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503章 道路的选择权（下）
菲儿……离开了吗……看到菲儿展开巨大的金色光翼飞向了遥远的天空之中，黑暗中的尤里西斯稍微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听到了自己骨骼破碎的声音。
“嘎！嘎！”那像是用什么锋利的锯子，将自己的骨头一点点的弄碎，然后再砸在一起的声音。一种让人毛骨悚然，全身冰冷的声音。
此刻的尤里西斯已经看不见任何的东西。在他的面前，是一片无限的黑暗，如同突然之间沉没到了黑暗深渊的最底层一样。
没有光明，即使伸出手来，也碰不到任何的东西，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所有的光已经被强行分离了出去，现在在尤里西斯身边的，只有那无限的黑暗，来自他身体深处的黑暗。
没错，这是属于他的黑暗。在和加奈亲热之后，差一点儿就将他给彻底吞噬的黑暗。这些黑暗并非来自其他地方，全部是来自他自己。
在一次又一次超越极限的战斗中，它们成长、觉醒，直到这个即将突破界限的时刻，以实体的方式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深渊断罪给予了他无限的力量，但那力量绝对不是不劳而获的。
在一次又一次使用那超越这世界常识的力量的同时，黑暗慢慢的在他身体中蔓延开来。这种黑暗不属于这个世界，不被这个世界的法则所限制。这是只属于他一人的黑暗，隐藏在他身体最深处的力量。
这，便是“魔王”的力量。
不用害怕……这种力量……尤里西斯咬着牙，凝视着从自己身体中涌出的黑暗。
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已经拥有了这种黑暗的时候，他曾经恐惧、不安过。甚至因为精神上的动摇而导致了自身的彻底失控，如果不是蕾露即时阻止了他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些黑暗并非要吞噬他，也不是要污染他，因为这些黑暗就是他本身，属于他的一部分。
它会随着他自身的意志扭曲而扭曲，会随着他的疯狂而疯狂，他觉得它会是什么样子，它就会向什么样子演变。
当他恐惧着它，将它幻想为死亡和毁灭的化身的时候，它就真的会毁灭大地，断绝一切生机，甚至直接去污染和吞噬这个世界。
想要成为什么样的魔王，是由自己来决定的，艾娅曾经这样对他说过。所以，如果他真的在那片黑暗中堕落下去，那么那种死亡、毁灭、吞噬的黑暗就会回应他的意志，将他变成他恐惧着的那种怪物。
这就是力量增长得太过迅速，没有足够的意志基础掌握自己本质力量的后果。
本来，按照正常的方法，他现在是不应该拥有这个层次的力量的。即使接受了阿斯塔罗特的血脉传承，修炼了无限欲望之领域也不可能这么快，快到他连精神准备都没有。
此刻，尤里西斯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中的魔力容量达到了极限，甚至超过了那好多倍。这种魔力多到要溢出来的感觉，在和菲儿结合后变得更加的明显，甚至强制的推动着他开始了晋级（这当然就是来自另外一位伟大魔王的力量特质啦……）。
而且，这一次的晋级过程，比上次更加的猛烈、迅速。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根本不容许他有丝毫的侥幸。从菲儿那美好身体中涌入的大量生命能力如同潮水一般席卷了他的身体，连带着上次晋级失败留下来的大量能量一口气在他身体中爆发了。
骨头被压碎，然后又被那强大的魔力压缩在一起，形成新的组织。从魔王之书那里继承来的金色血液如同沸腾了一般，在血管中高速的流动着。蕴涵在血液里的那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巨大魔力不断的爆发出来，甚至连心脏都有被粉碎的感觉。
这是远超一般六级强者晋级的状况。在这个世界的晋级，一般是从自身能量的纯化开始的，然后慢慢的改变身体，最终形成了不管是魔导士还是骑士都可以使用的一种特殊的被称为“魔力”的能量。
然而，尤里西斯的这次晋级，一开始就是最猛烈的改变。如同将自己身体都要蜕化变质一样的巨大改变，仿佛是上一次突破界限的继续，中间只是稍微停滞了一瞬间而已。
