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高考结束

  2020年12月3日。
  韩国大学修学能力考试（韩国高考）在推迟两周后开考。而考试成绩成绩将在20天后的12月23日通知。
  由于本届考试正值韩国遭遇新一轮疫情，疫情之下，韩国今年将考生分为叁类：普通考生、居家隔离考生和确诊感染考生。
  在韩国学生里流行着“四当五落”的说法：“一天睡四个小时的考生会当选，睡五个小时的则可能落榜。”
  然而，韩国高考早已经不是单个学生的较量，而是家庭、阶层和社会之间的战争。
  这场战争，没有人是赢家。
  2020年11月26日。
  凌晨两点。
  半地下室。
  高明基感觉自己的人中上似乎有什么湿湿黏黏的东西。
  他伸手摸了摸。“是血......”
  但他并没有把流鼻血这件事放在心上。
  因为他已经连续几天熬夜读书了。
  他宁愿以健康换取摆脱这贫苦人生的机会。
  于是随意拿袖子擦了擦鼻血。
  但他不知道。
  这一周，无数人也在流鼻血。
  不止是那些即将高考的人。
  还有很多，包括小孩子，中年人，老年人。
  但他们都没把这轻微的血量放在眼里。
  “看来最近学习太狠了。”
  “难道我补品吃太多了？”
  2020年12月3日。
  韩国高考开始。
  下午六点。
  “小姐，小姐……”
  金幼恩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纤长浓密的眼睫毛颤了颤。她正坐在一辆豪华房车内部，刚刚是靠在头枕上睡着了。
  前面连接驾驶室的小窗开着，刚刚就是此时正看过来的中年司机在叫她, 见她醒了，司机立即汇报：“小姐，考试结束了。”
  “嗯。” 淡定地应了一声, 金幼恩余光瞥见座位旁边的触控板，随手点亮，指尖轻触。
  于是身侧的车窗立即从遮光模式变成了单向透明。
  金幼恩望出去。
  外面不远处是一座巨大的校门，无数穿着校服戴着口罩的少男少女眼里或是兴奋或是惨淡，叁叁两两地正往外走。
  大门前各式豪车堵得水泄不通。
  都是前来接驾的家长们, 装扮各异, 但也是清一色地戴着各式口罩。
  显而易见，高考结束了。
  但金幼恩并没有参加这次考试，她是艺考生，而且家境富裕，不需要她去上特别好的大学。
  在她看来，有这个时间学习，还不如练舞。
  车门“咔哒”一声。
  司机开了门锁。
  就见一个穿着秋冬季西装校服，戴着蓝白格子时尚口罩，带着金丝眼镜，但个子高大的男生出现在车窗外。
  他长臂一探，车门向外被拉开，动作十分熟稔地把背包先丢进来，准确地砸到她的背包旁落稳，跟着就勾头要上车。
  金幼恩瞥了瞥，却没有往旁边挪挪。
  下一瞬就感觉身侧顿时一热，男生已经亲密地挤在了身旁。
  金幼恩自然地倚靠着男生，抬起胳膊摘掉男人口罩，口罩下是一张阳光的脸，侧头说话的时候带着笑，露出一颗虎牙。
  “怎么样？”
  “还行。”
  “那就是稳妥了喽。”金幼恩用脸蹭了蹭男生的脸，“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男孩闻言笑得更开心了。
  司机老实地发动引擎，权当什么都没看见。
  事实上，这是小姐新交的男朋友，在此之前，他还遇见过小姐的许多前任男朋友。
  甚至还有……女朋友。
  他们都上过这辆车，也都以为自己身边的人能陪伴他们长长久久。
  因为前方车辆太多，堵车的情况越发严重，司机以极其慢的速度行驶这这辆豪车。
  他甚至还能分心点评一下小姐的这任男友。
  颜值和身材都是上佳。
  邻家大男孩儿系列。
  而且成绩优异。
  还没在心里点评完，司机就发现前面有异常情况。
  以他多年的经验看，应该是有人出了车祸。
  此时是北半球冬季。
  韩国路上到处白茫茫一片的雪。
  金幼恩坐在车里，不知道为什么心脏蓦地一悸。
  “前面出了事故，我要绕道，小姐系好安全带。”
  事情要分轻重缓急，金幼恩立即坐回去，拉了安全带扣好。
  崔世彬被两人忽略了，但他并没有察觉，也老老实实系好了安全带。
  车头朝一侧翘起，紧跟着又落下，道路十分颠簸。
  金幼恩估计是司机大叔不走寻常路，抄了人行道……
  她再次把窗玻璃调成透明，正好看到外面经过了司机口中出了事故的地方。
  前面都是接孩子的私家车，其中两辆追尾，呈四十五度折角紧贴在一起，后面那辆车头冒着烟。
  貌似挺严重。
  金幼恩正要收回视线，就见前车半透明的后挡风玻璃上突然拍上了一个煞白的巴掌。
  紧跟着一泼血红就喷在了玻璃上！
  那紧紧贴着玻璃的巴掌五指痉挛着缓缓拉下去，留下不断被血色侵蚀的半个透明掌印……
  不是车祸么？
  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司机已经在人行道上越开越远，金幼恩勾着脖子回望，见到很多人围上去，后续就不知道了。
  但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正好有电话进来。
  来电显示是“大哥”。
  “喂？” 金幼恩立即接起来，就听对面一阵嘈杂，似乎有人在吼，数秒之后才稍稍安静下来。
  金俊元的声音略显焦急，但竭力控制着腔调，尽量平静地开口：“你在哪儿？是一个人吗？现在有什么情况！”
  金幼恩接到来自医生大哥的电话，有些迷茫，她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
  直觉告诉她，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件要发生了。
  人在紧张时会有细微的小动作，金幼恩紧张时则是会咬手指甲。
  她身边的男朋友崔世彬关切地看向她。
  这俩豪车在人迹罕至的雪路上艰难行驶。
  车辆里的叁个人根本不知道。
  在离他们不远的大道上，车堵路滑，还发生了好几起车祸。
  而金俊元所在的医院已经陷入了漫无边际的混乱里。
  这个世界，已经要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