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死一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总不能让人顶替了身份一声不吭，但我不想和秋佩仪解释太多。
而且顶替我的人还不知有什么企图，她已经取得白君扬他们的信任，蛮干是不行的。
静下心来仔细想想，我觉得这事只有一种可能，代替我的人就是分享我记忆的那东西。
如果是它，景镇这条路就行不通了，不过我可以换条路试试，比如回白骨城。
那东西竟然变成我的样子去了景镇，我就回它的老巢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打定主意，我放松身体尽量休息，等休息够了，夜还不算深，我起身准备返回白骨城。
秋佩仪满脸疲惫，轻阖的眼皮没有闭严实，似乎还没睡熟。
我推门的声音惊醒了她，她差点从地上跳起来，见声音是我弄出来的，也没有丝毫放松。
她急急问道：“你要去哪儿？”
我要做的事，不想让她知道，况且我没有交通工具，全程只能用跑的。
我的速度她又跟不上，带着她只能是累赘。
“我去送死，你别跟着我，自己想办法去别的地方谋生吧！”
秋佩仪闻言扑过来要抓我，我躲开她的手，她险些撞到门框上。
她又开始哭，叫我别丢下她。
我什么都没说，这种时候跟她讲道理纯属浪费时间，我使出全力跑上公路，秋佩仪追了没多远就被我甩掉了，她的喊声最终也消失在夜晚的风中。
这趟白骨城之行，我自己都未必能活下来，如果秋佩仪够聪明，她绝不会继续跟着我。
那东西的精神力能延伸到多远我还不清楚，所以白骨城仍然属于危险地带。
路上十分顺利，我在城外找到白骨浪，它们的位置没变，这就是说那东西缠上我之后，它们便没再动过。
我踩着累累白骨走近市区，曾经感应到的奇特波动已经消失，我按发现它时的位置找过去。
城市里的白骨全跑到城外去了，此时街道和建筑露出它们本来的面目，像这样破败的城市，在末世后比比皆是。
灰蒙蒙的破玻璃窗，杂草丛生的街道，丢弃在路边的汽车，也不知这座城市的居民都到哪去了。
或许是被那东西赶跑了，这样想着，我走进一家vr体验中心，广告牌上写着‘虚拟现实，最真实刺激的游戏体验’。
白骨城市区范围不算大，娱乐场所也不多，这家体验中心的装修其实有点‘简陋’。
但我刚走进大厅，就发现这里的特别之处，这家店开在大型商场的一楼，窗口临街、门开在商场内，而无论是窗户还是门，或是墙壁上都没有血迹。
地上趴着几具尸骨，周围却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这说明他们死前没发生过肢体冲突，衣服上也没有刀口和弹痕。
我又检查了他们的骨头，没发现骨头断裂的痕迹，如果让我判断死因，我会说他们全部死于突发性疾病，比如心肌梗塞、脑溢血。
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来寻找刺激的顾客都患有严重的突发性疾病，并且同时发病，这种几率微乎其微。
我走到一台体验机前，座椅上有一具戴着vr眼镜的女尸，样貌栩栩如生，只是没有呼吸。
我伸手想摘掉她的眼镜，手指刚碰到眼镜的带子，尸体突然化成了尘土。
眼镜掉在座椅上，发生‘当’的一声响，这具尸体有问题，我收回手，转身走向卫生间。
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我抬手抹掉镜面上的灰尘，那具尸体虽然遮着眼睛，但鼻子嘴巴和脸型我还记得。
此时镜中的我，有一张和她完全相同的脸，我用手挡住眼睛，从指缝中间看着镜子，这样一看就更确定了，我变成了她的样子，那具化成尘土的尸体。
所谓共享记忆，居然还附带换脸功能，现在我知道了，那东西能重塑肉身。
她改头换面，化成尘土的身体就像蛇脱下的旧皮，她已经重新做人，并且冒用了我的身份。
但即使我知道她做了些什么，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动机才是关键。
凭她的本事，独自在末世闯荡应该不成问题，她原本的脸十分漂亮，属于那种在任何场合都能吸引眼球的大美女。
就算她想开启新人生，来个美女大翻身，也得选个长得比她更美的吧，为什么要降低标准，难道她的目标是我们队伍里的其他人？
那就更不对了，其他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想杀想吃，还不是动动意念的事儿？
我越想越糊涂，索性折回体验区在尘土堆里翻找，然后就在座位底下找到了一个书包。
