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离心离德
楚夙夜已经被带走了，就算对方反悔赶尽杀绝大家也没办法，只能死战到底。
可喜的是，巫心玥遵守了承诺。
巫心玥先行离开，那些带着金属面具战士过了十多分钟后才如潮水一般褪去。
离开之前，袭击者们将受伤比较严重的同伴们，直接割了喉。
对方受伤严重的只有三个人，都是炎蛇射出的四五个子弹击中了同一个地方，这才造成了有效的伤害，也就是这三个行动不便的倒霉鬼被割了喉咙。
智先生看的心惊肉跳。
令他恐惧的并不是那些心狠手辣下毒手的袭击者，而是那三个受伤的敌人，就那么直挺挺任由同伴们处决，连哼都没哼一声，就仿佛他们根本不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一般。
智先生想起了一个词！
死士！
这群人不只是漠视别人的生命，连他们自己的生命也同样不在乎。
他想下命令去追，可是望着这群伤痕累累的残兵败将们，一时无法狠下心来。
可就这么放了楚夙夜，心里又十分的不甘。
咬了咬牙，智先生准备黄浩然带着几个身手比较好的人散开去追，看看能不能抓到一个两个，最起码也不能断了线索。
谁知刚要开口，一阵阵螺旋桨的声音传来。
智先生站在雨中，听着螺旋桨盘旋的声音，望着数百米外的直升飞机，暴跳如雷。
“给我查！哪里来的直升飞机？”
黄浩然一边照顾着伤员一边暗暗摇头。
有什么好查的，直升飞机升空的确是需要向航空部门申请飞行空域和飞行计划，可是人家是来劫人的，怎么可能会通过正常渠道申请起飞。
难道抢银行的劫匪在抢劫之前还要经过交警大队允许吗？
炎蛇和德库拉根本不归智先生管辖，扛着一大堆枪械就追了出去。
暴跳如雷的智先生接连下了几道命令，无非就是在交通要道布控以及设障罢了。
不过这些都是废话，nh公司在国都犯了那么多次事，哪次能抓到了。
可即便是废话也没人搭理智先生，大家都在忙着照顾伤员，沉默着，对智先生的命令更是充耳不闻。
这段时间以来，公共事务安全局就没闲下来过。
先是去炎黄峰山门，然后再抓楚夙夜，好不容易抓到了，不直接弄死也就算了，还天天消耗大量的人力资源在这。
这都一周的时间了，智先生一直没狠下心弄死楚夙夜。
现在好了，人被劫了，所有人全都白忙活一场。
最重要的是死伤惨重！
最早在公共事务安全局混的精英们，基本上都是莫道擎连糊带骗弄过来的。
这帮人在公共事务安全局为的是什么，肯定不是死工资或者飞黄腾达走上人生巅峰。
不过就是看在莫道擎的面子，包括身边都是志同道合的仁义之士。
他们服莫道擎是一回事，毕竟老莫的资历、人品，包括个人能力都在那摆着呢。
可是智先生不同，大家连智先生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大家都是一家人，是一个集体，经此一役战死九人，重伤二十二人，其余人也都挂了彩。
全都是因为一个楚夙夜，因为一个明明可以弄死但是非要关起来的楚夙夜。
大家不懂什么人工智能，更不懂什么情报信息，他们只知道一个可以明明弄死的罪大恶极之徒非但不弄死，反而害死了不少同事，最无法接受的是，人还被劫走了。
原本大家就对智先生不满，现在死了这么多人，不满也变成了怨恨，而且都摆在了脸上。
智先生虽然自责不已，可是他知道如今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赶紧将兽性病毒的解药送到相关部门。
大呼小叫了半天，智先生这才发现根本没人鸟他。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难道是要翻天吗，连我的命令都充耳不闻？”
这老头一生气就一句话，谁谁谁要翻天要造反之类的。
智先生一把拉住一个抬着担架中年大汉。
“你现在马上去联系外围的同事，让他们带着兄弟单位的工作人员去火车站、港口、机场布控！”
中年大汉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智先生，随即放下了担架，走到了黄浩然的面前。
“黄队，莫大爷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帮着伤员包扎的黄浩然抬起了头，微微叹了口气：“不知道。”
“以后咱就归那老家伙管了？”
“不知道，莫局去炎黄峰镇场子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出身隐门的中年大汉暗骂了声娘：“黄队，这活没法干了，那老头子就他娘的瞎指挥，你回头联系联系莫局，他要是不回来的话，过两天我就带着我师弟们回昆仑了啊。”
和他想法差不多的人大有人在，他们这种人，最怕的就是为了没意义的事送命。
