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道倾天 第1180节
你过去，哪怕砸光了都行。
但是，真正与左小多一交手，洪水大巫却是即时就惊着了。
这小子的招法路数仍旧是跟自己的套路如出一辙，并无多少改变，已经到了熟极而流，信手拈来的地步，但这只需要日积月累的水磨工夫，不足为奇。
然而他运使招法套路骨子里的味道，却是出人意表，
洪水大巫隐隐感觉到，那居然是一种对自己很有用、很有价值的东西，似乎……他那种奇怪力量的运使模式……或者就是，就是自己一直寻找，却没有找到的……那种方向？
这个感知让洪水大巫立即打叠起了精神。
一双肉掌，上下翻飞，挺身而立，寸步不退，与左小多打得……悄无声息，不见波澜！！！
是的就是悄无声息，不见波澜，洪水大巫要隐藏自己的身份，早已打定注意改变自己惯常的招法路数。
攻击模式也与往昔迥异，此际跟左小多交手，纯以化消转卸对方攻势为主，反正左小多的行招套路，后续变化，尽在洪水大巫心底，自然可以招招尽悉，步步抢先。
交手不过数招，左小多就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无以复加！
他是真的服了。
面前这位水老的修为实力，直接刷新了他对武学的认知高度。
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高人。
单凭一双肉掌对抗神器，所发挥出来的实力，不过只比自己高一个位阶而已，这太难以想象了！
自己的九九猫猫锤，现在具体去到什么地步，左小多自己根本就无法想象，有了小白啊小酒的加成，每一锤砸出去的力量，以左小多的预判，起码几百万斤的力道还是有的！
若是全力轮起来、砸出去，便是千万斤的力道也是不在话下！
但是对方一双肉掌，就这么每一锤都硬对硬的硬怼，半步不退不得止，反而彼此力道反冲，将自己虎口震得微微发麻！
左小多哪里知道，洪水大巫现在运使的手法已经尽可能多消弭转卸对方，也就少部分的力道反震而已，若是纯然对撼，力强则胜，力弱则败，他的状况只会更加惨淡！
而让左小多更感到惊喜的，对面水老一边打，还一边点评加指点：“你这一路锤运使得不错，很是熟练，但你在使用大锤的时候，只怕是太过想当然了，以至于运转得太过行云流水……”
“行云流水不好么？”左小多喘着粗气，诧异的反问道。
“行云流水本身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招法路数的运使，需要因地制宜，未必一定要行云流水，而以契合当前态势才为最佳，以你当前而论，便是缺少了一种‘势’，每一锤都该具备的势。”
洪水大巫的声音，即便是在沉闷的彼此对撞声音中，仍是清晰地传到了左小多的耳朵里：“每一锤，都要有势！这种势是什么？”
“这种势，就是，每一锤都是的独立韵律！混杂着独特的感悟，混杂着对敌人的威慑之意！锤未出，其势已然惊天；下一锤出，必然灭生！”
“用最浅显一点的道理说，那就是……你现在战斗，别人都只会说，你的这一套锤法真是厉害，霸道无匹云云。可曾有人说过，你的某一锤真厉害，如何犀利，如何强不可撼。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一套锤法，与一锤，是不同的！”
此刻没有任何外人在身边，洪水大巫也就再没有任何顾忌，随口指点，将自己平生所学，对于自身锤法的精诣感悟，尽皆倾囊相授。
“明白了一点。”
“嗯，你要知道，每一锤拆分下来，独立成招，各具风采与行云流水的韵味本身，是没有冲突的；哪怕你刻意留出来了某个缝隙，但只要锤势还在，威力就还在，敌人想要利用这种缝隙来攻击你，仍旧难为，因为这骨子里不是破绽，反而是陷阱！”
“就像流水，百川汇流，滔滔向前，要怎么样破坏力才会更强？还不是要后续力量足够强大，那么还是坑坑洼洼的地方，破坏力才是最强的。”
“如果全程一马平川，那么就算再巨大的山洪暴发，除了初初的一时狂暴之外，之后难免会乖乖的顺着这条路，冲进大海里去，难以对沿途造成更多的破坏。”
“反过来说，若是正自滚滚奔涌的大水，突然遭遇到某个阻挡的时候，却会因而呈现出浪卷千尺雪的态势，进而四散奔流，将周遭的一切尽数破坏！”
“水过桥下，桥是没事的。但要是在桥前设立阻碍，形成类似堤坝一般的存在，便是质地再坚固的大桥，也经不住水流持续的狂猛冲击……便是这个道理！”
“所以，你现在的锤，固然可以说是登堂入室，但是，过于拘泥于招法路数，一味追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了。”
“大巧不工，大巧若拙，运使大锤的起点是举重若轻，运使却未必不可以举轻若重乃至举重更重……这些，都不要停留在表面，因为拘泥而呆滞。阴阳转换，也不需要太过于刻意，随心而走，因地制宜，方为上乘……”
洪水大巫每一句点评，都可谓是字字珠玑的细细解释，让左小多瞬时明悟于心。
听罢指点，让左小多生出了一朝顿悟的感觉，简直比自己闭门造句磨练个三五年的锤法锻炼还要更优……嗯，这里的三五年，是以外界时间换算到灭空塔内的时间综合计算的！
换言之，洪水大巫的这些个点拨感悟，若是左小多自行体会，没有个一百几十年是不用想的！
这也是家有一老，将自身感悟传承于后辈子孙的最直观体现！
然后就让左小多一遍接一遍的施展，继续挑毛病。
只是这一套锤法，就让左小多翻来覆去的打了十几遍。
然后才终于身子飘然后退。
眼中带着由衷的欣慰还有庆幸，沉声道：“可以了，下一套。”
