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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夜色遇故

  对于这样的差事,赵伯然他显然有些招架不住,但他也知道,身为皇上的左膀右臂,就算是自己并不擅长的事情,自己必须要接受,而且还要做好。
  “恩,那就这样吧,你们都退下吧。”唐轶吩咐道。
  “属下告辞。”房间里的其余众人都退下了,周如海还留在原地,立在唐轶的身后等待吩咐。
  唐轶看了身后的周如海一眼,淡淡道:“你也下去吧。”
  周如海拱手道:“您一路劳顿,属下服侍您梳洗休息吧。”
  唐轶起身走到窗口,看着窗外层层密密的屋檐,道:“不用了,你下去吧。”
  “那……那好吧,属下告退。”周如海有些担心地退了下去。
  这叫个什么事啊。
  自称了十数年的奴才,忽然改口自称属下,虽然新鲜,但真是有点不习惯。周如海摇了摇头,离开了二楼。
  夜色越发浓郁了起来。
  坐在窗台之上的唐轶撕掉自己脸上的伪装,换了身寻常侍卫的衣裳,提着自己的佩剑,翻身从客栈的窗户跳了下去。
  周如海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唐轶跃出窗台的一抹残影,急忙放下手中的饭菜,跑向了窗台。天哪,皇上怎么就这样溜出去了?什么也没个人跟着保护,这可如何是好啊?
  周如海看见唐轶的残影很快就消失在街道,心中无奈,跌坐在椅子上。
  堂堂一国皇帝,居然这样翻窗台……
  唉……
  周如海忽的瞥见余光里桌子上有一张纸,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回桌前,拾起那张纸,看到唐轶留下让他们不要担心、很快回来的纸条,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
  宁国国都的街市上。
  唐轶变装后迅速融入了黑夜里。
  时间对他来说太珍贵了,他没那么多时间在原地等待消息,虽然他并不质疑项思成等人的效率,但他还是想要先去一探究竟。
  孟静言离开他,已经很多天了。
  他表面上依旧沉静,但心里的烦乱却无法抹去。
  在他们来的路上,已经听到了大街小巷里的传言。
  宁国太子重羲阳离奇回国,不日将要举行及冠大典。
  重羲阳。
  宁国东宫太子。
  好厉害的一个角色啊……
  唐轶的嘴角勾出一个冷笑,抬步往皇宫所在的方向走去。
  唐轶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在黑夜里奔跑了,在追寻孟静言的路上,这一刻竟觉得自由。
  圆月高挂。
  街市无人。
  唐轶的脚步声在夜里也难以辨明,他凭着自己敏锐的判断力,往宁国皇宫的方向奔去。
  宁国东宫。
  唐轶躲过层层侍卫的巡查,成功地隐蔽在一颗大树之上。
  这里应该就是东宫了。
  东宫,东宫,皇宫之东,就是太子的居所。
  唐轶小心翼翼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看着树下的一队士兵走远。
  唐轶放眼望宫殿的方向望去,这里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他要怎么才能找到孟静言呢?
  在别人的地盘上,纵然能来去,却不能自如。
  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忽然传入唐轶的耳朵。
  唐轶循着声音望过去,看见一队身穿银白铠甲的皇家禁卫军从角落里转了过来,队伍后面还有一顶银白的轿子。
  在黑夜里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仍能感觉到,那顶轿子的规格还挺高。
  这个东宫之中,有身份的人,也就只是重羲阳了吧。
  唐轶盯着那轿子,下意识地放重了呼吸。
  跟着他,说不定能找到孟静言的下落。
  轿子忽然停了下来,侍卫掀开帘子,轿中人缓缓走了下来,蓝白绸衣,身形俊逸。
  果真是重羲阳。
  数十年来,唐轶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一副模样,衣冠堂堂,曾经是他们几个好友十分希望看到的模样,可现在,他终于看到了,胸中却不再是当初的心情了。
  脱去病态的假皮,他竟也这般器宇不凡。
  想到数十年来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崇阳的身影,在这个人的面前已经完全找不到一点相似的地方了。
  或许他还会那样温柔假面?
  重羲阳真是厉害,让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万分关心,再坚强的人也会有受伤的感觉。
  唐轶在心里冷笑了起来。
  真的是超乎他的想象。
  普天之下,也就这么一个人,能成为他的对手了。
  唐轶远远地看见重羲阳不知对身边的人说了什么,侍卫们带着轿子下去了,只留下重羲阳一个人站在原地。
  重羲阳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久才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唐轶很想跟上去,但靠近东宫宫殿的地方却没有多少隐蔽物,再跟下去,他十有八九会暴露。
  唐轶看着重羲阳慢慢地往前走着,背影看起来有些孤寂。
  唐轶独自在树上待了些时间后,才寻着侍卫换班的间隔撤离了皇宫,回到了自己落脚的房间。
  重羲阳忍不住往墙边的树上看了两眼,那里枝繁叶茂,空无一人。
  像是他的错觉。
  他方才竟觉得那里有人。
  胸口有些疼痛。
  他在车上坐着,有些烦闷,这才想着下来走走。
  下来之后,他又觉得眼前这个偌大的,寂寥的,冷漠的东宫也没什么好看的。
  重羲阳闭上眼睛,深呼吸两口气之后,快步往自己的宫殿走去。
  守门的侍女见到他来了,齐齐福身行礼。
  重羲阳停住脚步,吩咐道:“你们下去吧,不用在这里守着。”
  “是。”两个侍女颔首应下,悄悄地退了下去。
  重羲阳走进自己的宫殿里,回身把门关上,他快步走到内室,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一骨碌喝了下去。
  一杯不够,他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可是尽管这样,他还是觉得疼痛。
  他有些后悔让榕溪停止给他送药。
  多年以来的病症并不是说恢复就能即刻恢复得无影无踪的。
  那些药,到底还是给他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创伤。
  白日里还能忍,夜里的疼痛却太过深刻,让他无法克制。
  他忽然很想念孟静言,每次孟静言为自己施针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的痛苦得到了巨大的解脱。
  孟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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