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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难为_58

  徐叁听的仔细,徐秉忠但有想糊弄的地方,都被徐叁刨根问底的追问出来。
  “以后,不准再跟本家任何人走动。”徐叁冷声吩咐,长长叹一声,“你若再与本家有牵扯,咱们父子就一刀两断。”
  徐秉忠吓白了脸,“爹——”
  “秉生虽说也是你的堂兄,你这次也是栽到他身上了。”徐叁淡淡道,“皇上问我,是保你,还是要保秉生?”
  徐秉忠默默跪下。
  “你出去一趟,也该知道些好歹了。在帝都,我眼皮子底下,有事,我还能护你一护。”徐叁疲倦的闭上眼睛,“在外头,谁买你的帐?”
  “你还忘想借助我的影响力发财?”徐叁恨其不幸,“你连水有多深都不清楚,就敢下水?被人算计,方是正常。”
  “你这个脾性,若非咱们家的出身。你想一想,若你与秉生换个身份,如今还有没有性命在?”徐叁睁开眼睛,望着梁顶上精致的彩绘,“你也知道我与本家的龌龊,这次,你平平安安的回了帝都,秉生掉了脑袋,他们更要恨死我们父子了。你现在还没这个脑子跟他们来往,若是因秉生之死愧疚于他们,更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爹,再怎么着,我也不会吃里爬外的。”徐秉忠觉着自己智商还可以。
  “等你察觉自己吃里爬外的时候,咱们这个家不知道还能不能留下渣子。”徐叁想一想自己的儿子们,叹道,“你们兄弟三个,你大哥老实,以后虽无大出息,也不会惹下大事端;你三弟……”说到在内务府住着的徐秉堂,徐叁就开始发愁了。
  徐秉忠忙道,“听说三弟中进士了,可真不简单。”
  他原意不过是为了讨父亲开怀,哪知徐叁脸上没有半分喜悦,反是火气暗生,冷诮道,“同进士,哼,同进士!”
  “爹,老三才几岁,要是换了我考,别说同进士,举人都不摸边儿。”
  徐叁终于暴怒,“混帐混帐!你们怎么就不跟好的比!你们去瞧瞧人家,文的文状元,武的武状元。一个个年轻俊才,奶奶的,你们除了给老子惹事,还会干什么!”实在忍不住怒气,把徐秉堂抽打了一顿。
  徐秉忠哭爹喊娘,抱头狼狈蹿出。
  “没囊性的东西。”徐叁年纪大了,身份在这儿摆着,也不能再追出去打,只得唾骂几句。
  徐秉忠念书不多,两句话是明白的,小棒则受,大棒则走。老爹来了火,做儿子的挨几下不算什么,何况他闯了大祸。不过,真要往死里打,他也挨不住。
  徐叁自己在书房里闷着,真是为三个儿子愁死了。
  徐叁正在发愁,就听到外头仆从来回禀:老爷,大姑娘回来了,太太请老爷过去。
  听到女儿回家,徐叁脸色稍稍和缓,又觉得奇怪,这都傍晚了,女儿怎么会这个时候回娘家来,莫不是有什么事不成?连忙去了内宅。
  徐叁三子一女,女儿在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二,不过因为就这么一个女儿,论起姐妹排行,自然要称“大姑娘”。
  大姑娘徐盈玉自幼最为徐叁所钟爱,而且此女灵性非常,琴棋书画都有所涉猎,并不是那种大家小姐用来充门面的学,人家是真的研究鉴赏,品味极高,文采非凡,颇有徐叁真传的意思。使得徐叁常对着三个儿子咬牙切齿的恨啊,若是这性别能转换一下,他还用发愁吗?
  徐叁在路上还琢磨,女儿向来能干,家里中料理的停停当当,且女婿也算能干,刚考中二甲进士,入翰林做庶吉士,大好前程已在眼前。
  说到女儿,徐叁真有几分欣慰。当初多少人家来家说媒,多少世家豪门,徐盈玉都没选,只是选了曾家刚刚中举的小举人。
  徐叁先时真不乐意,徐盈玉说了,不图富贵,只为这人。
  结果,徐盈玉眼光不差,如今丈夫中进士,入翰林。就是徐叁,也觉着女儿挺会看人。
  徐盈玉正在与母亲说话儿,见着父亲,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起身见礼,“给爹爹请安。”
  “自家人。”徐叁抬手,笑道,“与你母亲一处儿坐吧。”自己随意的捡了把椅子坐了。
  徐盈玉与母亲一道坐在榻上,她今年二十三岁,正处在女人最好的年华里,一身藕合色夏衫,头上插三五宝石珠钏儿,淡雅相宜。徐叁笑道,“我听说二弟回来了,爹,怎么样,怕是本家那边儿闲话不少?”
  “管他们。”徐叁并不想与女儿多说此事,反是问,“怎么这会儿回娘家了?可是有事?”
  徐盈玉脸上笑容转淡,正色道,“是有一事,想与爹爹和娘亲商量。”
  徐叁与老婆看女儿神色,想着怕有大事发生,都做好心理准备,等着接炸弹。果然,凭空一个炸弹险些把夫妻两个炸晕,徐盈玉冷静的说,“女儿准备与曾静和离。”
  50、更新 ...
