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5)
家入硝子看着宿舍一片漆黑，没有一个房间亮起来灯，所有的高专学生都不在校园里。
悟。
第58章
山间小路旁有一条不大不小的瀑布,水流冲刷下来的时候溅起无数小水珠形成一片水雾弥漫的景色，旁边的一块岩石上修建了一座凉亭，在白雾流动之间竟有那么一点仙境的感觉。
一个人打着伞踩着石阶上的青苔缓步走上来，等到了凉亭里他收起伞甩了下水就直接把它靠在柱子边上。
凉亭里的石桌上摆了两杯清茶,还在冒着白烟。他走过去坐下,端起空位上的那一杯呷了口叹道：你从哪里找到这个地方的？倒是悠然惬意得很。
被他询问的人倒是奇了：你觉得惬意吗？璃却老是跟我抱怨这里水气太足,感觉整个人重得很。
来人笑笑：也是,年轻人总是喜欢热闹的地方,这里确实安静了些，失了点人气。
是啊，不过也没有办法。本来那次要是能拿到宗三左文字的话，现在高天原上一定热闹得很,可惜了。他叹了口气,像是惋惜得不得了。
确实,你还把我借你的那么多咒灵和一个还算好用的工具给弄坏了。你说,要怎么赔我才好？
被问的人笑了一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呀，毕竟要是被活着抓住那就更糟了。况且工具嘛,坏掉了再换一样就是了。
来人嗤笑了一下：你倒是说得轻巧。然后呢，那个突然插手的神是什么来头？吃了这么大一个暗亏，我不信你没有去调查。
说起这个，你看中的那个人也不过如此。我都帮他下好决心,还每晚都让璃带着梦貘过去，本来想通过他试探一下的，没想到他居然把事情给搞砸了。不仅没能探出点什么还把我的一些消息都暴露出去了。说到夏油杰,那个人扁了扁嘴想来是非常不满这个结果。
我看中的又不是这个，只要术式有用就够了。来人倒一点都不在意：但你要说起这个的话我倒突然想起一件事。本来我都安排了高专上层发布任务的时候给他亲近的人一个错误的消息，可没想到中途突然打乱我计划的可是你的好儿子啊。
这又怎么能怪夜斗呢？他也不过是完成了一位神应该完成的工作罢了。不过你说到这个我便觉得夜斗还是很不错的,毕竟你我都没有想到他居然跟那个神关系还挺密切的。虽然想要直接找他问一下情况，可是你知道的，孩子大了总是不太听父母的话，我只好让璃去了。哎说道这里他还故意叹了一口长气：要是所有的孩子都像璃一样听话懂事就好了。
来人等他把这段父慈子孝的戏码演完，才继续问：那知道是什么神了吗？
这就是我最头疼的了，问了之后居然还是不知道他的名号。
哦？
璃告诉我那神虽然跟神格融合了，可他的记忆并没有恢复。所以我就只好委托他人帮我在高天原一个一个排除了。
来人眉毛一挑：然后呢？
没有一个符合要求。
没有一个？
对，一个都没有。他笑了起来，笑容看起来爽朗极了：很神奇不是吗？能够转世的神明一双手都可以数过来，可就是这样苛刻的条件居然一个符合情况的都没有。这说明什么呢？要么他就是未被注册在案的无名神，要么他就是天需要讨伐的邪神。你觉得哪一种更有可能呢？
你应该问我哪一种更方便行事才对。来人跟着也笑了出来。
就过了这么一小会，放置在桌上的茶水便冷了下来，他拿起来将凉掉的茶水泼在地上重新为自己到了杯新茶。感受杯子上略微有点烫手的温度，他敛了下笑意道：为了确认情况，看来我需要找个机会接触一下他。可他活动范围基本只在高专附近，我实在不好靠近，所以就需要你的协助了。
协助自然没有问题。来人说：可你居然打算亲自上阵吗？这玩的有点大啊。
一切都是为了大业，这点风险还是值得的。
好吧。来人端起自己的茶杯，拿到半空中跟他的碰了一下：那我就先祝你一切顺利，同时也祝我们大业能早日达成。
祝大业。
五条悟挂断家入硝子的电话之后又一次发现了夏油杰的踪迹，他发现夏油杰没有趁之前逃掉的机会将自己藏进人群里，反而是故意引着他往郊外跑。
轻而易举地追上人把他堵住后五条悟问他：你明明知道越是没有人烟、空旷的地方对我来说就越有利，可你还是要把我往这边引，为什么呢？
五条悟看了眼身后的城市：难道那里有什么是你不希望我发现的吗？
夏油杰苦笑了一下然后感叹道：你什么时候变得没有以前那么好糊弄了？真是越来越敏锐了。
要是我再迟钝下去是不是又会失去什么？五条悟面无表情地回答他。
夏油杰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于是没有搭话而是直接放出咒灵准备跟他打上一架。
虽然叛变前他跟五条悟都是特级咒术师，可是他是特级是因为他达到了特级的标准，而五条悟是特级只是因为最强只有特级这个等级而已。所以面对领悟了反转术式、能够随时随地开启无下限术式还有几乎可以瞬发的技能，夏油杰已经再也不能像一年之前那样可以跟他打得有来有回了，如果不是五条悟还顾忌着不伤他的性命，他怕是早就已经死了。
