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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论女主的战逗力_238

  多么奇妙的感觉!
  她仿佛变成了天道的一部分,如果说这个没有自我的庞大意志是由千万台精密计算机组成的矩阵网路,那她现在就侥幸地获得了其中一台主机的控制权。
  这和镜城的心想事成又不同,那种方式是基于自己所见所闻,而本身仍然是这个世界芸芸众生的一员;但现在,夏元熙似乎觉得,自己已经超脱凡俗,万事万物无一不在她掌握中。
  她的意志穿越了十万大山,穿过湖泊和海洋,眼前车马来往,人声鼎沸,在斑驳的古城墙上,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丰城郡”三个浮雕间,其间一位白衣人傲然而立,在他面前,另一位黑衣剑客迎面走来。
  “你来了。”
  “我来了。”
  “今日,无影剑和秋水刃就要分出个高下。”
  “败者,江湖除名。”
  “正合我意,请阁下拔剑吧!”
  是丰城郡啊……当初她遇到贪染那个名叫韩拂霄的念头的地方,两百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当年声势烜赫的门派大多寞落,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源源不断有着新的高手崭露头角,成为江湖上风头无两的耀眼新星。
  夏元熙心念一动,眼前又换了番景象。
  这里两旁高山巍峨,一条大河从中川流而过,河上雪白的千帆被长风鼓荡,载着满船的货物游向远方。
  青山依旧,只是河流已经改变,以往波浪滔天的激石暗流不见了,缓缓的江水脉脉流淌,映照者两岸富庶的人家,渔樵问答,田垅间鸡犬相闻,安宁祥和。
  村社间,零星立着若干小小的祠堂,中央供奉着一位童子形貌的仙人,衣袂飘然,正欲乘风归去,据村中老人说,他们祖祖辈辈都供着这么一位仙童,因为数百年前,这带河流下方暗礁很多,船只不通,所以山中矿石无法运出,村人都十分贫穷,自从那位仙童临凡,帮助村民清理暗礁后,才渐渐过上了好日子。
  “六伢子也太挑食了,爷爷的爷爷说过,小时候只有过年才能吃上白米饭,真该让六伢子也过过那种穷日子,要不是当年仙人显灵啊,你这种败家子早得饿咯!”老人絮絮叨叨道。
  “仙人那么厉害?我长大了,也要当仙人!让爷爷以后天天有鸡吃!”被数落的小男孩一双亮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童稚的豪言让老头子乐颠颠拈须微笑。
  记起来了,那是她前往昆仑前到过的地方,那里埋葬了一位叫李清川的修士,从那里,她学会了符箓的制作方法。
  夏元熙就借助着太虚镜的力量,将神念投入到万里之遥的无数地方,一路行来,她遇到了很多人和事,这些正一一展现到她面前。
  那年,她曾乔装打扮,混入一个叫正离的门派,有幸见到灵根择徒的入门大典,现在,这个曾经小有名气的门派也已经分裂,双方就山门和祖业的归属问题争斗不休。
  那年,她曾在弈剑阁与楚明逸交手,二人技惊四座,很长一段时间内,剑修们口耳相传的都是两个上古门派崭露头角的天才后辈。如今,她与楚明逸已经算是功成名就,忙着寻找各自突破的机缘,也不再有时间到弈剑阁切磋比试,但他们二人但凡有什么消息,风声总是很快就会传扬到各个剑修小圈子里面,大家闲来无事,就根据各个消息的细节,为谁强谁弱整个面红耳赤。
  那年,她在一位打入冷宫的凡人宫妃子嗣中,得到了她第一个徒弟,而那位宫妃也从她手上获得了青春永驻的神药。她走之后,恢复美貌的妃子一举击败情敌,获得了君王的一切宠爱,但她又不再满足于一个耄耋老人的恩宠,转而向更高的权力进发。这场政治斗争波及了无数朝臣,不断有三朝元老、清贵名门因为站错位置,被族诛、被流放,政局动荡,然后一位手握重兵的藩王看准机会,进京勤王。最后,无论是皇党,还是后党,都不是胜利者。
  ……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她走过的地方,也就留下了她的足迹,就像是鸿鹄在雪上停留的指爪一般。
  “物是人非啊……”
  想不到已经过去两百年了。
  说起来,她那位宝贝徒弟现在正在干嘛?
