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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惟待见青天

  犹有桃花流水上,无辞竹叶醉尊前。
  春天,快结束了。
  桃之夭夭,桃花又绚烂了一个春日,盛开成林的桃花树,将这满山满谷都染成了粉色。
  见一女侠,卸下帷帽,着一身红衣配一柄长剑,她蹲下身,不知掩埋着什么,捧着桃花瓣往小土堆上撒。
  风吹起了她的发,把树上的花瓣又吹谢,她虽笑着,眼里却带悲戚绝望。
  女侠仰天轻笑,走起路来踉踉蹌蹌,她卸下腰间的酒,笑着倒头一饮:「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手不知怎地一滑,酒壶落地,女侠一惊,弯腰去捡,起身的瞬间,竟一个转身——她只以树枝攻击,左前方处一个黑衣人闪避不及,兵器就被她这招击落在地。
  「我今天来葬故人,不想杀人。」她又拾起了一根桃花木,却没主动攻击,只是拿在手上。
  江湖之名可不是说出来的,你多厉害说是说不通的,女侠的威名全是武林桌上打出来的,但今日的她是真无心打斗,否则早使上她的灵纯剑了。
  但便是有那些不听劝的人,比如眼前这位被树枝一招打倒的侠客,他摀着伤口站起,既然都被发现行踪,索性破罐子破摔,利剑出鞘,直朝女侠奔去!
  「栗春!交出千岁鹤归,可饶你不死——」
  [在这之前,镜头一律都没拍到孙夏的脸庞,直到刺客喊出她名讳的这刻,镜头才带到她,备在旁的电风一吹,花瓣与红衣一齐纷飞,黑发柔顺飞起却也不凌乱。]
  「千岁鹤归……」栗春一字一顿咀嚼着这四个字,随后淡然一笑,左手负在身后,竟只以右手及树枝就挌住了剑客攻击。
  「哪有什么千岁鹤归,思乡之人,真的有谁回到了故乡吗?」栗春提了这问,从容不迫的挡下一次次攻击,却未有一次出手攻击。
  她站稳落地,扬声道:「都出来吧,我今天没兴致杀人,但这春末满山满谷的桃花我却不想独自观看——不如,你们陪陪我吧。」
  但这么说怎么可能真有人出来,栗春当然也知,她笑了下,在打斗中竟还能分神捡树枝,将一个个藏于暗处的黑衣人击中,把每个人都逼出来。
  「你这小妮子别自以为是,交出千岁鹤归,那不是你这样的姑娘能拥有的东西!」
  「栗春,你还没发现吗?你带着千岁鹤归的一天,江湖就乱了一天!交给我们,我们定能妥善处理!」
  「栗春!千岁鹤归,到底在不在你这——」
  来了这么多人陪她赏花,栗春兴致来了,拧开酒塞倒头畅饮,豪爽地朗诵:「春去也,多谢洛城人。」
  栗春赤手空拳也能挌住敌手的攻击,就算一对多,她也能气定神间地喝酒挡拳。
  [孙夏入戏是必要,但场边所有工作人员都跟着进入了情境。秦朗紧盯着小萤幕,漫天桃花下,孙夏开心地大笑着,眼里却隐隐又含着线悲痛。
  今天这么多人陪她赏花,让她不感到寂寞,她又好武,一天不动动筋骨就那里不对劲,今日如此,就算是刺客,她当然也是高兴的。
  但这热闹又让她想起潯江派,想起曾经寸步未离陪在她身边的人,又无端地感到悲伤。
  能在打斗的时候将情绪都拉好,确实是个好苗子。
  秦朗并没有发现,他此时看着孙夏,已经露出了讚扬的微笑。]
  所有人都是为了那千岁鹤归而来,但又不敌这姑娘的武艺,自然受挫。
  「栗春!」大战了好几回合,终于还是有人受不了:「栗春,你真以为手拿千岁鹤归,就能救回潯江派吗,已经没救了——」
  话音未落,一剑斩下,一束黑发缓慢落地,栗春腾空翻了圈,眼紧盯着那发,然后安稳落地,她的背影有几分颓丧,还有几分呆愣。
  「栗春,对,就是这样,你交出千岁鹤归,我们还能饶你一命——」
  嘴上这么说,却想行偷袭之术,不知谁发了个信号,四面八方所有刺客一起涌上,岂知这时,广大的红色水袖随她动作扬起,红袖落下,映出了一张绝美的脸庞——本凄楚的眼突然换了个神,她眼里尽是坚毅,还带了点戾气。
  栗春终于将灵纯剑出鞘,改变方才不想杀人的态度,挥剑直斩,一招招接着紧,在场不乏武艺高超者,但遇到栗春这小辈,竟都束手无措!
  她气势恢弘的厉喝:「潯江派可不是没人,我还在呢,有救没救,是我说了算——」
  门派会落到这境地,她的至亲师兄弟妹及弟子全流落四方,这些武林正派,可都脱不了干係!
