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9 章 无间

  秦遇道最后一句话，令我胆战心惊。
  秦六爷是何等人物？
  他将儿子逐出家门，但是血缘上的关系，是无法斩断的。
  秦遇道相信，他父亲会给他报仇的。
  所以，他最后笑了。我认为，他不会白白死掉。
  虽然，他早就吸了海量的尸气，成为了一个活死人。
  我来不及多想，铁皮人哐哐作响，围了上来，看来它们都要给自己主人报仇。
  抑或是，秦遇道下了绝命！
  杀了我与罗飞，陪他上路。
  “罗飞，当心！”我没有再去管一动不动的秦遇道。与罗飞二人背靠背，环视四周。
  “我是罗飞！我知道你们身不由己！听我的，不要再受秦遇道的驱使。早些离开铁皮躯体的束缚，去过自由的日子！”罗飞激动地喊，言辞非常地真切。
  这是个天真的想法。
  以前的纸皮人。今日的铁皮人，都受一种邪恶的道术。
  罗飞的话，根本解不开的。
  眼下的局面，必定有一方死在这里，才会结束。
  “它们没有思维，得了秦遇道的死命令，不死不会罢休的。咱们危险了。”
  我擦去脸上的雨滴，深吸一口气。
  铁皮人速度并不快，但已经布好阵型，绕成了一个环形。
  “大哥。今日与你并肩作战！我不觉得危险。”他笑着应道。
  “哈哈，之前我错怪你了，没想到你是身不由己的。没想到，你刚才，还是那么相信我！”我也笑了出来，说出这话，心中舒畅了不少。
  连日来的苦闷，一扫而尽。
  “大哥，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会相信你吗？”他问。
  “为什么？”我问。
  “等咱们一起合力，干掉这些铁皮人，我就告诉你。”他话声一落，右脚发力，沉肩撞向两个铁皮人。
  我也冲了过去。
  黑暗之中，我双目聚集力量，凝视着铁皮人煞气的流动。
  我感受到了铁皮的坚硬。
  嘭嘭！一个回合，我和罗飞同时弹了出去。
  摔在烂泥坑之中，全身骨头发痛，身上开了口子，雨水冲刷伤口，刺痛得很。
  “它们有个死门，找到死门，照着那里打一拳，就不能流动了。”我在落地之际，终于发现了它们的破绽。
  “难怪！秦遇道不让我，近距离接触铁皮人！”罗飞大喜。
  我们二人同时站了起来。
  我在狗神的集训下，摔过无数次。
  今天，又在铁皮人身上体会到了。
  我摔了几十次，身上挨了七八拳。
  罗飞也好不到哪里去。
  终于，我看到了机会。绕到了铁皮人之后，发现煞气无法包裹的地方，重拳落下去。
  铁皮人弹射出去，没有办法再动弹。
  另外的铁皮人激怒了。
  “罗飞，你吸引它们！我争取到它们背后！”我喊道。
  二人确定了策略之后，剩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铁皮人纷纷倒地。
  我追上去，用九字真诀，重击在它们身上，确保它们彻底，失去了活动的能力。
  尸猴兴奋地叫嚷着。
  终于，我与罗飞击溃了铁皮人，两人靠在一起大口喘气，雨水淋在我们身上，带着鲜血流了下来。
  “罗飞。上次在乌云寨分开，已过了一年多了。今日，咱们有一起共同迎战了。”我大笑地说。
  虽然身体疲惫，但是精神却很好。‘
  “是啊！”他点点头。
  咝咝，滋滋！
  雨声之中，细微而密集的声音传来。地面上，一只绵延的队伍，缓缓地爬了过来。
  大雨冲刷，没有改变它们前进的道路。
  就在队伍靠近之后，我才看清楚，是食脑虫的队伍。
  我见识过食脑虫，忙拉着喘气的罗飞，往边上移动。
  很快，它们围住了秦遇道的身体。
  原本落在院子里的食脑虫，闻到了秦遇道身上的血腥味。全部冲了过来。
  “它们连活死人的毒血，都不放过！”我惊呼一声。
  先到的一批食脑虫，爬上了秦遇道的身体。
  悉悉索索。
  皮肤撕破、骨头咬碎。
  原本还有身体的秦遇道，瞬间就被虫子吃掉了，一根毛都不剩下了。
  就跟可怕的食人鱼一般。
  幸好光线黑暗，看不清楚具体的动作，但只是听到这种声音，我也觉得胃部难受，差点就要吐出来了。
  难怪，虫后说。会让白帝尸骨无存！
  我和罗飞，退到很远的地方。
  我问道：“说吧，你为什么相信我！”
  罗飞双腿弯曲，扑通一声，跪在我的面前，说道：“大哥，请你原谅我。有些话，我不能过早地说！”
  我将罗飞扶了起来，道：“我不怪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相信我。”
  “第一，你是我大哥，一辈子都不变，我肯定会相信你。第二，我妈妈临走之前说过，老大你是一个值得相信。值得相交的人。”罗飞说道。
  “咱们马上离开！你和我一起走，离开这里，以后你就跟着我。”我心头一热，
  “不，你快走吧。这一帮人很多。我帮你挡一挡，他们肯定会回来收食脑虫，到时候我会跟他们一起走。”罗飞说道。
  雨水落在我的脸上，哗啦啦地直往下流。
  “罗飞，你想好了。你不跟我走了吗？”我问道。
  夜色之中，很难看清楚他的表情。
  他摇摇头说，“虫后的出现，与黑玄司有关系，我跟你走，就没有机会接触虫后了！”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大哥，我跟你走反而没多大意义。我跟着他们，会有价值一些。日后再见，我不会变坏，我还是一个好人，我去当卧底。你要永远相信我，就像刚才。我偷袭秦遇道，我就相信，你肯定会出手救我的。”
  我的泪水流出来，混在雨水之中，“什么意思？”
  罗飞问：“你看过一部，叫做《无间道》的电影吗？”
  我摇摇头，说道：“没有看。”
  “哎。土包子了。我加入他们，就是去打探他们的消息，打入对方的心脏，就能了解到他们的秘密，这就是卧底。”罗飞说这些话，忽然之间变得调侃起来，好像一下回到了苗疆。
  罗飞的性格执拗，性子野，有时候，我也说服不了他。
  我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
  一年多时间，罗飞成熟了很多。
  罗飞道：“老大，你快走吧，他们回来收虫子，你不用担心我，我有办法圆谎的。”
  “四眼蟾蜍给你，这可能关系到沈家的秘密。”我连忙说道。
  罗飞说道：“大哥，我相信你，四眼蟾蜍留在你的身边，比带着我身边要好。”
  “罗飞，跟我走！”我不忍把罗飞留下来。
  当卧底这种事情，一定会很难，甚至会丢掉性命。
  “不了！”他下定决心，“你放心，不管去到哪里！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我阿妈最终也获得了自由。我没有什么遗憾了。”
  “只是，苗疆，再也没法回去了。”他无限伤感。
  一时之间，我们两人，齐齐将目光投向远方。
  那边寂静无声，正是神秘而美丽的苗疆所在。
  时光流逝，再也无法回去了。
  我泪水汹涌地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