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与小女子无半点功劳

  姬心夜自也意识到此中不寻常。
  贼子来少府监抹除林杰残留气息，无外乎两点，要么吃准四大官署齐出，长安城防范空虚，要么就是林杰在贼子眼中价值极大，大到不惜令其他谍子冒险。
  “一定要找到林杰！”
  二人异口同声。
  贼子越重视林杰，林杰的价值便越大，敌之失吾之得，此消彼长，大唐没有不除之后快的理由！
  何况还指望从林杰口中问出破解蛊毒之法，是以，林杰此獠，大唐是非找到不可了。
  找到，逼问破解蛊毒之法，而后除之。
  甚至可顺藤摸瓜，问出魔门山门所在，倾巢而出围剿之。
  最少最少，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魔门一个措手不及，东西南北中五大分支，重创其中任何一支都是大赚特赚！
  “此事暂不可宣扬！”
  又是异口同声。
  不同的是，方圆觉得心有灵犀，心中开怀，姬心夜却一阵烦躁，莫名恼火！
  “先找到留有林杰气息的物件。”
  第三次异口同声。
  方圆开怀而笑。
  姬心夜闭口不言，是真不打算再开口。
  “此事暂且有你我二人知道即可，还望夜仙子莫要传于他人之耳。嗯，不知就寻找林杰气息一事，夜仙子有何高见？”
  共同得知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方圆觉得这种感觉极好。
  就是可惜姬心夜并不这般想……
  她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林杰出逃前，已将林府中气息抹去，显然一早就有提防，少府监残留的气息，只怕仅是百密一疏。且即便林杰还有疏忽，想来也被来少府监之人抹平，姬心夜想不出还能从何处着手。”
  方圆皱眉苦思，随口说道：“天底下还有夜仙子不知道的事？”
  哪知姬心夜竟莫名恼了，“贫女自是比不过方大人。”
  “哪里哪里。”方圆呵呵一乐，心思还在如何寻找林杰气息之事上，并未听出姬心夜的语气不善。
  姬心夜几乎是鼻孔里挤出的这句话，“自是哪里都不如！”
  方圆闻言，不可思议地望着姬心夜，如同第一次见到，充满了……新奇。
  举世罕见，方大将军何曾见过夜仙子这般别具一格的女儿姿态？
  太阳定是打西边出来。
  姬心夜眉头紧皱，被那难以置信的眸光瞧得浑身不自在。
  方圆见好就收，惆怅道：“六国来朝，舞姬行刺，林杰出逃，我等追捕一天两夜一无所获，便被天子匆忙召回，接着蛊毒灭而再生，元神尊者亦无法，等再将矛头指向林杰，却是被谍子先行一步抹平了少府监残留气息。短短几日难题一个接着一个，贼子这是精心给大唐准备了一盘大棋啊！”
  可不是一盘大棋，舞姬行刺，分明想将满朝文武一网打尽！
  难知根脚的蛊虫，消失无踪的林杰，好一场处心积虑的绝户计！
  贼子岂不是罪该万死？
  姬心夜不发一言，苦思着。
  要推演林杰去向，其气息必不可少，是为当务之急！
  可，为防捉拿林杰一事再一次落于魔门谍子之耳，又无法集思广益。
  蛊虫越灭越强，文武百官危在旦夕，一切迫在眉睫。
  此刻，便是以姬心夜之镇定都难忍焦急，遑论方圆。
  ……
  ——————
  与此同时，蛊虫灭而再生的消息，层层上报传到了李隆基耳中。
  元神尊者倾力而为都除不了蛊虫？
  局势危矣！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此乃釜底抽薪！
  魔门贼子好生歹毒！
  大唐危矣！
  没有人比李隆基这个大唐天子更清楚文武百官的重要，八成文武，最次五品，此乃大唐举国之菁华！
  一想到八成文武中蛊，李隆基不由得来回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大将军，传令一僧一道、孙正德、朱石傲、方圆速来见朕。另，令长安密探盯死出入文武百官府邸之人，一应可疑之人可先斩后奏，八成文武中蛊之事，绝不可外传，免得诸国蛮夷趁火打劫！”
  高力士连忙领命而去，脚步从未如此急促过。
  高力士知道，此番既为内忧，亦可成外患！
  ……
  从李隆基只传令一僧一道、孙正德、朱石傲、方圆，便能看出这位大唐天子已经对仙武院，以及四大官署其余独当一面之辈，有了提防之心。
