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娶妻记 第56节
“瞧这梁汉的模样，可真稀罕那张家小子。他那车上的聘礼可不少，娶姑娘也不少了。”
“他稀罕那张家小子也算是好事。梁汉现在可比以前安稳多了，好像自从跟张家闹了那一场后，他就没再惹事了。”
“希望他们成亲后，张家小子能管好了梁汉，别让他继续犯事。咱们村也能安稳些。”
………………
大家议论纷纷，跟另外两、三个妇人坐在一起的陈氏却没开口。本来他们夫妻从宗祠里出来后，见大家都避讳他们，让他们对梁汉和张东成恨的不行。因为高姓族人的存在，他们倒是没有完全被排斥了，外姓人不太理他们，他们还有自己堂兄弟们。
本来他们还想腾出手来后，打算一定要好好教训梁汉一顿，不用他们出手，让本家的那些兄弟找梁汉的麻烦就够他受了。哪想到梁汉会那么狠，竟然拿着刀子摸黑进了他们家，还要杀了他们，那样子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可是把他们给吓狠了，陈氏连着做了几天的噩梦，梦里总是梁汉那张恶魔般的样子要杀了她。
吃了那么大的亏，他们也没敢说出去让族里给他们出头。因为真怕把梁汉逼急了，到时候梁汉心一横杀了他们后逃亡，他们找谁说理都没用。他们都觉得梁汉那种人是干得出杀人放火的事的。
他们是真怕了梁汉这种狠人。
因为说好了在这样一个双日子里到张家下聘，所以张清竹心里有点慌，表现的就有些坐立不安。
张清福看向他：“你这干什么啊？跟屁-股底下有刺似的。老实点坐好。”
张清竹有些紧张的说：“七哥，梁汉今天要来下聘礼了。我觉得也没我啥事，要不然我出去吧。”
“哪能没你啥事。就算不用你出面谈什么，但也该在家等着。”张清竹笑道，“怎么，你还害羞啊？”
张清竹有些不好意思：“就是觉得有点难为情。他们说这说那的，我觉得不太适应。听说村里的姑娘在下聘的时候都会在屋里躲着，要不然我也躲起来？反正也没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去外面躲着去行吗？”
张清福瞧他这么紧张难为情的样子，笑：“没想到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想躲出去就别想了，你也说那是姑娘，你可是小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而且见的还是梁汉，你不知道都去他家跑了多少趟了，还会不敢见他？”
张清竹也有些说不明白：“我哪会怕见他啊，就是有些……奶奶那边不是也会过来吗，我可不喜欢被他们说来说去的。”
张清福也很不喜欢他们奶奶。他爹在家行二，是四个兄弟里最老实孝顺的，反而却最不讨他们爷奶的喜欢，连带着他们兄弟也不讨好，毕竟老爷子老太太最不缺的就是孙子。而他爹之所以会病，还是因为那年帮大伯顶了徭役，累伤了根本，才一直治不好。而他爷爷在第二年去世后，老太太嫌弃他们一家拖累，趁机分了家，把他们分了出来。
那个时候，他爹干不了活，他们兄弟也还没长成，日子过的有多苦他还记忆深刻。可因为奶奶是长辈，他们连句怨言都不能说出口。
张清福：“忍一下吧。反正就是露个面，要是烦了她们，你就躲到屋子里去。”
张清远是张家唯一一个直接和梁汉有恩怨的人。内心里，他是不想小弟嫁给梁汉的，可无奈他小弟自己愿意。而梁汉又救了他爹的身体，他也没理由反对。可还是有股气堵在心里发不出来。
看了眼像是说什么悄悄话的七弟和小弟，心道：“小竹缺心眼，等梁汉来了我得警告他一下。”
屋子里。
林溪见张清木好像有心事，便问：“想什么呢？”
张清木说出自己的担心：“小竹要跟梁汉过日子，我心里总觉得没底，毕竟梁汉的名声……再说现在家里也好多了，我不太想让小竹嫁出去。”就算他弟想跟男人过日子，他更希望对方能进他们家过日子。只是梁汉的情况有些不允许。
