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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4节

  “离乡时年纪尚幼,已记不住家乡模样,也早就不想回去了……”入江绫织幽幽的说道。
  入江绫织,虽说跟入江氏是同族,但幼年时家破人亡,她因为年幼貌美而给族人豢养,要不是遇到宋佳、林缚,她只会沦为族人或族人中馈赠他人的玩物。
  她作为礼物叫入江氏献给林缚时,年仅十一岁,心里弃满着对未来的恐惧以及对族人的怨恨,亲人也早就不在,哪里还想去重游故地?
  佐贺赖源、近乡津野联袂而来,不会仅满足将太宰府迁到九州岛叫他们两家轮流执政,他们两家在九州平分了大隅国平氏之后,想要更好的动员战力进攻北条氏,入江绫织的族人入江氏是一个障碍。
  林缚在允许佐贺氏、近乡氏平分入江氏国土之前,不能不感觉入江绫织的感受。
  虽说入江绫织当初是作为玩物叫入江氏献给林缚的,但看到她一年年的在自己身边长大成人,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喜爱,对她也许是欲多过情,是更喜爱她的一身媚、肉以及内生的媚骨,但犹不希望她为故土凌落而哀伤。
  林缚想要社会风气开化,就不能将海外的事务再捂着不揭开,公府治政以来,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将海东事务较为彻底的摊开在江淮士绅商贾、走卒贩夫之前,也引起很大的议论。
  以往对外藩的邦交,差不多千百年来,都是行“君行王道、四海咸服”的王道,与外藩邦交,纯粹是展示一下中原汉邦的仁义道德跟大帝国风范;而林缚强化国家、弱化朝廷的概念,自然事事要强调国家利益,与外藩邦交,自然要行霸道、争权益,绝不仅仅局限于外藩在口头上的“咸服”。
  船驻泊后,左氏姐妹及入江绫织三女作为林缚的宠姬,不会公开露面,而刘妙贞身着金丝绣凰将袍、宋佳也穿女吏官服,随林缚一起下船接受诸人到码头来的迎接。
  林缚看着甄封、佐贺赖源、近乡津野等人,垂手而立,俯仰一笑,说道:“济州一别,将近十载,诸公都安好,有诸公在海东,我心安哉……”
  “崇国公英伟神武、风华正茂,我等垂垂老矣!”佐贺赖源行礼道。
  三人里,佐贺赖源年纪最轻,也就五十有六;甄封时年五十有九;近乡津野年纪最长,已经是古稀之年,但为不叫佐贺赖源在背后捣鬼,还是死撑着一把老骨头坐海船来海州觐见林缚。
  虽说甄氏、佐贺氏、近乡氏近年来崛起于海东,但尚不具备制霸的优势。
  他们或将老去、或已垂垂老矣,子嗣里也没有特别闪耀的人物出现,眼前林缚正值壮年,虽知依附淮东的格局难以更改,也想在有生之年,将海东的局势最终的确定下来。不然等到他们亡故,而子嗣又没有大出息,说不定会叫林缚下决心去扶持别家势力取代他们……
  这也他们不顾风波险恶,齐聚海州面贺林缚得赐九锡、开府的根本原因,想以这次聚首,将海东未来三五十年甚至数百年的权力格局确立下来。
  海东跟南洋不同,无论是高丽或者扶桑,此时陷入分裂,但高丽及扶桑还是有着统一及整体民族化倾向的传统,即使带着后世不愉快的记忆,林缚也知道对之进行军事占领有些不大现实,会遇到强烈的抵抗。
  林缚这回需要彻底的将济州岛、松浦、平户及五岛列岛从高丽及扶桑划出来,成为中枢在海东的直辖领土,需要甄氏、佐贺氏及近乡氏为此背书。
