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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渣化之路 第18节

  谢隐于是又亲了一下,桂菀哎呀一声,赶紧逃走,嘴角却一直带着笑。
  心底的那些担忧终究也冲散了许多,见谢隐这般轻松,想来马建同掉水里不会牵扯到他,那就够了,桂菀最担心的便是因为马建同害得谢隐惹上麻烦。
  也因此桂菀只想赶紧回汾安城,不想再在州府多待,待久了总觉得会出事,还是回家安全。所以当谢隐说要带他们在州府多玩两天时,桂菀想都不想就否决了,谢隐听她的,于是知州大人的宴会一结束,他们当天下午便离开了客栈,客栈掌柜的还热情邀请他们下回再来。
  桂菀想,还下回呢,绝没有下回了!州府这地方她是再也不想来了!
  第28章 第二枝红莲(十五)
  离开州府之前,谢隐把小厮留在了州府,桂菀问他,他只说让小厮帮忙采购些东西,还真给了对方一条清单,桂菀当时没说什么,转身便不搭理谢隐,直到回了汾安城,桂老爷在家门口等他们,谢隐先下马车,伸手想要扶桂菀,却被她躲开,不跟他说话也不看他,下了马车抱起牙牙扬长而去。
  桂老爷噤若寒蝉,直到女儿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小声问:“你又惹菀菀生气了?”
  谢隐先把小舅子抱出来,随后面露苦恼:“都三天没跟我说话了。”
  只是不说话,也照常愿意被他照顾,在牙牙跟前更是表现的滴水不漏,谢隐认认真真思考了三天,愣是没想明白自己是哪里没做好。
  桂老爷咋舌:“女人都是这样,你娘还在世的时候,也常常莫名其妙生气,我也弄不明白,不过这种时候认错就完事了。”
  原本以为能跟女婿说到一起去,谢隐却认真摇头:“爹这话说得不对,没有谁是天生如此,娘子心细体贴,一定是我哪里做错了,她却没有骂我,只是不理会我,已经相当妥善了。”
  桂老爷:……
  谢隐没顾得上跟桂老爷再多说话,他现在怎么都想不通,只想赶紧追上桂菀问问她。
  结果回到家里桂菀照旧不搭理他,谢隐实在是没辙,就悄悄对小牙牙招招手。
  小牙牙感受到了爹的召唤,迈着小短腿走过来,谢隐便把她抱起,对桂菀说:“娘子,我带牙牙出散散步。”
  桂菀充耳不闻,将手上的行囊打开,再把里头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放置,仿佛没有听到谢隐说话。
  谢隐抿了抿薄唇,抱着牙牙出去了,父女俩走到院子里的石榴树下,牙牙欢快地伸出小手扒拉石榴树,上头挂满了火红的石榴,已经摘过一茬了,谢隐摘了个炸口的下来,剥出石榴籽喂给女儿,一颗一颗的喂,还提醒牙牙记得吐籽。
  小牙牙被伺候的舒舒服服,大眼睛都眯成一条线,谢隐才说:“待会儿你帮爹问问娘,她在生什么气,好不好?不过不要说是爹让你问的,行吗?”
  小女娃也不知听没听懂,反正答应的挺爽快,谢隐就当她是听明白了,又喂了一小把石榴,把小牙牙送到门口,看着她撇起小短腿儿跨过门槛,软趴趴地扑到桂菀腿上,一把抱住!
  桂菀正收拾呢,突然多了个腿部挂件,又见牙牙嘴角沾了点鲜红的石榴汁,知道她又被谢隐喂吃的,弯腰给女儿擦了擦嘴:“又偷吃什么啦,小馋猫?”
  小牙牙嘎嘎乐,“娘,你气气?”
  “是啊,娘在生气。”桂菀把女儿抱到床上,她立刻欢快地在柔软的被褥中打起滚,半晌想起自己是背负了神圣的任务来的,冲桂菀歪歪小脑袋,“爹?”
  桂菀看着这小人精:“没错,娘是在生爹的气,谁让你来问的,是不是你爹?”
