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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难为_207

  “姑妈,我真没大婚的意思。”魏安对徐盈玉不大了解,但是对于徐家彪悍的小舅子们是知道一二的。连二驸马与武榜眼去替徐家前女婿说情,都被一人一板砖给揍出来。若是娶了那女人,怕是脑袋不保。
  太皇太后见魏安死活不愿意,也不愿强求他,毕竟与杜如梅的婚事就是太皇太后做的大媒。后来两人实在脾性不合,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成为帝都城里有名的怨侣,最终以和离收场。如今魏安二婚,自然要更加慎重些。出身不论,关键是性子得好。
  性子好吧,也不能太绵软,否则不会理家,不懂得照顾人,岂不白搭。太皇太后相中徐盈玉,倒不是说她对徐盈玉有多了解,关键是徐盈玉倍受卫太后的重用。虽然太皇太后和卫太后并不大透脾气,不过,她对于卫太后的眼光还是很信任的。
  但,魏安不乐意,也只得再作他想了。
  暂且放下这桩心事,太皇太后又想起一件别的事,问魏安道,“子尧,这快过年了,你说叫你大表哥回来,好不好呢?”
  魏安心里一个激灵,惊诧的问,“姑母,这话从哪儿说的啊?”
  “我是想着,都年下了,景乾生在帝都长在帝都,从没离开过帝都。一下子去了云南那么远的地界儿,虽说景南也在那里,唉,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如今明湛做了皇帝,天下也不比原本景乾做皇帝时太平了。”太皇太后旧事重提,“我想着,要不要叫景乾回来。我年纪大了,还能再活几年呢?我想着,活着时能跟儿子们在一块儿。再者,明湛还是年纪太小了,这治理天下的事儿,还得景乾教一教他呢。”
  魏安瞪着眼睛看着太皇太后,问道,“这些事,是谁跟姑母说的呢?”
  “没什么人跟我说。”太皇太后嘴还挺硬,“我自己琢磨的。前些天鞑靼人在外面围城,吓得我半个月没睡着觉。唉,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要紧呢。这天下江山可是祖宗的基业,我担心的很。”
  魏安摇头,心里不赞成,却不敢直接说的太狠,以免伤了太皇太后的心呢。“姑妈,鞑靼人虽然来了,帝都城却是再安稳不过的。皇上已经将他们打回了西北,就是鞑靼可汗,可汗您知道是什么吗?”
  太皇太后想一想,“鞑靼人中的皇帝吧。”
  “对,鞑靼人的皇帝都被皇上给打死了。”魏安尽量用平和简单的语言解释给太皇太后听,道,“皇上刚登基就能打死鞑靼的皇帝,英明极了。姑母,您知道为什么太上皇要去云南吗?”
  “景乾说是去调养身体?”
  “对,这是一方面。”魏安温声道,“还有另一方面的原因,太上皇若是一直在帝都,皇上永远无法独当一面儿。为了让皇上成长为真正的帝王,太上皇方去了云贵。姑妈,太上皇对于皇上的良苦用心,您可得体会哪。”
  太皇太后不解的问,“那叫景乾回来,手把手的教皇帝,不是一样的吗?”
  “若是一样,太上皇怎么会去云南呢?”魏安反问。
  太皇太后思维简单,并不擅长思辩,叹道,“景乾对于皇上的用心,就是亲生儿子也不过如此了。”这么说着,太皇太后心中隐隐生出些许怅然,想着若明湛是凤景乾的亲子,恐怕儿子也就不必远走云贵了。
  魏安温声提醒道,“皇上是二表兄的嫡子,也是您的嫡孙呢。”
  想到小儿子,太皇太后心中那点儿怅然又消失了,笑着点头,“是啊,皇帝对我也是极好的。”
  魏安劝了太皇太后一回,琢磨着皇上特意叫他过来,是不是用意就在此处呢?
