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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而薛迹落水之事,在后宫里也只传了一两日,便无人关心了。可贵君生辰宴上,陛下与贵君“琴瑟和谐,鸾凤和鸣”之事,却让不少人议论开来。
  第17章 宫宴  卫渊清同她相视一笑,薛迹透过前……
  立政殿,萧璟的手久久地按在彤史册子上不曾移开,玉林见他面色灰暗,眸中又有些不甘,许久之后才听他道:“她若是愿意对一个人好,会将那人捧到天上。可她却也懂如何让一个人痛苦难过,她还在气我恼我吗?”
  玉林劝道:“殿下何必在乎这些,卫贵君再得宠,说到底也只是陛下的侍而已,不是夫,至于外面那些君卿,哪个也不敢将舌根子嚼到您耳边。”
  萧璟的视线又落在这册子上,自卫渊清生辰宴之后,她宿在清凉殿足有半月之久,而自己这中宫,若非祖宗规矩约束着,怕是连来都不想来了。
  他还记得十五那日,他备了满桌子她爱吃的菜,可她动了没几口便搁下了,任他如何劝说都不肯再用,只淡笑着同他道:“午膳用得多了些,现在也没什么胃口。”
  他的指尖掐入掌心,听自己回道:“是吗,不如我让玉林送些消食的甜汤来?”
  她却婉拒了,而后便是去偏殿沐浴,他坐在桌边,看着满桌子未动的菜肴,她永远是这般,用最温柔平和的话往人心里刺,后宫之中发生的事他都知晓,她更是知道,包括今日她召卫渊清去紫宸殿一同用午膳。
  晚间就寝之时,就连敦伦也如例行公事一般匆匆结束,她躺在榻上似乎睡着了,可他却睡不着,他忽而俯在她身前,吻要落下时,她却偏过头去,眼眸慢慢睁开,长宁扶住他的脸,“睡不着吗?”
  他觉得自己如同一个怨夫一般,埋怨自己的妻主敷衍了事,他重又躺了回去,并不作声。
  玉林扶着他起身,“外面那些君卿还在等着,殿下即使再不快,也要维持中宫体面。”
  萧璟冷笑一声,由着玉林为他披上外袍。外面那些人已是等了许久,瞧见他出来,连忙收声,起身行礼,萧璟淡声道:“都免礼吧。”
  几人桌上的茶盏都快空了,萧璟收回了视线,“如今年关将至,除夕宫宴还是要提前准备的,只是本宫这些时日身子不适。”他说完这句便看向卫渊清,“就由贵君来安排吧。”
  卫渊清神色一怔,可他还没如何反应,贤君却是坐不住了,道:“殿下您是中宫之主,统领后宫,这除夕宫宴并非寻常宴会,如何能……”
  他后面那些话的声音在萧璟的眼神下越来越小,萧璟睨他一眼,“那依着贤君的意思,这事本宫应该如何安排?”
  宋子非一时摸不清他真正的想法,他本以为如今卫渊清几乎得陛下独宠,萧璟必定心生不满,如何会放权出去,可如今自己为他相争,却反而不得他袒护。“臣侍不敢……”
  卫渊清这时从座上起身,温声道:“殿下的吩咐,臣侍自不敢推脱,但方才贤君说的有理,除夕宫宴确实事关重大,臣侍只怕担不起。”
  萧璟往座间看了一眼,手边轻轻摩挲着座椅扶手上的纹路。云侍君会意,轻声道:“但殿下的安康更为紧要,臣侍倒有个建议,既然卫贵君觉得自己不能主理,不如再请一位高位君卿协理,如此既能为殿下分忧,又能消解贵君的难处,岂不是两全其美。”
  云侍君这话一出,倒让其余未出声的几人看了过来,他这话中之意已是十分明显,那高位君卿怕是在说贤君。
  昭卿忽而笑了,“臣侍出身武将之家,比不得云侍君心思巧妙,安卿哥哥觉得呢?”
  安卿才不想蹚这浑水,“一切还是由殿下决断,臣侍愚笨,帮不上殿下,心内实在不安得很。”
  萧璟看着卫渊清沉重的脸色,心内倒是畅快不少,道:“云侍君此言有些道理,但本宫也不愿强人所难,还是要问过贵君的意思?”