  而他们,居然还敢说出这样的话!
  她俐落地过了好几招,对手哀叫一声,栗春却只惦记着方才吟一半的诗词:「弱柳从风疑举袂,丛兰裛露似沾巾。」
  栗春一改纯防御态度,她转为进攻一方,踢腿上树,借树之力腾空一翻,又一刺客不敌,而她气息竟没有任何紧促:「独坐亦含嚬。」
  这便是江湖传闻中,潯江派最后的希望,潯剑传人,栗春!
  不但青出于蓝,更胜于蓝,栗春这小姑娘的武艺,绝对是胜过其姥姥黄三娘!
  她一身红衣翩翩,随着动作(还有场边的风吹)扬起了无数花瓣,她兴致来了,杀敌也像是起了个剑舞:「春去也,共惜艷阳年。」
  栗春一斩,斩敌的同时,花瓣也被她斩半:「犹有桃花流水上,无辞竹叶醉尊前——」
  [你说这是打斗吗?剧情设定是如此,但为了这个场面,正式开拍孙夏和所有武打演员开会彩排了整整一天,设计出来的这些桥段画面,竟更像是在跳舞!他们像是在这桃林之中,跳起了一套绚烂夺目剑舞!]
  红衣襬随动作翩然,她一敌多却未露颓势,栗春越打越痛快,又喝了口酒,右腿一伸,一敌又被她踢飞,痛叫了声。
  她是开心的,但她也是不开心的,她眼里的情绪复杂的让人看不透,今日桃林一战,似乎也是倾吐着什么,把所有不快,全藏进这一招一式。
  她就算以寡敌眾也始终不落下风,栗春俐落斩敌,风一次吹起她的发,她紧盯最后的那位敌人——那是个年轻男侠客,在大家出头时躲在后面,想不到竟苟到了现在。
  男少侠见她笑意盎然看着自己,头皮整个发麻,吓的退后:「栗、栗姑娘!栗大侠!我只是被师父带来这,我绝对不愿与你争什么千岁鹤归——我压根儿不知那是何物,你就、你就放我——」
  一抹红影掠过,男少侠轰然倒地,没了声息。而栗春站起身,拿衣袂擦拭着剑身,然后将其收进剑鞘里,面色淡然的好像方才以一杀多的不是她,轻声吟道:
  「——惟待见青天。」
  场边,电风停止运作,漫天飞舞的桃花瓣缓慢的飘落在地,场内场外,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着这场边最有话语权的那人说话。
  这便是栗春成名的桃林之战。
  秦朗无意识的摸着真皮錶带,紧抿着唇,好像有哪里不对,真是浑身不对劲。
  关先生试探的喊:「秦导?」
  「我知道了,」秦导演豁然开朗,指着那一地桃花瓣:「飞得太密集了,都看不见脸了。」
  落针可闻,大家都不发一语——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孙夏下场,接过纸巾擦汗,虽有倦容,却只问:「导演,请问等会我得怎么演?」
  秦朗招着她过来看小萤幕的回放:「你不用问我,你自己就把握的很好,问题一直不出在你——需要休息吗?」
  孙夏也无二话:「那就好,不用休息了,我状态还挺好的——」
  这句话说完,孙夏背脊一凉,心虚的掠了眼周围——除了武打演员们无声的哀怨外,还有简数犀利的眼刀。
  「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上赶着累死,可不关我的事。」
  孙夏噘嘴,简数不吃她这套,只好自个儿訕訕的抿平,立刻哎呀了声蹲下来摸着自己脚踝:「我脚有点痛,导演,休息一下,就一下。」
  秦朗看了眼简数,又看孙夏,虽然没笑,但眼神里有点哭笑不得。
  「那行吧,这来回也拍了五次,大家就休息一下吧。」
  眾人终于松了口气,挺直的肩和腰也都松了,瞬间气氛又活络了起来。
  这种情况关先生习以为常了,在秦朗的剧组里,拼命三郎是很常见的,你若想混,秦导也不会拦你,还会把你送出剧组,让你继续轻松自在的混。
  这换成敷衍一点的剧组,桃花飞舞的场面早就用cg——不,他们甚至不会实景拍摄,在绿棚搭几个场景就能交差了事,一整套流水线操作,赶紧上应赶紧捞钱再说。
  面对这么一个龟毛的导演,就算他脸长的多俊,要不生气也真的挺难的。
  但孙夏还真的脾气好的让人不禁怀疑在网上及典礼红毯上懟黑粉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关先生暗想,这个片段,孙夏已经re了五次了,他在旁看戏一点力没出轻松,但孙夏却是吊着钢索亲自与人对打,坚持不用替身,除了敬业,还得说一句拼命。
  关先生早在孙夏打到第四次时就发现了,孙夏一下场手都有点举不起来了,但上了场入了戏,栗春加身后,她的一招一式全都带着狠戾的劲。
  「还好戏不是连贯着拍,要不然这每天每天的,这小姑娘身体迟早要废。」