  反正这些事,碰到了,他就劝上一劝。太皇太后的性子,魏安很清楚,头脑简单,也能听人劝。魏家虽是因太皇太后而晋身,不过,这老太太实在没有什么本事。
  好在魏家兄弟脑子足够清醒,哪怕没啥本事的魏安,也并不令人生厌。
  接到慈宁宫的密报,卫太后总算能暂时松一口气了。
  徐盈玉回了帝都,在家里简单的梳洗后,便进宫与卫太后汇报了淮扬善仁堂的工作。
  明湛听说徐盈玉进宫,急脚的赶去瞧稀罕儿。
  徐盈玉起身与明湛见礼,明湛摆摆手,朝人家姑娘俏丽的小脸儿多瞟了几眼,笑道,“徐女官不必多礼,这半年不见,徐女官出落的越发飘逸了啊。”果然是为伊消的人憔悴哪。
  想不到林永裳有这样的本事,明湛再次感叹了一番。
  徐盈玉是个非常规矩的人,尤其是面对着帝王,她可不敢把这话当成赞美。帝王是男人,一个男人赞美一个女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徐盈玉谦逊道,“陛下过誉了。”
  明湛咕呱一阵笑,再次赞道,“是朕的大实话,朕从永裳的奏章里知道,徐女官对他相助多矣。唉,林永裳有没有多给你发一份俸禄啊。”
  徐盈玉怎么听都觉得皇上这话儿有几分不正经,只摇头,不敢再答。
  “这个林永裳,可真是抠门儿,没事儿,朕给你补上。”明湛有用没用的扯了一大堆闲篇,直到卫太后命人给明湛上了杏仁儿茶,堵上了明湛的嘴,明湛才算安生下来。
  徐盈玉继续说起扬州善仁堂多置了几所宅院,改建后,给那些远道来的病重的病人住,如此病人大夫两方便。明湛忙插一句,“这个法子好。各类病人最好分开安排病房,还要教出一些略懂药理知识的护理来才好呢。”
  明湛就将关于护士的一套与徐盈玉说了,徐盈玉听的暗自点头,心道,皇上说话儿虽不大正经,说起正事倒是比他们想的还要周全许多,心下暗服。
  直到晚上,徐盈玉方回了家。
  徐叁也提早落衙,一家人吃了顿团圆饭,就去了女儿院子,他有满肚子的事儿要问。
  徐盈玉倒了盏茶给父亲,柔声道,“瞧父亲脸色还好,女儿也就放心了。”
  “我这里没什么。”徐叁接过茶,抬眼看向徐盈玉,“倒是你跟姓林的,是怎么一回事?”徐盈玉进宫的这段时间,徐叁早问了自己的心腹幕僚赵凌志还有徐盈玉的贴心大丫环荷花儿,知道的七七八八了。果然是姓林的不老实,竟然勾搭他家宝贝闺女。
  “父亲不是已经问过荷花儿了,就那么一回事。”徐盈玉不想多说,却又怕徐叁担心,忙道,“您放心吧,淮扬的事,让林大人解决。若是他解决不好,我也不会嫁的。”
  徐叁摇头道,“不妥不妥。”
  “父亲——”
  “你听我说。”徐叁抬手压下女儿要说的话,道,“本家怎么样,好的歹的,我是半点儿不在乎。可姓林的干这事儿,实在打脸。咱们都是姓徐的,本家又是败在他的手里。我寻思了许久,你嫁过去是万分不妥的。”
  “再者,林永裳手段实在太过厉害,你嫁了他,若是受了什么委屈,现在自然不必怕他。可日后我不在了,你几个兄弟是干不过他的。”这又是徐叁的另一重忧虑了。
  徐盈玉低声为林永裳开脱道,“当时也是没法子,鞑靼人就要来了,三个粮仓烧了一个,叫林大人能怎么着呢?这要是三个一块儿烧了,不用鞑靼人打,扬州城就不攻自破了。再者,我就那样没用,以后过日子也不会总要兄弟们出头儿?父亲,林大人并不是忘恩负义的脾气。”
  徐叁呷口茶,这些日子他想了许多,遂不急不徐与女儿分说道,“按理,林永裳出身本事,你又瞧中了他,我也挑不出什么。可是你想过没,他为何一直未婚不娶?依他的本事地位,若是想娶,早就娶了,焉何会拖延到今日今时?”女儿已经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尽管徐叁对于林永裳的本事表示赞赏,但是,经过淮扬本家之事,徐叁对于林永裳的态度的确有些微的转变。他不愿因本家与林永裳结仇,不过,林永裳这等性情,做女婿并不大合适。
  “他身上有烙印。”敢娶谁呢?怕泄露身份秘密呗。
  徐叁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问道,“你们,你们已经……”有肌肤之亲了,顿时气的魂飞魄散,只想飞到淮扬去一剑捅死林永裳。这个混帐!