跟张家兄弟不同，林溪对梁汉没有一个固有的印象。所以之前见到梁汉时，他感觉对方的气质并不像传闻中的流氓混子，反而看起来挺正派的。不知道是装的好，还是已经彻底改好了：“你也别太担心。虽然小竹性子简单，但又不傻，他跟梁汉相处的多，要不是真的相信对方，他也不会答应去跟梁汉过日子。再说了，你们兄弟那么多，梁汉哪敢欺负小竹啊。”
张清福进来听到他们的话，他是见过小弟和梁汉相处时的情形的。他小弟脾气算不得太好，性子倔脾气还不小，跟贤惠这个词可没多大的关系，而且他常看到小弟把梁汉怼的不行。可梁汉看起来特吃他这一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样子，瞧着还有点一物降一物的感觉。
实际上，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担心也没用。张清福心想着以后多给小弟出点招，把梁汉吃的死死的。
几兄弟本在家里等着梁汉上门，不过两个叔叔家来的要更早些。至于大伯家，张家兄弟是不乐意看到他们的。但还是看见他大伯娘带着俩媳妇走了进来。
王氏跟这个妯娌的关系可不怎么好，但今天毕竟是个好日子，她也不想给对方机会找事。所以也凑在几个妯娌之间，在被说到的时候搭几句话。
大家正说着话，有人说梁汉他们来了。果然没多久，外面响起了鞭炮声。按照规矩，下聘的人快到门前时应该鸣炮。梁汉举着竿子放鞭炮，梁小叔他们则拉住了驴子，怕被惊住了。
等听着鞭炮声停了后，王氏便跟大儿子说：“清山，你快去点鞭炮。”
按照习俗，下聘的人到来要点炮仗，等完了，他们作为主家也要放鞭炮，以表示他们愿意让对方进门下聘礼。
等张家放了鞭炮，梁汉跟着梁小叔他们一起进了张家的院子。发现院子里的人还真不少。所以他老实的跟在梁小叔身旁笑着跟张清竹的这些亲戚打个招呼，然后他就只要老老实实的跟在一旁听就行。
打量了一下院子里的人，等进了屋也没看到张清竹的身影。
等双方长辈坐好，梁汉他们这些身为小辈人只能站在梁小叔身后。
没一会儿张清竹跟着他七哥走了进来，手中端着糖茶，一一给各个长辈奉上了糖茶，然后跟梁汉一样站在了父母的身后。站好之后，他看向梁汉，见对方也盯着看自己，赶忙移开了目光。这场合，他可不敢太露什么情绪。
梁媒婆见该到的人都到齐了，便笑着说道：“王姐姐，今天是个好日子。梁汉和你家小子命格也没有冲突的地方，所以特来下聘礼。”说着掏出一张红纸递给王氏，“这是梁家的聘礼单子。”
这里人多不识字，所以媒人需要当众说一下，也算是亮一亮聘礼，也是他们这里的习惯。不过多是普通百姓这么做。
梁媒婆把聘礼的内容跟张家人说了一遍，然后特地提及了聘钱的数目：“……外加二十贯聘钱。”对于这个聘钱数目，她也很吃惊。娶个小子竟然这么舍得花钱，这梁汉也够痴心的。
张家人听到这个聘钱的数目也愣了一下，本来聘礼就挺不错的了，没想到还有二十贯的聘钱。这……他们事先可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张老爹夫妻俩忍不住看了眼身后的儿子，见对方低眉顺眼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提前知道了。
对于梁汉这么舍得花钱娶他们儿子，两老心里是高兴的，这说明梁汉真是很在乎他们小儿子。这让他们放心。但这么一笔钱……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瞄了眼大嫂徐氏的反应。果然见对方惊讶和闪烁的眼神。
徐氏是真的很惊讶，王氏嫁儿子她和婆婆态度一样，都有些瞧不上。可她们也没开口说什么，毕竟他们也不乐意出钱给老-二家孩子娶妻。她可真没想到，嫁个张清竹，梁家竟然舍得出二十贯的聘钱，何况那些聘礼也挺不错了。
二十贯啊，娶两个黄花闺女都够了。徐氏心里有些羡慕，她觉得自家俩赔钱货竟然比不得人家嫁个儿子来的钱多。心里忍不住打起了主意。
