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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反派身边醒来后 [快穿] 第211节

  除此之外,范成美身上明显是被仓促翻过的,衣衫不整,口袋都被拉了出来一些零碎的东西掉了一地,全落在了血泊里。
  面对方既明投来的目光,楚云声摇了摇头。
  方既明苦笑,扶着膝慢慢站起身。
  郁镜之在那面墙下停留了一会儿,便朝这边走过来。
  他边走,边抬手将衬衫的领口扯开了些,薄薄的热气散出,有细小的汗珠从颈侧落下,滚过喉结,衬得他眉眼间掩都掩不住的凌厉杀气几乎如那热气一般,不受控制地蒸腾起来。
  “搜!”
  郁镜之冷喝。
  周围警惕着的手下有一大半迅速离去,如蛛网一般向四周散开搜索。
  “按照伤口的情况来看,范成美应当是被人从较远的地方开枪打死的,之后又被搜了身。”楚云声仔细察看着,话音忽然一顿。
  “但这里存在一个问题。”他道。
  “若是去编辑部找范成美的人就是射杀他的人,那两人同时出来,距离较近,凶手没有跑远之后再开枪的必要,甚至看他刚才的身手,或许都没有开枪的必要,完全可以毫无动静地近身杀死范成美。”
  郁镜之蹲在楚云声身旁,道:“这样就可能有两种情况。”
  “一是凶手近身杀不掉范成美,或者近身无法动手,抑或是他已经和范成美谈好准备离开,却在走出去一段距离后趁范成美不备,突然开枪袭击。”
  “第二种,就是杀死范成美的人,和那个叫他出来的人并不是同一个。”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当时的情形大概便是范成美在被这名熟人叫出来后,来到了这里,两人相谈之时,弄堂内埋伏的枪手开枪射杀了范成美。之后,那名熟人可能慌乱逃走了,也可能他本身就和枪手一伙儿,他故意将范成美引来这里,在范成美死后,搜过他的身才离开。”
  “这样说的话,刚才翻墙的那个极可能就是他。在我对他开枪时,他没有持枪反击,也说得通了。”
  “之前开枪射杀范成美的不是他,他没有带枪来,所以哪怕我刚才是独身追进来,他也没有要返身杀我的打算。”
  楚云声听着郁镜之的分析,补充道:“也有一种可能。就是枪手和叫范成美出来的人并不认识,但枪手却知道他们会在这里见面谈话,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杀死范成美后,没有对那个人动手。”
  得出这个猜测,是因为楚云声在赶到弄堂里时,不仅看见了深处那道影子,也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窗口似乎还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这里,隐隐带着杀机。
  他怀疑那名枪手就在那里。
  而在郁镜之追杀弄堂深处那道身影时,这名枪手并没有开枪掩护,也没有趁机枪杀郁镜之。
  这不像是同伴所为。
  这样想着,楚云声又抬头看了眼那扇窗户的位置。
  郁镜之思索着楚云声的话语,见楚云声抬头,便也沿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下一秒,他便也想起了自己所忽略的,心中瞬间懂了楚云声得出方才一番推断的缘由。
  范成美遗留下的东西并没有什么价值。
  但有一点值得注意,那就是范成美的手上有枪茧,身体也有明显的格斗训练的痕迹,这无一不是在证明,他绝非一个普通文人。
  “我打中了那人一枪,伤处在大腿,他跑不远。不出意外,会抓到。”
  郁镜之道。
  楚云声微微点头,道:“你们这些日子在外奔走,已经拿出抗生素了吧。”
  郁镜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若不是已经拿出来了,想和我先礼后兵谈谈条件,刚才就该也有一枪,打在我脑门儿上。”
