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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节

  淮东军司所属的军情司,除了专司军事情报搜集、分析等事务,更依赖各级战训学堂及军司所属其他机构,对各种作战方案进行剖析,还专门成立战术研究室。
  这种种措施,一方面有个完整的体系,保证淮东军将领都能得到相对较充分、成体系的战术素养培养,不用通过血腥战场,也能得到成长的机会,也使得淮东军司对将领的掌握深入到基层武官,杜绝了私兵化的问题。
  另一方面,淮东将领所提出来的诸多战略战术设想,也提前在内部得到一定程度的检验,不再单纯的依赖将领个人的才干与经验指挥作战。
  比如燕胡兵马有没有能力在夏秋季大股渡过黄河南侵的问题,淮东军司内部就进行充分的消息搜集与作战推演;而江宁御营司以及河淮防线诸镇,还只能依照经验进行判断——这里面高下之别就异常的显著。
  天下亿万人,才识卓越之人,如过江之鲫,不知凡几,但是林缚身上,高宗庭看到有着太多跟当世才识卓越之人不同的东西,心想,也许是这些,才使得淮东带着强烈的有别于世的特质,而能够强势崛起的吧?
  这时候,有马蹄声由远驰近——在淮东所辖区域,城里禁止驰马,除非有紧急军情传报——听着马蹄声急促传来,高宗庭快步走出去,片刻后即回,手里拿着信报,边走边说道:“温岭守军正撤出,往回浦而去!”
  “可惜啊,奢家终是没有勇气踩进这个坑来!”林缚淡淡一笑,说道,“要各部照着计划行事就是!”
  高宗庭笑了笑,他们确定是希望奢家从浙西抽兵增援东线,将防线撑到永嘉、台州一带与淮东进行更残酷的军事对峙。
  那样奢家在浙西必然会露出破绽,而江宁不管藏着怎样的心思,都会极度渴望将西线的防线恢复到去年三月之前的位置,到那时候,奢家就会更加难过——相比较之下,奢家在东线的防御,收缩到仙居、天台、临海一线,形势相对就要好看一些。
  目前淮东在浙南的兵力主要集中在永嘉的正面。
  浙闽军先从乐清湾北面开始撤军,淮东军在乐清湾北面,仅陈渍率所部驻守温峤监视温岭、回浦——即使招募乡勇编入陈渍所部,使温峤驻军精锐达到四千余人,但浙闽军要从温岭、回浦撤出的精兵将近八千众,淮东显然很难在乐清湾北面咬浙闽军一口。
  在乐清湾北岸,以袭扰浙闽军尾后为主,主要是防备浙闽军撤出时破坏地方,更要防止浙闽胁裹地方民壮西撤。
  真正能咬浙闽军一口是在永嘉。
  第122章 浙南战事尾声
  (六千字不到一点,也算两章)
  天色阴霾,云气翻腾,天色陡然黯淡下来。秦子檀伏低身子,几乎是趴在马背上,拧回头来看天,心里忍不住悲鸣:“这时候下暴雨?”
  过了这段河谷,翻过一座低矮山头,就算出了永嘉;这时候下大雨,只能挤在河谷里避雨,后面的追兵又近,想到这里,秦子檀脸上已失从容淡定的气度,有着掩饰不住的慌乱,狼狈不堪。
  东海一役,秦子檀断了一臂,骑马本就不便,但从永嘉撤出时,他的左腿给流矢贯穿,不良于行,只给左右扈从簇拥着,趴在马背上。溯楠溪江而上,山路崎岖不平,秦子檀虽然不用担心会给从马背上摔下来,但吃尽苦头。
  在身边,隐隐约约的有厮杀声传来,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工夫,淮东军就又追了上来,跟他们的殿后兵马撞到一处。
  “狗日的贼老天……”温庭瑞手兜着缰绳,抬头看天将下雨,气急败坏的骂道。
  倒怪不得他如此怨恨,三天前他们计划夜间从永嘉城撤出时,就是楠溪江上游的一场暴雨诱发山洪,将山路多处冲垮,猝然间打乱他们的撤退计划。
  在他们将撤未撤、军心浮动之际,淮东军大举攻城,从东南角抢登城头。
  淮东军一改以往战术,改用火油罐引燃密集投掷开道。八闽战卒虽披坚甲,但给大量火油泼溅到身上给引燃,猝然间措手不及,给打得阵脚大乱,死伤惨重。
  淮东军登城兵马势如破竹直取东城门楼,进而大肆泼油引火,将横亘楠溪江上、衔接永嘉与上塘的栈桥引燃,切断两城之间的联系。
  形势如此险恶,秦子檀、温庭瑞仓促出逃。上塘很快失陷,即便是永嘉本城,也是依靠近千名自愿当死士的伤卒留下来殿后,主力才能仓促撤出来。
  永嘉守军在战前就有万人,战时奢飞虎在东阳县又抽调约三千八闽战卒增援永嘉,最终从永嘉城撤出的,加上伤卒都不到四千人。
  淮东军并不就此收手,在后面紧追不舍,迫使温庭瑞分批投入数百死士殿后,阻拦追兵。
  伤卒及将领家小坐船走水路,但楠溪江上游水窄流急,险滩又多,深入百余里后,水道已经不利百石以上的大船通过,大量的伤卒及将领家眷都被迫弃舟登岸。
  虽说从永嘉到仙居也有两百里路,但山路崎岖,又给暴雨冲垮数处,就更为艰险。
  少数人马通行,或许无碍,但三四千人又夹着大量伤病及家小挤在其间,就显得额外的拥挤、混乱,便是将辎重都抛弃,他们一天难走上三十里路。
  眼下只能指望台州守军先一步撤到仙居,能派兵马来接援。
  偏偏三天前的那场暴雨后,又连续三天放晴,似乎老天都在帮淮东军追杀他们似的,叫温庭瑞心头如何不愤恨?
