸上一派哀戚之色。这时周边围过来看热闹的人群开始热闹的议论起来,还不时的对着我和红衣女子指指点点的,恍惚间好像听到谁说了一句痴心女子负心男。
  我脸上更是难看,且不说我多年未曾回过曲城,就算偶尔着男装出来招摇过,却万万不曾干过那轻薄两家女子的事的。再者说,我一个女子,即便要轻薄也是月尘那般风华绝世的男子,万不可能跟眼前这红衣女子有何牵绊的。
  议论声越来越大,我的脸色越来越黑,红衣女子越哭越凶。僵持不下之时,红衣女子伸手入怀颤抖着拿出一团什么东西,又颤抖着将手中的东西举得高高的,隔着马约莫能看清似乎是只香囊。
  “今年是我寻你的第八年,你可还记得我自你身上抢来的这只香囊?”
  我看向那只香囊,却是和我一贯用的很相似,我由香囊上移开视线细细打量起红衣女子的眉眼,也确实是有些熟悉。我心头大惊,难道我早年糊涂确实轻易的给别人许了什么承诺?就在我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这女子在哪见过时,永夜将马靠近我轻声道了句:“宇文将军的女儿。”
  是了,我唯一一次到这观云楼就与这宇文烈的女儿宇文彩打了一仗,临走还叫她自我身上抢走了一只香囊,我记得当时我打趣说喜欢问我要便是,然后就将这只香囊送给了这宇文彩。我本也不爱别人随便碰我的东西,再者那香囊当时也被扯的堪堪要破,我自不可能再要回来的,只是没想到,宇文彩竟拿它当了宝贝,还保存了八年,我估摸着也该没有香味了。
  “原来是宇文小姐,一别八年,不知小姐一切可还安好?”既然是熟人,自然是要下马打声招呼的。
  我挂起浅笑站到了宇文彩面前,熟稔的似乎如同老朋友见面般,宇文彩却还只是紧紧盯着我哭,我正想着说句什么话来安抚她,这宇文彩却做出了一件颇符合她个性的事情,只见一身火红衣衫的宇文彩,张开那不算短的双臂,一下子扑到了我身上,将我搂了个结结实实的。
  “我以为···我以为此生都再见不到你,我日日在此守候,处处打探你的消息,你却如同人间蒸发般,再也无处可寻。我以为不过是梦境,可你留给我的香囊却时刻提醒着我,你是真实存在的,你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宇文彩哭的难以自拟,我肩头厚厚的衣衫都被她的泪给浸湿了。
  我一时之间只能呆立在原地,难不成,难不成这小丫头真对我动心了,她难道瞧不出来,我委实不是一个男子?伸手试着推了一下紧紧抱着我的身子,却被她更加用力的回抱着,那力道,真不愧她学了多年的武,勒的我全身的骨头都疼起来。
  我和宇文彩毕竟是女子,永夜有心想要来拉开我俩,却也一时不知要从何处下手,若真如宇文彩所说,她四处找了我八年,也着实是可怜,不自觉的伸出手轻抚着她的背,而她也如受了天大的委屈,需要人来呵护般,一直就这么伏在我肩头哭泣,慢慢变成啜泣,最后化成时有时无的呜咽。
  我拍拍她的背,将她扶了起来,本来好看的丹凤眼现在变成了青蛙眼,我试着开口:“在下不知一只香囊竟累宇文小姐牵挂至此,实在是在下的罪过。”
  宇文彩瞪着一双通红的青蛙眼:“横竖是我自己愿意的,怎会是你连累,只是这次,你莫要再消失八年便好。我尚不知你的名字,寻你都不好寻,今天,你要告知我你的名字,你的家在哪。”
  不是吧,她来真的?就算本公子生的风流倜傥,让你迫不及待想嫁与我,可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也不必表现的如此明显吧?
  看宇文彩那坚定的眼神就知道,我如若不告诉她,她是万不能放我离开的。思量了一遭,我攒拳道:“在下沈琪,家父沈千万。”
  “你父亲便是那富可敌国的沈千万?你叫沈琪?你没有骗我?”
