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拜访摩根

  李安生也没有想到，揭穿了康有为之后，他的身份也曝了光，更有许多的革命党人找上门来。
  虽说是找胖叮当的，但是影响终归不好。
  为了不节外生枝，也不想让先期去华盛顿的司戴德久候，李安生立即出发，前往华盛顿。
  再不走，只怕他们的住处都要给革命党人淹没。
  胖叮当当初在京城巡警部大牢里头吟的那首抄袭自后世汪精卫的《被逮口占》，迅速的成名，许多海外的报纸都转载了关于这首诗的报道，搞得人尽皆知，连海外的许多革命党人都知道，将胖叮当奉为革命英雄，老前辈。
  他可是跟胖叮当来美国公干的，要是给清廷知道他们在美国大会革命党，势必要给抓到把柄，大肆攻击。
  他们可是来避难的啊，可别招惹祸害，对于革命党人，还是避开点好。
  从三藩市到美国东部，千里行程，在飞驰的铁路上度过，李安生感慨万千，这贯穿美国大陆的铁路，可大部分都是勤劳坚忍的华人的功劳啊。
  可惜，美国排华法案犹如铜墙铁壁一样，生生的挡住了华人在美国的更进一步。
  华人依然是给歧视给压迫的对象，百味杂陈，让他心绪难平。
  不过，他所没有想到的是，他刚抵达华盛顿，就受到了美国政府的热烈欢迎。
  美国国务卿诺克斯亲自带队在火车站迎接，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荣光。
  他的身份并不显赫，能劳动国务卿到火车站迎接，可想而知美国塔夫脱政府对于他这次美国之行的看重。
  美国国务卿有着特殊的地位，他们几乎就是美国总统的影子，常常代表总统处理与美国相关的全球事务，美国国务卿被视为总统内阁的第一阁员，由于承担着近于外交部长的任务，也有人认为它是美国的第一部长。
  在美国建国初期，按照《独立宣言》和1787年宪法的精神，他们身兼内政、外交的双重任务，承担着联络州政府与联邦政府、人口普查、掌管国玺、访问别国、国际谈判等诸多国事。
  因为这一传统，担任国务卿被认为是对成为总统大有裨益。
  他们大多数是美国外交事务的杰出代表，也是时代、历史的重要见证者，在一定程度上，他们也是美国和世界光荣与梦想的创造者。
  诺克斯对于李安生代表团访美的态度，代表着塔夫脱政府对于这次李安生赴美的倾向。
  但是，李安生对于诺克斯却并不太认同，这位国务卿明显有些不称职，至少在东北铁路中立化上头，犯了明显的错误，那就是忽视了日本的重要阻碍。
  如果对日本的大力阻挠准备不足，那么这次李安生访美，很有可能仍然不能改变历史，李安生将说服诺克斯作为他的头等要务。
  跟劝说锡良一样，在首次与诺克斯的会谈上，李安生就坦诚相见，将整个东北铁路计划与美国资本进入东北的阻力与应对解释清楚。
  不过，诺克斯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计划有什么错漏，毕竟，有哈里曼亲自出面，美国财团的影响力，日俄的阻力并不能够阻挡他的计划实施。
  可李安生总不能直接对诺克斯说，哈里曼即将不久于人世吧。
  哈里曼一去，在东北铁路问题上缺少核心人物，那么美国财团与美国政府之间就缺少必要的一致，后世正是因为这个问题，导致铁路计划失败后，美国财团对塔夫脱政府颇有怨言。
  所以，在首次与诺克斯的会谈结束后，李安生决定另辟蹊径，拜访老摩根——他正在华盛顿参加一场古董拍卖会。
  他必须要用自己的方法，来应对诺克斯的顽固不化，也让诺克斯看到他的决心。
  摩根，同样是一个对在中国投资很感兴趣的财团领袖，也对东北铁路有兴趣的大佬，他的第一国家银行同样是美国对华投资银行团的一员，而且，他还对与哈里曼争夺铁路控制权很感兴趣。
  即便摩根暂时不感兴趣，李安生也会设法让他感兴趣。
  摩根与哈里曼有过一段过节，两人的矛盾在美国也人尽皆知。
  1901年，哈里曼在谋求北太平洋公司控制的一小段对他能够造成威胁的铁路的控制权时遭到了摩根拒绝，于是哈里曼决定通过收购北太平洋公司来永远的解决这个问题。由此引发了两大银行巨头之间的战争。