  屋漏偏逢连夜雨,眼见淮东军从后面追上来了,偏偏这时候又将有倾盆大雨而来——看着拥挤在狭窄河谷里的部众脸上仓皇不安,温庭瑞都有抱头痛哭一场的冲动。
  “庭瑞,你看西北面的山上,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啊!”秦子檀艰难的坐直身子,三天来仓促逃亡,让他大腿两侧给马鞍磨得鲜血直流,他指着西北面的崇山峻岭,提醒温庭瑞看去。
  “没有什么不对劲啊!”温庭瑞顺着秦子檀的手看过去,那边的山头很宁静,没有看出什么异状来。
  “平静得过分啊,”秦子檀虽说狼狈,但还没有失去分析能力,说道,“我们数千人进入河谷,两边山林都应该鸟飞兽惊才是,没有动静才是异常!”
  伏兵!温庭瑞陡然想到这个可能,惊了一身冷汗。
  虽说两侧都是崇山岭峻不利大股兵马通行,但是淮东军要是有三五百精锐穿山过林潜入到前方不是不可能。寻常时候,三四千八闽战卒根本就不怕给三五百奇兵偷袭。但这时候后有追兵,众人仓促逃亡有三天,正精疲力歇又惊惶不定,士气受到严重的挫伤,而且大股兵挤在河谷里混乱不堪,这时候给淮东军潜过来的三五百奇兵偷袭,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王见雄!”温庭瑞大声吆喝,让亲信小校亲自带领斥候摸到西北面的山林上去侦察,又下令各部加强对左翼的警戒,又派了半营精锐,在尾后再组织起一道拦截追兵的殿兵屏障。
  温庭瑞刚部署下去,豆大的雨点就劈头盖脸的打下来。
  当世指挥传讯手段本就有限,大雨之下,温庭瑞除了能调动身边随扈精锐外,对外围的部队就失去有效的控制手段。
  这时候,大雨模糊了视线,两人隔着数步扯嗓子咕,都能听岔了,人又拥挤着四处避雨,队列混乱,传令兵通行困难,想要找下面的将领传达温庭瑞的命令都困难——换谁处在温庭瑞的位置,都会束手无策。
  秦子檀下马来,扈从扯开布蓬让他避雨,秦子檀担心西北面的山岭里真藏有伏兵,当时的形势只能让他心里期盼伏兵不要趁大雨发动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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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斥候浑身淋湿钻回来,禀报进入河谷的逃兵的情形。
  张季恒伸手抹掉脸上的雨水,绷紧着脸,将随他潜过来的两名营将、几号哨将喊到身来,一名哨将,舔着滑落到嘴边的雨水,问道:“摸上去,打他娘的?”
  所谓奇袭,就是要运动到敌人所意识不到的方向,在敌人没有防备之际,迅速在局部形成兵力优势,进行强袭,一举将敌军击溃。
  要让敌人无法提前觉察,要做到行军隐蔽,能进行奇袭的兵力自然不可能多,特别是张季恒他们要从险峻小道翻越北雁荡山,速度慢不说,也根本不可能将太多的兵马带进来。
  当然兵力太少,发动奇袭也不可能成功,至少要保证一举突袭,就能造成敌阵的混乱,这才能以少击多,获得胜利。兵力太少,一旦让敌人稳定脚阵,很可能一次反攻,就将突袭兵马消耗光。
  逃入河谷地带的永嘉守军有三四千人,但随张季恒早在四天前就潜进来的精锐才三百余人,藏在山地里有四天时间,才候到浙闽军北逃至此。
  按说要发动突袭,张季恒手里的兵力还是有些少,而且追兵给拦截在下面,短时间里也很难冲上来支援。但是河谷狭窄的地形以及此时的瓢泼大雨,都是对发动突袭极有利的因素;没有这场大雨,张季恒也只能拖到夜里才敢对逃兵队伍中段发动强袭。
  眼前形势对发动突袭有利,张季恒断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看着周遭众人,说道:“怕死鸟朝天,大人可是在永嘉城里等着我们传捷呢!等会下去,各人都带一部,从北往南,打穿了就是大捷,停下来就是死,都给我拎清楚了,不要鸡/鸡妈妈的犹豫!”
