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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高门宠媳 第206节

  如果真是容老太太送的,大可直接送进二门,何必托张枫多过一道手。
  不过是容怀借着母亲的名义,送给王环儿的。
  张枫原先觉得这行为不妥当,此刻见王环儿一番伺疾果然消瘦不少,心里既有同情,也有意成全,“是他的一片好意,你要做新嫁娘的人,别只顾着嬷嬷,也要顾着自己才是。”
  王环儿一听这意有所指的“他”,就慌忙垂眸低头,抱着针线篮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女孩子面皮薄,这是害羞呢。东西我代她收下了。”王嬷嬷笑着解围,接过匣子,斜睨着张枫打趣道,“是谁的好意,你知我知环儿知,哪儿有你这样张口就说破的!你帮着王爷做大事是行,帮着别人做这些小事,却是差些火候!”
  张枫赫然。
  王环儿头垂得更低,跺脚嗔一声“干娘”,羞得再顾不上礼数,转身就走,抬脚进屋俏脸扬起,没有半分羞涩,只有冷然。
  张枫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却是一脸了然的暧昧笑容。
  王嬷嬷佯怒着瞪了张枫一眼,一面招呼二人落座,一面摩挲着张枫送上的大小匣子,“王爷在宫里是忙正事儿的,怎么能叫他为我这把老骨头分心?你跟在王爷身边,也不劝一劝王爷!”
  张枫牛饮香茶,不以为然道,“您和汪公公,在王爷心里是当半个长辈待的,我劝什么?我也担心您呢!晓得您要用参,王爷特意让我给您捎带了一匣子上好的来。”
  王嬷嬷忙打开装参的匣子,顿时笑起来,“王爷是什么性子,我会不知道?不单是竹院,松院那头也没落下吧?你这趟回来,可是又代王爷给松院送东西了?我听着,大箱小箱的东西不老少!”
  张枫张口欲答,却听汪曲和和煦煦开了口,“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我是病了,又不是聋了。阿枫抬进抬出的动静大得很,我想不知道都不成。”王嬷嬷笑容不变,斜着身子偏向汪曲那头,眼中隐隐心疼隐隐怅然,“再者说,王妃到底年幼,我说是不管事儿了,哪里又真的能全然不听不看的,少不得为王爷仔细留意着府里各处。
  你只看前几天下人里头传的话,再看王爷这几天大包小包的往松院送东西咱不管王爷和王妃是为什么闹了别扭,小夫妻床头吵床尾和,可闹到风言风语,闹到新婚就分房,这却是王妃的不对。
  王妃是家里娇养着长大的,王爷也是顶顶矜贵的人物。我听着看着,王爷这样做小伏低的送这送那的,我呀,又是为小夫妻俩心急,又是为王爷心疼委屈。”
  汪曲插了话,张枫就自觉退居二线,只帮着分茶,见王嬷嬷说着说着看向自己,便委婉道,“嬷嬷大可放心,王爷不委屈。”
  他直来直去却也晓得分寸,萧寒潜备礼送礼时多少用心雀跃不能、也不敢乱说,只简单答一句自己得出的结论。
  王嬷嬷却是恨铁不成钢,“怎么不委屈?我听说王爷还给王妃送过信,难道王爷还要白纸黑字的哄着陪着小心?这不叫委屈,什么才叫委屈?你跟在王爷身边多少年,倒是半点不心疼不维护王爷!”
  事情根本不是王嬷嬷说的这样啊!
  张枫哑然,事涉朝局又和小王妃的族兄有关,他不知如何解释,只得挠着头,大感王嬷嬷一番话莫名其妙,直把他绕晕了。
  且他也确实不知道,自家王爷信里写的什么。
  “主子间的私事,轮不着我们操心,更轮不着我们打听,”汪曲接过话茬,放下手中茶盏,看向王嬷嬷,半是担忧半是疑惑道,“你身子如何,我们都清楚。怎么就突然郁结成疾了?阿枫在这里,你好歹给句准话,否则他回头怎么和王爷交待?”