  摩根和他的合伙人虽然控制着北太平洋公司的董事会，却只拥有该公司不到50％的股票，他们总以为——没有人会梦想购买一条价值1.55亿美元的铁路。
  但是，哈里曼在摩根远赴欧洲之机，断然出击，使得北太平洋公司的股票从1900年的45美元飙升到100多美元，直到1901年5月9日——股票史上的“蓝色星期四”，北太平洋股票价格居然跳到近似荒谬的程度——每股1000美元！
  后来哈里曼意识到无法成功控制北太平洋公司，希尔和哈里曼联合向公众承诺——双方将进行和平谈判；摩根也重新指定了新的北太平洋公司董事会。
  战争的肇事者哈里曼，虽然没有获的北太平洋公司的控制权，但他却如愿以偿的获得了那一小段铁路的控制权——伯灵顿铁路。
  从此之后，哈里曼就与摩根结怨，在哈里曼的环球铁路计划上，没少泼冷水。
  若是李安生抛下哈里曼，寻找摩根来主导锦齐铁路的修建，或许整个局面会完全两样。
  摩根财团对于英国政府有着一定的影响力，在这点上，就能使得英国保龄公司不那么势单力孤，让他们面对英国政府时底气也能更足。
  “小家伙，说说，我的银行本来只需要让它们（指富裕资金）自己生了翅膀出去觅食，稳当的买卖，为何要我来主导这次借款计划——这次铁路修建实际上便是这笔庞大借款带来的巨大收益？”
  在得到允许后，李安生在摩根设于华盛顿的一处庄园见到了这位传奇人物，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美国大财团领袖人物，尤其是摩根这样举足轻重的金字塔顶层的王者。
  置身于摩根的私人庄园，如同置身于一个艺术的海洋，从大厅到二楼的书房，墙壁上到处都是油画，以及摆放着各种的艺术品。
  不过，这似乎还只是一小部分，李安生可是听说摩根在纽约曼哈顿的家中有一个藏宝库，里头收藏着的各种宝贝已经花去了至少5000万美元，也就是说，足够修一条锦齐铁路，外加豪华的铁路配备。
  李安生本来想带些艺术品当做礼物的，可是他听说摩根从古登堡圣经、弗美尔和庚斯博罗的绘画、中国的瓷器、中世纪的地毯到英国19世纪初期样式的家具,应有尽有，或许还看不上他的那点东西。
  为此，他在奉天的时候，就拜托胖叮当替他物色了一根有了年代的紫檀木杖，精心制作了一根手杖。
  摩根把玩着这根手杖，很是喜欢，看来，这个中国官员还是花了些心思的，难道，他从一开始就不信任哈里曼？
  所以，他需要认真的审视对方，看看这个年轻人肚子里卖的什么药。
  “哈里曼与诺克斯先生，他们太过理想化，无法让我满意。我情愿现在就失败，也不想看到，经过一番努力之后，尝到失败的苦果。既浪费精力，又遭受挫折。”
  摩根顿时来了兴趣，将手杖放在膝盖上，抽出雪茄点上，将雪茄盒推到李安生的面前，悠悠的说道：“年轻人，虽然你的英语并不熟练，但是用词精炼，很容易就让人明白。你的意思我是明白了，可是，能跟我讲讲吗？是什么导致你会这么想？真的会必然失败？”
  他的确有兴趣，不然的话不会让他的银行热衷于参加对华投资以及铁路利权的争夺。
  摩根的书房很庞大，似乎有回声在李安生的耳边，到处都是藏书柜，堆满了古朴的奠基，他甚至看到了许多的羊皮卷。
  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他面对的是一个年老的收藏夹，一位学者，他打开雪茄盒，学着摩根的样子，点燃了一根，很正宗的哈瓦那雪茄，而且还是最顶级的。
  “在我看来，美国资本进入中国东北，是件好事，至少能够让日俄暂时缓和对东北的压榨。只是，不能操之过急。中国有句古话，狗急了还要跳墙，更何况日本这条恶狗。我认为，主要的阻力在于日本，而不在沙俄。哈里曼先生认为沙俄能够拉拢分化，孤立日本。这是大错特错的，日俄已经签订了瓜分中国东北的密约，对于他们餐盘中的牛排，谁来切上一块，都是无法容忍的。沙俄是不能被分化出去的，如此一来，法国也会因为俄国人的态度而选择他们认为对的方向。至于德国，我认为他们是乐意积极的参与铁路修建的，但是除了表现他们与英法俄几国的对立，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在东北话语权上，根本的还是日本，因为有英日同盟。英法俄日四国全部站在对立面，任凭谁都要蜕变三舍。”