  我发现这宇文彩的脑瓜子似乎还没有她儿时好使,现下似乎有变笨了的趋势,诚然她八年前也不见得多聪明,却带着一股生来便具有的高傲姿态,与她明艳的外表一搭,倒也看的满顺眼的。眼下的她自眉眼到神态总是带着股淡淡的哀怨神态,与之形象虽不怎么相符,却也自由一股风流。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终身误(下)
  “在下未曾欺骗宇文小姐,在下确是沈琪。”
  “好,我现在跟你回家,然后你和你父亲到将军府向我爹提亲。”
  提亲?不是吧?搞什么?我若真是沈琪,又是个男儿身,横竖娶了她我也没什么可吃亏的,可我毕竟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世间哪有女子娶女子一说。我看了看永夜的脸上,显然永夜比我镇静多了,只一双眉快结成一条曲线了。
  我清了清嗓子:“咳咳,这个,宇文小姐,这婚姻大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我二人能擅自决定的了的?再者,我沈家只是一介商贾之家,怕是万万配不上大司马将军的千金的。”
  我话说的委婉,可稍微灵台清明点的人也能听的明白我这是拒绝的意思。奈何这宇文彩思慕我八年,脑子早就在见到我的那一刻成浆糊了。宇文彩拉起我的手,无限娇羞:“这些你不必担心,我爹是个甚开明的人,我也早就同他讲过,此生若寻不见你,便宁可终身不嫁。可上天怜我一片痴心,终是叫我再遇上了你,这一次,我不会再叫你从我身边逃开的。”
  “宇文小姐乃是大司马将军千金,琪实在是高攀不起的,且琪生性惫懒,无心功名,宇文小姐若跟了在下,恐会委屈了小姐。”我是真的想骂人以及多路而逃了,明摆着的我说的那些委婉的话自动被这宇文彩给过滤掉了。
  见我说话已经有些冷硬,宇文彩呆呆的看着我,就在我考虑是不是真的将话说的太过份了时,宇文彩的两只眼睛突然变成大红星状,又一把扑到了我身上:“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果然不会和那些人似的贪图我的身份,你放心,为了你,我什么身份都可以不要,就算你要浪迹天涯,我也会二话不说和你一道去的。你不必担心我会觉得委屈,只有有你,什么委屈我宇文彩都能受得了。”
  我绞尽脑汁想着还有什么可拒绝却又不伤人的理由,这些可爱的围观群众们却开始瞎起哄,有些还拍起手来,这一下就连刚刚才想起的拒绝的理由也给忘干净了,跟个傻瓜死似的任由宇文彩在大街上抱着我。
  “你这是要去哪?回家吗?正好,我跟你一起回去,先见见我未来的公婆,等我进门后和他们相处起来心中也有点数。”我连反驳的话都没来得及说,这小丫头一展轻功就把我给提溜到马背上去了,然后提身一飞,竟然稳稳的坐在了我身前。
  下边群众的起哄声更响了,我只能黑着脸叱马前行,宇文彩的心情似乎好到不可以,可拜托,怎么说您也是云英未嫁的将军府千金,不要一直往我身上靠好不好?这时我才想起,似乎我和月尘在一起时,我也比较喜欢往月尘身上靠的说。
  一路向着沈府行去,宇文彩一路上都在同我说着这些年她是如何的想念我,我去了那里等等。我无心聊天,只在她停顿时嗯一声,可即便这样她竟也能得到乐子,傻乎乎兀自笑的开心。
  第一次到这沈府还要装出是回自己的家这对我来说还是蛮难的一个挑战的,好在所有人在看到我腰间所佩戴的玉佩时都恭敬的问候着大少爷好,想来这些人也都没见过沈琪,出来迎接的是管家吴伯。
  看到跟我状似很亲密(是她把则我不放)的宇文彩时明显的一愣,可毕竟能在沈府做管家的自是有不一般之处,就连当初沈千万将我领到他身前说我是沈琪时,这吴伯连丝丝诧异之色都没露出来。
  “吴伯,我爹可在。”扒拉了两下宇文彩抓着我衣袖的手愣是没弄开,靠,劲比我大多了。
  吴伯低眉顺眼的道:“回少爷,老爷外出查账去了。”
  我唔了一声,掩藏着心中的窃喜,转向宇文彩无奈的道:“今日不巧,家父并不在,宇文小姐是不是···”
  “没关系,你要是忙的话不用招呼我,我就是想去看看你平日了的生活罢了,我自己可以的。”
  我满脸黑线,从没见过脑子这么不可理喻的,难道听不出我又逐客的意思?吩咐家仆带宇文彩去了我常住的园子,呃,应该说是沈琪常住的园子,我可是第一次跨进这座府邸。
  “吴伯,大小姐有说什么时候动身回曲城吗?”看到宇文彩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我转身问着吴伯
  “回少爷,大小姐说今年雁城比较冷,相等冰雪都消融了再动身。还有就是···”
  我慢下脚步转身看着吴伯:“还有什么?”