  早在陈恩泽代替林景中执掌济州政事之际,就与儋罗国李氏以及东州都督府迟胄进行密商。
  儋罗国虽称一国,但占地不及一县,民不过三万口。说得好听一些是个藩国,说得不好听就是一家土著番族,为维持三千的常备兵员,已经用尽吃奶的力气,较强一点的势力就能叫他们国灭户绝。
  而迟胄得掌东州都督府,完全是在林缚的支持下的临时措施,随着对淮东的了解越深,迟胄也是早就放弃割据东州的念头。再者没有淮东的支持,迟胄想以一县之地,以异族之名而占据九州岛一角,迟早会给日益强大的佐贺氏或近乡氏所灭。
  这一次,李氏及迟氏都将以世享爵袭的条件放弃对济州、松浦、平户以及五岛列岛的治权,使儋罗国、东州都督府将彻底的并入新设立的济州都督府,成为中枢直辖的海外领土。
  虽说济州岛、五岛列岛、平户岛及松浦半岛加起来也就只有两县之地,但意义非同小可,一旦济州都督府正式得到将来高丽王室及扶桑太宰府的承认,治权确立下来,从此之后,广逾万里的东海,将为新帝国的内海。
  为了实现这个目的,林缚这些年来借北地民户南迁,不断的往济州、东州等地迁置汉民,使得济州、东州的人口膨胀到二十万之多,其中半数都是迁往当地落户安置的汉人,此外还有常年前往海东贸易的商贾、船工、水手以及做工的雇户三四万人。
  甄封、佐贺赖源、近乡津野,虽说前后折于林缚之手,但他们在海东莫不是一时之选的雄主;林缚的意图,他们心里都是明白的,也知道眼前根本没有拒绝设立济州都督府直辖济州岛、五岛列岛及松浦半岛的能力,只希望以此换一些更有利于家族的条件。
  佐贺赖源、近乡津野则希望林缚能默许他们能平分了入江氏的治土,甄封则希望林缚能往海东派驻更强的战力,以利他能早日推翻受国相左靖挟持的高丽旧朝。
  高丽半岛上的战事如火如涂,国相左靖得燕胡交还两万战卒,声势大涨,在汉阳以南集结了近十五万军队,欲一举平灭甄氏在海阳掀起的叛乱。
  在宴席上,甄封就有些迫切及待的向林缚提出增兵的要求。
  林缚位居高座,笑着指着左列第二排陪宴的胡乔冠等人说道:“他们便是本院挑选出去高丽助战的将领,忠烈王与他们也相处有日,还能满意吗?海东行营军将增加到三个镇师的编制,在原先的人马基础上,儋罗王卫军及东州水步军会进行扩编,组成一个混编水步镇师,以济州都督藩闻叔为制军;另外,乔冠他们还将在海州抽选健卒,组建一个全新的镇师,赴海东增援……”
  海东行营军真要扩编到三个镇师,将是四万到五万水步军战卒的规模,再配合甄氏自身的扩兵计划,在高丽本土联合作战的总兵力也将达到十五万之多;至少在兵力将能与国相左靖控制高丽旧朝军队分庭抗礼……
  说实话,甄封他们这次从海外过来,恰逢胡乔冠他们以学员队出海见习的名义经过济州岛,于是在济州岛一起并船来海州,相处了好几天,但胡乔冠等恪守军纪,甄封等人此前还一点都不知道林缚对海东的增兵计划。
  这时听林缚这么说,甄封也放下心来。
  甄封此前没有奢望淮东能直接派兵参加陆战,而是希望淮东能在优势战国将国相左靖所控制的高丽水军压制在汉阳出不来。林缚将海东行营军扩编到三个镇师,一个镇师以水军为主,一个镇师为水步军混编,一个镇师以马步军甲卒为主,这自然是除了压制高丽水军之外,还将直接参与陆战。
  看着心头落下石头的甄封,林缚微微一笑,经历去年的上饶、荆襄会战,淮东财力也有透支过度的吃力感;林缚答应林梦得等人要给两三年的休养时间,他打算利用这两三年时间里,将新政理出一个头绪来。
  虽说休生养息,不会大动干戈,但眼下十万人以下的用兵规模以淮东来说,根本就谈不上大动干戈……只是远赴高丽作战,有一个适应性问题,林缚倒不会一下子将援兵派足,他最终的目的,除了助甄氏推翻高丽旧朝外,还要联合甄氏从东翼进攻燕胡之辽东。