又躲过一次攻击，夏油杰这一次放出的特级咒灵是能够开启领域的特殊咒灵。将五条悟困在领域之后夏油杰并没有趁此机会离开，而是一起被展开的领域包围起来。
他要跟过去（五条悟）做个了断。
在领域里，五条悟随手击碎一个攻向他的巨石。看着被一起困住的夏油杰问道：你居然没有离开，是觉得这个领域可以打败我？会不会太看不起我了？
夏油杰摇摇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的实力，我怎么会觉得就凭这个能困住你？不过是因为想要和你说清楚罢了，之前光顾着躲还没有告诉你原因吧。
好，你说。我会根据你的回答来决定是要把你打个半死再带回去还是直接打死再带回去。
夏油杰半垂眼眸，很轻但又很坚定地说：我不会回去，我要实现我的大义。
大义？五条悟被他气笑了：消除世上所有的非术师，你这个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
但你就可以。我也没有天真到想要得到其他人的认可，以及就算在你看来我是不可能实现的，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愿意帮我。
五条悟对着他喊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就是这个人教唆的你吗？
如果真的有这个人，那他一定不会放过！
夏油杰说：是一个我不会信任的人，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是被人教唆的，我这么想只是我真心想要这么做而已。
五条悟：既然你想要这么做，那当初你为什么不动手杀人呢？
是不是还有一点犹豫呢？
你以为我不想吗？夏油杰反问他：不过是因为一个人告诉我杀一是罪，屠万为雄。让我开始思考杀掉那些普通人对我是有用的吗？如果没有用，那我为什么要去在意这些人。我的目标是毁灭所有的非术师，创造一个只有术师的世界，所以我要找的就是能够实现我能够清除掉所有普通人类的方法。
不可理喻。
所以我说了，我不是来获得你的认同的。只是想要告诉你，回不去了。
能不能回去不是你能够决定的！
喊出这句话后，五条悟冲了上去，祓除掉他放出的一个又一个咒灵，将他一次又一次击倒在地。可即便这样夏油杰仍旧没有改口，他的信念非常坚定，坚定到五条悟觉得自己打在他身上的拳头都开始痛起来，明明施展着无下限的他不应该感觉到痛才对。
这场战斗中明明他才是那个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那个人，明明他才是那个有着绝对优势的人，可是在一拳一拳出击后，他却发现他对夏油杰的伤害变得越来越小。不是因为他放水了，而是他真的没有办法击倒这个人。
夏油杰的信念支撑着他，即便在五条悟看来这个所谓的信念跟小孩子吵着说要当超人什么的一样幼稚可笑，但就是这么可笑的信念却让夏油杰一直坚持到现在。
坚持到五条悟再也挥不出拳头了。
咳出一口血，好像是伤到了脾脏，是破了吗？夏油杰眼前一片血红，他自己也分辨不出身上的伤痛是哪个部分引起的，因为他就没有哪个地方是没有受伤的。
他感觉五条悟似乎是停了下来，为什么说是似乎，因为他已经分辨不出来了。连唯一保持着的意识也不过是强撑罢了，他听不见五条悟说什么，也看不见五条悟在哪里，他甚至连自己在哪儿都要感觉不出来了。
五条悟粘上血迹的手停了下来，看着夏油杰已经快要失去意识都不愿意说一句认输的话，他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无力，甚至比知道泉凪为了他们放弃感情的时候还要无力。
他可以就这么强硬得把人带回高专去，可是带回去又有什么用呢？夏油杰的心还有思想已经不是高专这块小小的地方能够限制住的了。
本来一开始他觉得夏油杰的想法太幼稚，可到了现在他居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幼稚，他已经不能再把人带回去了。
看着夏油杰明明一身是伤却还能固执地站在那里不向后退一步，五条悟放弃了。
没有给昔日的好友最后一击，甚至他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直接离开了，他逃走了。
他不知道把夏油杰一个人留在那里会发生什么，会不会遇到其他什么情况。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次的任务他失败了，败得彻彻底底。