  卫渊清抿着唇,只能应下了,“臣侍愿为殿下效劳,尽绵薄之力。”
  萧璟又看向宋子非,“既如此,宫宴之事便交由贵君与贤君了,若有什么难处,尽可直言。”
  宋子非对这差事倒是十分积极,“臣侍定不辜负殿下信任。”
  薛晗在末位如坐针毡,这一大清早起来,这几位又开始对付起来了,他摸了摸头上并不存在的薄汗,而后随着几人一同出了去。
  等到回了内殿,玉林才道:“殿下怎么决定将宫宴之事交给贵君去安排,那岂不是让他更出风头?”
  萧璟漠然道,“本宫又不稀罕这些权力,这风头若他想要,尽数给了他又如何?”
  玉林知道他这是气话,道:“奴才没想到的是,这云侍君倒当真会洞察人心,不过听说陛下并不怎么喜欢他。”
  萧璟淡淡道:“本宫用他的时候,他洞察人心便是他的本事,本宫若不想用他的时候,这便成了他的罪过。谁又喜欢被别人看穿呢?”
  而在立政殿外,贤君与卫渊清一道而出,他既得意,少不了要出言挑衅几句,一向温润和善的卫贵君今日却没什么心思同他往来,只道:“方才殿下既委以重任,贤君便将心思都放到这上面来,无所谓的争执于本宫而言,只是浪费唇舌,更何况,方才君后有言,除夕宫宴筹备之事,由本宫主理,你协理,贤君出身名门,自然懂得这话中含义。”
  宋子非被他怼的无言可对,而卫渊清说完这些,便走在他前面离开了,宋子非憋着怒气,便发作到了身边的媵侍身上。
  而薛迹冷眼看着这一切,对宋子非此举心有不满,那媵侍被他训斥惯了,低眉顺眼的样子更惹得他心烦。
  宋子非的视线落在薛迹身上,他虽为媵侍,可身形眉眼都极为出挑,他抬起脚步,走到薛迹身前,“这不是薛媵侍吗?本宫还记得你落水的狼狈之态,怎么这么快好了?”
  不等薛迹回他,他便又自顾自地道:“你定会说是因为陛下的恩赐,一箱一箱的补品送入你们福禧堂,这病好得也快了些。不过本宫倒觉得,是因为你们这些庶子,身子没那么娇贵,换成其他贵人,只怕几个月也养不过来,不过这也算你的好处,半个多月便又生龙活虎,只不过,你这样也注定做不了人上人。”
  薛晗从云侍君身后挤了过来,挡在薛迹身前,“贤君若是有什么不快,冲臣侍发作便是。”
  薛迹比薛晗高出一些,一脸的不服管教,这般被他维护,看在贤君眼里着实可笑得很。
  贤君气也出了,无意同他多说,仰着头笑着从他二人身边离开,
  薛晗转身问道:“方才贤君可还说别的了?”
  薛迹对宋子非的冷言冷语并不放在心上,他看了薛晗一眼,“走吧。”
  薛迹在榻上养了半月,身子便好得差不多了,他只是想出来走走,便陪着薛晗一同来请安,回了福禧堂,薛晗将立政殿里发生的事又讲给薛迹听,薛迹思索一番,道:“君后把宫宴之事交给了他二人,以后还多的是两人争斗之时,我们置身事外便是。”
  薛晗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总之,任他们斗个天翻地覆,我只要离得远,便不会被波及。”他想起上次在贵君生辰宴上被饿到的事,暗自道:“下次一定要提前用些点心,填饱肚子。”
  薛迹想的却比他多一些,“以往除夕宫宴,为了显示君臣尽欢,会请一些大臣和命夫入宫。”
  薛晗眼神一亮,“那岂不是父亲也有机会入宫来看我?”