左小多此际可谓是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巨大收获，大抵也就只有在面对这样的武学巅峰的人物，才能从容不迫的对战自己的锤法的同时，还能从细微处找出自己的不足！
这一战的收获，这一回的点拨，足够左小多受益一生，余韵无穷！
第1083章 不敢当不敢当
通过这一战，许多唯有在战斗的时候，自己不怎么注意甚至没有察觉的不好习惯，被一一指正，并且严格监控改正。
关于这一点，即便是左长路也是做不到的。
因为左长路擅长的路数，是刀，不是锤。
完全不同的发力关窍，就算左长路如何深谙洪水大巫的千魂梦魇锤内蕴变化，却也断断不如洪水大巫这个创招者的观察入微，洞察所有、了解透彻。
而相比较于左小多，洪水大巫发现，自己在这一役之中，竟也收获不小，尤胜闭关千年。
在对战之中，他以左小多为镜，藉此映射自己在运锤发力之中的某些细微瑕疵。
通过细致而为的分剥，他赫然发现，便是自己沉浸无数岁月的锤法中，也存在一些属于自己的小习惯，以及许多不能说错误但却是习惯成自然的偏差瑕疵。
甚至明悟到，为什么往昔对战之中，自以为已经将对手【某长长】逼入死角，对方却能以超出想象的动作，超脱必杀一击，原来，原来是自己杀招本身存在漏洞！
对于平级的老对手而言，这样的破绽，岂止是可以全身而退，乘隙反杀也未必不能！
幸亏某长长那厮的修为，始终差吾一筹，始终心有顾忌，未敢贸然造次，否则自己的天下无敌，天下第一，早就易主了！
如今，竟然借助这一场战斗，尽数都找了出来。
以后回去，一定改过来，全部都改过来……或者还能通过这点改变，让某人知道吾的天下无敌实至名归，天下第一不是那么好取代的！
而这份收获这一点，完全是得益于左小多对于千魂梦魇锤的理解和施展，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才可以。
否则，对洪水大巫来说，绝对不可能有这种‘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感觉。
至于闭关百年什么，亦是毫无夸大，毕竟他们这个级数的强者，随随便便的一个闭关就得百八十年，真正就此战的收益而论，说尤胜闭关千年，都是比较客套的说法。
因为自身的毛病，自己反而是最难察觉的那一个！
随着两人的战斗持续。
左小多的出锤威势，越来越大，越来越具有威慑感。
锤锤！
锤锤锤！
千魂锤！
到了千魂梦魇锤的时候，洪水大巫渐渐将自身的修为提到了飞天境界中阶，接近高阶的地步，这才堪堪抵挡住。
但随着千魂梦魇锤带着鬼哭神嚎一般的凄厉呼啸声音落下。
洪水大巫只是接了前面三招，便即猛然飘身后退，陡然睁大了眼睛，道：“你这路锤法……
怎地发力方向，如此古怪，你是怎么想的？”
这新一轮战斗的戛然而止，令到左小多从那种类似顿悟的境界中醒悟过来，想了想，却又生出恍然大悟的感觉。
自己每次运使千魂锤，时时刻刻都在催动全部功体，竭尽全力施为，而这个时候，由于小白啊和小酒的阴阳之力带动，总会在不自觉之中，将阴阳锤的流转线路与千魂锤的水火线路重叠！
这不啻是水火阴阳合力，四极并流。
一锤巨浪滔天，烈日普照；一锤焚天之火，阴雨连绵；一锤阳关大道，一锤幽冥地府！
这样以来，自然与千魂梦魇锤固有的运转路数，生出了本质的差异！
虽然招法套路还是千魂梦魇锤的招数，但骨子里威力却已经大不一样！
一锤重如山岳，能够将人砸成肉泥，但是另一锤却是轻飘飘的让人难受得吐血，更有甚者，重锤可以如火烈，似冰寒，轻锤可以若水柔，依火延……
“前辈目光如炬，刚才是另一种刚刚参悟不久的锤法，融进了之前的招数，因为我感觉这两者汇流会别有裨益，所以……”
“另一种锤法？是有别于水火共济的另一股威能？”
“前辈法眼无误，正是另一股阴阳并流的威能，我称之为阴阳锤法。”
“阴阳并流，阴阳锤法……”
洪水大巫皱眉沉思。
并不是左小多现在所展现出来的战力惊吓到了他，事实上，左小多这样运用，在技巧方面可谓粗糙的很，说一句初哥都是高抬，以他现在修为运使这样的锤法，顶多就是在面对强敌的时候，造成一份出其不意，更有些保命的成数而已。
当真论及杀伤力，破坏力，战斗力，还远远比不上纯然的千魂梦魇锤。
所谓的四极并流不过草创，远远达不到如臂使指，随心所欲的地步，自然也就更加比不上千锤百炼，早臻大成的千魂梦魇锤。
但洪水大巫是什么人，无论眼力见识阅历才分，都是高人好几十筹，他敏锐地感觉到。
这套锤法，虽然只得草创，但立意之高远，更在自己独创的水火并济之上，绝对的不同凡响！
若是自己能够参悟透彻，势必能让千魂梦魇锤的威力提升一倍，数倍，甚至……许多倍！
这是一个绝对天才的构想，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惊人创意！
“再来。”
洪水大巫叮嘱道：“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尽情施为，让我好好见识一下！”
“好。”
……
足足一个半小时之后。
这一个半小时里，洪水大巫一言不发，不再出言点拨，而是专心一意的与左小多不断对战。
甚至愈往后愈发的加大力度，到了最后，已经修为实力提升到了飞天巅峰，以一双肉掌，将左小多的九九猫猫锤彻底的压制了下来！
而战到此刻，再不复之前的悄无声息，轰隆隆的对撼声响，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有惊天动地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