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三十二. 替罪羊

  1942年8月22日星期二这一天，被称为“黑色星期二”。
  在这一天，原本疯狂上涨的乔科尔黄金股票，骤然出现了疯狂下跌，跌幅之快，是纽约证券交易所成立以来所罕见的。
  而与此同时，纽约证券交易所各支股票都同时暴跌。
  股灾到了！
  从纽约证券交易所成立至今，这次被看成是最大的股票灾难。无数人的财产，在这一天灰飞烟灭。
  在这一天交易所收盘后，便发生了十一起自杀事件......
  而这还仅仅是开始而已......
  损失最惨重的，是曾经风光无限的“金兰克基金”，那位被称为“天才”、“证券交易所大明星”的罗本.威廉姆斯，在这一天失去了客户们所有的财产。
  所有——一个美元都没有剩下！
  唯一得到的，就是“加西亚先生”送给他的那杯朗姆酒......
  从后门溜走的威廉姆斯，知道事情绝对没有可能那么快终结，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就会彻底的完蛋了。
  他所有的财产都被抵押在了银行，也就是说，他不但又重新变成了穷光蛋，而且还欠了银行一大笔的钱......
  一直到了深夜，他才敢悄悄回到自己的家中。
  那座曾经让他引以为自豪的豪宅，很快便不属于自己了......
  他悄悄的打量着周围，在确定没有人后，才敢偷偷摸摸的进到了自己的家里。
  把门关得死死的，威廉姆斯这才放心了一些。
  依着门失魂落魄的过了好一阵，他才打开了灯，可是瞬间他便呆在了那里：
  客厅中坐着四个人：
  亨利.摩根，劳伦德.洛克菲勒，赫敏.维特根斯坦，和“莫约尔先生”。
  这是美国最有权势的四个人，他们联合在一起的力量，足以改变一切......
  威廉姆斯怎么也都想不到这四个人为什么会在一起，可是当他看到“莫约尔先生”的时候，好像希望一下全部回来了。他根本没有去管他们是如何进入自己房间的，而是急不可耐地道：
  “上帝啊，莫约尔先生，我一直都在找你。我完了，金兰克基金完了。给我一亿美元，我一定会重新翻身的！”
  王维屹看了看他的同伴们：“你需要一亿美元吗？罗本.威廉姆斯先生？”
  “是的，是的。”威廉姆斯一迭声地说道：“如果我还有一亿美元，我一定能够扭转局势的！”
  一直到了现在这个人还如此的执迷不悟，让王维屹微微的摇了摇头：“威廉姆斯先生，一亿美元！你知道一亿美元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吗？你知道美国人现在的平均收入吗？你知道这一亿美元能够做些什么事情吗？我为什么要给你这笔巨款？你已经失去了你的客户大笔的资金，难道还要我继续砸钱进这个无底深渊吗？”
  威廉姆斯怔了一下：“莫约尔先生，我是天才，难道您忘了吗？我是纽约证券交易所的大明星！这次......这次不过是偶然的事情，只要还有钱，我就能有办法！”
  “够了，威廉姆斯。”王维屹打断了他的话：“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以为自己是天才，是大明星吗？为了捧起你这个所谓的天才，我已经在你身上投资了三千万美元。老天，三千万，没有我，你这辈子听都没有听过这个数字！”
  威廉姆斯完全懵了，他不知道“莫约尔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亨利.摩根冷冷的笑了一下：“我们每个人都看在眼里，你所挑选的那些股票，绝大部分是垃圾。垃圾，懂吗？就和你这个人一样。当然，莫约尔先生需要你这样的大明星出现，所以即便你挑选的是一支已经死了的股票，他也一定要把它拉升到一个让人满意的价格......啊，我们必须得感谢你的莫约尔先生所做的努力......”
  威廉姆斯忽然明白了一些什么，他发现自己也许掉进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里......
  几个庞大的阴影，在背后操纵了这一切，而只有自己，好像一个傻子般的在这个窟窿里悠然自得，一直到阴影把自己完全吞噬为止......
  不，是把所有的人都彻底的吞噬......