  牙牙郑重摆手,为爹洗清冤屈:“爹说,不是他。”
  直接把谢隐给卖了,桂菀扑哧一笑,站在门口的谢隐心里松了口气,肯笑就代表她不那么生气了,于是他大着胆子走进去,帮桂菀拿起床单另一头:“娘子,我知错了。”
  桂菀瞥他:“那你说说,是哪里错了?”
  这话桂菀听得多了,倒不是谢隐说的,他做事妥帖,很少有纰漏,桂夫人还在时,桂老爷便是出了名的妻管严,每回被娘子掐住耳朵,他都会认错,桂菀打小听多了,这么的说吧,她爹认了一百回错,其中能有九十九回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谁知谢隐认真回答:“不该瞒着你。”
  桂菀原本正抖搂床单呢,听了这话顿了下:“你瞒我什么了?”
  “我把桂三留在州府,并不是为了让他去采购东西,而是让他盯梢知州府。”
  桂菀没想到他还真跟自己实话实说了,不由得有些惊讶,谢隐与她对视:“瞒着你我很抱歉,不该自认为是对你好就什么都不同你说,这件事应当要告诉你,让你给我出出主意的。”
  桂菀本来就不是真的生他的气,他又如此温和诚实,不觉便露出笑容:“我知道,夫君不想让我面对那些不好的事,怕对我有影响,是不是?”
  谢隐点了点头。
  “但是没关系的。”她上前一步,松开手里的床单,搂住了谢隐的腰,整个人都投入他的怀抱,小脸贴在他胸口,“只要夫君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我不是那种会害怕到躲在夫君身后瑟瑟发抖的胆小鬼,我分得清是非,也知道要昂首挺胸才活得下去。夫君不是说了,我是受害者,我不必害怕,也不必羞愧吗?”
  “你说得对,这里是我考虑不周,太轻看了你。”谢隐温声回答,中间有短暂的沉默,又说:“只是我的手段并不光明磊落,不想叫你知道罢了,觉得我是个可怕的人。”
  桂菀隐约知道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只是听谢隐这么一说也吓了一跳:“你会有危险吗?”
  见他摇头,她便松了口气:“那便没什么了,所以夫君到底做了什么,又让桂三留在州府等什么?”
  谢隐牵着她的手走到桌边,然后开始剥石榴,一粒一粒晶莹剔透的石榴被他剥出来,放到她面前的小碟子上:“还记得青蜀城那几个举人么?”
  桂菀点头:“记得。”
  “那日咱们在酒楼吃饭,隔壁传来的争吵斗殴声,便是这几人与马建同又起了争执。”谢隐语气平缓,“之前客栈掌柜的曾说,青蜀城的几个举人曾与人为了个花娘争执不休,我令桂三去打探,果不其然,又是马建同,他们之间势如水火,那天晚上,我便是去的青蜀城举人的房间,与他们说了几句话。”
  谢隐轻描淡写,但桂菀知道事情绝不会如他说的这般轻易,他深夜去访,几句话挑拨的青蜀城举人与马建同之间的矛盾更深,“所以咱们才要这么快回汾安城?”
  “正是。”谢隐回答,“自始至终我只是与青蜀城的举人说了几句话,无论之后发生什么,也是他们两败俱伤,而我全身而退。”
  “夫君就这么肯定他们一定会再起冲突?”桂菀很好奇,她倒不觉得谢隐心机深沉可怕,反倒有些大快人心,尤其是马建同,倒再大的霉她也只会拍手称快。
  “他们会的。”谢隐继续不疾不徐剥石榴,还喂了两颗到桂菀嘴里,“毕竟他们的小团体中,并非全部中举,而马建同可是将试题卖了一笔不菲的银子。”
  桂菀瞪大了眼,她只知道前世单琛拿了马建同从知州府偷出的试题才得中举人,却不曾想原来马建同在把试题给了单琛的同时,还给了其他人。
  马知州虽改妻为妾,又颇有些钻营,但本质上还算个合格的官员,为了不给人留把柄,即便是当作儿子养的侄儿,也管教严苛,轻易不给银子。
  马建同没银子怎么潇洒的起来?他倒也不傻,不敢大肆卖题,只挑了几个家中富裕的秀才,这事儿本来要到十几年后,其中一个秀才已成为大臣,在政治争斗中被人揭了老底才昭告天下,单琛也在那次清洗中落了网。
  不过这一回谢隐没打算让这件事被瞒下去。
  桂菀听得眉头都拧起来:“这样的话,这次乡试的成绩还能算吗?会不会牵连到夫君身上?”