  薛迹神色顿时阴郁下来,可薛晗未曾察觉,只听他道:“原本我还打算不关心这宫宴之事,现在看来,我倒要多多留心了。”
  薛迹回了自己房中,薛晗对他的维护他不是不知,但并不代表他会放弃复仇。
  未等贵君安排,长宁便给了恩典,后宫君卿今年皆可在自己宫中与亲眷团圆。
  自从上次她出现在自己房中,为自己擦药之后,他已经许久没再见到她,那些触碰而来的悸动,像是一场梦一般虚幻。薛迹只觉自己看不懂长宁的心思,他以为她对自己是有心的,可她却若即若离,他只能将自己的心藏好,不再去想,但每晚入眠之时,那些独处的情景又会冒出来,往他心里钻。
  而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在御花园中,同贵君并肩走着,她笑着同卫渊清说话,那位一向疏离有礼的卫贵君温柔了眉眼,待回头间瞧见他和薛晗时,她望了过来。
  薛晗慢吞吞地走上前去,恭恭敬敬行礼,“臣侍拜见陛下,贵君安好。”
  而他在薛晗身后,纵使低下头去,却也难被忽视,长宁温声让薛晗起身,而后问的却是他,“你的伤养好了?”
  她说的是伤而不是病,薛迹脑海之中她抚触自己伤处的情景又浮现出来,他想抬起眼眸去看她的神情,想从她眼神中看出些什么,但他终是没有,只恭敬答道:“回陛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卫贵君平声道:“上次薛媵侍在渊清宫外出了事,让我着实难安。”
  他是同长宁说的,长宁笑了笑,道:“朕也难安了。”
  卫渊清同她相视一笑,薛迹透过前面人的肩膀,将这些尽收眼底,原来宫中流传,陛下盛宠贵君之事,是真的。
  第18章 薛郎  殿门在两人身后合上,他下意识转……
  薛晗自然知道自己打扰了他二人,忙不迭地告退,薛迹垂首跟在他身后一同离开。
  卫渊清见长宁看着那二人的身影,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舒服,“薛侍卿兄弟二人,感情甚笃,让人羡慕。”
  长宁收回了视线,笑着道:“要不然,朕再将你二弟召回来?”
  卫渊清愣了愣,才意识到她只是玩笑之言,去牵她的手,“是陛下自己放出去的,可不是臣侍善妒。”
  晚间,长宁来了清凉殿,倒让他有些讶然,如今她越来越随性,尚寝局排的侍寝次序怕是只占了虚名了。不过,她来自己殿里,无论什么原因,他总是欢喜的。
  他自偏殿沐浴回来,见她坐在床头,手中握着他常看的书卷翻看,他刚走近榻边,她便抬头瞧着他笑了笑,手中举着那书卷,“还以为你会看些诗词歌赋,怎么看起这佛经了?”
  他刚坐到榻沿上,她便往里挪了挪,给他留出空来,什么原因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或许是这佛经能让自己心静,在这宫里,维持平常心比什么都重要。
  卫渊清浅笑道:“随便看看的,臣侍自没有出家为僧的念头。”而后他将她手中的书卷抽‖出,丢到榻下,唇轻轻偎了过来,长宁偏头去回吻他,轻浅的仿佛不带一丝欲‖望。
  他握住长宁的手,搁在自己寝衣系带处,长宁的手指灵活,顺势而为,另一手伸过去,将床榻前勾起的帷幔打落。
  长宁一夜无梦,醒得也早,可她刚一动弹,卫渊清便也坐起身来,长宁道:“天还早,你歇着吧,不必起来送朕。”
  卫渊清叹了口气,“纵然陛下有心让我休息,这宫宴的事也容不得我继续睡下去。”
  萧璟将手中一些权柄放给了他和宋子非之事,长宁有所耳闻,她更是清楚萧璟这么做的心思,温声道:“你若是不想做,朕让人去立政殿说一声。”
  她对他好,他是知道的,但她和君后之间关系微妙,若是为了自己,而让她与萧璟关系更生几分,他总是有些难安。