  而这时的李隆基还不知少府监林杰气息被抹平之事。
  可见只要不是太平天子，又少几个是吃素的。
  ——————
  另一边，方圆、姬心夜还在苦苦沉思，只是一时半会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以林杰潜藏三十余年不漏马脚的机警，以及那善后之人的查漏补缺，还能漏下什么马脚。
  林府三日前便查过，没有；少府监有，但已被抹去；贼子连少府监都敢来，那平日里林杰常出没之地，根本无须多问。
  思来想去，毫无头绪，还不能大张旗鼓，免得再一次打草惊蛇。
  方圆只觉有力无处使，这种无力之感，比大战元神尊者都难受。
  ……
  “方大人，陛下有请。”传令宦官喘着大气跑来，先是宣平坊，后是大衍楼，都快跑断了腿。
  方圆道了句有劳，塞给一块金饼子，小宦官顿时眉开眼笑。
  “夜仙子可愿随在下一同觐见？”
  姬心夜微微点头。
  小宦官顿时为难，“大人，大将军交代只请大人一人进宫。”
  方圆微微一怔，随即恍然大悟，算算时辰陛下也该知道蛊虫再生之事，只召自己一人进宫，岂不是说天子和他想到了一块？
  只是，方大将军就是不信天下人，也信姬心夜。
  方圆笑着拍一把小宦官肩膀，“无妨，本官自与大将军解释，你只管复命便是。”
  小宦官想了想，重重地点点头，“便依大人之意，还请大人务必向大将军言明，小人已将话带到。”
  姬心夜冷眼旁观，对方圆这些世俗手段，谈不上喜恶……
  ……
  方圆与姬心夜走进大殿时，一僧一道、孙正德、朱石傲已到，见到姬心夜与方圆同来，李隆基只是眉头一挑，什么话也没说。
  就方圆、姬心夜一事，李隆基对大衍宗实则颇有微词，当年方圆、姬心夜分明已经对上眼，也不知大衍宗那些狗屁长老，给姬心夜灌了什么迷魂汤，两年前再回长安，竟是与方圆不理不睬。
  朕的爱将，还入不了你大衍宗法眼？
  “人来齐了，朕便再说一遍，就在方才朕得知，一应中蛊文武，重新长出红点，且红点已然开始发紫。”
  几位元神尊者一脸愧色。
  李隆基长叹一口气，满面愁容道：“朕绝无怪罪之意，朕此刻只想请诸位设法搭救朕的文武百官。大唐不能一下子损失八成文武大员。”
  能让一国天子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可见这些文武百官有多重要，此番蛊虫之毒有多棘手！
  方圆沉声开口，“陛下，诸位元神尊者为文武百官除蛊时，微臣等均无法看出蛊虫根脚来历，是以得知蛊虫灭而再生时，臣与姬心夜合计，为今之计找到林杰，从其口中挖出破解蛊毒之法，乃是当下最省事省力的办法。”
  众人闻声，若有所思，渐渐地深以为然地点头。
  的确是最省事省力的法子，林杰这个将舞姬送入梨园的罪魁祸首，极可能就是此番僵局的破解之法！
  李隆基欣慰道：“你二人有心了。”
  谁知姬心夜面无表情道：“陛下，姬心夜不敢欺君，此法乃方大人一人所想，与小女子无半点功劳。”
  马屁拍马蹄子上……
  李隆基稍稍错愕，瞅一眼闷闷不乐的方圆，乐了。
  一僧一道几人也是嘴角带笑，方圆这小子难得吃瘪。
  方圆被众人嘴角的笑意，惹得恼火，撇着嘴道：“微臣适才口误，夜仙子是与微臣一同前往少府监寻林杰气息推演，谁知林杰残留的气息，竟已被人抹去。”
  众人一怔，面色沉下，李隆基更是雷霆之怒，一拍而起，怒道：“好大胆的贼子！竟还敢顶风作案！”
  方圆抱拳安慰，“陛下息怒，贼子有心算无心，无怪大唐。当务之急是寻一件留有林杰气息的物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秘密捉拿林杰。等问出破解蛊虫之法后，选可靠之人，偷袭贼子总舵，依臣之见林杰背后十有八九魔门无疑！若林杰已然藏身魔门五大分支其一，大唐便以雷霆之势灭之，届时拷问其分支门主，想来亦可得破解蛊虫之法。”
  李隆基眼前一亮，井井有条，主意不错。
  只是留有林杰气息的物件，上哪去找？
  李隆基连忙问道：“你二人可有主意？”
  姬心夜摇摇头。
  方圆也苦笑着摇头。
  李隆基失望道：“诸位与朕一起，集思广益吧。”
  ……
  没过多久，方圆腰间传讯玉符微震。
  原来是仙儿来信，说是不日便与香香返回长安，要方圆好酒好肉备着。
  方圆眼前一亮：“奏折！陛下还请命人找来林杰近日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