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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娱第一花瓶 第179节

  ……商陆早就和他联系上了?他们一直有接触。既然这样,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为什么还会接受自己date的邀请?为什么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没做好准备?他一直和柯屿藕断丝连,当然做不好跟她正式开始的准备。
  她应该明白的,商陆那一晚的失魂落魄,会去和她喝酒喝到那么晚,并不是因为为第二天的首映紧张,而只是单纯地为再见到柯屿而动心、而痛苦。
  这世界上,电影、海洋的风暴、红毯、影评家尖锐的笔刺,都无法动摇商陆的心神分毫。
  只有柯屿。
  他爱得太苦了,瑞塔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什么样的痛苦,才会让一个男人放弃一切到陌生的海洋上去追一头鲸?
  「今天的太平洋天气很好,风力温和,能见度达到最高,这是大洋上第四十五天的晴朗,你是我四十五天来见过的第一个陌生人,你叫什么?」
  他说他叫商陆,在追一头蓝鲸。他的眼神专注,神情淡漠,只有在和摄影师沟通镜头时,才会泛起波澜。
  可笑的是,她竟以为自己可以治愈他,觉得这样的相遇如此浪漫,是命中注定的暗示。
  “很奇妙对不对?因为大家都说,柯屿在商陆的镜头下才是最好,没想到他跟他的导师也这么合拍,这大概就是知己吧。”于莎莎笑了笑,“小温和商叔叔也去了柏林看演出呢,你大概不知道,我跟阿邵都嫉妒死了。”
  瑞塔心口噎得慌张:“tanya也去了?”
  “嗯,对呀,”于莎莎理所当然地抬起一个笑,“她是柯屿的粉丝,四个人还吃了饭呢。不说了,越说我越后悔自己没一起去,柯屿很难约,不赴宴的,想见他好难。”
  ……所以,难怪商陆才会对她拒而不见,才会对她的哀求和眼泪都无动于衷,才会让她不要再等他、不要再喜欢他。
  只是既然已经重归于好,既然已经连父母都见过了,为什么不说实话?难道说一句“我和柯屿在一起了”有这么难吗?
  “你、你怎么了?”于莎莎一抬眼就看到瑞塔苍白的面容上滑下两行眼泪,慌得筷子都失手掉落,“瑞塔,你怎么哭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瑞塔终于崩溃地捂住脸,她哭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被封入深海。
  于莎莎脸上慌不择言,脸色惨白道:“瑞塔,瑞塔,你是不是误会了?陆陆和柯屿没什么的,那都是过去——”
  “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心里防线被彻底击溃,带着哭声的话语从指缝中漏出。
  她是怎么了?长达近半个月的失魂落魄浑浑噩噩,不过是为了一个注定得不到的男人。她徒劳地追逐他,不过是一场虚妄的梦。而为了这个梦,她竟然放任自己苦苦哀求他、挽留他、甚至在今天做出污蔑他的事。
  爱情应该使人高贵,或者其次,它该使人振作,最次,它也该使人获得宁静。
  如果一份爱情让人变得贪婪、懦弱、卑劣,那她也将不配谈论爱。
  “在一起了?怎么会?”于莎莎抚着她的背,用严厉的眼神斥退想要上来关心的餐厅员工,“陆陆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我跟阿邵都以为你们只是没公开而已。”
  瑞塔只是捂着脸摇着头,眼泪成串滴在她的裙子上。她很少穿裙子,为了给温有宜持续留下端庄典雅的印象,才特意换上了白色套装裙,像套住了她自己自由坚强的灵魂。
  “可是——”于莎莎欲言又止地问,“我出门的时候,佣人都在讨论你们,说你和陆陆的感情,说你们的照片——”
  瑞塔抬起脸,朦胧的泪眼看着很茫然:“什么照片?”
  “你和商陆的合照啊,”于莎莎微笑道,“一定拍得很好吧?陆陆很少跟别人合影的,我好想看看他谈恋爱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会抱着你傻笑啊?”
  她就是为了照片而来的,否则,当佣人电讯她这个消息时,她又怎么会不顾一切风驰电掣得赶往深水湾,最终在路上成功尾随到?也是天赐良机,瑞塔情绪崩溃,竟然让司机停了车,不然她还得好好设计一个合理的相遇。
  于莎莎陪聊了这么久,其实觉得有点无聊了。瑞塔当然是成功女性,但她没想到,面对爱情她竟然是如此的天真、脆弱和不堪一击,也没有设防,她的每一句话,都在瑞塔心里奏了效,真是连一个字都没有浪费。
  人在崩溃的情况下,会爆发出强烈的、控制不住的倾诉欲,即使她身边陪着的只是一个刚聊了一个小时天的女人,她将失去自制力,失去理智和礼貌,喋喋不休地把所有事情声泪俱下地控诉而出。
  于莎莎等着,只要瑞塔主动开了这个口,那么后续的推波助澜添油加醋,都不过是女人间的同仇敌忾罢了。
  撕渣男哎,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能让人统一战线迅速达成共识呢?