  诸将应诺。
  大雨之下,弓弦软湿,射箭无力,不能依赖弓弩,大家都将弓弩丢下。不单弓弩丢下,张季恒又带头将浸了雨水而变沉重、湿涩的外甲、衬甲脱下来。
  一旦给逃兵稳定阵脚,双方出现僵持,他手边这点兵力,根本不够消耗的,穿甲不穿甲,意义不大,突破、打乱敌阵的速度一定要快,厚甲反而成了累赘,三百余人都轻装上阵,分作数队,持着刀盾枪矛往山下的河谷北口子摸下去……
  张季恒率部从山林里冲出来,首先将刚上要摸上山的十数斥候杀败;浙闽军在北侧河谷口子上的兵卒有所警惕,但大雨使他们的反应能力大为降低,无法将突袭在开始时就遏制住——衣甲给大雨浸透,动作迟缓,大雨与狭窄不平的地形,将北侧以伤卒、将领家小为主的人马阵列拉得狭长而混乱。
  大雨模糊了视线,无法摸清有多少淮东军突袭过来,前面组织的薄弱拦截阵列很快就给冲溃,本阵给突袭的淮东军冲进来,很快就引起难以遏止的混乱。
  温庭瑞与秦子檀给裹在阵心,三四千人挤在一起,找人都困难,遑论调兵遣将稳定阵脚了,只是人挨人的传令,往山里撤……南面是从永嘉城追出来的淮东军主力,根本没有退路,也无法阻止北面的混乱,更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淮东军潜过来打伏击,东面是因大雨而变得暴躁、湍江的楠溪,此时只有尽可能疏散多的兵力进山林,伺机打反击,将混乱制止住。
  大雨及混乱使得温庭瑞的一切努力变成徒劳,即便是温庭瑞与秦子檀两人也给裹缠住,无法撤到山里去。
  鲜血混杂着雨水,一旦前阵给击溃,后阵将卒只能在混乱中给胁裹往后走,但最狭窄处仅十数步宽的河谷地形,一旦有人跌倒,拥挤、践踏,就引起更大、无法遏制的混乱,有无数人往西面山林里逃,便更多的人给挤下水势汹涌的楠溪……
  这场大雨势头减弱收住之时,逃入楠溪河谷的永嘉守军就彻底溃败了。
  张季恒杀透过去,身边也就仅剩三十余人,其他人都杀散了,但听着四处的喊杀声,便知道大家趁乱杀得敌军大溃,自身伤亡反而有限。
  张季恒身上挂了无数伤,鲜血淌下,有如血人,筋骨也软。他在淮东军里也是以勇武著,但杀得太疲,看着敌军还有小股聚集打反攻的趋势,咬牙激励身边部众,笑道:“只要杀下去,才能活着享受战功啊!”张季恒所率突袭兵马才三百余人,杀透敌阵,实际杀伤敌兵数量也有限。河谷、山林里,到处都是溃兵,这边离仙居近,不能支撑到后面的追兵赶上来,让大量溃兵逃回仙居,都不能算大胜。
  张季恒终究是人少,突袭时,兵力又分散掉了,北撤的永嘉守军又是以八闽精锐居多,老卒经验丰富,雨势一歇,聚拢三五十人,就能打反击。张季恒也只是尽可能将更多的人聚集起来,守住河谷中心的位置,好在很快南面有小股溃兵逃过来。这表明刘振之率部将浙闽军殿后兵力杀溃。
  很快刘振之先率五六百精锐赶上来支援,与张季恒汇合,一起再往北突击,将几股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小股浙闽军打溃,占据河谷北口,将绝大多数溃兵都兜在南面,不使其北逃;也防备仙居守军赶过来接援。
  仙居援军姗姗来迟,淮东军后续的兵马都已经开拔过来,牢牢占据楠溪源的要地,将从仙居过来的浙闽军击退。不过对楠溪源河谷周边山林的搜索,一直持续到五月上旬才结束。
  楠溪源河谷一役,从永嘉北逃仙居的浙闽军几近全军覆灭。
  永嘉主将温庭瑞及随扈藏身北雁荡山一处山坳里,给搜山兵马发现,反抗而给格杀。
  搜山兵马初时并不清楚杀了一条大鱼,温庭瑞当时也换上普通衣甲,只是反抗额外激烈,使得搜山兵马损失了十多人,才将他们歼灭,这才引起在楠溪源河谷主持搜山的刘振之的警觉。
  只是温庭瑞的尸首给泄愤的搜索兵马戳得稀烂,还是将面目近乎全非的头颅送到永嘉城,才辨认出来。
  楠溪源河谷一役,俘敌千余人,杀千人,约有一千四五百人在混乱跌入水势大涨的楠溪江淹死,仅三四百人穿山过林,逃入仙居。