  茶盏轻轻磕下,发出清脆的碰瓷声。
  王嬷嬷听得一愣,收起笑容缓缓靠回躺椅,望着遮天蔽日的回廊顶,哽声道,“看着环儿,就想起我那早夭的女儿。要是,要是我那苦命的女儿还活着,也早该穿上大红嫁衣,我也早该抱上亲亲小外孙了”
  负心丈夫恶毒外室,当年是汪曲出手弄死了这一对恶人,替王嬷嬷出了口恶气。
  王嬷嬷的独女是早夭,没有正经的坟墓,娘家人一场水患死光了,夫家人早已交恶断绝来往,只在青羽观供着衣冠冢,小小的牌位孤孤单单。
  张枫默然。
  汪曲深深叹口气,晙巡着王嬷嬷略显灰败的面色,一字一顿缓声道,“斯人已矣,你既待环儿姑娘如亲女,就更该振作起来。心病不算病,你听我一句话,这病,该好了。”
  ☆、第278章 聪明人就爱多想
  张枫眼中讶异一闪而过,暗暗瞥一眼汪曲,不露声色的转而揭开泥炉上煨着的药罐子,见水位下去老大半,忙取了瓷碗盛上,递给王嬷嬷,顺着话茬道,“汪公公说的在理。到时候拜别高堂,环儿姑娘跪的是您。等三日回门,容先生敬茶的也是您。
  我跟您说句糙话,您心里苦,容先生也不容易。你们一个地儿的祖籍,一样受了水患的难,再加上科举受阻,要不然容先生的亲事也不能耽搁到现在。
  容先生多少惊才绝艳的人物,王爷将来是必定要重用的。如果不是王爷偏着您,环儿姑娘又是您的干女儿,这样好的亲事可未必能落到环儿姑娘身上。
  容先生和环儿姑娘这样儿的,就叫有缘有份。您合该欢欢喜喜的,接了王爷这份恩典,就该打点起精神好好儿的做成这门喜事。可不兴再胡思乱想,坏了自己的身子,凭白叫我们,叫环儿姑娘、容先生跟着挂心。”
  “是,是。你们说的很是。”王嬷嬷听得渐渐笑咪眼,坐直身接过药碗饮尽,拍着张枫的手,面上郁色一扫而空,“倒要你来劝我!放心,王爷特意派了你来看我,我心里高兴,这病呀,就好了一大半儿咯。”
  说罢关心的问张枫如今担的什么差事,是不是在宫中、中枢院两头跑,又转头问汪曲,“阿枫今非昔比,到时候必定要跟着王爷去东北。你怎么说的,可是随着王爷一块儿走?”
  启阳帝钦点萧寒潜为帅,正式的旨意尚未明发。
  汪曲闻言眼底微黯,面色依旧温和,“我得留着,好帮小王妃跑跑腿儿,打点些事务。”
  张枫闻言眼中无异色,只又暗暗瞥一眼汪曲。
  王嬷嬷却是挑眉长长一哦,摇头叹道,“王爷竟留你给王妃跑腿儿,王妃好福气。”
  汪曲笑了笑,捧起茶盏慢饮慢品。
  探病没有久坐的道理,盏茶过后,二人就辞了王嬷嬷。
  出了竹院走在通往二门的幽静甬道上,张枫的声音低低响起,“等皇上发了明旨,王爷是要随大军一起开拔的。小王妃要跟着走,行程却要往后错开几天。您留下,是为小王妃打点事务,也是为护送小王妃。您刚才怎么”
  怎么话说半截,似有意误导王嬷嬷,听着仿佛留着就不走了。
  他是直而不是憨。
  张枫觉得,汪曲对着王嬷嬷的说话和态度,都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汪曲闻言默了一默,半晌才开口,语气似叹非叹,“聪明人就爱多想。”
  这话牛头不对马嘴,张枫没随便接话。
  “想得多了,想要的东西也就多了。”汪曲似自言自语,袖着手脚步不急不缓,“想要的东西太多,底气和本钱却不够,那就只能想方设法的去争取,去得到。超出了本分,就成了算计,这可不是聪明的做法。”
  张枫张了张嘴,直觉汪曲说的是王嬷嬷,面上讶然,“您这话我听不懂。嬷嬷一向聪明能干。”
  “用在正道上的,才叫真聪明。”汪曲偏头看张枫,抬手拍了拍张枫的肩,似欣慰似黯然,“王嬷嬷有句话倒是没说错,你是帮着王爷做大事的,这四角屋檐下的小事琐事,不值得你掺和。我啊,也不想管,不能管。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且随自己个儿折腾去罢。”
  他抬眼看诺大乾王府圈起来的天穹,看似高远,实则依旧逼仄。
  张枫跟着望天,沉声道,“我反正听您的。不管您这话打的什么机锋,总归今儿怎么见的嬷嬷,都说了什么,回宫我照实禀报给王爷就是。”
  汪曲笑容和煦,“合该如此。你行事什么时候要听我的,你跟我这儿卖什么乖。”
  张枫挠了挠头,笑得赫然。
  王环儿却是笑得不自然,她细心服侍着王嬷嬷出回廊,进里屋,若有所思道,“这么说,张大人也不知道王爷信里写了什么?府里都说王爷这是对她有情,才巴巴的鸿信传书”
  代指的“她”字,咬在齿间,低不可闻。
  王嬷嬷却无心再深究这些小情小节,耷拉着眼皮道,“王爷是我看大的,他或许会因为李英歌正妃嫡妻的身份,看重她对她好。但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一件东西,王爷可不会做这类拐弯抹角的酸腐事体。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遇事总喜欢多想。不过这事上,你不必庸人自扰。今儿倒也巧,这下既然确定汪曲会留下不走,就说明我之前所猜不错,任李英歌如何闹腾,王爷也难改初衷。
  她且留在京中做她独守王府的乾王妃。我们也该走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了,尽早把跟着王爷去东北的事儿定下来。你可给我把住了,到时候别乱了阵脚,功亏一篑。”
  王环儿美目大亮,闻言忙强压下抑制不住的欣喜,俏脸一派嗔怪一派委屈,“干娘,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只是这东西,您还特特带进屋里来做什么?”