  就算燕胡此时放弃燕蓟之地退回辽东去,林缚也绝不会放过他们。
  增援甄氏、派兵参与高丽内战,仅仅是林缚北伐、从两线夹击燕胡战略的前战;真正的北伐,林缚要将西到关中、东到高丽半岛的万里海山,都划为平灭燕胡的战场里来。
  第25章 陆七零三镇师
  林缚早就指示军事参谋部做出向海东地区增派一个镇师增援部队的方案。
  现有的方案,不从现有的人马里抽一部精锐渡海东征,而是从诸军、从军事参谋部、从陆军指挥学堂抽调将官,组建新的一支镇师增援海东。
  以胡乔冠、虞文备、贺宗亮、冯衍、陈瑜勤等人为制军、参谋军谋、旅师的营哨级以上将官队伍,共一百四十七人,早在两个月之前就已经陆续从各部抽调出来,陆军高级指挥学堂以学员队的形式进行有针对性的培训。
  罗文虎以及早初随他投附淮东的周胜、田苏等人也编入学员队,即将作为新编镇师的旅指挥参军及营将、副营将前往海东作战。
  罗文虎从十二月初进江宁任职,迄今已过去有半年时间;实际他在军事参谋部任职的时间并不长,其间作为第一批学员进入陆军高级指挥学堂学习了三个月,之后就直接编入军官团学员队……
  进入江宁这半年时间,以及之前短短半个月协同淮东军在荆襄作战,给罗文虎带来的是翻天覆地的认知。他在随州军时就自诩文武双全、见识过人,而他在进入江宁之后,展开在他眼前,则是一个令他陌生、新奇的全新世界,令他不得不收敛起以往的轻狂跟无知,也更深刻的认识到,淮东的崛起,绝不是偶然的。
  虽说即将组建赶往高丽增援甄氏的,是编号为“陆七零三”陆军镇师,以步卒为主,编制一定比例的车马战队,但军官团学员队一个极重要的针对性培训,就是适应海航。
  增援陆军镇师将配合水军从高丽西海岸北进高丽王都汉阳郡,将领要是对海洋没有一个基本的认识,显然是不合格的。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军官团学员随巡海战舰编队从崇州出海,往南经嵊泗、明州、泉州,在夷州岛北端短暂停留后,又顺着黑水洋北上至济州岛,在济州岛汇合甄封等人,一起跨海东行返回海州,正式负责起组建增援镇师的重任。
  书上得来总是浅,短短一个月的旅程,对罗文虎、陈瑜勤等以往视野只局限于一郡一府之陆地的将领来说,冲击力是极强的。辽阔海洋给军官们的感受力,也绝对不是陆军指挥学堂上的沙盘演示所能展示出来的。
  罗文虎内心深处则洋溢着一种在加入淮东之后就持续存在的强烈自豪感,为自己处于一个伟大的时代、参与一个伟大的时代而兴奋,也为以往那个坐在礼山城里做着封妻荫子美梦的自己而惭愧。
  林缚抵达海州的第二天,“陆七零三”镇师则正式授旗成立。林缚邀甄封等人一起检阅由“陆七零三”镇师士军官组成的编队演习,“陆七零三”镇师,哨将级以上的军官定制为一百四十七人,哨将以下的士官定制为一千三百二十三人。
  唯有到这时,罗文虎才能尤其深刻的感受到,为何诸将武官对林缚的出现是如此的兴奋跟激动!
  在随州军时,罗文虎虽有野心,但也不敢触逆罗献成的威势,但降附淮东之后,才真正的领略到什么叫高下之别、什么叫天壤之别,才真正的认识到随州军为什么会毫无希望,才真正认识到王相的见识为什么能超过他们一等——这都来源于半年时间以来,几乎每天都会给他新奇感受的新世界。
  淮东军的强大是浸透于每一个角落的,而非单纯的说林缚足智多谋,而如此强盛的帝国,竟是林缚以十年之功开创,怎能不折服人心?