大家不怕死，怕的是死的没意义。
他们所在的门派本来就人才凋零，很多传承至今的门派到了现在就剩几个三瓜俩枣了，死了不要紧，传承可就断了。
而智先生的命令，包括他的作为，大家理解不了。
他这一开口，其他人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叫嚷着辞职。
智先生气的七窍生烟，指着撂挑子不干的众人，半晌没说出话来。
这群人很多都是出身隐门或者其他部门抽调的精英，多少都有点脾气，至于说要辞职，有真有假。
黄浩然无奈的叹了口气，让大家先散去各忙各的，随后强行拉着智先生进了屋子里。
一进办公室，满脸怒意的智先生气的直拍桌子。
“莫道擎带的这是一帮什么人，知道什么叫纪律吗，知道什么叫做服从命令吗，这。。。这和乌合之众散兵游勇有什么区别。”
原本黄浩然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今下面的人心生怨气，而且还是怨气难消，这种事情他解决不了，只能先稳住大家然后看看能不能让智先生把莫道擎叫回来主持大局。
可是一听智先生这话，黄浩然也怒了。
“您可别忘了，当初我师父收拢隐门弟子的时候可是承诺过的，有朝一日若是有人要离开，他绝对不会强留，这是他对大家伙的承诺。”
“他是他，我是我！”
“你不把莫局对他们的承诺当回事，他们如何拿您当回事？”黄浩然摊了摊手：“您可别忘了，里面好多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讲理，出生入死也是为了求道，而不是为了你所谓的大局观。”
“无知！”
“是的，我们都无知，我们都没念过书，也全都是粗人，不懂什么利益最大化，光知道楚夙夜是个魔头，抓魔头就是为了灭了他，可是魔头抓到了，您不让我们灭，也不听劝。”
智先生的面色阴晴不定：“黄浩然，你在指责我？”
黄浩然望着智先生，眯着眼睛说道：“我没指责您，就是说这个事，公共事务安全局成立了二十三年，这二十三年里，我师父把这里每一个人的命都看的比天还大，即便很多隐门弟子心里藏着别的心思，干这行，有风险，我们都知道，可是大家伙愿意担这个风险，因为我们知道，我们都是在做正确的事情，包括新加入的炎黄峰外门弟子。”
黄浩然顿了顿，双目直视智先生：“有人牺牲不可怕，可怕的是大家离心离德，如果您不想让公共事务安全局倒下去，您就尽快把我师父叫回来。”
“放屁！”智先生狠狠的将茶杯摔在了地上：“死了张屠夫，不吃带毛猪，缺了你们这些没纪律的人，难道公共事务安全局就能倒下去？”
黄浩然摊了摊手：“那您试试吧。”
“你。。。”智先生气的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也知道黄浩然不是危言耸听。
现在公共事务安全局的人员构成很复杂。
最早的时候，都是一些军警中的精英，至于那些隐门弟子都是世家豪门的供奉，后来楚御扯着炎黄峰的大旗，这才让莫道擎将这群隐门弟子服气，到前一段时间，炎黄峰也被收编了。
所以说炎黄峰的人员构成其实就是两伙人，一伙是莫道擎带出来的人，大多都是像黄浩然这样的精英军人，一种是隐门以及炎黄峰弟子。
前者不用说了，只认莫道擎，而后者，认的则是炎黄峰首席大师兄秦悲歌，虽然秦悲歌并不是公共事务安全局的工作人员。
而这两帮人里，也根本没有他智先生的嫡系。
强压住心头的火气，智先生挥了挥手：“你去忙吧，安抚住大家，我会让莫道擎尽快回来主持大局的。”
见到给出了承诺，黄浩然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了，一切还是等莫局回来再说吧。
本来都没事了，黄浩然刚转身离开，智先生却又把他叫住了。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智先生淡淡的问道：“对了，刚才那个女人，为什么和你们白局长的如此相似？”
黄浩然慢慢转过了身，面无表情的望着智先生，足足过了十几秒：“巧合吧。”
智先生冷冷的哼了一声。
他是极为心高气傲的人，之前雨中厮杀，望着那些视死如归的工作人员，他是痛苦并且自责的。
也曾后悔没有早点弄死楚夙夜。
可是自责也好后悔也罢，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结果当袭击者离开后，众人对他的冷淡却让智先生动了怒。
他认为自己是公共事务安全局目前最大领导，哪怕莫道擎统领这里的时候也归他管。
有人牺牲了，谁的心里都不好受，智先生也是。
可是这不能代表他能够容忍所有人都去指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