  “昨日府中来了几位年轻公子,说是公子雁城的朋友,特意前来拜访的。”
  雁城的几位朋友,难不成是崔沉溪他们?自从出了那件事,这几人不是顶瞧不上我了吗?即便后来~经过月尘的调节终是解开了心结,却也万万不可能大老远从雁城跑来曲城见我,那能是谁呢?
  吩咐吴伯带路,我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沈府确实很大,处处彰显出了身为大祈首富的府邸所该有的辉煌气派,随便一处造景都不比北明宫差哪里去,许是为了怕冲撞皇家,尽管华贵,许多都没采用皇家才敢用的东西,毕竟有些事情上,不是你有钱就可以了的。
  过了几座假山,绕过几道拱门,来到一处种满竹子的园子,我现在一看到竹子就能想到月尘,以及那天漫天飞雪时竹林中的拥抱。抬头看到此园名叫葬心阁,好生奇怪的名字,不过眼下最让我好奇的是园子中的人。
  一身素白,如墨的黑发披在背上,双手负在身后,正微微仰着头看着天空,这个背影,这个动作,都只能有一个人,也只能是那一个人。可是,我竟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他眼下不是正远在雁城的吗?
  我的视线就跟粘上胶水一般,就胶在了那风姿清雅的背影上,就连吴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明明才分别月余,在我看来却似乎已经几世不曾相见般,双脚许是有了自己的主意,它带动着我的身体扑向了前方不远处的身影。
  没有任何预兆,我自背后抱住了那让我魂牵梦绕的人。如孩子般委屈的想哭,又像是得到了世间珍宝般想笑,这一哭一笑间便有些哭笑不得,倒叫那素来淡定从容的漆黑双眸闪过了刹那的惊讶。
  “公主现下的表情倒真是有些对不住天下第一美人的美称了。”月尘浅笑着伸手抚开我脸上的发丝,似笑非笑间更是将那风华绝世诠释的淋漓尽致。
  我更是委屈,似乎忘了抛下月尘回曲城的人是我,月尘才是那个该委屈的人,我撅起嘴有些撒娇的道:“什么天下第一美人,我才不想要。”
  “那公主想要什么?”漆黑的双眸似乎已经吸走了我的魂魄。
  “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不过是···”终是没有勇气说出来,没有说出的话化作更加委屈的泪珠,为什么在月尘面前我是那么的脆弱,竟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表达。不敢说,便只能拿眼泪狠狠的糟蹋他那如雪般洁白的衣衫。
  “我懂,我懂。”月尘轻轻抚着我脑后的发,轻轻的,柔柔的。
  我明知道月尘的心肠不似他的外表那般,却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沉沦,但愿,月尘,但愿你能明白我的心,哪怕你对我及不上我对你百分之一的感情,只要有那么一点点,便是要我被全世界抛弃,将天下人得罪个干净,我,也是甘之如饴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懵懂少年心
  待我激动委屈的哭过后,看到月尘那被我抹的全是眼泪的衣衫才猛然醒过来般,顿觉脸上火辣辣的,我是怎么了,何时变得这般不矜持了。自月尘怀中爬起来,偷偷瞄了一眼笑意盈盈的月尘,悔的肠子都青了,叫他知道我竟是这般离不开他,好不好呢?
