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一次会面
“比如凭什么我们生来就比你们更该死？凭什么你们才是这个世界资源的享有者，而我们就该受苦受难，凭什么我们就是这个世界的牺牲品，为你们的幸福当炮灰？所以我跟他还是很努力地想让一切发生变化。”
王眸眸眼神微微黯淡，淡淡的伤感在他的肥脸上流露，因为这时候他想起了一个他和寒续都曾喜欢过的女孩。那个女孩也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低等名，她的眼睛里，也深爱着现有的一切。
“有命运不悲哀，认命才是最悲哀的。那时候我们就发现这种改变几乎无法实现，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人人命，太多人墨守成规、循规蹈矩，把人级制度，把现有的剥削和不平等，把联邦政府书写给他的命运当做本该存在的规矩，所以联邦才能三百年都没有任何变化。”
莫睡冰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只是哑然地看着王眸眸。
“你是高等民，现在我又是活在虚门，所以你没把我当低等民看，感觉起来好像我们很平等，但是只要迈出虚门这道门，你就能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了，就算你不觉得我们有区别，但是别人还是会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王眸眸也耸了耸肩膀，“所以其实现在也好，联邦现在的动荡局面至少越来越多的人明白，我命由我不由你，联邦政府也不是能解决所有问题，甚至现在政府里的真龙天子还要被人解决。”
“所以，你想说什么？”莫睡冰感受到了他话语里的几分危险味道，“现在你的情绪不稳定，你不要太偏激地去思考问题。”
“我没偏激地思考问题。”王眸眸摇摇头，“我只是在想，要是神玄帝真的不给我机会，不把机甲项目当一回事，事态接着这么发展下去，他的江山会变成什么样子，而我，又会做些什么事情。”
王眸眸耸耸肩膀，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局面很复杂，我们都是小人物，走一步算一步吧。”莫睡冰手撑在桌上，双目放空，“陛下说最近这段日子会给答复，所以我们等等最后的答复，我不相信这么重要的事情，陛下真的会这么草率地做决定。”
……
……
盛龙野林的环月牙山谷里停有一架淡黄色私人专机，好像是藏身于此的金属巨兽，神玄帝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到的这架专机，也不记得这架专机是怎么离开了这片原始森林。
他闭着眼睛躺在座椅上，心中莫大的空洞，他无比怀念此前站在他身边的那几位强者。要是百里在，要是鬼巫在，自己也不至于沦落至这等危机局面。
等候他许久的宠物三尾猫蹦跶到了他无人敢触及的双腿上，懒洋洋地拿脑袋蹭他，神玄帝的手掌也顺着抚摸它的身躯。
飞机飞行了十多分钟彻底离开这片森林之后，他的私人保密手机才终于重新置身到了信号的大海，接收到了许多已经是发送过来已久，只等待他接收的讯息。
讯息都是是各司官员在他失联这些日子的总结汇报，不过并没有彭九零的“神话”通讯发起记录，失魂落魄的神玄帝无心浏览这些讯息，准备将其丢到一旁的时候，另一条经过“神话”通讯系统发过来的讯息才隐秘地弹现而出。
讯息来自东边境，发信人，只能是东边境的最高将领，也是联邦里最新迈入圣境的公输蔡尧。
神玄帝的眉头下意识地蹙下。
