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无能为力
夜已深了，但帝都的繁荣并未因此退去，到处可见的灯火通明，那一阵阵夹带着男男女女的欢笑声，从各处装饰豪华的酒馆，客栈房间中传出。
帝都的生活很好的向人们诠释了，什么是灯红酒绿，什么叫纸醉金迷！
在帝都众多官员中，纳兰克的府邸并不算大，而且地理位置还很普通，完全不符合他这个镇军将军的身份，要不是门口还挂着纳兰府的牌匾，人们还以为这就是一处普通宅院。
能在帝都任职的官员，没几个是普通的，家中侍女仆人一大堆那自然不在话下，官职稍高些的，府中还养着数百私兵，这完全是朝廷允许的。
可纳兰家呢？
说实话，纳兰家族的人并不少，上上下下好几十人，也不知是纳兰克管理严苛，还是纳兰家族的传统本就如此，反正整个纳兰一族的人都非常低调。
除了纳兰克和他的独子纳兰龙秀外，没人在朝廷任职，大部分纳兰家族的成员也没有留在皇城生活，有些在附近的城镇，有些甚至在村里务农。
或许也正因为是这样的传统，才让纳兰家在平凡中传承了数百年。
白天是五位诸侯进京面圣的日子，早在几日前，摄政王紫艳就在朝堂上公开说过，要百官随她一同前往城门迎接。
在百官遵令后，偏偏是纳兰克，他当场对紫艳请旨，说这个迎接仪式他无法参加，理由很简单，诸侯大军要在城外驻扎，很有可能引起普通民众前去围观，这样的行为会扰乱皇城秩序。
所以，他需要调派金卫军，将皇城周边临时戒严，以方便迎接仪式能顺利进行。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纳兰克的借口，因为这样的借口他们听到太多太多了，而纳兰克也没有说错，金卫军肩负皇城安危，手握兵符的纳兰克有权力根据自己的判断去调配金卫军。
而纳兰克也表现的十分中规中矩，天还没亮就去了金卫军军营，在诸侯大军到达之前，皇城周边重要的位置也都尽数被金卫军戒严起来。
从迎接仪式开始到结束，从宴席开场到散场，甚至所有人都已经回府用完晚饭，天晚准备躺下歇息的时候，忙了整整一天的纳兰克才从金卫军军营走出，回到自己的府中。
纳兰府的大门上挂着两个灯笼，门前并没有任何守卫，推开大门，纳兰克将手中的缰绳交给迎上来的仆人后，径自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一位穿着朴素的中年妇人正在案边煮茶，一个小小的碳炉上，一壶开水正在滋滋的冒着热气，透过打开的大门，妇人见到走进院子，正往屋里走来的纳兰克。
：“老爷，你回来了。”妇人对纳兰克说道，起身到里屋内端出一盘清水。
等纳兰克洗完脸，到案边坐下后，妇人给纳兰克倒了杯清茶。
：“有劳夫人。”纳兰克对这名妇人说道。
这名妇人的名字叫纳兰红，是纳兰克的妻子，两人的姓氏一样，曾经这事引起了不少人在背后议论，因为纳兰这个姓氏真的很冷门，可纳兰克与纳兰红，却实实在在的无半点亲属关系。
好像坊间有过传闻，纳兰红原本不姓纳兰，是在嫁给纳兰克后才把自己的姓氏改为纳兰，但纳兰家的人却从没对外解释过，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这些议论最后也不了了之。
：“秀儿傍晚时分回来过，见你不在，陪我吃了顿饭后又返回宫内当值了，”纳兰红往纳兰克杯里添了些茶。
：“多在宫里待着也好，这个非常时期，你让他少些往家里跑。”纳兰克从桌上堆放着的厚厚一叠书中抽出一本，打开后慢慢的翻阅着。
：“嗯。”纳兰红点了点头。
在纳兰家的这座屋子里，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情景，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好像已经成为了夫妻二人的一种生活习惯。
只是今天的时间，好像要比往日久了些。
到了三更时分，一直在读书的纳兰克开口说话了，带着平淡的语气，纳兰克说道：“我的院内没有任何护卫，房门也一直打开着，阁下若有事找我，还请进来喝杯热茶吧。”
而一直在旁边泡茶，喝茶的纳兰红，在听到纳兰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好像她早就知道纳兰克会说这句话般。
不但没有惊讶，纳兰红更是在纳兰克说完话后，往一个干净的杯子上倒了半杯茶，将茶杯推到一旁的空位前时，随手还做了个“请”的手势，可她的目光却从没离开过桌上的茶具。