  看着状似不经意的整理着衣衫的月尘,我如小老鼠般试探着开口:“你,你怎么会来曲城的?”
  “唔,前几日月尘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信中将相思之情表达的极是深切,就连月尘也是为之倾倒。仔细思量,这信中的一首诗竟将月尘对公主的心思也表达了出来,如此匆忙的赶来曲城,大概是月尘此生做的最没有计划,最随心而为的一件事了。”月尘清悦的嗓音说着极是含蓄的情话,在我耳中却是世间最动听的声音。
  即便没有署名,我的字他岂会不识得,许是怕我害羞他才没有点破,嗫嚅了好一会儿,我一小步一小步挪进月尘怀中:“你既如此思念,那我便在给你抱一会儿吧。”
  我这是怎么了?说这话的人当真是我?会不会鬼神附体了?可当月尘的臂膀又将我圈进怀中时,我便觉得即便鬼神附体也不可怕了。
  和月尘一起厮磨了一整天,又亲自关照了一番月尘的饮食起居,避开宇文彩离开沈府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吴伯这人办事很是利落,肯定瞧出来我不待见那宇文彩来了,特意将她带的远了些,也不知他是怎么瞒过那宇文彩我的去处的。
  虽说见到月尘高兴的很,可只要一想到宇文彩我就头疼,唉,这小妮子的情窦开的忒早了些,想她初次见我时也就八九岁的样子,怎么这情根这么早就埋下了?还是说这个时代的孩子都这样,妙晴对宁三有好感时好像也是这个年纪。
  回到长乐宫,天已大黑,长乐宫里的灯笼倒是多,每个角落都照的亮亮的,丝毫没有因为黑夜的到来而显现出一点点的清冷。回寝殿的路上路过通往北明宫的西门时,远远的便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来回的在宫门口踱来踱去。永夜警惕的握了握长剑,虽是在宫中,永夜的警惕心依然极高,不愧是做过御前侍卫的人。
  我和永夜悄悄靠近,显然那人心不在焉,就我这算的上沉重的脚步声他竟然都没听到,要么他也不会武,要么就是在走神。待都的算的上近的位置时,我开口问道:“你是谁?这大晚上的在本宫这长乐宫门口转悠什么?
  那是个年轻男子,身量很高,身着锦服,听到我的声音身子微微一僵,然后,拔腿就跑,是的,那男子拔腿就跑,假若我是什么勇猛的野兽你跑也就跑了,偏生本公主生的貌美如花,这样的话你还跑就不正常了吧。
  我眯着眼睛开始细细打量那人奔跑的背影,哼,那样的跑路姿势我若还认不出来,我还真是白活了。我好笑的扬着嘴角大喊:“苏流水,你不会是怕了本宫了吧?这还没和本宫正面对决,你便吓得落荒而逃了吗?”