想要打败南宫蝠这等一己之力能够撼动联邦的人，需要的是同样恐怖的强者来击溃他，所以手握江山，有几百万重兵的神玄帝才会因为一个南宫蝠而焦头烂额。联邦现在有三位圣境，但是在神玄帝的眼中，只有独孤剑圣算得上和南宫蝠同等级别的强者。
他皇徐雪宗迈入圣境也都十多年，无法是南宫蝠的对手，公输蔡尧是位将才，就算通过变异般的摄魂成为了圣境强者，但是才入圣境一年多而已，又怎么可能是南宫蝠的对手。
正因如此，神玄帝根本没有考虑过公输蔡尧，除非真的到达了无路可走的局面，否则都不会让他来协助自己大战南宫蝠。
所以看到这份电子密信，神玄帝的第一反应是疑惑。
他打开信息，这双眯着的眼睛，则在迅速地瞪大，复杂而明亮的神色，在他的双眼中急剧扩大。
“立马转向，去往东边境海尚城！”
赶到海尚城花的时间并不长，五个小时的时间之后，这架淡黄色如同香蕉的飞机便来到这边境之城。
城前方五十里就是人类联盟生存圈的合金城墙，这座处于悬崖边沿的城池，在外人的理解里，似乎无时无刻都置身在危机和颤栗之中。
不过事实相反，城中所有人的生活平静怡然，比起更靠近内陆些的城市没有任何的区别，不知是高大城墙筑立起来的安全感，还是几百年的和平安静使然。
飞机停在了城外距离生存圈城墙十公里处的一片平原，一望无际的荒草有若海洋，飞机则是一头自然界并不存在的黄色鲸鱼，安静地在海洋上露出大半截身躯。浑圆的落日把红黄色的光彩不留余力地泼洒在草地，落日自己则挂在远处平缓的地平线，两者构成线条和色彩最完美的交融。
飞机前面二十米有辆高大的越野车，肥胖如山的公输蔡尧肩膀上站着一只三尾猫，左边是老态龙钟的阴烟老鬼，右侧则是一位生活在当地，穿着朴素简单，已经五六十岁的七等民。三人体型悬殊的身影在这等醉人的颜色中显得模糊而朦胧。
看着庞大的飞机，还有飞机中慢慢走下来的金黄色身影，这位七等民连忙颤抖着低下脑袋。
公输蔡尧和阴烟老鬼摁着这位低等民一同跪倒在地，“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夕阳的光辉让神玄帝身上龙袍的颜色更加明亮，几天前接受了严重打击的他憔悴的神色也被这光线打得更显憔悴。
“坐。”
几位侍者从飞机中取下了几张椅子，各自摆在了他们身后，除了那位七等民以为，公输蔡尧和阴烟老鬼都坐到了椅子上。
把见面地点选择在这么荒僻，这么冷清的地带，要谈论的内容，自然也机密至极。远处就是高大的生存圈城墙，与他们即将开始的对话，隐隐形成照应。
“公输将军，你的讯息确定没有问题？”开门见山，神玄帝直接将问题抛出。
“嗯。”公输蔡尧颔首，看向了身侧的阴烟老鬼。
阴烟老鬼起身对着神玄帝抱拳躬身，正式告知出自己的成果：“陛下，摄魂大法卑职已经复原完成，卑职可以演练给您看。”
神玄帝难得露出宽慰的微笑，作为一位帝皇，无论面对多大的压力与焦虑，他的威严和仪态都必须保持在极佳的状态，所以无论他此刻究竟是大喜还是大悲，都不能太形于色。
“公输将军把视频传输给朕看过，摄魂确实已经完成，不需要再向朕证明，你是鬼巫的亲生弟弟，你能做到鬼巫做到的事情，在朕的意料之中。”神玄帝的脸色又慢慢变得凝重，道：“只是，公输将军的信息上说，这个摄魂大法的本质没有改变，必须作用于强者和强大的怪兽。”
“是的陛下，这一点并没有改变。”阴烟老鬼颔首，“因为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支撑住怪兽强大的力量，而若是怪兽本身不够强大，摄魂产生的效果，反而有可能使摄魂者的修为降低。”
“摄魂大法已经成功，所以你们的计划是什么，详细说说，朕洗耳恭听。”神玄帝凝望着三人，将手环在了胸前。
