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混沌老人

  齐少骥拥着惜惜，向前走了几步。
  惜惜这才看得清楚，榕树下，放了一张躺椅，齐庆州半躺在上面，眼睛闭着，面色苍白而憔悴，并没有因为来人而睁开眼睛，仿佛是在沉睡。
  惜惜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她其实并不想去看沐惟惟，可是，对方那如炬的目光，让她无法回避，只能再一次与她四目相对。
  “惜惜，你来了？”沐惟惟声音很轻，她说你来了，而不是你回来了，显然，她早就知道她回了台湾，而且，对她的一切仿佛都非常清楚。
  惜惜并没有回答，倒是齐少骥接过话，“嗯，今天正好有时间，就带惜惜过来了。爸爸还好吗？”说后一句话的时候，齐少骥的目光看向躺椅上的齐庆州。
  沐惟惟把目光从惜惜的身上，转到齐庆州身上，轻叹了一口气，“还是老样子，一天当中清醒的时候不多，这不，又睡过去了。”沐惟惟摇头，难掩无奈。
  经沐惟惟这么一说，惜惜才意识到，齐庆州似乎并不正常，她抬头望了一眼齐少骥，“他……姐夫他……”
  一句称呼出口，惜惜立刻收住，此时此境，这个称呼似乎并不合适于她了，更何况，她已经为齐家生下了孩子，她的儿子叫他爷爷，那么她呢？还能叫姐夫吗？
  可若不叫姐夫，她又要如何称呼她的姐姐？惜惜一时心绪烦乱，下意识的微蹙秀眉。
  不等齐少骥开口，沐惟惟又叹了口气，解释道：“庆州他……在你走不久后，突发了一场脑溢血，就陷入了重度昏迷，后来，经过许多名医的诊治，总算是拣回了一条命，就成了现在昏昏沉沉的样子。”
  “……”
  惜惜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个样子，她看着躺椅上的齐庆州，身躯已不覆往日那样高大均称，此刻显得羸弱削瘦，原本健康的肤色，也变得苍白而透明，乌黑的头发一下了增添了很多银丝，现在的齐庆州一眼看上去，比三年前老了十几岁都不止。
  之前的翩翩风度、温文尔雅全部荡然无存，此时，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煎熬中渡过每一分，每一秒，等待着生命的耗尽。
  “怎……怎么会变成这样？”惜惜感叹的摇头，真是世事难料，人的一生，谁也不知道前面要遇到什么，齐氏集团鼎鼎大名的齐董事长，有谁能想到，短短的几年，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在过去的日子里，他总算对惜惜也是不错的，如今看到他这个样子，惜惜心里也禁不住难过。
  “父亲的心脏和血压一直就不太好，这也许……是必然的结果吧！还好，他现在清醒的时候比较少，因为对于他来说，清醒反而痛苦，倒不如混混沌沌，什么也不知道，这样，他至少可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拥有难得的轻松。”齐少骥看着父亲，眼神有着一闪而逝的落寞，不过……却并没有惜惜预料中的悲伤。
  “噢，看我，你们来了这么久，都忘了请你们坐。快，快坐下，我让佣人给你们泡茶。”沐惟惟指了指一边的椅子，不算热络，也不算冷淡的招呼着他们。
  齐少骥和惜惜没有拒绝，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然然被齐少骥抱在怀里。
  “爸爸，他就是爷爷吗？”然然眨了眨大眼睛，看着不远处的齐庆州，小手一指，轻轻的问道。
  “嗯，乖儿子，他就是爸爸的爸爸，然然的爷爷，你害怕他吗？”齐少骥摸了摸小家伙的头，语气轻柔，尽显怜爱。
  小家伙摇头，“然然不怕，爸爸，爷爷他怎么了？为什么都不跟然然说话，也不看然然呢？”
  “呃——因为爷爷生了很严重的病，他这会儿在休息，等病好了，他就会和然然说话的，而且，我敢保证，爷爷会非常非常喜欢然然。”他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又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亲，满眼的疼爱。
  “真的吗？那……爷爷什么时候会好啊？”然然抱住齐少骥的脖子，大眼睛闪着奇异的光辉。
  “嗯……爸爸也不知道，不过……我们要相信，一定不会太久。”
  “噢，那……我们一起来为爷爷祈祷吧！”然然虔诚的双手交叠，置于胸前，在心里默默念。
  沐惟惟的目光在然然的身上打量了好久，终于轻声问道：“这就是……你们的孩子？”她看着然然，可问题却明显是在问惜惜。
  “嗯，他叫沐微然，还不到三周岁。”惜惜点头，没有回避。
  “孩子啊，来，到姨妈这儿来，让姨妈……好好的看看你。”沐惟惟向然然伸出了手，满是温柔的微笑。
  听着这个陌生的称呼，小家伙显得茫然，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仿佛在期待着什么答案。
  “然然，她是妈妈的姐姐，你应该叫姨妈。过去吧，姨妈想看看你，乖。”惜惜坦然的向孩子说明了自己与沐惟惟的关系，对着然然点了点头。
  得到妈妈的许可，小家伙心里有了底。齐少骥放下他，他便几步走到沐惟惟的面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妈妈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女人，好一会儿，他才轻轻的叫了声，“姨妈。”
  可就是这样短短的两个字，一下子让沐惟惟的眼角湿润，下一秒，便把然然小小的身体紧紧地揽入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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