  陪同林缚视军的是徐泗行营都指挥使、淮阳军指挥使刘妙贞,她跨马而行,身穿彩金将袍,未戴面具,金属兜鍪下露出清艳无双的面容来。
  “红袄天女!”队列里发出小声轻呼。
  淮泗流民军未起之前,“红袄女”之名就盛传于淮水两名,其时她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女孩,随舅兄征战天下时,也才十八岁,以女子之身勇夺淮泗第一勇将之名。
  淮东诸将官不会因为她是女子身而轻视她,作为当世唯一在战场上曾与林缚平分秋色的将领、作为手下刀枪从未遇敌手的无敌战将,便是女子身,自然也会赢得足够的尊重;便是周普、宁则臣这样在淮东军里一等一的悍将、勇将,在刘妙贞面前也是慑服敬畏。
  也许叫诸将官感喟的是,如此名将,竟如此的艳如桃花;也叫人打心底认为唯有林缚这样的人物,才能叫红袄女折身相嫁。
  在后云台山北麓空地进行编队演习的,还只是“陆七零三”镇师一千五百人的士军官团队,已叫甄封、佐贺赖源、近乡津野等人感受到淮东军的强大之处。
  在扶桑,诸家都是以武士为核心,另从平民征补兵卒组建军队。
  以扶桑兵制相比,淮东军的士军官团队相当于扶桑诸家的武士团队,只是规模更大、培训体系更完备,而且绝大多数人都经过战火的严峻考验。此外,淮东军的普通兵卒,来自于有至少有半年以上战训基础的工辎营储备兵员。
  仅在海州地区,列入工辎营、作为淮东军储备兵员的人数就高达十二万,平日以营垦与战训相结合。
  甄封等人早前已经看过海州地区的乡司、屯营垦训之事,由于靠近海港能够提供充足的肉食,枢密院对海州辎兵营的伙食供应,要远远好过扶桑平民阶层的日常吃食。
  即使每日都要完全繁重的营垦及战训任务,但充足而肉食丰富的伙食,就足以叫储备兵员的身体变得更强壮。淮东仅在海州的工辎营兵员素质,就绝非扶桑或高丽的平民所能比,甄封对新组建的增援镇师战力充满期待,而佐贺赖源、近乡津野二人的心里则充满着绝望——他们虽说此时不得不依附于淮东去轮流控制代扶桑最高权力的太宰府,但从心里终究是不甘心永远附庸于淮东。
  在整个扶桑国,人口约近两千万,只要能够进行统一,本是可以成就一个帝国的。但是,以后只要给将来的大崇朝笼罩在阴影之下,扶桑就绝对没有成就帝国的可能。
  佐贺赖源看了身侧的近乡津野一眼,心里充满着无奈,他本打算拖到近乡津野亡故,再行吞并近乡氏之谋,眼下看来哪怕近乡津野早亡而其后又无雄才,淮东也绝不可能叫佐贺氏独占九州岛的。
  夜间,林缚又在临时行辕里宴请陆七零三镇师的将领,与胡乔冠、虞文备、贺宗亮、冯衍、陈瑜勤及罗文虎等将说道:“参谋部及枢密院不会允许我再去海东督战,你们在海州集训三个月之后再跨海东征,要服从指挥使马一功、参谋军事陈恩泽的指挥,不能急于求胜。大捷是急不来的,即谓‘凡战事以正合以奇胜’也。你们在军中以及在战训学堂,所学习的战术,都能归究到这一点上来。唯有在心定气闲、做好长期心理准备的对峙中,才有可能发掘到有利的战机。当然,你们也不用担心北伐能不能赶上趟的问题。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唯有待你们在海东、在高丽半岛获得决定性的军事胜捷之后,才是北伐的时机……北伐不会太早,所以你们要有在高丽长期作战的心理准备。”
  海东行营以马一功为指挥使,以济州府都督陈恩泽为参谋军事,下设三个镇师,第一镇师由马一功直辖,以葛长根为副制军,第二镇师以济州府都尉潘闻叔为制军,第三镇师的将官便是以胡乔冠为首。
  胡乔冠也是崇州童子在军中的代表人物。陈恩泽虽然会兼领海东行营参谋军事,但也是以政事为主。胡乔中、罗艺成、唐希泰等崇州童子的代表人物,也都侧重于政务,成为地方上的骨干官员。
  林缚还特意让人将罗文虎的坐席安排在身边,笑着问他:“此次随巡海战舰编队出去适应海航,有何感受?”