梁汉站在梁小叔身后，听着他们寒暄一番后商谈亲事。因为双方之前条件已经谈妥，张家看到梁汉的诚意也没再提什么，所以两方谈的很顺畅。
等一切谈好之后，张家要宴请梁汉他们。王氏喊了三个儿子出去帮着把聘礼搬进屋子，自然也包括了张清竹。至于张老爹和张家其他人则陪着梁小叔他们说话。
搬聘礼的时候，王氏问小儿子：“梁汉给二十贯聘礼的事，你提前知道不？”
张清竹赶忙否认，“不知道啊，他也没跟我说啊。”就算有个大概的猜测，他这个时候也不敢认啊。二十贯钱可不少，还让那么多人知道了，不出明天他就能出名。
王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等聘礼搬完了，她进去把二十贯聘钱拿了出来递给七子：“小福，你拿着钱。待会儿你牵驴车出去，去城里再给小竹置办些东西。”
张清福知道他娘的顾忌，今天大伯娘她们都听到了这么一大笔的聘钱，以他大伯娘的为人肯定会想打这笔钱的主意。到时候必然借着他奶奶-的手，这么个长辈要是编个什么理由开口跟他们要钱，他们不给都不行。
张清福：“嗯，我这就去办。”然后看向他五哥，“五哥，你跟我一起去吧。”
张清水：“行。”确实该尽快把钱花出去。
一旁的张清竹看的无奈：“好歹留点啊。也别真都花光了。到时候就说都给我花了不就行了吗？”
张清福笑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王氏跟小儿子说：“跟我出去吧，等会儿在你爹身旁老实待着。”
“哦。”
他们刚出了屋子，就看到徐氏带着另外两个弟妹走了过来。王氏给七子使了个眼色，然后笑着上前跟这三个妯娌说：“今天我们家得招待梁家人，还劳烦大嫂和两位弟妹帮把手。”
徐氏：“帮把手都是应该的嘛。我跟红梅、艳芳刚才正说要去瞧瞧你未来儿胥带来的聘礼，都整理好了吧。”
王氏也没办法不让她们看，“小竹你去堂屋吧。”然后带着三个女人进了屋子。
张清福趁机和他五哥牵着驴车出门了，张清竹则觉得好烦。梁汉给的钱可以让他家宽松点，可因为大伯娘她们，就得先去把钱花了。真烦人！
这边张清竹绷着脸进了堂屋，那边王氏带着三个妯娌进了屋子，让他们看看梁汉都带了什么聘礼。
两个弟妹评价着聘礼。
王红梅摸着布匹夸奖道：“这两匹布摸着真不错。”
张艳芬也跟着称赞道：“瞧着花样也好看。”
徐氏左右看看，没看到聘钱的袋子，摘掉应该是被王氏给收起来了。至于这些聘礼，瞧着也还不错，尤其是那两匹布。
徐氏跟王氏说：“你这未来儿胥出手真大方，看来是真稀罕咱家小竹。”
王红梅：“那是，我听到二十贯聘钱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有这二十贯，清木他们的婚事也不愁了。”
王氏笑着道：“哪有那么好。这二十贯钱那么多，我们哪敢留啊。你们也知道我家的情形，清林五月份要成亲我们都紧巴巴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能好看点，小竹的嫁妆我们都没本事置办什么。所以这二十贯大部分都得拿去给小竹置办东西，还得给清林出些东西。没个像样的嫁妆，梁家肯定会不高兴的。”
张艳芬觉得是这个理：“二嫂考虑的也对，梁家出了这么多聘钱，你要是不把嫁妆弄好看些人家会瞧不起小竹的。”她看了眼徐氏，心道：“这个大嫂又想打什么主意了吧，也不瞧瞧人家怎么可能给你这个机会。”她们几个，谁不防着这个大嫂？全是因为她可以用着婆婆的名义从她们这里搜刮东西。
梁汉这边瞧着张清竹的表情有点不对，心里疑惑怎么了。可这情况也没法询问，所以好不容易等午饭做好可以入席了。
出去的时候，他趁机小声问了张清竹一句：“你怎么了？”
“不算大事。明天再跟你说。”张清竹有点郁闷自己竟然没有提前问一下梁汉聘钱的事，竟然把这件事给忽略了，不然提前说一下，就不让梁汉报出来那么多钱了。
梁汉瞧他这个样子，应该算不上大事，就放心了。
临走的时候，张清远把梁汉找了出去。