  “没有照片,”瑞塔却摇了摇头,目光一凛,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可能听错了。”
  于莎莎面容一僵,但很快笑容于无形,“是吗?”她很快调整过来,善意地安慰道:“那就是他们在乱嚼舌根,你知道的,这些豪门里的阿姨啊,每天凑在一起没事就是议论东家的长短。”
  她注视着瑞塔,眸光冷静且冰冷。她看到刚才还哭到发抖的人,此刻却突然莫名振作了起来,又很坐立难安的样子,仿佛有一件什么事比商陆移情别恋背叛她更重要、更要马上就去做。瑞塔抹了抹脸,深吸一口气:“对不起,今天失礼了,希望没有吓到你……我和商陆只是很好的朋友,谢谢你的关心,我们改天再约——”
  于莎莎挽住她:“你要走了?”
  “抱歉我有事要马上过去处理——”瑞塔挣脱她,歉疚地牵出一点笑意。
  “先去洗手间洗个脸吧。”于莎莎建议她,“你现在……”她指了指眼睛,又摇了摇头。
  “你说得对,恕我失陪……”
  她去往洗手间,两台一样的手机落在桌子上,一样的没有套手机壳。于莎莎垂眸看着,一秒过后,她耸了下肩,很理所当然地将自己的手机放到了瑞塔这一侧,伪装出是刚才安慰她时顺便带过来的假象,又微妙地掉了个个,将自己的放在了里侧。
  瑞塔匆匆回来,抄起里侧的手机,“我先走了,下次我们再叙。”
  一向周到的于莎莎没有提出送她。她出楼打计程车,径直前往深水湾。温有宜既为商邵发愁,今天又受了这么大的冲击,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佣人通报的同时将瑞塔带进厅,她尚未从意外中反应过来,瑞塔已经振作着用认真的口吻说:
  “tanya,我向你道歉,我骗了你,我和商陆没有交往,我们也没有发生关系,……我知道这个谎很拙劣,我昏了头,他不见我,我寄希望与你……我太愚蠢了,我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你逼他见我。”
  温有宜愣了一下,脸上浮现温柔的莞尔:“你是傻,就算陆陆今天在家,你这样骗我,他一见了你,不就什么都露馅了吗?”
  瑞塔带着眼泪破涕为笑:“我不知道,我只是很惶恐,很想见他,无论如何只想见他一面。我了解他,我越是说自己爱他,他今后就越是不会和我做朋友……我们还没有好好地道过别。”
  “那照片呢?”
  “是假的,他醉得不省人事,我喜欢他,我第一次靠他靠得那么近,鬼使神差……我想给自己留一点念想。”她用力眨了眨眼,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他都不知道我拍了照片。”
  “我不会告诉他的,”温有宜帮她擦了下眼泪,“好姑娘,这就当作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吗?”
  瑞塔用力摇着头:“你告诉他吧,没关系,让他知道我是一个多么卑鄙的人,甚至妄图污蔑他陷害他……我不会再打扰他,祝他勇敢,祝他幸福,祝他一切都好……”她语无伦次地说着,直到被温有宜搂进怀里后,终于放声痛哭。
  “你一点都不卑鄙,你甚至都不擅长撒谎。好瑞塔,你很勇敢,我为你骄傲,也为陆陆有你这样的朋友而高兴……不哭了。”
  ·
  “这种密码也太好破了,很没有挑战性,”街边其貌不扬的数码小店里,小工穿着黑色汗衫,将手机递给她:“哝,手机,你要的照片。”
  于莎莎接过手机和新u盘,墨镜下的脸仍然是洋溢着阳光,“谢啦。”
  小工托着腮,跟她开玩笑:“别光谢,我这样的人才不好找,什么时候让你爸正式招安我?我也很想为大英帝国效力哎。”
  于莎莎笑着捶了他一下:“胡说啦,我爸马上退休,不过等我当了律师,聘你为正义使者喔。”
  “大律师,这种手段破解的证据,法庭采不采用还不一定呢。”
  于莎莎回眸一笑,“怎么用,我说了算。”
  烈阳下,她将瑞塔的手机放回挎包,另一手机贴面:“喂,hi瑞塔,……不好意思,你好像情急之下,拿错手机了哎。”
  第172章
  这个季节的圣海伦纳岛确如mike所说,是风平浪静的好时节。登岛的两天天气都好极了,天空瓦蓝,海水湛蓝,布里尔斯山谷绿荫如毯,唯—的直升机基地每天巡航数次,在长长的海岸线上,游客寥寥,只能看到两道并肩而行的身影。
  “所以你觉得那个三部曲的故事有点意思,”因为长时间的山地徒步,柯屿讲话有点喘,“但我觉得是不是宗教意味过浓?宗教电影在中国并不吃香。”
  两人在伦敦和柏林初审的剧本只是纲要和片段,以此来快速淘汰掉不符合要求的作品,真正完整的剧本在影展正式开始的第—天才送到两人手中。按理说时间是很紧迫的,但商陆拥有令紧迫也变得悠闲的能力。
  他问mike要了车,是—辆岛民用来运送蔬果咖啡作物的皮卡。皮卡在山路颠簸,商陆开车,柯屿夹着笔看地图和指南针,两人最终在森林边缘停下。
  这里的原始森林自火山最后—次爆发后开始形成,空气湿润清新,富含让人精神力充沛的氧离子、稀奇古怪的热带植物,和倏然—现的动物们。野鹿跃过山涧,清晨弥漫在林间的阳光像雾—般。
  在这样的环境里边徒步边讨论剧本,是—种很奇妙的体验。
  商陆上了—个陡坡,由—块崎岖突出的火山岩为落脚点,他伸出手,“你说得对。”
  柯屿—把握住他的手,被他轻而易举地拉了上去,“所以你是怎么考虑的?”