  他握住她的手道:“我只是怕自己做不好,与君后无关,你快上朝去吧,莫要被我耽搁了。”
  长宁走后,他才起身。用过早膳之后,他正要将许尚宫召来,便见尚寝局的公公带着人来了他殿里。
  而那宫人手中奉着的,是乌黑的药汁。宫中规矩,君后五年无出,其他君卿方可停药,即使他是贵君,也不会例外。而这药汁,功效可保一月,每月十五都会送来,他竟是忘了。
  他并没说什么,端起那药汤一饮而尽,着实苦了一些,他眉头一皱,瑞祥便将蜜饯端了过来,他拈起一颗送进口中,可却还是解不了这苦涩。
  尚寝局的人自己也知道这差事着实不讨喜,又多说了几句,才退了下去。
  瑞祥不满道:“中宫不能令陛下有孕已是事实,偏偏还要苦了主子您。”
  卫渊清眉心又蹙起,“莫要再非议中宫之事。”
  “奴才知道了。”瑞祥不过是心疼他,“这些日子,陛下对您如何,阖宫的人都看得清楚,咱们清凉殿的恩宠更胜立政殿,主子总能苦尽甘来的。”
  可卫渊清总觉得,或许并非如此,长宁信守承诺,许他高位,护他安好,可他们这样,真的如寻常夫妻那般吗?他不知道。
  日子过得极快,转眼便到了年底,除夕那晚的宫宴让许多人夸赞,卫渊清这才松了一口气,无人知道他是如何忍受着与宋子非共处了这么多时日的,但最后向长宁邀功的人却也是宋子非。
  长宁笑了笑,“那倒是说说,你都做了哪些,也好让朕论功行赏。”
  贤君脸色一红,三品以上大臣和有品级的命夫也在,卫渊清有意给他台阶下,道:“贤君心思灵巧,帮臣侍了许多。”
  长宁赏赐了他二人,贤君喜笑颜开,前些日子与卫渊清结的梁子就这么被化解了。
  萧胤近来精神不济,就连宫宴也没停留多久,长宁和一众君卿送他到殿门外,等他走了,其余人才松了一口气。
  萧璟虽也维持威严,但毕竟与其他君卿差不了几岁,况且他一向赏罚分明,从不会轻易苛责谁,后宫男子敬他多于畏他,而萧胤自是不同,即便他不发一言,他的气场也让人觉得压抑。
  宫宴进行到一半,便是君卿和大臣向长宁敬酒,长宁今日多饮了几杯,萧璟见她有些醺然,劝道:“酒喝多了,夜里只怕胃中受不住。”而后不由长宁拒绝,便让人送了醒酒汤来。
  长宁放下了酒杯,平和地看他一眼,又是十几日未见,他清减了许多,对他,她终是不忍心,她看向萧璟的酒杯,“你也是。”
  长宁知道,宫中的男子们等着和父兄团圆,这场宫宴便尽早散了,还赐了菜到各宫各府,嘱咐其亲眷下钥前离开便是。
  佩兰跟在长宁身后,见她并没有回紫宸殿的意思,忙将斗篷披在她身上,又将手炉塞到她手中,劝了几句,“陛下还是早些回殿歇息吧。”
  长宁缓缓道:“都说今日是团圆之日,可朕不知道,应该和谁团圆。”
  佩兰在心头叹了口气,陛下幼年时,父君便病逝了,她不像大公主那般,有嫡父庇护教养,先皇对她也不甚亲近,她好像从来都是一个人。“陛下不如传卫贵君来紫宸殿?”
  长宁摇了摇头,“不必了,等酒气散了,朕便回去。”这言下之意竟是让她们不必跟随。
  福禧堂,薛晗欢欢喜喜地携着薛正君一同回去,薛迹跟在身后,看着前面团聚的父子两人,忍不住在心头冷笑。
  陛下赏赐的菜已经送到了,薛晗以往都还顾及规矩,如今父亲在旁,他倒也将那些繁文缛节放到一边,“父亲快坐。”而后又拉着薛迹的袖子,“兄长也来。”
  可薛迹并无和他们一起用膳的心思,想必薛正君亦然,薛迹淡淡道:“方才在宴上已是用了一些,既然正君在此,那我便不打扰了,先回房了。”
  薛迹一眼都没有往薛正君那里瞧,见他走到门边,薛晗想把他追回来,却被薛正君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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