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可外人视线无法触及的被子下，她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之中，用力到马上就能划破肌肤，溢出血珠。
  “医生说宋先生的情况暂时还不稳定，需要静养。”保镖语气公事公办，向虞栀夏汇报情况。
  可她却没把这话放在眼里，毫不在意道口吻。
  “没关系，不能陪在他床侧，我就坐在他的病房门口。”
  顿了几秒，情绪低落地说：“我只想看看他。”
  紧紧咬住下嘴唇，面露苦楚，掀开被子的动作如树懒般缓慢；稍稍转动身体，脚尖点地的动作轻柔。
  几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此时也变得尤为艰难，额前还不时有冷汗。
  虞栀夏无力的将右手抬起，声音虚弱却不失威严：“过来扶我一下，我怕我没有力气走到他的病房门口。”
  短短五分钟的路程，却耗费了将近二十分钟。
  在保镖的搀扶下，她终于看到了想见的那个人。
  面容毫无血色地躺在病床中，身体上缠满了绷带，冰冷的白炽灯倾斜而下，他宛若一具生机全无的尸体。
  恐惧涌入她的心间，声线止不住颤抖，反复询问：“你确定他还有生命体征？”
  不用保镖回答，虞栀夏已经得到证实。
  一旁心率监测器的屏幕上，仍有波纹出现，彰显着他微弱的生命状态。
  医院走廊中的长椅是不锈钢材质的，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让人看后心生寒意，下意识将身上的衣物拢紧。
  她坐在长椅上，眼神空洞，没有聚焦地将今天这件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同他讲述清楚。
  末了，说了一句：“你先去处理公安局的事情吧，我有事再找你。”
  虞栀夏刚刚听见了保镖电话交谈的内容，是警察打来的，让他们去做笔录。
  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和体力没有办法离开医院去往公安局，更不用提宋亦延了。
  他还意识全无地躺在病房的床上。
  这件迫在眉睫的事情只能交由保镖去处理。
  “滴滴滴——”
  病房内陡然传来冰冷又刺耳的机器声，虞栀夏正欲起身了解情况，却被一涌而进的医护人员撇在门外。
  然后就看见他们将他团团围住，用她叫不出名字的器械为他检查身体状况。
  这段时间里，她的目光和注意力尽数落在他的身上，不曾有半分转移。
  直到病房房门再次被打开，医生的声音由远及近，轻飘飘落在她耳畔：“你是这位病人的家属吗？”
  虞栀夏身形一滞，不知道该怎样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
  家人是肯定算不上的。
  但此时，与宋亦延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不在场，那她是不是可以充当片刻他的家人呢？
  这样想着，虞栀夏轻轻点头：“我是。”
  医生端着手中的病例查看片刻，旋即解释。
  “他最严重的伤势在于背部的刀伤没有及时得到处理，反而遭到了更为严重的棍棒袭击，导致他失血过多，现在还没醒，幸运的是并没有伤及要害。”
  “我们刚才为病人做过全方位的检查，他的情况有所好转，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能醒过来。”
  “另外，你要时刻关注他的状态，清醒之后有很大的几率会发烧发热，到时候你再通知我们。”
  “好。”虞栀夏把医生说的这番话牢牢记在心里，眼神却止不住朝宋亦延身上瞟。
  她走进病房之中，轻手轻脚地将房门带上。
  坐在他旁边，一动也不动地盯着他。
  房门虚掩着，不时还能听见护士们的交谈，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羡慕之情。
  “天呐，307病房中的那对情侣也太配了吧。美女配帅哥，对我的眼睛很友好。”
  “不仅颜值高，我听别的同事说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超级好。两人被救护车送来医院的路上，手还紧紧相握，医生费了好些力气才将他们分开。”
  “啊啊啊，好好磕，多说点，爱听！”
  ……
  声音逐渐远去，虞栀夏将手轻轻探入被子中，找到他的手掌，严丝合缝地握住。
  这是她第二次从旁人口中听见他们上了救护车后，宋亦延对她的关切。
  目光落在他深深蹙起的眉间，然后似乎被心中的念想牵引，稍稍伸手，将他额前的皱褶抚平。
  喃喃低语：“宋亦延，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渴求
  “宋亦延, 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安静良久的空旷病房里响起虞栀夏的喃喃自语，声音转瞬即逝，轻柔到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可眼前人却有了反应。
  两人的手相握在被褥下, 他做出的细微动作都能够被她第一时间察觉。
  话音刚落没几秒，他动了动食指, 眼珠也不停地转动。
  仿佛正在奋力挣脱某种阻拦之力。
  “宋亦延？”
  “宋亦延？”
  虞栀夏附身在他耳边，轻轻呼唤着他的名字。
  两人的双手也越握越紧, 宋亦延的力气大到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一开始, 虞栀夏还能勉强忍住。但后来，房内似乎响起了几道细碎的“咔咔”声，是从她手骨间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