  对付苏流水,怕是这世间再没谁能比我有办法了,果然我激将的话还没说完,那跑开了几十米的身影马上刹住了脚步,僵直着后背立在了原地。我极为闲适的慢慢向着那身影踱去,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这家伙的背影,才慢慢的移步到了他面前。
  那日没能好好打量他一下,今日仔细一看,竟已比我高出那么多,面容倒是未怎么改变,还是如以前一般的漂亮。只是,现下他脸上竟有着可疑的红晕,虽是夜晚,奈何我长乐宫的宫灯忒过明亮,以至于让我瞧的十分分明。
  “这夜深人静的,你莫不是想到什么诡计,按捺不住才急急的跑到我长乐宫来的吧?”不是我小心眼,只是小时候这家伙做了太多让我对他不得不防的事情了,事到如今,对他的防范意识竟然还是如此的根深蒂固。
  听到我的话,苏流水脸上的红晕竟真的渐渐消去,看来我猜对了。
  “想不到这么多年,你除了外貌变的更加讨喜,嘴巴还是那么不饶人。”苏流水张了好几次嘴巴,终是吐出这样一句话。
  我挑起一边的眉来,觉得这话有些五十步笑百步,你这么巴巴的跑到我宫门口来不安好心,还嫌我嘴巴毒?我是生气了,面上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嘻嘻的道:“想不到这么多年,你不光性子没转好,这外貌也没变的多么讨喜,算起来,还是你比较失败。”
  瞄了一眼苏流水紧握着的拳头,我心情更加好了,我想我是不是有些变态,就是爱招惹这个爱生气的少年,小时候不知把他惹怒了多少次。不过我却自有全身而退的法子,我极为得意的笑道:“怎么,拳头握的咯咯响,是想打架吗?如果本宫没记错的话,虽你会武,可在本公主手上你却从没讨到过什么便宜吧?”
  眼下的苏流水很像是动物园中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我就是那调皮的拿着棍棒不断的骚扰着老虎的小孩子,看着老虎抓狂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我还真不是一般的畅快。每次招惹我苏流水,他的下场总是比我惨百倍。虽他是男生,又比我年龄大点,可我的身份以及他的身份使他每次只能吃哑巴亏,他的死穴便是怕给他老哥苏行云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这也就成了我每次威胁他的把柄,不要骂我卑鄙呀!
  “公主···”永夜明显不赞同我说的要同苏流水打架这个提议。
  “永夜放心,即便打,你以为他能打的过本公主吗?”还嫌不够似的,我又狠狠的丢了枚炸弹。
  要搁以前这苏流水早该爆发了,就算不上来狠狠教训我一顿,也该放两句狠话的说,只是今天他这是怎么了?只是呆站在原地,双眸失神的望着我,我不免在心中小人的猜测着这家伙是不是又在想什么整我的招数了。
  好一会儿我都在等着苏流水骂我,或者直接上来和我过过招,可这时候他却扮起了深沉,垂首看了好一会儿地面,害的我还以为地上有花,也跟着瞄了好几眼。然后,素来火爆的苏流水默默转身,迈着有些失落的步伐,朝着和长乐宫相反的方向行去。
  我大跌眼镜,难不成我的话真的说的太过分了,不会呀,以前比这过分的多的都说过,张了张嘴巴却没发出什么没声音,眼看着苏流水那略显寂寥的身影就要消失在拐角处,我扯着嗓子问道:“你不会这两年把武功都荒废了,真的打不过我了吧?”
  那背影停了下来,却没有回身,我隐隐约约的听到他的声音传来:“你以为我真的是打不过你,或者惧怕你的身份吗?我只是···我只是,对你出不了手而已,如果伤了你,或许疼的人···是我。”
  说完加快了离开的步伐,留我自己在后面傻傻的想着,刚刚那些话是个什么意思?
  “公主,您回来了怎么还不回宫?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干嘛,十殿下早就回来了,还等着您一起用晚膳呢?”柳烟手中提着一盏气死风,身子没到,话就先进了耳朵里了。
  柳烟打断了我继续思考苏流水话中意思,听到心儿已经从关雎宫回来了,高兴的就着柳烟伸过来扶我的手边往回走了。父皇许是这几年真的习惯了,即便我回来他也没有丝毫要再管朝中事物的意思。每天出来亲自教习心儿写字,就是画娘亲的丹青,连着心儿也极爱去关雎宫,我曾问过心儿喜欢关雎宫中的什么,心儿糯糯的声音说道:“里面的每一幅丹青都是娘亲的一个姿态,在关雎宫中就好像娘亲也在身边似的。”
  自打那次以后,我再也不仙子心儿去关雎宫的次数与时间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分桃断袖绝嫌猜
  和心儿一起用了晚膳,又聊了回天,直到心儿被春风春意带去就寝,我才重重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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