抹了一把脸，五条悟狠狠打在一旁的树干上，巨大的力道震动树枝摇下了不少落叶。他站在树下一动不动，任由叶子落在他的身上。
站了一会，五条悟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没有去接，一直等到最后一遍铃的时候才接起来。
什么事。
悟？打电话过来的是五条家主，他听到五条悟的声音时低沉沙哑得让他不敢相认。
把手机拿开，用手捂着话筒，五条悟清了下嗓子才继续说话：是我，你找我什么事情？
啊，不是我找你，是道真公找你。说是有什么要告诉你，但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所以让我试试，你既然能接电话就给他回一个过去吧，我看他挺着急的。
挂断电话五条悟才发现原来菅原道真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正在跟夏油杰打，根本没有听到。随便点中一个未接，他回了过去：你找我？
哦哦，悟君，终于联系上你了。
有话直说，我现在没有那个心情。
行，是这个样子的。关于泉君的身份我这段时间打听了一下，发现了一点情况。
眨了眨眼睛，五条悟打起精神来：你说，发现什么了？
现在所有符合转世条件的神明都在自己的神位上，也就是说他们都不符合泉君的情况。一个都不。
什么意思？五条悟问他。
也就是说泉君并不是高天原注册过的神明，他，哎，最好的情况是他是没有注册过的无名神。
那最坏呢？
是天讨伐的对象，是邪神。菅原道真一字一顿地说。
五条悟：不可能！
凪，凪他怎么可能会是邪神！五条悟捏紧双手，修剪适当的指甲陷入肉内他也感到不到疼痛。
你不要激动，这只是最坏的情况，但还没有确定。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你需要更加注意，那就是调查符合转世的神明人选这件事除了我还有其他神也在做。
谁？
惠比寿，虽然惠比寿作为财神理应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不过我觉得还是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所以把这件事一起告诉你。总之如果泉君的身份真的比较特殊的话，我认为你要早做打算。虽然一开始是他选中的五条悟，但如果泉凪的身份真的这么棘手的话，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后代被牵扯进来一并受到天的讨伐。
五条悟拿着手机久久没有说话，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难道他没有办法留下一个人吗？！
用力咬着下唇，尝到了一点铁锈的味道，五条悟不甘心，他不甘心啊！
不！我不会放弃，你自己说的，只要没有最终确认那就什么都不是！现在知道这个情况的神只有你，只要你不说出去，天就不会知道的。所以要是真的那我一定要找你，我要把你所有的天满宫都拆掉！听到了吗？！
苦笑地听着话筒对面失去锐气的威胁，想必他的后代现在一定非常难受吧，不然怎么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试图威胁他呢？要是平常时候，早叫嚣着要弑神了，看来这个消息对他来说还是太震惊了。
我不会说的。菅原道真试图安抚对方，总之只要泉君什么都不做，就算是天也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挂断电话，五条悟还愣愣地举着手机。
必须要知道凪的打算，必须要知道他的身份。可是找谁？谁能够告诉他？菅原道真是高天原一系的神，泉凪连术士的情报都没有问他，应该是怀疑他，也就是说他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不，应该没有，如果全部恢复他不会找夜斗神问这个问题，也就是说他只恢复了一部分。可是他又不能让菅原道真去找夜斗神问关于泉凪的问题，他能够动用的力量实在是太少了！
看似自己身为御三家五条家的下一任家主，可是一旦涉及到神的层次的时候他作为人就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
不，还是有一个人。
五条悟突然抬起头，他想到了一个人，只有他有可能知道什么！
第59章
尤嘉倚在办公椅上,嗅着近侍压切长谷部正在煮着的茶香，惬意地叹了口气：升职之后的工作真是舒心呀，连茶都变得更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