  虽然秦朗不在意,孙夏更是拿命在搏似的打,但关先生还是挺怜香惜玉的,还不忘在秦朗面前美言几句。
  秦朗却聪耳不闻似的,紧盯着小萤幕看方才片段拍得如何:「这是演员的基本素养。」
  关先生啼笑皆非:「说是这么说,但她也是肉做的啊,一入戏像是不累似的。」
  「她敢次次都这么拚,我就敢次次都跟她这么耗。」
  只要能拍到最完美的片段,关先生在心里替秦朗接上——这两人在戏剧上可还真是一拍即合。
  事实上秦朗也真这么做了。
  主笔编剧洪小姐小心翼翼地鑽进孙夏身边的人群里,追着简数问:「简小姐,请问我昨天发的新剧本,你们有收到吗?」
  简数担心着孙夏的脚踝旧伤,没第一时间听到,倒是孙夏回答了:「收到了收到了,我也都看过了,就等时间排出来——新的剧情也写得很好,我已经够喜欢栗春了,你却能让我更加喜欢她。」
  「能由你演出我写的角色,才是我的荣幸。」谁被夸不高兴,洪编剧脸颊微红,凑到孙夏身边来夸奖:「是你让栗春这角色活了过来。」
  有人说作家编剧笔者等,世界观及人物设定的越完善,角色就会活过来,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孙夏詮释的栗春过于出色,所以洪编剧笔下的栗春便在她心里有了生命一般活了过来,洪编剧本也只是想想,但辗转反侧,总觉得对不起栗春,所以提笔将这些情节全写了下来。
  而她也斗胆的向秦朗询问,想不到秦朗和她一样想法,拋了一句:「那就改剧情吧,给栗春加点戏——倘若真的改不通顺,就整个剧情通改吧。」
  某些演员自然也有些不满,但也只能憋在心里,毕竟改剧本这事只要秦朗说行就行,谁让他就是出品方家的公子哥呢。
  就连这场盛大的桃林之战,都是洪编剧后来写的——起初这段向观眾展示栗春武艺的片段,可是安排在市井,混乱且简单,可没如今这么宏大呢。
  孙夏纠正洪编剧的说法:「是我们一起让栗春活了过来。」
  简数当然也是高兴的,讚美了洪编剧几句,又说:「我想这些戏份,五六月应该拍的完吧?」
  「现在才二月,当然是行的——孙夏已经在接了下一档戏了吗?」
  「不是。」孙夏笑盈盈地解释:「《花开两生面》要重新开机了。」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秦朗:「傅导——不是,总之,事情都解决了。」
  简数无奈又带着疼爱:「总还是让她把戏拍完,傅导的剧在电视圈可不输秦导呢。」
  新的一年,一切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前进,孙夏改走了时尚奢侈路线,知名度一举飞升,又接了栗春这角色,整个团队都士气大振。
  最为振奋的,当属《花开两生面》宣布重新开机的消息。
  这自然是走了秦玉露的关係,但也如她所言,剧组洗钱疑云尚未洗清,所以傅左琳将日程排在五六月,想要在这段时间找寻方法洗白,一方面也是顾及演员们的档期。
  但她最在意的男女主角,孙夏和于皓俊,都义气相挺,说什么也要重新拍完这部剧。
  洪编剧也为孙夏开心,拍了拍手,俏皮地像隻小兔子:「太好了,罗编剧是我大学同学,我曾经看了一点剧情大纲,我也很喜欢,第一部女主剧能是花开两生面真的很幸运。」
  孙夏答谢,不远处,李素雅领着外送员来到桃林片场,吆喝:「饮料来囉!」
  孙夏向大家挥了挥手:「今天拍得太累啦,我请大家喝饮料,什么茶什么料都有,大家自己挑啊——」
  所有人蜂拥上前,每个人都说了句谢谢孙夏或谢谢春姐,她在这个剧组成员眼里,无疑全是好评。
  好相处、敬业、打戏凌厉文戏演技强,漂亮反而是她最不必提的一个优点。
  但是,这些美好,要摧毁,容易的很。
  陈思悦喝着奶茶,看着焦虑的梁权,翻了白眼:「你到底行不行?」
  听她这语气,梁权气得跳脚:「为什么得是我发,不能是你吗?」
  「我?」陈思悦哼了声:「我有多少粉丝你有多少粉丝,谁发影响力大?你问什么白痴问题。」
  梁权也是胆小心细想的多,瑟缩了下:「我还没跟经纪人谈过……」
  「谈什么啊?」她咀嚼的粉圆,斜乜了梁权一眼:「他不是让你再等等吗,还得等多久啊?孙夏没凉黄花菜先凉了!」
  她探身过去,握住梁权的手腕,坚定的眼神像是助力:「发,你要忍气吞声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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