  此时,台州守军全面西撤进入临海、仙居坚守,在横阳、平明的浙闽军,也全面收缩到不易受海路攻击的苍南县境内——陈渍率部接收回浦、温岭等县;耿泉山率部接收横阳、平阳——从二月中旬发动的浙南战事在持续近三个月之后,暂告一个段落。
  此役,浙闽叛军被迫放弃浙南沿海诸县,淮东军收复乐清、瓯海、永嘉、平阳、横阳、温岭、回浦六县,打动陆路与北面明州府宁海县相接的通道。
  近三个月来,在浙南前后十数战,共歼俘敌军一万六千余人。其中八闽战卒将近一万人,收编乡兵民勇五千余人,缴获兵甲一万七千余套。楠溪源河谷一役,对淮东军来说,只有给浙南战事一个完美的尾声。
  浙南战事,虽说淮东军也承受近万人伤亡,但由于收编乡兵民勇,又不断的从地方征募兵勇,在浙南战事结束之时,先后进入浙南参加的诸部,兵力非但未受损失,新编浙南军的兵力甚至从战前九千余人增加到一万两千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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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上旬,浙南由旱转雨,雨天频繁,山路艰险难行,诸部也陆续撤回永嘉,放弃对楠溪源河谷的搜索。
  “这回竟然又让秦子檀逃出生天,这狗屎运,真是没有天理啊!”林缚从促俘及击毙敌将名单里始终没有看到秦子檀的名字,终是忍不住有些遗憾。
  “楠溪源河谷地形复杂,三五百人逃出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高宗庭笑道。
  不单楠溪源河谷地形复杂,整个浙南、闽东地区,地形都很复杂。
  地势给崇山峻岭分割得零碎,兵力的运动,都死死的限制于有限的几条道路上。
  这些使得淮东军即使在局部占据优势,也很难痛痛快快的打一仗,通常要一城一地的去血腥争夺。楠溪源河谷一役,算是开辟浙南战场以来,打得最痛快人心的一战了。
  林缚越是这样的抱怨,表明他对楠溪源河谷一役的战果越是满意。
  此役几乎全歼逃敌四千精锐,而淮东军的伤亡包括刘振之追击时的兵力损失,也就六七百人而已——这样的大胜,似乎才符合淮东军的风格。
  即使能不能逮到秦子檀,从战局意义上来说,高宗庭认为不大重要。不过他晓得宋佳的身份,晓得林缚从江宁崛起,就与奢飞虎恩怨纠缠,秦子檀要算淮东的宿敌。
  傅青河当年守西沙岛残一臂,差点身死,也是拜秦子檀所赐,包括淮东与浙闽军诸战甚至在儋罗岛与高丽人打的一战,秦子檀都涉身其中。在浙闽军诸人里,除了奢家父子外,淮东最想得而快之的就是秦子檀。
  “人不能太贪心,这次将温庭瑞击毙,也是意外收获,”林缚将最新的战报丢到案头,“温家应该就此会一蹶不振了吧?”
  奢家再次反叛,其他七姓都附从之,将势力控制范围延伸到浙南、浙西以及江西东部,七姓宗族也随军向外扩张,划分地盘。温家向浙南地区输送的子弟最多,不仅最后以温庭瑞为首的永嘉守军,许多将领、兵卒都是出身温氏宗族,也有大量温氏宗族子弟带着家小赶来浙南,跟地方势力争抢田地,垄断商贸……楠溪源一役,使得进入浙南的温乐宗族子弟几乎全军覆灭。
  高宗庭对东闽情形最是清楚,在浙闽,温氏最受奢文庄的信任,不仅奢文庄的正妻出身温氏之外,奢文庄还令长子奢飞熊娶温家女为妻。虽说温家在浙闽都督府还有多人占据要职,但经历这么惨重的打击,温家想不衰败也不可能。
  宋佳伺立在林缚的身侧,虽说她打心底将自己视为林缚的女人,但浙闽军在东线给打得这么惨,内心深处仍不由的有些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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