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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三、等待死亡

  白谨醒来的时候,眼前是白得刺眼的光,只一眼,本能的闭上了。那白光还是很强,穿透眼皮依然眩目。他想用手去挡,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四肢好像没有感觉,不,是自己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想喊,声音只在嗓子里打转。
  这是怎么了?意识还停留在晕倒之前,细细一想,乔子胤的名字跃入脑子。对,是他打晕了自己,是然后,他对自己做了什么?肯定不会是好事。白谨开始感到恐惧。
  这时,耳旁还有个幽远低沉的声音,说的什么,他听不清楚。但那个声音似乎有着魔力,越听越让人心里阴冷发悚。这就是所谓的来自地狱的声音吗?
  白谨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唯一可以动的只有头,但不管向哪边侧,都脱离不了白得心惊的光。
  突然,白光消失了,被一片血红色替代。强光与弱光的交替,白谨的眼睛转换不过来,他只觉得那片红色中似乎有个影子,陌生却又有着熟悉感。
  白谨想问他是谁,只能从鼻子里发出“嗯、嗯”的哼声,仍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人影有声音传了出来,只是那声音冷得出奇,还慢得揪心。“你还没有死啊?你的血已经流了半桶了,你怎么可能还没有死呢?是我把你的手腕割得太浅了吗?好吧,那就让它慢慢流淌吧!你听,那美妙的嘀嗒声,就是你的血液从你被割破的手腕处流下,半桶了,半桶了。嘀嗒、嘀嗒……”
  白谨不相信那人的话。割腕,会痛的,他可是没有一点儿知觉的。
  在做梦吧?那声音很真实啊!白谨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颤抖。
  “嘀嗒、嘀嗒、嘀嗒……”那人口里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四周一片寂静,也恢复到之前那耀眼的白。白谨眼前浮现了那人讲述的情景,还真的听到了滴水的声音,不,那不是水,是血,自己的血。已经流了半桶了吗?难怪自己的四肢已没了知觉。
  血,还在继续滴进那桶里。每一声“嘀嗒”,都像是把他的生命抽走一丝,每一声“嘀嗒”,就离死亡进了一步。可他的意识还是很清醒,这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白谨在恐惧中等待死亡的到来。
  他不想死,他还年轻,他不想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是,他的血还能流多少时间?那嘀嗒声已经变得慢了,那是不是说明血即将流尽?
  他不甘心啊!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啊!谁来救救我?白谨连呼救声都不能发出来。
  白谨绝望了,也后悔了,他实在不该去招惹乔子胤啊!乔子胤的残忍手段他又不是不知道,就为了趁火打劫一些钱财,一个“贪”,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啊!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一定脚踏实地做人,一定不再助纣为虐,一定不再让自己身陷险境,一定不再……可是,有如果吗?
  白谨知道自己死定了,他希望自己的意识能随着血液的流走而丧失,但是,为什么偏偏还是如此的清醒?
  越清醒就越恐惧,心的跳动变得没有节奏,呼吸变得急促,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来,这是即将要死了的现象吗?
  就在白谨觉得呼吸要停止的时候,白色的光变得暗了,他能看到眼前有模糊的物体在晃动,是什么,他看不清是什么。
  耳旁,之前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逐渐变得清晰,那不正是乔子胤的声音吗?乔子胤正在告诉他一件事实,就是他没有死。
  白谨确实没有死,他被拽着坐了起来,他看到了自己完好的双手,也看到了放于床旁的桶,床沿有一根输液管不知往哪儿穿过来的,还在向桶里滴着液体,那不是血,桶里也是清澈的液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谨呆呆的望向乔子胤,脑子一片空白。
  乔子胤淡漠的开口问道:“等待死亡的滋味如何?”
  “我以为……”白谨惊讶的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就是声音特别的细小颤抖,是嗓子的问题吗?他相信是被吓的。后面的话,白谨没有再说。
  乔子胤替他说了,“你以为你死了吗?我怎么能干杀人的事呢?那是犯法的。我不过是跟你玩了个游戏。我听说啊,有国外,有人做过同样的试验,是个死囚,告诉他他的死刑是血流尽而死。实际上呢,他和你一样。可惜,那人很不幸,被那嘀嗒声给吓死了。”
  那“嘀嗒”声真的能吓死人啊!白谨的感知在渐渐恢复,他能感觉到自己被吓的程度,全身流出的汗水和失禁的尿怕是与那快满的一桶水差不多吧!这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白谨不敢去回想,那稍微的触碰,就像是碰到那被吓碎了的心,随时都会停止跳动一样。
  乔子胤还在问他:“你说,如果我不出现,让你一直等下去,你还能撑多久呢?”
  白谨嘴上没说,心里,他给出的答案是“很快,很快”。
  乔子胤松手,被吓得瘫软的白谨仰面躺下。乔子胤趋身向前,居高临下的与他四目相对,让刚刚经历了死亡恐惧的他再次笼罩上害怕。乔子胤温柔的说:“还想玩吗?白谨,你就乖乖的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好好称称自己的斤两。别有事没事的想一些不该想的事、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此时的白谨只想着逃命,他哪还敢想别的啊!但是他逃得出去吗?不行,他连动一动都很困难。
  乔子胤拍拍他的脸,用关心的语气说出警告的话:“好好在这儿休息吧!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你好好想,想明白了,再走吧!”
  乔子胤出去了,白谨也想逃离这个离死亡很近的地方,挣扎着起身,翻滚到了床下,以扑倒之势趴在地上,胳膊没有撑起身体的力气,想翻个身都很困难。
  头,刚好在那水桶旁边,那水滴仍有规律的“嘀嗒”着,每一声,都像在他的心里滴出一个小洞。还要再次经历那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恐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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