  “我......”威廉姆斯知道，现在自己一文不名，而面前的这四个人，却握有着巨大的财富，也许只有他们能够救自己了：“莫约尔先生，我完了，是吗？求求你，给我一点钱，我得离开纽约，不，不，我得离美国远远的，不然那些人会杀了我的。哪怕给我一万美元好吗？求求你，莫约尔先生......”
  王维屹同情的看着这个人，但说出来的话却丝毫没有同情的意思：“一万美元，在我看来的确不多。可我为什么要给你？当初你赶走了加西亚先生，并且企图抛下我另找投资者的时候，你想到过今天吗？”
  威廉姆斯忽然觉得自己真傻，既然这四个人坐在了一起，那么一定早就勾结起来了。而自己当初却还会傻乎乎的要找摩根先生和洛克菲勒先生给自己投资......
  从另一层意义上来说，简直就是自己埋葬了自己......
  “这么说吧，罗本.威廉姆斯。”赫敏的话要客气不少了：“你到现在一直没有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败。你从来都不是一个天才，从来。你本来有许多可以自救的机会，但你都放弃了。现在，你已完全没有机会......”
  威廉姆斯坐了下来，双手抓着头发，嘴里不断喃喃着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只有一条路......”王维屹淡淡地道：“造成如此大的灾难，总需要一个替罪羊的。你认为这只替罪羊是谁？”
  痛苦中的威廉姆斯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他猛然明白“莫约尔先生”要自己做什么了......
  替罪羊，我们总需要一个替罪羊的......而那只替罪羊，是自己！
  “罗本.威廉姆斯，你的一切我们知道得非常清楚。”始终未曾说话的劳伦德.洛克菲勒终于开口说道：“我们了解，你的母亲和妹妹都在密歇根，而你的妹妹还在上大学。你得知道，她们也需要生活，我们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甚至还可以把那些破产者引到她们的住处......或者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永远没有人知道她们是你的母亲和妹妹，而且她们每年还会收到一大笔的生活费......威廉姆斯先生，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到了现在，威廉姆斯还能有什么样的选择呢？
  他苦笑了下：“说吧，要我做些什么？”
  王维屹凝视着他，然后缓缓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枝枪，缓缓的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威廉姆斯的身子因恐惧而颤抖起来......
  “还有这个。”亨利.摩根把一张纸放到了威廉姆斯的面前：“这是你的遗书，一个犯了如此大错误的人，总得给你的投资人一个交代，是吗？”
  一切都安排好了。当罗本.威廉姆斯遇到“莫约尔先生”第一分钟开始，他的人生便已经被安排好了......
  “我们会在外面等着。”王维屹站了起来：“但别让我们等的时间太久......”
  这四个全美国最有权势的人走了出去，甚至没有多看威廉姆斯一眼。
  而当他们离开后，两个“加西亚先生”的手下又随即走了进去，他们是来监督着罗本.威廉姆斯完成他该做的那些事情的。
  依在自己的轿车边，王维屹点着了一根烟，抬头看向夜空：“今天的夜色很美，是吗？”
  “很美的夜晚。”亨利.摩根点了点头：“只是，我在夜空里看到了一些鲜血。”
  那是无数美国投资者的鲜血......当然，其中有一滴是威廉姆斯先生的......
  “可怜的人。”赫敏叹了口气：“他的确有过许多次自救的机会，但他都放弃了。贪欲毁灭了许多人，也毁灭了威廉姆斯。”
  王维屹沉默了下，有些事情他并没有说出来。
  罗本.威廉姆斯真的有过机会，如果不是他变得如此贪婪的话，也许现在他正和曼尼.乔科尔和卡萝丝小姐一样，在美国之外享受着他们该享受的一切。
  但他不断的错过了这些机会，一直把自己推到了可怕的死亡之地......
  这时，屋子里传出了一声沉闷的枪声，然后，那两个手下走了出来，朝王维屹点了点头。
  结束了，发生在这里的事情结束了......罗本.威廉姆斯不过是疯狂的纽约证券交易所里的一颗流星而已，再过几见，没有人记得他会是谁。
  王维屹打开了车门，在他进去的时候说道：“明天，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是吗？”
  “是的，明天，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男爵先生，能够和您合作，是我们最大的荣幸。”
  “明天见，亲爱的男爵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