  她垂眸看容怀送来的两匣子补药,眼底晦暗不明。
  王嬷嬷随手搁下手中抱着的匣子,轻声一笑,“你不喜欢,不想要,也要先好好收着,否则怎么原璧归赵,拿什么东西原物奉还?”
  王环儿抬眼,闪着美目看着王嬷嬷。
  王嬷嬷却不再深说,摆手道,“让人盯着二门,王爷哪天回来,我们就哪天行事。”
  火候差不多了。
  万事俱备,只差萧寒潜这道东风。
  王环儿美目又是莹莹一闪,柔声应是。
  心腹婆子领了命,虽不懂王嬷嬷打的什么主意,却也兢兢业业亲自盯着二门。
  盯了三五天,每每铩羽而归。
  这天过了熄灯时分不多久,本该早回了后罩房歇息的心腹婆子猫着腰,悄悄摸回竹院上房,叩门喊了声“嬷嬷”,听得一声“进来”,才矮身钻进门帘。
  王嬷嬷正披衣靠在床头,额角贴着两块膏药,气色虽还略差,精神头却好。
  “没白费环儿姑娘的一片孝心,您这大好了,可都亏了环儿姑娘这几天的精心伺疾。”心腹婆子真心高兴,上前替王嬷嬷掖被子,面上先是一喜,又是一忧,“二门上刚有的动静,王爷才刚突然回府了。小福全儿一路送进了枫院才走的,像是出了什么事儿”
  王嬷嬷眉头一蹙,“我知道了。你回去歇了吧。”
  心腹婆子一愣,好容易等到人却没有其他吩咐,没头没尾的这是闹哪样?
  却也不敢多问,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了。
  王嬷嬷闭目片刻,忽然起身下了床。
  李英歌也猛地起身下了床,快步迎出起居室,看着大步而来的萧寒潜,讶然道,“寡虞哥哥?你要回来,怎么不提前送个信儿?”
  能不告而进枫院的,除了她就只有她家夫君。
  她出来的急,外裳都顾不上披,只穿着小衣小裤,站在台阶上屋檐下,头顶长穗宫灯投下柔柔的光,映得她粉面染浅晕,俏生生的。
  萧寒潜紧绷的面部线条转瞬柔和,脚一抬唇一勾,站在台阶下和小媳妇儿平视,倾身啄一下小媳妇儿的眉心,笑道,“媳妇儿,我回来了。惊喜不惊喜?”
  两人没了身高差,她在上他在下,离得近照得亮。
  李英歌这才看清他的形容,只有惊没有喜,“你受伤了?”
  “皮肉伤,不值得大惊小怪。”萧寒潜心下极满意小媳妇儿的紧张反应,面上却是云淡风轻,探手抱起小媳妇儿,抬脚就往起居室走,“怎么还没睡?是心有灵犀知道我会回来,在等我?还是我送的枕头不顶用,没了我,就睡不着了?”
  这人果然正经不过三秒。
  李英歌在心里翻白眼,一手抓稳他的肩,一手去戳他额头缠的纱布,歪头眨眼睛,不答反问,“寡虞哥哥,你不会是又和父皇起了争执,又被父皇赐伤了吧?”
  李英歌真相了。
  启阳帝砸起儿子来,数十年如一日的不改地方,不变手法。
  萧寒潜眉眼微冷,哼了一声同样不答反问,“问我问题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答我的话?”
  这人又开始犯别扭病了。
  李英歌果断从善如流,乖顺的答道,“外院没得你要回来的信儿,二门一到熄灯时分就落了锁,我哪里知道你会回来?也不是睡不着,我在做针线呢,想着把最后一道边儿锁好了,就准备睡下了。”
  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萧寒潜满意而笑,剑眉微微挑,偏头奖励小媳妇儿一个吻,坏笑着问,“做什么针线?做肚兜?用我画给你的那些花样子?”
  李英歌抿了抿被亲得水润的唇,瞪着萧寒潜道,“才不是。给我小外甥做枕头。”
  小外甥还没影儿呢,就天天做这做那的惦记着!
  某人又开始毫无自觉的酿干醋,心里泛酸脸上发黑,错眼一看起居室的大床,凤眸顿时一瞠,黑到一半的脸瞬间亮了。
  床上堆满了枕头。
  全是他送来的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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