阴烟老鬼与公输蔡尧对视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后，阴烟老鬼重新坐回椅子上，公输蔡尧则缓声开始阐述他的想法：“陛下，微臣那就放胆直言了，现在既然有办法提升人的境界，那么打造一支摄魂而壮大的军队就不再是梦，只是摄魂之术必须泰斗境的巫师做法，阴阳先生年事已大，或许不足以支撑大规模的摄魂，所以暂且只能让一人来成为摄魂者，要击败南宫蝠，当然要让现有的圣境更强。现在联邦中有两位圣境，一位是陛下，一位是微臣。”
“摄魂之术，一人只能一次，所以微臣已经无法再通过此举更强大，但是陛下可以，陛下比微臣更强，这件事情，本身也更适合陛下。”
神玄帝平淡地看了他一眼，道：“朕之所以会让阴烟先生归来和你一起复原摄魂，就是因为朕需要这种方法让自己变强，你现在说的想法，也是朕本身的想法。”
“陛下如此想最好。”
“但是问题存在。”神玄帝微眯着眼睛，“当年公输将军牺牲十万大军，再加上侥幸才擒获了那头寒霜巨龙，公输将军摄取了寒霜巨龙的力量步入圣境，但只是初步步入圣境，依然不会是南宫蝠的对手，朕执行同样的摄魂，即便能变强，又能强大到怎么一个层次？再者，如今世上只剩下一龙一尊兽，就算真的能让朕变强大，又如何能够让朕足以和南宫蝠一较高下？况且，朕要如何才能够擒拿这两者，莫非再有十多年前那次的好运？”
当年公输蔡尧带领大军墙外出征，若不是因为寒霜巨龙正在分娩，处于最虚弱的时候，否则别说十万人，即便牺牲二百万人，也都不可能能让寒霜巨龙被折戟活擒。
而南宫蝠，可是比寒霜巨龙还要可怕，怪兽大军都没能摧毁的联邦，如今可在他一人剩下瑟瑟发抖！当年有这样的好运气，如今莫非也要把希望寄托在运气上？
“陛下不要着急，微臣此番特意找来陛下，给陛下介绍一人。”公输蔡尧瞥了眼身侧低等民，他的视线似乎有形，好像一把匕首顶在了低等民的腰身，这位苍老可怜的老男人身形猛然大弧度的颤抖了下，然后颤颤巍巍地朝前走了两步，跪倒在神玄帝的面前。
“此人是微臣的下属在半年前一次墙外任务时所发现，发现他的时候这个家伙正在墙外采集野菜，被捕之后，发现他居然没有户籍，微臣将其抓了过来扣上了七等民的户籍，并且从他口中了解到了让微臣都为之震惊的故事。”
“告诉陛下，你的故事，这将是你，也是你们家族世世代代最大的荣幸。”公输蔡尧冷漠地声音响起。
“是，将军。”这位低等名脑门磕在地面，“陛下，小人姓武，名怡，呼夫岛人……”
“呼夫岛？”神玄帝蹙下眉头。
“没……没错，小人呼夫岛人。”
“呼夫岛是一个岛屿，人类联盟生存圈，距离海岸线最近的都有三百公里，呼夫岛距离生存圈边境如此之远，朕的墙外远征军出征从来没有毫发无损的经历，最惨烈的甚至全军覆没，你告诉朕你来自墙外几百公里的孤岛？还世世代代都处于岛上？！”神玄帝声音中带着淡淡怒气，“欺君，乃是死罪。”
“陛下息怒，此人的确是呼夫岛人，微臣有言在前，是陛下的下属在执行一次墙外远征任务时发现的他。”公输蔡尧躬身，将神玄帝的质疑和怒意慢慢地压下，“微臣之所以将此人介绍给陛下，便是因为此人居住墙外，微臣开始对着一切也很好奇，但是后来微臣才得以确定，他所说的没有假话。”
神玄帝的眼睛深深眯下。
他不是什么天性多疑的人，也不是什么刚愎自用的人，公输蔡尧对联邦功不可没，神玄帝对这位臣子的话始终深信不疑，否则也不会让他坐镇联邦的生死线。
“居住墙外，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生存在生存圈外？”神玄帝冷冷的声音似是自言自语地问道。
“不只是生存墙外，还是千年之久。”这位低等民颤抖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