：“帝都果然卧虎藏龙，没想到这简朴的纳兰府里，竟隐藏着两位如此高手。”一道声音从屋外传来，一个影子也慢慢变得清晰。
在烛光的照耀下，一个满脸病容的青年走进纳兰克的屋内。
：“在下郭无病，奉命前来，惊扰了二位，还请莫怪。”郭无病对纳兰克夫妻行了个晚辈之礼，这个礼仪还包含了另一种意思，那就是……
多谢纳兰克夫妻的手下留情。
其实紫武一点也没有说错，郭无病的武艺或许不是特别出众，可他潜行的功夫真的十分了得，欧阳家布置在驿馆周围的明岗暗哨非常多，却无一人察觉到，他们密切监视的对象中，不知何时已经少了一个人。
从潜入纳兰府后，郭无病没有发出过一丝声音，甚至都没有被月光照射出哪怕半点影子，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被屋内的纳兰克发现了。
而发现他的更是不止一人，从纳兰红的反应中不难看出，她也察觉到了郭无病的出现。
既然这夫妻二人能发现郭无病，就证明他们绝对有将郭无病击杀的实力，可他们却没有动手，反而开声将郭无病请进屋内。
郭无病礼仪中包含着谢意，不为过……
：“你是奉了谁的命令？”纳兰克淡淡的对郭无病问道。
：“我是商国所属，奉了紫武殿下的命令，”郭无病对纳兰克回答道，稍微想了想，郭无病又加了一句：“这也是侯爷的意思。”
纳兰克并非是没猜到郭无病的来意，否则也不会等到三更夜半，之所以有此一问，只是他早已准备了两套不同的回答方式而已。
：“请转告侯爷，我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纳兰克平静的说道：“请恕我无能为力。”
如果郭无病奉的是其余四位诸侯的命令，纳兰克的回答还会更简单，就三个字“请回吧”，但郭无病在最后加了一句“这也是侯爷的意思”，所以纳兰克才会有这般婉转的回答。
字面的意思很明显，但纳兰克的婉转针对的是后半句。
“请恕我无能为力。”
：“那么……打扰纳兰将军了。”郭无病再次对纳兰克拱手行了一礼后，悄身退出屋外，一阵夜风吹过，院中的树木被吹得哗哗作响，却再无半点人影。
轻轻的喝了一口茶后，纳兰克对一直默不作声的纳兰红柔声说道：“夫人，我们也歇息吧。”
纳兰红点点头，屋子的门窗很快被关好，随着烛火的熄灭，夜……开始安静了下来。
驿馆内，王龙和李虎的屋子里不时传出轻微的呼噜声，而紫文和紫武的屋里则是安静一片，唯独是张彦，依旧坐在案前不停的翻看着手中的一本书。
玥云则是守在张彦身旁，目光微微看向屋外的黑夜。
忽然间，玥云握住长枪的右手突然紧了紧，可随即又放松了下来，这时，屋内响起了一道轻微的说话声：“侯爷，纳兰将军说他无能为力。”
：“还有，纳兰将军和他的妻子，是两位超级高手。”
话音散去，玥云依旧保持着看向屋外，而张彦则是继续翻阅着手中的书本。
王龙和李虎屋内传出的轻微呼噜声先后停歇了下来，像是屋内打呼噜的人翻了个身子般，但呼噜声却没有再次传出来。
在外人看来，本已熟睡的紫文走到敞开的窗户旁，像是觉得夜风微凉般，很快就把这道敞开的窗户再次关闭。
紫武正坐在床边，屋内一片黑暗，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打开的窗户射进房间的地板上。
：“殿下，纳兰将军说他无能为力。”一道人影单膝跪在不远处，正是那一脸病容的郭无病。
：“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紫武轻声对郭无病问道。
：“我刚刚潜入到纳兰将军所在的院子中就被他们发现了……”郭无病低声说道。
：“等等，”紫武打断郭无病的话，问道：“你说他们？”
：“是的，”郭无病答道：“纳兰将军，还有他的夫人，是两位超级高手。”
：“你继续。”紫武说道。
：“他们发现了我，却没有动手，反而将我请进屋内问明来意，”郭无病继续说道：“虽然这并不能证明纳兰将军还忠于炎帝，但至少表明他与欧阳家也并非一道。”
：“这么说来，纳兰克的那句“无能为力”，似乎隐藏着很多事啊。“紫武喃喃的说道。
：“属下认为，我们要重新衡量欧阳家在帝都所掌控的力量了。”郭无病对紫武说道。
：“唉……”紫武长叹了口气，随即便躺到床上，当帐帘放下后，郭无病的身影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