  “……”罗文虎感慨良多,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尽书,言道,“末将尝随族人走贩私盐而走各郡,在江畔观察大仓船便震惊不已,其后近二十年皆以为大丈夫穿江过海,应坐大仓船。唯入归主公麾下,才深知井底之蛙所谓即末将之类也。以往不服庸于主公足下,实是不知螳臂当车之实情,幸得主公不弃末将迷途……”
  大仓船,多为粮商从川江、两湖往江淮运贩米粮为造,载量有两三千石到五千石不等,在林缚大兴船政之前,确实是扬子江上最大型的船舶。当然,林政君级的远洋海船,不是在载量上要远远超过大仓船,船体结构上更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顶级的林政君级海船,除船板外,内部结构包括龙骨在内,都换成精铁铸造。成本虽然高昂无比,一艘船造价逾十万银元,但经得起普通南洋风暴的考验。以当前南洋海贸的厚利,投入多大的本钱,走两年船便足能赚回来。
  而一艘林政君级的海船,航行年度是以三十年为标准建造的。
  林缚哈哈一笑,说道:“我们要开眼界,但妄自菲薄也不好。我只是给诸将士创造更好的条件,但胜捷还是希你们一刀一枪的去拼回来。要是事情能如此简单进行类比,虏王叶济尔也无需此时要登州视军了……”
  正如林缚到海州来,动静不会小,叶济尔于五月下旬赶到登州巡视燕胡在登州的水军建设,也绝无可能掩人耳目。
  差不多在崇观十一年林缚跨海东征之后,其时还没有侵入燕蓟的燕胡,就在辽东半岛的南端金州府设立水军;待青州战事之后,燕胡更是先后用陈芝虎及老将那赫雄祁镇守青登,起用登州水师降将大规模的扩编水军。
  历经前后九年时间的建设,投入绝大的人力跟物力,燕胡水军虽说还没有大规模出击的迹象,实也不容小窥。
  第26章 岛城锁海
  到五月上中旬,登州也渐次入夏,腥热的海风横刮过隍城岛。
  辽东半岛与山东半岛将渤海环抱在内海,仅在登州与金州之间敞开宽两百里的口子。
  隍城岛,就于这个口子的内侧,南距登州刀鱼寨有一百二十余里,距庙山主岛约七十里,北距辽东金州铁山寨约八十里。
  环渤海湾的燕蓟、两辽及鲁西北等地,目前是北燕控制的核心区域,数以千万亩的粮田,主要就集中于这一区域,距离海岸线的纵深不过三四百里,北燕逾六成的钱粮皆得于此,聚集了近七成的丁口。
  唯有能将淮东水师战船封堵于渤海之外,才能使北燕核心区域不受侵袭,而沿海防务压力才能有效的减轻。在淮东水师纵横东海无以匹敌的局面,位于渤海门户之上的隍城岛,对北燕来说,军事意义就显得额外的重要跟突出。
  青州战事之后,先是陈芝虎督青、登兵备,陈芝虎西调后,那赫雄祁接替鲁山防务,更是直接将行辕迁到登州,着手将隍城岛整体修建成坚固的永备军垒。
  玉妃身子娇软无力,吹弹欲破的脸给腥热的海风吹拂,略有不适,陪着身体在春后才稍稍好转的天命帝登上隍城岛。
  隍城岛分南北两岛,两岛相距不过两三里,狭长的岛山高二三十丈不等,将当中的海面围在一座风平浪静的内湖,使得隍城岛古往今来都是海上南往北来之船舶避风泊锚之所……
  登岛山望下,玉妃实不知如此坚固的一座岛城、海寨,要投入多少钱粮才能铸成!当然,北燕以往以辽东之地,能将元越打得毫无还手之手,此时控制的丁口比以往多十倍、多二十倍,能做的事情自然是更多。
  玉妃陪同叶济尔登上南岛南弩台,弩台建立南隍城岛南端的岬山上,飞崖临时有二十丈高,左右能登临的坡地,都建成驻守甲卒的坚垒,拱护弩台不受敌侵。弩台上十数架轻重型抛石弩,最远射程能有六百步,与北岛南端的弩台,恰好将隍城岛海寨的南口子封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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