  徐叁被震的一时说不出话,徐夫人抓着女儿的手惊叫,“为什么?玉儿,可是姑爷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虽然这样问,徐夫人真不是做此想的。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且女儿的性子,她向来清楚,绝对是一等一的能干。不是徐夫人吹牛,就是她家姑爷曾静,在许多地方也比不得女儿。
  所以,女儿在夫家受委屈的可能性真不高。
  徐盈玉脸上没有半分和离女的悲凄,她十分平静,反握住母亲的手,淡淡道,“也没什么。当初,我看中曾家家风好,曾静有些许才学,觉得他品性不差,方才嫁的。如今不过刚做个庶吉士,就要纳小。怕我不同意,倒学会先斩后奏,直接把人领进门儿了。听说,还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看来,还是女儿走了眼。”徐盈玉惋叹,“这样的日子,我不过。等明儿让二弟过去与曾家将手续办了,把我嫁妆点清拉回来。好离好散,省得彼此脸上难看。”
  徐盈玉说的轻松,徐夫人却已经急的要上吊,顾不得其它,直接道,“姑爷定是为了子嗣的事儿。”要说女儿配曾静,真是下嫁,只是有一样不足,成婚五载,未有孕息。平日里,徐夫人没少烧香拜佛的为女儿着急。
  徐盈玉眉心一动,徐夫人见女儿不说话,只当她默认,苦劝道,“玉儿,纳妾怕什么,若是妾室生养了儿子,你正好抱到膝下,岂不便宜。再者,孩子是天意,过上几年,你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难道我还要替曾静养别人的儿女?”徐盈玉讽刺道,“他是个什么东西!我若是要找个想纳妾喜欢纳妾的,我用得着嫁他吗?当初多少名门大户嫁不得,虽说少不了恶心,起码还比曾家多一重富贵!”
  “现在一个小小的庶吉士,不过是瞧着先前二弟在江南出事,就领个小的回来?”徐盈玉不耻道,“他日还不知要做下多少恶心事呢?爹,天下多少男人,女儿有家世有兄弟有爹有娘有嫁妆,为何要受这种窝囊气?”
  徐叁皱眉问,“那你和离之后打算怎么办?你说说,天底下有几个男人不纳妾?”
  “爹,你就不纳。”徐盈玉会有这种丈夫不纳妾的观念绝对是受其家庭影响。
  徐叁无语,语重心长道,“闺女哟,这世上有几个你爹这样的人哪。”别的方面不说,徐叁与发妻的感情,那在帝都是出了名的鹣鲽情深。而且,徐叁定的家规,他家儿子不纳妾。光凭这一条儿,他家儿子就好娶媳妇,也能娶到好媳妇。
  家里的事,向来都是父亲做主。徐盈玉极力劝说自己的父亲,“爹,你也想一想。爹,你现在还在位,曾静就纳小;日后爹你老了,女儿哪里还会有半点儿地位。说不得,宠妾灭妻、停妻另娶的事,也不是没有。”
  徐叁城府深厚,断不会被女儿这些话给吓着,徐叁问,“纳妾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我听说二弟在江南出了事,哪里还会拿这些小事来让你跟娘亲糟心。”徐盈玉冷笑,“再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已经起了这份儿心,纵然能拦一时,也拦不住一世。既然愿意跟别的女人过,何不成全他?且看他日后如何高官厚禄、仕途风光、儿女双全?”
  徐叁不得不提醒女儿,“虽说我位子高一些,你也不能拿这种态度对待女婿?”
  “爹,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在婆家如何?我何曾不贤良德淑?”徐盈玉道,“曾家有多少家底儿?他拜见座师,人事走动,我填补多少也不会在他面前提一句,以免他脸上难看。婆家那些亲戚,我稍微应的慢了,还得被说大小姐脾气。公婆面前,未敢有一日不尽心。母亲给我的衣料补品,先要把最好的给老人享用。我这样辛苦,莫非是为了看他纳小?”
  “这不是为了传宗接代么。”徐叁与女儿道,“这样,去母留子,如何?”
  “反正我是不会再跟曾静过了。”徐盈玉给父母宽心,“爹,你们也不必担心,这是好事。我还年轻,瞧出曾静不过是人脸畜牲心。若是过二十年,他露出畜牲心肠,我可就真发难了。”
  徐盈玉完全没有半分伤心,她把话说完,便起身道,“我去小厨房瞧瞧,爹,你不是爱喝猪脚汤么?女儿亲自下厨给你做去。”
  徐叁尚未说话,徐盈玉已叹,“我伺候曾家一家子,曾静也不念我的好儿。与其如此,还不如回来孝顺爹娘呢。”
  “将心比心,他吃用着我的嫁妆,我这样做牛做马的伺候他,图的什么?对人太好,他只当理应如此。”
  徐盈玉清秀的脸上露出一分决绝,留下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岂有此理!”抬脚走了。
  徐盈玉的性子最肖似其父,她人生的并不算绝色,只是美丽。不过,做事极有主见。一旦下定决心,就会全力以赴。
  当初,曾家真算不得好人家儿。
  徐盈玉看中曾静,只图一样,曾父是没有纳过妾的。而且,她托人找来曾静的课业文章,看过十数篇,觉得此人还算有些才学。相貌周正,虽然家境差些,徐盈玉并没有太在乎。日子都是自己过的,就是自己父母,先前也穷困艰难的很,还不是一步步有了今日。
  徐盈玉真不势利,开始,徐夫人不乐意。徐盈玉直接说了,只图这个人。
  如今这个结局,徐盈玉怨不着别人,她也认了。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马上就能纠正。不论再艰难,绝不回头。
  徐叁常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句话,怕也只有徐盈玉记在了心里。而且,她也一直是这样干的。
  徐盈玉具有一种骨子里的冷静与冷漠,如若她是个男子,绝对是从政的好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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