  “我与马建同又无来往,甚至有仇,此番事情闹大也与我无关,顶多是重考一回。”谢隐面上毫无担忧,“娘子大可放心。”
  他说这话时并不显得傲慢,甚至很是平稳,然而越是如此,越显得他成竹在胸,桂菀只觉脸红耳热,自是再生不起气来了。
  事情果然如谢隐所说,青蜀城的举人与马建同之间的矛盾愈发强烈,尤其是其中几个没中的秀才,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寒窗苦读,却是叫马建同这厮卖试题害得名落孙山,哪里肯依?顿时集体去知州府外静坐抗议,马知州这才得知马建同的所作所为,他吓得面色惨白,此事一旦上达天听,别说是顶上乌纱,就是脑袋都得搬家!
  马建同自知闯出大祸,只能老老实实供出买了自己试题的人,吏部迅速派遣官员前来调查此事,龙颜大怒,马知州虽不知情,却有渎职之责。随后,得知朝廷派人来查马建同,一时间状纸如雪花般飞来,足见此人平日有多嚣张跋扈、鱼肉乡里,而马知州当真是被蒙在鼓中?
  为平民愤,马建同被判处斩首,购买试题的举人被打了一顿板子,尽数革除功名,这马建同临死前还要拉谢隐下水,在名单上添了谢隐的名字。
  眼见官差闯入家中将谢隐抓走,桂菀急得眼泪都要落下来,谢隐却朝她露了个笑容,那笑容正如平日,似乎是在让她别怕,桂菀抱着受惊的女儿,紧紧地咬住嘴唇。
  被带至州府后,于一众等候发落瑟瑟发抖的书生中,谢隐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隔着帘子观察这批书生的中年官员问:“那青袍书生姓甚名谁?”
  第29章 第二枝红莲(十六)
  “回王大人,是本次乡试解元,单琛。”
  王大人捋了捋胡须:“瞧着倒是风采不凡。”
  与其他几人对比鲜明。
  边上一位年龄略轻的官员问道:“大人的意思是?此人难不成是被诬告的?”
  “那马建同本不是什么好人,或夹带私活也未尝可知,我等奉天命而来,自然不能有损天威,要是非分明,不能殃及无辜。”王大人仍旧盯着谢隐看,“此番买了试题的共有六人,每人排名都在中等及以下,惟独这单琛独占鳌头,他出身贫寒,又娶了商户女为妻,据说与那马建同还颇有些龃龉,综上所述,本官认为他买试题的可能性不大。”
  “大人若是怀疑,不如出几道题考考他,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王大人颔首:“黄大人所言极是,未免冤枉好人,将这六人分别隔开重考一回便知。”
  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否则叫那马建同空口白牙的一说,便将所有人尽数革除功名关入大牢,此等行为与昏官何异?
  得知要重考,除却谢隐外,另外买了试题的五人非但没有放松,反倒抖得愈发厉害。若是当真有真才实学,他们也不会去走这捷径,本就是个半瓶水,却还要重考,只会加重他们的罪行。
  当下便有人心里承受不住,跪下认罪,也有几个咬牙不肯,还抱有侥幸心理的,可能是见谢隐从头到尾都十分从容,因此想着自己也能同他一般蒙混过关,然而真金不怕火炼,谢隐又没买试题,主要是他抄书换来的那些个铜板压根儿就不够,马建同虽然卖试题,却不至于几百个铜板就能买着。
  就谢隐那点铜板,拿去给小牙牙买零嘴,给桂菀买首饰之后所剩无几。
  他本就生得一派磊落之相,给了几位大人极好的第一印象,答题时更是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卷子收来,几位大人一看,登时拍案叫绝,哪里还会怀疑他买试题?这样的才学何至于去买试题才能中这解元?
