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夜游

  对派对动物来说，最期待最盛大的节目就是跨年了。
  位于河畔的古老城市瞬间变身为不夜之城。
  冰冷空气丝毫无法冷却躁动的人心，丧尸似的人类们在街头漫游，为了庆祝新年而欢腾，却有如末日般的失序狂乱。
  白昱带着一行人走到今夜的第叁间店，弄了个包厢，在此等待新年倒数。
  他借口上厕所，跑到安静的一角打电话。
  连着几日都在忙白昊这边的事，一直没能见到书诺，突然，觉得非常想念她。
  他拨了电话，响好几声，书诺才接起。
  「你在哪？」白昱听见她那边吵杂的背景音，疑惑地问。
  「外面……」书诺的回答只有前两个字清楚，再来的一段很模糊，然后是关键字。 「……跟洁依跨年。」
  马的浑蛋林洁依！白昱在心里骂道。竟敢将书诺拐出门浪。
  他烦躁地爬了把头发，快速想出对策。 「你们别傻傻乱逛，我哥这边有包厢，过来。」
  「哦，我问一下洁依。」
  然后电话那端换洁依在说话。 「地址呢？」
  白昱伪装平淡地报了位置，洁依说了句我们很快会到，通话就断了。
  ◇   ◇   ◇
  不到十五分钟，两女孩下了计程车。
  高挑健美的洁依，与娇小精致的书诺。
  她们穿着同样的黑色连身短裙，外搭黑绒毛短外套，脚蹬小红高跟鞋。
  洁依看起来还好，依旧一枚阳光美少女。但相同装束在书诺身上效果惊人，谜之魔性全开，散发着特别的魅惑，教白昱看直了眼。
  初次看见她这样打扮，他愣了一下，有点没法反应。
  「哈啰？」洁依上前挥了挥手。
  白昱如梦初醒，察觉路人目光都黏在书诺身上，沉着脸牵住他的女孩，带她走进豪华门扉后的群魔乱舞世界。
  ◇   ◇   ◇
  轰然炸裂的音乐，黑暗的环境，眩惑的灯光，挤满舞池的肉体，挥洒汗水热烈扭动，宛如一场祭典。
  或许人类从来不曾真正进化，皮肤之下跟几千几万年前一模一样，等待兽性苏醒，在疯狂盛宴里露出原型。
  书诺第一次见到人类混乱天性的具象显现，瞪着旖旎的大眼，无比沉静地观察这一切。
  白昱带她穿过纷杂的人们，来到包厢。
  所谓包厢其实是宽敞得奢侈的座位，给十多人用都绰绰有余。深紫色皮沙发与黑亮镜面玻璃矮几，桌上摆着烈酒香槟以及相应的玻璃杯，呈现一个华丽到堕落的靡暗风格。
  慵懒坐在正中的那个男人，望着两个女孩，展露似狼的笑。
  倒不需白昱特别介绍了，几年前因为白昱干的破事，洁依跟白昊有过一面之缘，但她对他印象已经很淡，所以不觉得怕他。
  至于书诺，那心太大，更加不在意。
  「随意坐吧。」白昊兴味盎然地邀请。
  「谢谢白大哥。」洁依开朗回应。
  此时朱蒂刚巧不在，很可能下了舞池去疯，克己占据边缘一角，白昱坐到哥哥旁边，两女孩跟着一起落座。
  白昱心底还在不爽洁依诱拐书诺出门，立即挑衅地问她。 「Joyce，敢不敢喝Whisky？」
  他直接倒了两杯，纯的没加冰加水。
  「怎么喝？」洁依激不得，立刻迎战。
  「互相问对方一个问题，回答不出来的人喝。」
  非常简单粗暴的规则。
  「好。」洁依答应。
  白昱做了个请的手势，要让洁依先开始。
  「你的第一次是几岁？」她故意问得十分辛辣。
  「……十二岁。」白昱想想，还是说了。反正他也不在乎书诺知道那些过去。
  倒是提出问题的洁依被吓到，表情像有苍蝇飞进嘴里般。
  「你性幻想的对象是谁？」白昱立刻还以颜色。
  洁依沉默了几息，然后拿起杯子，一口干掉。
  「你最不可告人的一件事？」她抹掉嘴角残留的酒液，满怀恶意地问。
  白昱这题选择喝酒。
  就这样你来我往，洁依与白昱各自连尻了好几杯40度烈酒。
  书诺被夹在中间，眨着大眼，一脸状况外。
  白昊似笑非笑地旁观。
  等朱蒂回来包厢，他们已经厮杀到让酒瓶空了大半。
  「哇哦，好凶残。」朱蒂发出赞叹，坐到白昊空着的左手边。
  酒喝得太急，洁依已然半醉，白昱倒是还好，看见对手眼神开始涣散，决定就此停战。
  洁依感觉酒气上头，头歪歪地朝书诺靠。
  白昱不着痕迹把她推开，让她斜倒在沙发。
  「洁依？」书诺担心地唤。
  「看来她喝醉了。」不枉费他一番辛苦。
  书诺想扶起洁依，但是周遭突然一阵骚动。
  10、9、8、7——
  众人倒数的声音简直响彻云霄。
  书诺有点惊慌，瞪大眼不知所措。
  白昱双手捂住她耳朵，阻挡了一切喧闹。
  内蕴妖气的狐狸眼半阖，越来越靠近。
  4、3、2、1……Happy new year……
  在似近又远的纷杂道贺声中，白昱深深亲吻他的女孩。
  她没有迎合或抗拒，温顺地接受了。
  这一刻，白昱幸福得无以复加，几乎要流下泪水，吻得极度沉醉。
  一旁的白昊，默默将一切摄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