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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鬼差

  宝儿出乎意料的举动让两人愕然地沉默了,整个空间除了混乱的呼吸声,只剩下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的声响,良久宝儿才抬起头,露出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大哥哥我这么做可以吗?这样母亲是不是就可以从痛苦中解脱了。」宝儿双眼溼润地看着司马昂询问,他想哭可是眼泪怎么都流不出来。
  「你做的很好,你已经很努力了。」司马昂摸摸他的头以示奖励,做出这样的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他无法想像,但他可以肯定就算是自己也无法做的比宝儿更好。
  「可是,」柳昱看着六姑的尸体,欲言又止的道:「杀一个人和杀两个人在地府受刑的时间长短是不同的,你不会后悔吗?」
  之前司马昂就说过,宝儿因为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到地府后必须面对百年的刑罚,现在他又杀死自己的母亲,那刑罚怕因此不知要延长多少倍了。
  宝儿淡淡一笑道:「我小时候曾听村里一名老和尚说过父母恩重难报经,母亲怀胎十月生我,我活着她时候她日夜耽忧,每每我有病痛她就寝食难安,我做了鬼她又想尽办法要让我重生,就算她的行为有千错万错,都是出自一颗爱我的心,我只恨不能早日让她解脱,怎么会后悔呢?」
  「要是你的母亲能够好好与你沟通,事情也就不会搞成这个结果。」司马昂有感而发的说道,宝儿的娘为了自己的儿子什么都愿意做的确很伟大,可她却忘了每个人都是有父母的,柳昱也同样是别人的儿女。
  「我想是她可能把宝儿死去的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了吧!」柳昱回想起往日六姑总是会拿着一张泛黄的婴儿照给同事们看,口中得意的说着那可爱的婴儿是她的独子,或许这个可怜的母亲内心里不断苛责着自己,认为是因为她离家出走,才会让宝儿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司马昂叹口气,正想说点什么,却感到一股森寒的阴风吹来,随即是铁鍊拖拉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柳昱脸色一变惊慌地看着司马昂,不会是又有什么鬼怪跑出来了吧?
  还没等司马昂开口,宝儿便拉了拉柳昱的手道:「柳昱哥哥你不要怕,来得不是什么坏东西,是我的时间到了。」
  「时间到了?」柳昱一头雾水的重复着宝儿的话,甫一抬头却吓了好大一跳,只见两个穿着暗色衬衫、手提笔记型电脑的男子站在他前方,乍看之下很像是阳间公务员的打扮,只不过后面拖了两副带着枷锁的铁鍊,看起来有几分好笑,而且他也真的笑出了声。
  「柳昱不得无理,这两位可是牛头和马面。」司马昂没想到他的神经会如此大条,赶紧开口制止柳昱。
  「无妨,我们在地府也常被同事取笑。」牛头好脾气的笑了笑,倒是一旁的马面狠狠睇了柳昱一眼,让柳昱瑟窣地缩着脖子躲到司马昂后方。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感到很抱歉。」司马昂恭恭静静朝对方九十度鞠躬,马面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一些,但仍是板着脸显然很在意柳昱的笑声。
  牛头有些不自然的乾咳了几声道:「真不好意思,我兄弟的脾气就是这样,两位别放在心上,只是不知今日要带走的魂魄在什么地方?我收到消息有两个鬼魂,可这里似乎只有一个。」
  牛头说话同时,马面已打开了笔记型电脑连线地府和有关单位褐对亡者身分资料,「死者方宝儿,江西瑶里人,被火焚而死,享年五岁。死者苏六姑,江西瑶里人,被杀身亡,享年八十七岁。」
  司马昂指了指宝儿,又指着地上六姑的尸体道:「两个都在这里,只是不知为什么这女鬼迟迟滞留在躯体中,可能要劳烦两位费心。」
  牛头听司马昂这么说皱了下眉,细细端详了六姑的尸体后喝道:「大胆亡魂还不速速离体,以为有狐珠本官就收不了你吗?阎王要人三更死,岂可留人到五更。」
  只听他大喝方毕,六姑尸身随即剧烈晃动着,好似有两股无形力量在彼此抗衡,马面见状本就不善的脸色又沉了几分,手上铁鍊朝六姑尸身甩去,只听一声凄厉惨叫,一抹半透明的魂魄被生生从躯壳中拖了出来,那鬼魂有一张和六姑完全相同的容貌不是六姑是谁,同时一颗圆亮的珠子从尸体上飞了出来,被牛头顺手收入袖中。
  鬼魂一离体,飘至半空居高潮司马昂和柳昱扑去,双眼充满戾气,手中鬼爪暴增,竟是想即刻将两人毙于手下。
  「大胆恶鬼,竟然还想伤人。」马面铁鍊又是一挥,那枷锁宛如有灵性般自动打了开来,朝六姑颈项用力扣下,六姑连闪数次都逃脱不得,很快就被枷锁给牢牢銬住。
  说也奇怪,枷锁上身的瞬间,六姑所有的挣扎都停止了,她僵直地飘在原地,表情地看着前方,两眼失去了神采,整个鬼看起来失魂落魄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柳昱小声向司马昂问道。
  「那枷锁上被施了极强大的咒语,可以让戴上的鬼魂茫茫然而无所感,听话的和鬼差到地府报到。」
  眼见成功收伏了六姑,牛头满意地在电脑上打了签收两个字,然后在六姑和宝儿身上各盖了一个章,那章看起来普通,其实是置入型的gps装置,只要有鬼魂企图脱逃,都可以马上查到对方的行踪,是地府近来最热门的发明。
  确认一切引魂手续都完成后,牛头高喊一声「啟行」,和马面两人一左一右引领着六姑和宝儿离开。宝儿因为是自愿报到,所以并没有被銬上枷锁,他每飘一小段,就回头朝两人用力挥手,表现出离情依依的模样。