  剩下嘴硬的书生们还不服气,眼见谢隐被客客气气请了出去,还做梦自己也能同样全身而退,结果等来的却是打入大牢革除功名等候发落的判决,一个个瞬间软了腿,宛如一滩烂泥瘫倒在地。
  科举舞弊是杀头的大罪,甚至还会因此连累家人,同姓族人三代以内禁止科考,这害得又何止是他们自己?
  只是此事若是未曾撞破,却又要多出几个无能官员,搜刮民脂民膏,不知会出多少冤案,以及这五人上位后被顶替的几个考生,他们又找谁说理去呢?
  王大人很是欣赏谢隐,暗暗记住了他的名字,谢隐回到家后,桂菀当着众人的面就扑了过来,紧紧抱着他,身体都在发抖。
  “没事的没事的,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桂菀上上下下将谢隐打量一番,确认他身上并无外伤,精神看起来也不错,吊在嗓子眼里的心才落回肚肠,只是之后数日都伴他左右,一副生怕眨眼间谢隐便没了的模样。
  桂老爷笑话她好几回,桂菀都坚持要跟,谢隐自然没有不愿意的,他细心体贴,桂菀的不安与害怕很快被驱散,一家人又恢复到往日平淡幸福的生活中,就这样,三年时间很快过去,小小的牙牙从话说得断断续续、小短腿儿跑不快的小女娃渐渐抽条,出落的亭亭玉立,只是……
  “牙牙!牙牙!”
  桂老爷哭丧着一张脸跟在桂菀身后,还顶着个阴阳头,他左边的头发还好好的,右边却已经全被剃光了,实在是有些难看,能干出这种事的除了牙牙没有旁人。
  桂菀手里攥着鸡毛掸子冲进书房,正在读书的谢隐看见那明晃晃的鸡毛掸子,顿了下,试探着问:“娘子,怎么了?”
  “牙牙呢?”
  “牙牙没来我这里。”谢隐面不改色地说,“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应当出去玩了吧。”
  “都是你把她惯坏了!”桂菀觉得这小丫头着实是无法无天,天天招猫逗狗飞檐走壁也就算了,今儿居然还敢把她姥爷的头发给剃成这样,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她成日闯祸,你每回都护着,也不知道说她两句,你看爹的头发,这可怎么办呀,他还好意思出门吗?!”
  谢隐看了眼桂老爷,满脸歉意:“爹,对不住,牙牙太顽皮了。”
  怎么说呢,桂老爷也不是特别生气,因为是他亲口答应牙牙带她出门,结果却趁着她睡着偷偷跑掉,难怪小丫头要报复,不过当着桂菀的面他可不敢这么说,就冲谢隐使眼色,谢隐秒懂,用手推推藏在他书桌下的牙牙,桂老爷趁机跟桂菀说话,牙牙顺着窗户就爬了出去,几秒钟的功夫不见了人影。
  桂菀气势汹汹走到谢隐跟前:“你起来。”
  谢隐道:“真的没藏在我这儿。”
  桂菀压根不信,上回他也是这么说的,当时她信了,结果呢?
  谢隐无可奈何,只好起身让开,桂菀连书桌的柜子都打开看看,发现牙牙确实不在,这才深吸两口气:“爹,夫君,你们不能再这样惯着她了,她愈发顽皮,早晚闯出大祸来。”
  谢隐跟桂老爷唯唯诺诺,不敢反对,桂菀瞪了他们一人一眼,随即转身离开继续找人,谢隐松了口气:“爹,要不我帮你把另外一半头发也剃了吧?”
  桂老爷没有异议,在教育牙牙这件事上,大事都听桂菀的,他俩不敢有啥异议,所以等晚上牙牙被还没消气的桂菀抓到,以眼神向他俩求救时,他俩也只能装作啥都没看见。
  牙牙哭得撕心裂肺,“是姥爷先说话不算话的!我没错!”
  桂菀怒道:“姥爷说话不算话咱们可以谴责他,可以让他给你道歉,那你把姥爷头发剃一半怎么说?!”
  牙牙哭得更大声:“这不是还留了一半吗!”
  眼见母女俩将要掀起一场战争,桂朝回家了,他现在正跟着先生读书,每天早出晚归的,一回来就看见爹跟姐夫都朝自己看,桂朝果断选择不进屋,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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