  闻言,方既明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看着范成美的尸体,倒并没有什么受到惊吓或是心有悲痛的表现,到底还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只是老先生此时的表情却是非常复杂,他闭了闭眼,面容好像在瞬间便老去许多:“看来,这就是他们对欧洲那场会议的结果……给出的答案。宁可和东洋一起来强取豪夺,也不愿意多听一听华国的声音……”
  方既明一拳捶在墙上,身子跟着踉跄了下。
  一旁的楚云声忙去扶他,伸手之时,却见老先生忽然垂头捂住了脸,指间俱是潮湿。
  与此同时。
  孟望达坐着一辆黄包车,穿过海城一条条熙熙攘攘、繁华热闹的道路,来到了东方报所在的宝安里附近的一条老街。
  这条老街上有一家店,名叫白鸽钟表行。
  第176章 穿到《民国梨园》 20 孟老板的那……
  孟望达有些时候没来过这条街了,自打将这家钟表行给了小儿子孟昀,他便只来过三四趟,就不来了,心里头想着做男子汉的,总要早些自己立起来,才像个样子。
  今日顶着这灼灼的大太阳,再次来到这家钟表行门前,望着那刷得雪白的门脸儿,却忽然有些不认识了。
  那块请一位极善书法的老先生所写的白鸽牌匾,早已被摘了,换成了一溜儿竖着挂起的洋文,被繁复古典的欧式花纹簇拥着,顶端站着一只黄铜造的鸽子。
  瞅着就是漂亮、洋气,和这十里洋场的调调儿融得完美无缺。
  但孟望达却不大喜欢这个。
  他是光绪五年生人,族里同当时的两广的一位巡抚沾亲带故,操持着大笔的买卖,人丁旺盛。
  后来海战爆发,两广乱起,那名巡抚莫名其妙就被人砍了脑袋。孟望达的祖父恐惹上乱事,便咬咬牙,带着一家老小往北,来了江浙。
  然而,无论是他祖父,还是他父亲那一辈,都算不得什么顶用的人。
  千里迢迢带来的家产,只用了没几年,就将要败个干净。在这家彻底败落前,孟望达分到了两间铺面。
  那时候大约是宣统二三年,正有新潮流来,实业救国被时人所推崇。孟望达心里头是有股热血的,也不甘这样埋没着自己,便变卖了些产业,来了海城闯荡,要做实业。
  但海城这样的地方,各种势力盘根错节,轻易挤不下多一只脚。
  孟望达是个长袖善舞的聪明人,尽管亏吃不少,当也上了许多,但总之是在这里混出了些名目。
  后来便不用多说了,他的运道来了,慧眼识人,在郁镜之还立足不稳时,便带着全副身家决意投了过去,之后水涨船高,身价翻倍地升,在造船与制碱上几乎和官家平分秋色,俨然成了海城一位赫赫有名的商业大亨。
  也就是那段时间,他将这家钟表行给了孟昀。
  “老爷?”
  许是孟望达在门外的大日头下立得太久了,引起了钟表行内伙计的注意。
  伙计在里头疑惑地望了两眼,一下认出孟望达来,赶忙迎出来:“老爷,您今儿怎么有空来了?”
  孟望达收回瞧着那招牌的视线,又扫一眼堆着谄媚笑容迎来的伙计。伙计是他当初派到钟表行来的老人儿,但也不穿褂子了,改做了一身廉价西装,板板正正一站,还挺像那么回事。
  “闲来无事,过来看看。”
  门边铜质风铃一响,伙计殷勤地领着孟望达进来。
  “你们三少爷呢?”孟望达左右瞅了眼,除了这伙计,再没什么熟悉的面孔,连那位几十年修表手艺的师傅都不在了。
  “您也知道,这不到了月末嘛,有账本要交,三少爷正在楼上对账呢。”伙计回道,“老爷,要不您先坐,我去请少爷下来。”
  孟望达摆摆手:“得了,忙你们的去,我自己去楼上找老三就行了。自家地方,甭来那些讲究。”
  说着,他也不等伙计作什么反应,便撩起袍子,往楼上去。
  伙计作势欲拦,却到底没拦。虽说晌午三少爷就交待了谁也不见,无事也不得打扰,但此时来的是孟望达,在自家地方,人家亲爹去见儿子,还要拦什么拦。
  孟望达留意到了伙计一闪而过的为难之色,却假作没瞧见,径直上了二楼。
  他从不怀疑一贯老老实实的孟昀身上会有什么鬼,但这时候,他却不得不来多想。
  钟表行一楼都是柜台,二楼便是几个用来修表的房间,放着些进口的仪器,都有师傅在里头忙碌。
  在这些修表间的尽头,便是一间办公室,门关着,安安静静的。
  孟望达攥了攥手指,抬手敲门。
  “谁?”