  徐盈玉双颊飞红,连连摆手,“没有的事,父亲你别乱想。”
  “那你怎么知道他身上有疤?”徐叁追问一句。
  “不是皇上派人去给林大人验身了吗?我听说的。”徐盈玉也不可能当着自己亲爹的面儿承认她把人家林永裳揍晕扒开衣裳轻薄了去。
  徐叁看徐盈玉的神色就不能信,不过,这种事他宁可不信的。徐叁便不再多问,反道,“你想的也太简单了,不止是烙印的事。你也知道他的身份吧?他不肯大婚,定是心中想着有朝一日为家族翻案,故此,不敢成婚生子。他是做过官奴的人,故此,不敢成婚生子。他是做过官奴的人,若是他想翻案,必然会掀出他的身世之谜来。”
  “沈拙言亲爹姓李,这是无干的。林永裳可不一样,他本姓范,这次赵青怡告他未能将他告倒,是他的本事。不过,他只要一翻案,当年逃奴之罪,今日欺君之罪,不论他如今多么的得入君心,又立下何等功绩,这两罪半罚,他就完了!”徐叁见女儿脸上满是担忧,沉声道,“你想过没有,他根本自身难保。”
  徐盈玉坚持道,“只要他一直姓林,就不会有事。”
  徐叁老谋深算的摇一摇头,“你还是不了解男人哪。林永裳这些年的经历,何等复杂艰难,他能爬到如今的位子,手段过人,这不消再说。如果他想过正常的结婚生子的生活,早就有了,何必要等到今日。”
  “或许那小子也对你有些意思,可你得明白。当初,鞑靼人兵临扬州城,他为了扬州城,灭徐家满门。你在总督府大半年,林永裳也不是瞎子傻子,他对你有意,可是为了稳妥起见,还是牺牲了徐家。”徐叁正色道,“林永裳这种人,我太了解了。前面牺牲徐家,本就将你的情分置于一可有可无的尴尬之地。你想一想,是替范家翻案重要,还是你的情谊重要?若是两者让他选择,被放弃的还是你。”
  徐盈玉的心倏地一沉!
  151、更新 ...
  徐盈玉绝对不是什么叛逆小青年,家长说东,她偏往西走。
  徐盈玉是徐叁唯一的女儿,别看这年头儿人都是重男轻女,可是在足有三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的徐家绝对是反着来的。何况徐盈玉自幼聪明伶俐,念书习字为人处事,皆比其兄弟强上百倍,以至于徐叁每每怀恨女儿生错了性别。
  否则,他好生调理一个女儿,就后继有人了。
  即便如此,徐盈玉与父亲的感情也非常好。不然,她也不能说和离就和离。像徐盈玉前夫曾静纳小一事,哪怕说出天来,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这年头儿,就是地主儿老财,房里还要收拢个把小丫环儿呢。何况,人家曾静也是正经的进士翰林呢。
  可是,徐盈玉日子过的不舒坦。一定要和离,徐叁向来宠着女儿,便点了头。
  有了事,徐盈玉也乐意与父亲商议。
  如今林永裳之事,听徐叁这样一说,徐盈玉心中也有些没底。倒不是她嫌穷爱富,哪怕就是现在林永裳也不富裕,借她二百两银子给沈拙言置办彩礼,就是如今林总督也没能把这账给还上。
  女人就是有这等小心思,宁可男人欠着自己些,便以为他们来日会加位奉还。殊不知,人情债最难还,还不与还,还是得指望着男人的良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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