  摩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中国人在他面前侃侃而谈，完全没有丝毫的怯场，没有一丁半点的投机取巧。
  “那么，你选择来见我，难道是与如何解决各国的阻挠有关吗？”摩根向来是这种说话方式，直截了当。
  “如果，能够让日本被孤立起来呢？”
  李安生平静的看着摩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摩根越来越感觉到这个小家伙的有趣，抽了口雪茄，摸了摸手杖，说道：“如果真的能够让日本被孤立，我想我的银行肯定愿意主导借款。问题是，我认为这是不太可能的。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也同样对这条铁路能否修成都抱怀疑态度，别说是东北铁路中立化。看看这次要修的铁路，与日本人的那条铁路是平行的，这直接损害他们的利益。在美国没有足够强大的武力前，的确无法忽视日本对此的强烈反应。”
  摩根的口风已经很清楚，只要能够有明确的希望，他就愿意尝试推动借款的成功实现，有了借款就能有铁路，能有美国资本的大举进入。
  李安生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其实这并不难实现，首先是要分化俄国。摩根先生，要是你是俄国人，而我允许你在默许锦齐铁路修筑的同时，让你修筑由张家口经库伦（今乌兰巴托）至恰克图的铁路，并且俄国资本能够入股锦齐铁路，那么，你愿意坐视日本在那里阻挠吗？只要有足够的好处，总是能打动人心的。俄国要是不阻拦，法国也不成问题。而英国，除了保龄公司说服政府，也需要摩根先生这样的人物，才能够让英国保持不绝对偏向日本的态度。”
  所以，问题的关键就是，要说服清廷给俄罗斯在蒙古境内修筑铁路的利权，同时也要让英国政府不偏袒，这就需要摩根去活动。
  摩根开怀大笑，这个清国官员居然算计到了他的头上，他的确掌握着20多亿的英国债券，对英国也有一定的影响力，要是真的能够由摩根财团来主导借款，那么想必英国的态度会受到影响。
  摩根又问道：“那么，为何要选择我呢？能够影响英国政府的人有很多，哈里曼同样也是一个。”
  李安生打蛇随腿上，立马拍马屁道：“我只怕哈里曼先生再次的半途而废，而摩根先生则专心致志，很少有这样的传闻。”
  是啊，哈里曼半途而废，当年两人的过节也是如此，中间自己搞砸了。
  “可是，我这个人不好打交道啊，你们的那些官员恐怕会很尴尬的面对我，即便是确定合作，还是其他。我也听说过，如果有求于中国，绝对不能好言好语地跟他们沟通。好说他们不理你，一定要盛气凌人，必要时还要拍桌子以出兵相威胁。这样他们就害怕听从了。这些话都是从驻华公使领事嘴里说出来的，经常说中国人怯懦，应该对他们厉害点。这样一来，你不是会很难做啊。”
  “不不不，摩根先生，我没这样的意思。这条铁路无比重要，必须要一个能够善始善终的人物来主导此事，哈里曼先生的女婿司戴德似乎与银行团之间也有一些隔阂。他们的条件有些苛刻，却不知道，能够先修成铁路，避开阻力，然后让美国资本大举进入，才是最正确的。不够谨慎，不够仔细，不够完美。”
  摩根斜着眼看着他，“哦？你的意思，是这条铁路应该完全的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中？借款方只是凭借资金上的获利，而不是从铁路利权上获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