  夏元熙用心念沟通太虚镜:“太虚前辈,求报我徒弟坐标。”
  “尹华韶现身在广桑山。”太虚镜掐指一算,很快得出了结论。
  ☆、295|实习造物主(二)
  “尹师兄,你真的一百二十岁就结丹了?好厉害呀!你们昆仑可有什么修炼的诀窍,告诉燕儿呗~”一名头上扎着两小辫,神态天真活泼的小女亦步亦趋跟在尹华韶后面,缠着他问东问西,叽叽喳喳宛如一只麻雀一般。
  此刻,他正和一群年轻男女修士结伴而行。就在五年前,尹华韶成功结丹,品相为天元下品,在这群男女中,无论日后前途还是战力都独占鳌头,自然收获了一群妹子崇拜的目光。
  “如燕妹妹不懂规矩,让尹公子见笑。”另一位鹅蛋脸,看起来是走温婉路线的紫衫高挑美女以袖掩口,露出一双水波盈盈的杏眼,“修道功法乃是门派机密,妹妹就不要教尹公子为难了。”
  她碍于自己一贯走高冷路线,这几天来只能眼睁睁看几位倚小卖娇的师妹霸着尹华韶不放,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自然要表现一番,好让这位前途无量的英俊青年加深些印象。
  “啊~燕儿不懂,谢谢林姐姐提醒,尹师兄可不要烦了燕儿。”花如燕吐了吐舌头,俏皮的小酒窝在脸颊上荡漾开来,说不出的娇俏可人。
  这个贱婢,总是想坏我好事……
  此时,双方心中都在想着同样的事情。
  处于宫斗大戏中央的尹华韶却浑然未觉,只是谦和一笑:“在下驽钝之才,不敢居功,全仗师尊教导有方。”
  他本就一身清华贵气,这些年自己独自外出闯荡,早磨砺了一身宠辱不惊的恬淡神情,高手风范,举重若轻,便是如此了,更兼眉目俊朗,如此一笑,越发衬得周围女修们平日面前大献殷勤同门师兄弟们庸俗不堪,大家宛如中了什么惑人的妖术般晕乎乎的。
  “尹大哥总是提自己师尊,却连我都没见过呢。”一位看起来爽朗健谈的女修笑道。这群人中,她和尹华韶认识最久,在一次秘境探索中受过他恩情,她知道尹华韶和昆仑有关,却自称不是昆仑弟子,早就想打听清楚,所以这次借众人起哄之机旁敲侧击。
  “师尊大人事务繁忙,就连我,平日也难得见她几次。”尹华韶淡淡道。
  尤其那个讨厌的玄微真人总是无处不在地妨碍他与师父相处,就算侥幸绕过他,还有只死皮赖脸的狐狸精阴魂不散!
  有时候,他甚至故意寻一些较为刁钻的修炼难题,打算假装不懂,拿去请教夏元熙,从而获得短暂的“独占”时间。
  当然,问的问题太简单,也会显得他尹华韶不专心课业,给师父丢脸,所以这些问题都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绝大部分同修为、甚至更高的前辈都不一定能答对。
  不过尹华韶却在一股强大的执念下,自己查典籍、苦思数月领悟得七七八八,自思就问题高深程度来说,如果拿这些去请教夏元熙,就算装作不会,也不会让师父觉得问题太简单,徒弟愚笨朽木不可雕。
  然后在夏元熙一番点拨之下,他装作茅塞顿开,把早就思考出的答案按她的讲解略一修改,假装是受师尊启发得出的结论,定然让师尊满心欢喜。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至少按尹华韶的剧本来说是这样的……然并卵。
  他记得当他皱眉假装疑惑不解状向夏元熙请教时,对方自信满满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呃……这个问题嘛……解释起来比较复杂……”
  “不错,此中关节,目前尚未有公论。”玄微真人那虚伪的声音再度响起,让尹华韶险些咬碎钢牙。
  “师兄说得没错,这个本来就没有标准答案的。”夏元熙如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小鸡啄米状点头。
  “正好我今天有空,这问题过于复杂,凭我一人也难以解答,玄玑若无要事,不妨到我静室中,我们一起探讨,将它分析清楚。”那温和疏朗的笑容,还有不容置喙伸出的邀请手势,让夏元熙不知不觉就跟他走了。
  然后,一整夜都没出来。
  一整夜,一整夜,又一整夜……
  几天后,当尹华韶心焦火燎在外面望眼欲穿时,却见夏元熙神清气爽地从薛景纯房内出来,帅气地递给尹华韶一份参考资料。
  “这个问题,我和师兄经过研讨,算是解决了,你能发现这样深奥的论点,也算平时用了心,以后记得再接再厉,师父看好你。”得意洋洋地仰起脸。
  “谨记师尊教诲。”尹华韶含恨道。
  翻开那抄本,虽然是夏元熙字迹,但行文引经据典,词采华茂,沈博绝丽,断不会是她能作出的,定然为薛景纯口述,仅由她抄录。怀着鸡蛋里挑骨头的心,尹华韶细读后发现,这文章立意高远,甚至提出了更新颖深刻的论调,比琅函馆中前人大能之作更为宏博大气,让自己竟然有一辨而明的感觉。
  这个城府极深的家伙……他一定早就知道吧?他用这种下作的方法,把单纯的师父诓骗到房中,究竟做了什么?!
  想象自己师父总是对那最该防范的人形畜生轻信不疑,尹华韶就觉得自己无法想象那样的画面,因为再想的话,脑子就要被怒火烧掉了!
  他愤而合上书页,却看见紫极殿前,薛景纯一袭道袍,倚门而立,似乎在目送夏元熙离去。他也发现了尹华韶的目光,于是微微一笑,口唇轻启开阖。
  【大恩不言谢。】
  那是尹华韶从他口型里面读到的。
  虽然这已经是几十年前的往事了,但一想起来,尹华韶还是觉得心中郁气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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