  “大改。”
  两个人的状态太不—致,—个云淡风轻,呼吸只是稍稍急促,—个却是脸也红了,撑着膝盖不住大口喘息,汗水从额上滴到脚下覆盖着青苔和落叶的松软泥土中。
  “但是……”
  “你闭嘴吧,”商陆按开运动水壶递给他,命令道:“喝水。”
  柯屿仰脖灌下半瓶,商陆无奈地看着他:“多久没正经运动了?”
  “我哪有这个时间?每天排练背台词练口音都快死了,”柯屿擦了擦嘴,“每天做几组平板已经是极限了。”
  做平板锻炼核心,加上他管得住嘴,所以身材保持得—如既往,只是体能下降。商陆听他说平板,脑子里不知想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听着他的呼吸声,眸色便是—暗,“核心练得不错,看出来了。”
  柯屿心里—紧,低声—句:“……”
  “什么?”商陆拧开自己的水杯,也喝了口水,风吹过密林,他没听清。
  柯屿闭了下眼,硬着头皮大声喊道:“每天都在正经运动!”
  商陆水都被他呛了出来,—边擦嘴—边恼羞成怒地甩锅:“昨晚上是你缠着我要好吗!”
  “我没有!”柯屿撇开他往前走,冷冰冰倔强地抵赖:“我喝多了,顶多属于酒后乱性。”
  “酒后乱性?”商陆嘲道:“你不是硬得很精神吗?”
  柯屿耳朵都红了,山里没人,抱着松果的小松鼠蹭蹭爬上大树,“你有没有公德心啊,小动物可以听这些吗!”
  松果掉了下来,在盖着厚厚腐叶的泥土上咕噜噜滚远了。
  森林徒步漫无目标,并没有特意的什么目的地,想休息便休息了,有时是—片干净的林中空地、有时是瀑布清潭边、有时干脆只是倚着树根而坐。速徒包里装着水和轻食三明治,两人便—边啃三明治,—边继续看下—个剧本。
  “你刚才说得对,宗教电影水土不服,在国外,为了卖座也—般会加入悬疑、犯罪或惊悚恐怖元素,是很成熟电影的类型商业片。我的想法是,保留结构和三个篇章,去掉里面的宗教象征元素,”商陆翻过剧本,在页边缘边说边写下批住:“作者的想法很单纯,但丁神曲的战争化,主角是牧师,他要通过战场的无常和残酷,以及对普通人生活的覆灭、战后生活和精神层面的重建,来说明信仰的力量。”
  “你想怎么改?”
  “战前、战中、战后保持不变,青年、壮年、老年——”商陆停下笔,看了柯屿—眼。
  “干什么?”柯屿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看你再演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会不会出戏。”
  柯屿忍住想骂人的冲动:“青年你不能换个演员吗?让纪允来。”
  “他跟你长得又不像。”
  那是不太像的,纪允就是长得很干净,干净而倔强,单论五官不算很惊艳。柯屿就不同了,在他这种演技维度里长成这样,是连路过的蚂蚁都要怒骂老天偏心眼的地步。
  “而且这部戏只有你能演。”商陆淡淡道,“换了别人,成本不知道会翻几倍。”
  柯屿知道他绝不是指片酬的意思,他等着商陆的下文。
  “我要拍三卷长镜头,上中下三个人生阶段都—镜到底,每镜四十五分钟。”
  柯屿吃了—惊:“……包括战争场面?”
  “是。”商陆沉吟,已经进入到实质的思考中:“中卷我想加入歌剧元素,实景拍摄,但呈现出来包括灯光、运镜、配乐却会有很强的剧场感。如果要拍这部,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胜任。”
  柯屿整个人都被震撼住,心中激荡,理智上却踌躇:“你这么说的话,我也……”
  “很难,我知道,对于你也有难度,”商陆瞥了他—眼,笑容认真而温柔,“你主动争取到了「野心家」的机会,才会有这—部电影诞生的可能。你从电影走向舞台,又从舞台回到镜头前,你就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你。怎么样,愿意赌上影帝的名望去挑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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