“啊！”当心脏被扭曲，某种庞大的力量将它压碎，再凝聚成新的心脏的时候，尤里西斯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在他的脚下，一层深黑色的光波不受控制的向四周蔓延开来。
“咔！咔！”连续不断的碎裂声在尤里西斯身边响起。伴随着那无限的黑暗的蔓延，一些细小的黑色结晶开始出现在他的身边，并且以非同寻常的速度向周围增殖。
仔细看的话，在他的影子中，有着一朵奇异的花朵，一朵黑色的生命之花在盛开着。这些黑色的结晶，正是以那朵黑色的花为核心延伸开来。它们大量的吞噬着尤里西斯身边溢出来的黑暗，然后更加快速的增殖。似乎这些可怕的黑暗，对于这朵花来说，是最好的滋润补品一样。
很快的，这些以尤里西斯身上的黑暗之力为粮食的结晶就分布到了周围数百米的区域里，将这个区域变成了如同水晶森林一般的异样风景。一种奇异而扭曲的力量从这些水晶上散发出来，正在改变着这个世界。
而这时候的尤里西斯并没有能看到这奇异而黑暗的美丽景色，他已经飘浮在了无限的虚空之海里。
“这里是……”尤里西斯凝视着面前翻腾着的黑暗海洋。在这里，外界的一切都离他远去，只剩下隐藏在他身体中的真实呈现在他的面前。
这是属于他的世界，飘浮在心象世界中的混沌之海。以这个世界的一般常识来说，只有八级顶峰的强者在突破世界的束缚，开始掌握自身法则力量的时候，才会看到这个景色。位于自身中的世界，然后从中寻找到最完美的自己。
在这里，他们将得到最适合他们的力量，并且确认自身最合适的领域。如果说八级是将自身擅长的力量推到极限领域的话，那么九级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将自身的力量和世界开始结合的世界。
然而，这样的常识不适合于尤里西斯。实际上，他根本就弄不清楚自己面前的这片海洋是什么，他只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片广阔的海洋有种亲切感。刚才的痛苦已经离他远去，只剩下一种不现实的真实感呈现在他的面前。
在这片翻腾着的黑暗海洋中，敞开了不止一条的道路。在每一条道路的尽头，都有着一个模糊的影子在等待着他。
堕落吧，用那骄傲，用那悲伤，去得到最终的真实！
第一条的道路的尽头，有着一个骄傲的幻影。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却散发出蔑视一切的威势，十二只巨大的光翼从他背后展开，无穷无尽的力量以他为中心延伸开来。
死去吧，忘掉所有的悲哀，将一切都毁灭！
第二各道路的尽头，是一片黑暗。某个看不清楚的人影静静的矗立在那里，在他身边缠绕着什么？那是灵魂还是怨魂，数量是百万，千万，还是十亿，百亿。
沉沦吧，将一切想要的东西都握在手中！
第三条道路的尽头，是坐在巨大的王座之上的青年。他的身上伸出很多漂亮的光束（其实是触手，触手啦），每一道光束的尽头，都有一位美丽的少女。她们微笑着，用爱恋的眼神看着王座上的人。仔细看的话，使徒之团的女孩们似乎都在。
开放吧，欲望的终极就是无限的自由！
第四条道路的尽头，是所有道路中最清晰的一个。在那里的人影，尤里西斯在敌人的眼睛中曾经看到过。那正是他自己使用深渊断罪解放形态时的倒影。
红黑色的魔王之剑，映衬着那金色的眼睛，在混沌的海洋中漂浮着的金色魔王，正是他自身的写照。
此世一切，皆非真实。
最后一条道路上，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到。如果不是那条灰色的若隐若现的道路在那里，尤里西斯甚至都无法察觉到它的存在。
这些道路，代表的是……在那一瞬间，尤里西斯模模糊糊的知道了这些道路的意义。
那是通往“魔王”的选择，也是他不得不做出的一种选择。
他可以自由的选择，不管选择哪一条，都可以顺利的进行下去。
和艾娅说的一样，想成为什么样的魔王，完全是他的自由。而只要在这已经出现的道路中选择一种，他马上就可以获得那一种的力量。不是半调子的速成力量，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魔王的力量。
只要，踏出第一步就够了。
不管是哪一种力量，都是足以颠覆这个世界本质的力量。在这以前，他并未有真正选择它们的资格，然而此刻，他的身体却确实的拥有了使用那些力量的资格。
“你要选择哪条路？”尤里西斯听到了声音。无法明确，也不带什么感情色彩，单纯的询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