梁汉看着眼前一脸不善的张清远，这位未来的四舅子可是跟原主有不小的恩怨。
张清勇看梁汉很不爽，对于小弟要嫁给他就更不爽了：“我不管你是怎么花言巧语哄的小竹信你的。但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小竹不好，到时候我们一定会打上门去。你最好小心点。”
梁汉微笑道：“放心吧。我是真心喜欢小竹，肯定会对他好的。所以不会给你们打上门的机会的。不过等我跟小竹成亲后，你们就是我的大舅子了，随时欢迎你们上门做客。”
张清远冷脸道：“哼！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有你好看的！”
张清竹在不远处的盯着他四哥和梁汉说话的样子，就怕两人打起来。
一旁的张清勇道：“别担心，四哥不会做什么的。”
“希望吧。不然打起来就不好了。”到时候他都不知道该帮哪个。这么一想，他觉得有点对不起他四哥，毕竟那可是他亲哥。可要是帮着四哥打梁汉，他也下不去手。
所以，当看到两人走回来，张清竹才松口气。
第068章 张清竹：你家小猪有菜吃！
聘礼下了, 接下来只要梁小叔找人选了吉日, 让人用红纸写上他和张清竹的生辰八字以及成亲的日期, 送到张家，俗称送日子。做完这一步后，就等着成亲了。
梁汉对成亲的各种习俗和规矩不太清楚，好在有梁小叔家帮忙。他就把所有事情交给了两夫妻，梁智六月成亲, 也是该忙着筹备亲事的事了, 正好两个一起准备。
所以, 下聘之后，梁汉就心理轻松的回了家。而张家这边可不轻松，王氏真没想到，自己推脱了钱的事，她婆婆竟然好意思开口说什么看中了聘礼中的一匹蓝布。真是让她气得不行, 可最后还是只能答应把布匹给她。
“亏她竟然能张这个口！”王氏真是被气到了，往日里她婆婆怎么做，自己身为儿媳不好多评论, 而且丈夫又孝顺, 说了也没意思。可这次不一样, 那聘礼虽说娘家可以留下来，但多数人家会把聘礼中布匹给孩子做成新衣做陪嫁。有些在意的人家还会专门看看新媳妇的衣服里有没有他们送过去的布匹, 要是没有, 连带着娘家都被嫌弃。
“唉！”张老爹也觉得他娘做的有些过分了, 别说有这种几乎约定成俗的规矩, 更何况他们家的情况更得给小儿子做脸面。结果他娘竟然要聘礼中的布。可她是长辈……
王氏咽不下这口气，往日里欺负她就算了，可现在却事关她的孩子。谁知道梁汉介不介意，就算梁汉不介意，她也不能让小儿子白担这个事。
王氏脸上带着气：“清远你过来！”
“娘，什么事？”张清远心里也不高兴，他奶奶从来都是偏心他大伯家的孩子，小竹成亲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也能张嘴要布匹，他真很生气。可他是小辈，连抱怨都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真是憋屈死了！
王氏冷着脸说：“你去把你奶奶要的那匹布拿出来给她送过去。”
张清远有些不情愿：“娘，真送啊？”
“送啊！能不送吗？不送明天就能换个借口来骂咱们不孝！”王氏满脸的怒气，“你去送！逢人就告诉他们，你奶奶看中了小竹聘礼中的布她张口说很喜欢，咱小竹孝顺，自然要拿出来孝敬她这个奶奶！”让村里人都听听！
张清远觉得这么做还算解气，然后看了眼他老爹。他爹一向孝顺，奶奶的事都让他们让着些。这么做很显然会让奶奶丢脸，他爹不知道会不会同意。
张老爹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好，可看着一脸怒气的妻子，又看了眼站在门外没进来的小儿子，沉默了。
见老爹这是同意了，张清远高兴的去做。见小弟担心又气愤的样子，就跟他说了娘让他做的事，“这事你不适合跟着。我自己去做就行。”
张清远安慰他：“布的事你也别担心，到时候咱们再去买一匹一样的，保准梁汉不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