  门里反应很快,一道男声响起,带着些许警惕。
  孟望达道:“我。”
  一阵闷响动静,旋即脚步声靠近,办公室门被打开,一个二十左右的瘦高青年出现在门内,脸上透出几分惊喜与愕然:“爹,您怎么来了?”
  “到这边办点事,正路过,就想着来看看你。这些日子你连老宅都不回,想见都见不着,你娘都要怨我让你出来了。”
  孟望达随意地说着,挥开孟昀堵着的手臂,走进办公室,环视一圈,来到桌前,翻了翻那些堆着的账本:“早两天不做事,到日子要交到家里去了,才临时抱佛脚,你呀——”
  孟昀略有惭愧地苦笑:“我也不想呀,爹,那不是之前都有事情忙嘛。”
  孟望达抬眼打量了下这有段时间没见的儿子,突然道:“你对账便对账,还反锁着门做什么?”
  像是没料到孟望达忽有此问,孟昀愣了下,迟钝了两秒才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打小读书做事就易分心,这对账的事也是如此,门一关,旁人不来打搅,我这脑子转起来也能快些。”
  简单解释过,孟昀话锋便是一转:“爹,您顶着这大日头奔波,可是要热坏了吧。您坐下,我给您倒碗凉茶,清清暑气。”
  说着,孟昀伸手来扶孟望达,引着他朝待客的长椅边走。
  孟望达也没推拒,顺着孟昀的意思坐下来。在孟昀来回走动,端茶倒茶时,他也在仔仔细细地观察这间宽敞的办公室。
  他本就是带着复杂的心思来试探孟昀的,如今刚一见到,便发觉古怪,不由怀疑起什么来,看这办公室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但也没容他琢磨出究竟哪里不对,孟昀便将凉茶递了过来。
  孟望达叩着茶碗盖,问:“这两个月,家也不回,除了学业和钟表行的事,又在忙些什么?”
  孟昀一笑,很有几分羞窘之意地道:“您上次不是说,我这年纪,也该给您领回去一个儿媳妇了嘛,这两月您儿子我正奋斗呢。”
  没从孟昀的表情中发现撒谎的痕迹,孟望达心下微微一松,呷了口凉茶,笑道:“你小子,瞧不上你娘选的那些,要追求自由恋爱,怎么着,现在恋爱上了?”
  “多大年纪,是什么人家的?”
  到底是做人父母的,一说到这种事,便忍不住追问。
  孟昀道:“她是一所女子中学的老师,今年十九,家中也是做生意的,只不过不在海城,而在金陵。我同她在读书会上认识,一见便很喜欢,后来也见过几次,便有了往来……”
  孟望达静静听着,面上不由浮起一丝欣慰的微笑,只是笑着笑着,他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瞟到侧前方的窗台上,似乎隐约有块灰黑的痕迹,像是踩上去的鞋印。
  笑容僵了一瞬,他迅速低头,不着痕迹地掩饰了下去。
  “既然有了心上人,那便好好待人家,哪日有空闲了,就带回家里一起吃顿饭。”孟望达又喝了口凉茶,只觉喉间全是酸涩,“仔细算你的账,你爹我还有事要办,就不多留了。”
  说罢,他站起身,作势往外走。
  孟昀忙起身相送。
  快到办公室门口时,孟望达脚步蓦然一停。
  他转身一把按住了孟昀的肩,声若蚊鸣般低低道:“儿子啊,你……有没有什么事,想和爹说?”
  孟昀对上孟望达深深望着他的眼,神色一怔,却见孟望达挪开了视线,回头望了一眼他方才坐着的那张长椅背后,那里有一套红木的桌椅柜子,高大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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