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11.风.二六（二十三）
所有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耗费大量预算和岁月，精心设计布局，十几年前埋下的种子，现在终于到了收获恶之实的时候。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也没那么伟大。
只不过是个能将资金投入股票市场的人折腾到倾家荡产的邪恶计划，这不过是地球经济历史中，早就被那些财团和政府机构用烂了的赚取高额利润的把戏之一。
说的简单点，就是诈骗。
首先，一家极具实力的企业会抛出一个构想，一个看上去很美好的大型工程，看上去非常有利可图，在不断被社会名人讨论研究，不断以未来将会收获高额利润的面目出现在舆论里，吸引众多的眼球。接着被众多业务绊住手脚，实在分身乏术的财团为了建设这个工程，需要成立一家新的公司来专门负责这个项目。舆论再次开始炒作这个话题，让所有人都知道，一家新成立的公司即将建设一个收益巨大的工程，但是遇到了一点资金问题。为了让项目得以顺利实施，公司需要发行股票来募集资金，而购入股票之后，将来只要凭借一纸凭证，就能获得几倍甚至十几倍的暴利……
刚开始时，人们会以警惕犹豫的目光静观事态发展，但随着部分勇敢者和伪装勇敢者吃下第一只螃蟹，从中获利颇丰之后。欲望和激情立即会冲垮理智，蒙蔽人们的双眼，所有人争先恐后地购买这家公司发行的股票，资金积累的速度不断增加，越来越庞大……最后等到时机成熟时，这家公司将会依照计划破产，在幕后操纵的财团顺利卷走全部资金。只留下一大群暴富梦碎，哭天喊地的可怜虫，以及一些用来背黑锅的倒霉蛋……
这是短时间内用最少资金获得巨大回报的最佳手段，尽管中间过程有些复杂，但地球上不断重复的悲剧表明，这是洗劫傻乎乎的股民们的有效手段，依靠人性的那些弱点，财团总能一次又一次获得成功。
现在李林准备再现这套邪恶招数，他用于诈骗的名目是铁路，一条注定只存在于图纸和口水里的、横贯卡斯蒂利亚的铁路大动脉。
曾经在海外殖民地抢得先机，满载贵金属、珠宝、布匹、香料的加雷翁船塞满海面，财政状况堪称人类诸国最佳的那个卡斯蒂利亚已经是过去式了。七日战争几乎砸断了这个国家的脊梁，最繁华的的港口城市被付之一炬，海军战舰和商船队被焚毁了一半以上，数十万计的人口被杀死，村庄和农田被烧毁，水井被填埋，东北地区可算是彻底崩溃。而上述损失，不过只是全部损失中的一小部分，和真正损失的相比，不过是些零头。
作为一个农业占本土国民经济比重达76％的国家，卡斯蒂利亚能称得上是“工业”的那些设施大多集中在北部，也就是所谓的“外围”地区。像加泰罗尼亚、巴斯克地区的纺织工厂、钢铁厂、造船厂等等都在此列之中。在损失了几十万最会种地的农民之后，至关重要的工业基础设施和熟练工人也全部被摧毁，这直接影响到了海军的复兴。面对像做香肠一样，不断下水新造巨舰的查理曼王家海军，仅剩一半舰只，没有新舰补充，还要死守本土海岸线的“无敌舰队”根本力不从心。于是乎，卡斯蒂利亚的海外利益就这么敞开在死敌面前。而最近经历一系列高层震荡的传统盟友阿尔比昂，态度似乎也有些微妙起来……
且不论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劲敌，卡斯蒂利亚的国内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在南部地区，大片土地属于在外地主，由无地佃农耕种。中部和西部地区，情况则恶劣的多。土地贫瘠、债务沉重、土地分散等问题把中低收入阶层压迫得喘不过气来。不要说农民，乡村骑士的收入也很微薄，几乎存不了几个钱。骑士和他的家人必须像农民一样下地劳作，才勉强有口饭吃。社会贫富分化的问题已经到了相当严重的地步。
以阿维拉省为例。该省13530名土地纳税人中，11452人的日收入在1塞尔塔铜币以下。这些人多为中小农民或乡村骑士，他们都尚且如此，可以想见那些无地佃农的经济状况究竟为何了。在城市里，小商户和手工业者的境况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在如此情况下，国王、大贵族、军官、地主、教会这些统治阶级虽受到一些冲击，但整体生活水准依然保持在烈火烹油、醉生梦死的状况。国家复兴、海军重建的重担完全摊派在中下阶层上，层出不穷的苛捐杂税让本已尖锐的社会矛盾变得更加尖锐。人民对统治者的不满不断积累，与此同时，加泰罗尼亚、巴斯克地区的分裂思潮开始兴起。一些不安分的家伙开始宣传“不要卡斯蒂利亚，也不要查理曼，我们是加泰罗尼亚人。”、“不独立，毋宁死。”之类的异端邪说。
这两个地区在过往的历史中就不怎么规矩，分离主义倾向比其它任何一个行省都要强。在近期破获的几件暴动阴谋中，军队甚至从案犯的藏身处搜出了“新政府”的内阁成员名单，从查理曼走私、用于印刷代金券的印刷机，军队编制表等等触目惊心之物。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一些加泰罗尼亚分离主义分子居然打算以村庄为单位，各自成立独立政府，从一个村庄前往另一个村庄要准备护照和签证手续，接受关卡的检查……
看上去，这些分离主义者对自己干的事情真的是乐此不疲，不光自己享受，还要让每个单位都能享受到分裂和独裁的乐趣——即不光与卡斯蒂利亚其他地区分开，而且与相邻城市和村庄也分开的乐趣……
不管这些脑子进水的家伙在想什么，有没有成事的可行性，对满腹怨气的民众而言，这都不重要。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发泄的窗口，一个打破沉重现状的契机。只要时机合适，超越临界的积怨就会以最恐怖的形式，一口气爆发出来。将作威作福的大人们从宝座上拉下来，把他们烧成灰烬。
有头脑的大臣们对此感到焦虑，但他们也没有好办法。在海军重建起来之前，不必指望能从海外运会贵金属了，而没有那些贵金属，重建国家和海军的资金只能靠增税来筹集，这又会导致社会矛盾进一步激化……
一个致命的循环。只要脑子正常，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一条通向毁灭的高速道，但谁也没有好的解决之道。
就在忧国忧民的能臣们揪着脑袋上最后几缕杂毛发愁的时候，v.e公司登门拜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