  柳昱看着他越飘越远,心头也感到浓浓的不捨,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虽然多少有些不便,但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把宝儿当成了家人,要是他有弟弟的话,也许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
  鬼差离开之后,六姑设下的术法轻易的就被司马昂解开了,虽然看似过了很长的时间,但实际上不过是过了一、两个小时而已,外头天色才刚刚暗下来,还可以看见些许的晚霞。
  两人相偕回到柳昱住处后,双双筋疲力尽的瘫倒在沙发上,长时间精神处于紧绷状态让他们好似跑了数圈马拉松般,全身上下半分力气也挤不出来。
  良久,体力恢復了五成的柳昱终于开口,问出他一直放在心底的疑问,「你能不能告诉我,宝儿究竟为什么可以伤害到我?」
  他对司马昂口中那位前辈所做的长命锁可是充满了信心,哪晓得这次居然完全没有发挥作用,若是不搞清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他可没有办法安心。
  「我还以为你忘了,可看来你的记忆似乎挺不错呢!」司马昂淡淡的说着不知是夸讚还是挖苦的评语,起身回房中翻找了好一会儿后,才拿了一个木盒走了出来。
  木盒上密密麻麻贴满一层又一层的封条,上头所话的符文咒语光看就让人眼花撩乱,司马昂花了半个鐘头才将那些封条完好无损的撕下,将瓷偶从里头取了出来。
  柳昱拿过那混着宝儿骨灰做成的瓷偶左右翻看,怎么样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那瓷偶看起来很平常,他实在瞧不出哪里有问题,愣了几秒后忽然想到几年前市面上很流行的一种磁铁娃娃,据说底座是可以拆开来的。
  回想着那种娃娃打开的方式,柳昱拿着那瓷偶左右摇晃着,可是不管他怎么摇,底座都好端端地黏在上面,没有分离的情况,仔细的检查之后上面似乎也没有可以打开的机关。
  挫败的垂下头,柳昱发现自己的似乎没有可能看出这瓷偶的秘密,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司马昂。
  感受到对方热切的目光,司马昂嘖了一声拿从柳昱手中拿起那尊瓷偶,就再柳昱以为他会用什么特殊方法将打开时,却见司马昂一个抬手将瓷偶狠狠往地上砸去。
  只听喀啦一声巨响,那模样精巧的瓷偶随即被摔成了两半,头和身体登时分了家。
  柳昱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呆了几秒,这才急忙跑上前去将瓷偶的碎片给捡了起来。
  他将瓷偶下半部翻过来一看,意外发现偶的中央竟然是中空的,那范围大约是个一元硬币大小的洞,柳昱就着灯光往里头望,里面似乎塞着什么东西。
  柳昱好奇心大起,不知打哪找来一根镍子往里头翻搅着,费了一番功夫总算把东西挑了出来,是一张捲起来的长条型纸条,纸条黏得很紧,里面似乎还包了别的东西。
  司马昂寧了下眉,好心地开口建议道:「到此为止,我是你就不会再继续往下看,你想知道的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我想要用我的双眼,确认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我是这件事中最大的受害人。」柳昱对这件事难得的坚持,司马昂见没法说服他放弃,耸耸肩逕自回到房里准备隔日的工作,他最近刚接了个大案子,过几天就要上法庭了。
  柳昱一个人坐在客厅,小心翼翼的用镍子把纸条黏接触一点一点剥开,随着纸张慢慢摊平,他赫然发现那是一张黄色的符纸,里面还有一小搓头发、贴着柳育生辰八字的草人,和一个被白布缠绕起来的物品。
  柳昱用剪刀将布条剪开,随即一股恶臭迎面传来,里面是一隻全身毛被剃个精光,开肠剖肚的死老鼠,尸身上还有不明的白色虫子在来回蠕动。
  强烈的噁心感衝击着他的大脑,柳昱放声尖叫后按着腹部不受控制的乾呕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刚准备开始工作的司马昂被他的惨叫吓了一跳,火速从房间里衝了出来。
  「这、这怎么……」柳昱指着那堆东西,好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符纸、头发、草人那些他都可以接受,可那死老鼠是怎么回事呀?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双腿发软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他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噁心的东西。
  「真是,所以我不是要你不要看了吗?」司马昂嘘了口气,打桌上的东西全都扫进木盒里,一股脑丢进了垃圾桶。
  有些偏远地区的咒杀术为了加强咒语的效力,会添加一些带着怨气的死物,当他看到那纸张黏贴的方式时,就猜出六姑用的正是这一类的术法,所以才会制止柳昱继续研究,现在这个结果应
  该算是好奇心杀死一隻猫吧!不过柳昱不算猫,应该是隻仓鼠才对,司马昂看着他鼓起的脸庞坏心地想着,
  司马昂莫名浮出的笑容,让柳昱感到很不愉快,虽然他不可能知道对方脑中在想什么,但从那表情看起来觉不是什么好事,他恶狠狠瞪了司马昂一眼后,躲回了自己的房间。
  当晚柳昱做了个十分血腥的噩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一隻老鼠,被人绑在解剖台上开肠剖肚的做成了标本,包在白色布卷里塞近一个阴暗的地方,过程他不断地尖叫、挣扎全都徒劳无功。
  隔天开始柳昱病了整整一个星期,照司马昂的说法他是被那死老鼠的煞气给衝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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