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长生心如铁
花鬘罗天尊低头沉思了片刻，展袖爆出一团粉光，
只见所有幸存下来的葫芦道童统统爆成幽烟，惨嚎着钻进了葫芦里。
如此凄惨的场面，令化生子都不禁一阵面寒，也使赵谧恨得咬牙切齿。
“澄珠冯家，竟在帮助这样变态的仙人长生，简直是猪狗不如的混蛋。”
花鬘罗天尊长舒了一口气，将所有的胡可查葫芦推到了化生子面前。
“还请道兄帮忙把这些都给炼制了。”
“花鬘罗道兄，小生只问你一句，方才你的童子童孙为此身死，
你有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悲伤或者愧疚呢？”
化生子浑身青袍被风刮得猎猎作响，
他阴沉的脸色下问出的话，
令赵谧感到了一股彻骨冰寒。
这，仿佛是化生子一句历经亘古的结约式问话。
他，不知在沧海碾转中还对谁发出过这样的疑问？
“不曾，我等贵为仙家，睥睨众生毁灭苍生的存在！
怎会怜惜这些卑劣的生命？我只求长生不死！求道兄帮助！”
花鬘罗天尊亢奋不已地呼喊起来，赵谧则一直冷冷地看着他。
仙人？小丑一样的举动，可怜她没有足够的力量扭转乾坤。
“既然不悔......”
化生子竖起指尖，所有的胡可查葫芦盘旋萦绕，
一起从葫芦口吐出青烟，一张张不断挣扎扭曲的鬼脸融合在一起，
青色的丹丸越来越大，撕裂啃咬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大。
最终，一颗阔约百丈的丹药停在化生子指尖。
“咕噜噜。”
丹药转了一转，突然睁开一双猩红的血目，
凝视着满脸亢奋的花鬘罗天尊，利齿咬合。
嗖！
花鬘罗天尊急忙避开，迷惑不解地瞪着自己被丹药怪物咬散的头发。
他的道髻散乱，活像个精神失常的疯子，对着化生子大吼大叫起来。
“道兄！这是何意？！本尊将所有的长生之力都给你了！
你就帮本尊炼成了这样的鬼东西？！”
化生子无比冷漠地注视着他，不发一言。
他指尖上的长生丹瞬间滚动出去，
在天边荡起浓重的血腥气味，
带着无尽血色将花鬘罗天尊绕进包围圈里。
长生丹剧烈颤动着，上面浮现出千人颜面，
各是那些被吸走肉身的道童模样。
“天！天~尊！！”
道童们的脸膨胀到硕大无比，嘶吼的声音朦胧而吃力。
他们极尽丑陋邪恶之能事，各个痛苦挣扎着互相撕咬，
意图从长生丹的束缚中获得解脱。
他们很快便发现了之所以如此痛苦的源泉，
正是被无数冤魂尖啸的声音，
吵嚷得头痛欲裂的花鬘罗天尊。
道童的脸孔们悲鸣着，扭曲着，豁然都伸出了狭长的舌头，
那舌头上带着锋利倒钩，一齐袭向抱头低吟的花鬘罗天尊。
“够了！孽障！你们都是孽障！只有本尊才是此间最伟大的主人！
唔哈哈哈！本尊要干掉你们，吃了你们！我知道了，长生丹就是这样的！”
花鬘罗天尊仰起阴狠毒辣的面容，双袖震出数以万计的樱花片刃，
卷在身边飞旋起来，将长生丹伸出来的舌头统统切掉。
“啊！痛啊！天尊！~”
长生丹上流下了无端骇人的森然鲜血，将天色都染得殷红一片，
此间仙境之地，却像是一处邪魔盛行的地狱门楣，厉鬼的惨叫响彻云霄。
“哈哈哈！怎么样？！你们不是本尊的对手吧！
为什么不安安心心去死？乐得进入本尊的仙体里，与我一同长生啊！”
花鬘罗天尊掌边发光，从掌中抽出来一柄雪亮的樱雪绣纹刀。
一串仙影带过，他将樱雪刀死死插进了长生丹的中央，
被他刺中的一张道童脸孔立刻发出了惊天的惨叫，
本已被天尊切断的舌根陡然勃发出一条新的，
朝向一脸得逞笑意的花鬘罗天尊迎面扫过。
噌！
“本尊的鼻子！”
花鬘罗天尊痛苦哀嚎着倒退了千丈，鼻子不翼而飞，
仙人琉璃质地的脸骨露在外面，不住滴下乳白色的仙液。
“天尊！您说好的！要一起长生啊！”
长生丹望着远在天边受了重伤的花鬘罗天尊，
发出了兴奋狂热的吼叫，再一阵颤动，丹药本体分散开来，
上面的千张脸孔，即变成了数千颗小型的青色丹药，不住抖动着舌头，
朝痛得浑身冒出白烟的花鬘罗天尊乱射而去。
“不！”
他此时此刻再也无法顾忌脸上的痛楚，急忙闪身出去，
退路却被长生丹们封得死死的，他只能在这恐怖的天罗地网里左右乱窜躲避。
花鬘罗天尊渐渐便适应了被那些道童厉鬼追逐的生活，他贵为仙家的体魄，
当然不会轻易折在这些小鬼的舌头下面，但是，也仅此而已罢了。
赵谧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一切，她眼中所见，是那花鬘罗天尊被一群鬼脸追着，
然而都像是互相嬉闹一般，一刻都不会停歇地彼此挑逗着，不知何时是个头。
身边产生了解除束缚的空旷感，她一丝不挂的身体即被化生子背在了身上。
“化生子师父.....这个人？真的获得了长生的资格了吗？”
赵谧心中陡然想起了化春灵藉上被撕掉的长生丹谱，
她望着化生子挥手荡开此处丹灵仙境的门扉，在他耳边轻轻询问。
“唔，是的，小生本打算用喂给你吃的那种‘五根果硬糖’骗骗他。
但是，我见他对长生如此执着，一时便心血来潮应了他的要求。
谧儿，这就是长生丹，可怕吗？”
化生子并未回转头颅，赵谧无法看到他脸上此刻的表情，
只是，听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遗憾与由衷的费解。
“为什么，花鬘罗天尊贵为仙人，花鬘罗殿世界的统御者，
却无法看破感情纠葛，被长生丹追逐得如此狼狈不堪？
尘世当中，曾经有两位帝王在这丹药的面前都不曾脸上变色。
这个家伙，还不如一介凡人。”
听着化生子语调惆怅地发出这样的感叹，赵谧不由地感到了揪心的痛楚。
是什么样的帝王？什么样的人？才会视生命如草芥？才配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