书包里有些零七八碎的小东西，像纸巾、镜子、润唇膏什么的，却没有银行卡、手机、身份证。
凡是能证明她身份、知道她名字的东西一样也没有，结果我折腾了半天，对敌人仍旧一无所知。
我失望地叹了口气，她分享了我的记忆，在她眼里我没有秘密，而在我眼里，她却是一团谜。
敌我实力悬殊，我必须另想突破口，回去和她对质是万万不行的，她知道我所知道的一切。
用新的身份去景镇更是不行，她一看我的脸就能认我，再说有她的精神屏障护着，我连景镇外围都进不去。
能进景镇而不被怀疑的人，只有秋佩仪，送她回去倒是不难，难的是她怎么帮我除掉那东西。
或者只是让她替我送个信，告诉古昱有人冒充我，但我该用什么证明我是我呢？
我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没觉得有造假的迹象，况且在山里时我一直醒着，要是被她贴了人/皮面具之类的东西，我一定会发觉。
忽然，我做了个大胆的假设，我和她换的不止是脸，而是身体！
这个想法其实很荒谬，当时山里只有我自己，她的身体还躺在白骨城的体验馆，我们不可能交换身体。
除非，她的精神力已经强到可以具象化出人的模样，她的肉体消亡，精神力凝聚成我的样子，以全新的形态混入我们的队伍。
那我呢？是她用精神力改造的吗？在我睁着眼睛、神志清醒的情况下，她就改变了我的样子，而我却毫无感觉？！
“不不，这不科学……”我喃喃自语，随即叹了口气：“科学又是什么？”
如果精神力可以强到这种地步，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做到，敌人虽然强大，可我的进化细胞也算是外挂般的存在。
想到这，我从消极的情绪中振奋精神，把卫生间的镜子卸下来立到前台边。
然后搬了把椅子坐到镜前，我紧紧盯着镜子中的自己，陌生的脸上一派严肃。
但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不管我怎么集中精力，具象化的精神力都是黑乎乎的物质。
即便有人的形状，也是像鬼影一样的东西，简直没法看。
直到额头冒汗，影子依然是影子，顶多变成了有实体的影子，这和捏泥人没什么区别，我不禁有些泄气。
也许我的思路是错的，改变我样貌的不是那东西的精神力？
每耽搁一分钟，古昱都有可能被灭口，而我最坏的打算，是连他也会被蒙蔽。
我没有时间慢慢摸索和练习，看着镜子中的脸，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之前每次进阶，我都命悬一线，甚至要死一次，才能激发进化细胞发挥作用。
我心中跃跃欲试，想着反正死了也能活过来，不如就死一死，兴许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喂——有人吗？你在哪？”
听到这声音，我下意识地抬腕看了眼手表，意识到不知不觉间竟练习了三个小时，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从椅子上站起来。
秋佩仪都追到白骨城来了，我浪费的时间太多了，自杀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人有自保的本能，所以跳河时需要抱着石头，石头系在脖子上，免得人下意识地呼救。
而且我有超强的复原能力，用普通方式自杀跟闹着玩似的，可我现在上哪去找辆急速行驶的汽车往上撞呢？
跳楼吧！我想了想，便没理在街上乱叫的秋佩仪，从商场一楼的安全通道，上到顶层的天台。
这间商场是白骨城最高的建筑，大概有二十多米高，在这样的高度落地，头脑肯定能摔碎，当然为保险起见，我跳的时候最好头朝下。
站到天台边上，风呼呼地吹过脸颊，我低头看向楼下的大理石人行道，深吸一口气。
结果刚要迈腿，楼下便传来秋佩仪的惊叫：“桑柔！你要干嘛？”
她不叫还好，这一叫让我瞬间失神，脚底一滑，人就栽了下去。
精神黑云稳稳接住我，这就是有异能的好处，但也有坏处，如果我想自杀，要是没异能，现在就成功了，可异能救了我，幸好我突然改变主意，暂时不打算死了。
“你真是桑柔，你的黑云，啊~”秋佩仪惊吓的反应，让我意识到，并不是她认出了我。
“你怎么是我？”我被黑云放到地上，站在秋佩仪的面前。
“姓古的说的啊，他叫我来找你，快跟我走，他的伤还没好，是逃出来的。”秋佩仪又来拉我，这次我没躲，任她扯住我的袖子，拽着我往城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