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便看到了鼻青脸紫的沈嘉，还有沈卿, 两个人都因为他的醒来而一脸笑意和激动。
沈帛本来因为疼意而皱起的眉头随即加深，缓缓抬起手指了指站在父母身后的沈嘉。
刘雅仪回过头去看沈嘉，连忙回复儿子说：“嘉嘉没事，摔了一跤, 已经在恢复了。”老大最护短，知道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小弟被欺负了, 心里肯定不痛快，怕他动气，只好先找个理由稳住他。
沈嘉也连忙说：“哥，你别担心，我就是摔跤了。”
末至在旁边说：“大伯，爸爸是真的摔跤了，爸爸是不是很笨。”
这个理由骗得过小孩，也就是沈末至小朋友，可骗不过沈帛，但他嗓子太疼了, 像是被锯齿划过一样，干涩, 生疼，一时竟然没办法说出什么。
而且他觉得浑身都没力气，因为刚睡醒，还有些迟钝，也没办法思考太多，只好暂且闭上眼睛让自己缓一缓。
刘雅仪亲自拿过护工递过来的水杯和棉签，给沈帛的嘴唇做湿润，看他重新睁开眼，让沈卿轻轻把他的床摇起来一点，喂他喝水。
只是沈嘉的脸实在是花的让人没办法忽视，沈帛喝了一口就又忍不住去看他的脸。
他想说你被谁打了，但末至还在，也不好说的这么直白，只好忍住。
结果晚上吃了点流食，里面加了一些药物补充剂，吃完就又昏过去了。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凌晨，除了护工，所有人都不在，他也无从问起。
沈帛昏昏沉沉又睡下，等再次睁开，已经是12点，床前坐了三个人，父母，嘉嘉。
过了片刻，妹妹沈念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他醒过来，脸上透出激动和喜悦。
“哥，你终于醒了！”
今天醒过来比昨天要好多了，嗓子也没有那么疼，他靠坐在床上，缓慢地回了一句，但这足以让沈念很开心了。
现在没有什么比哥哥醒过来更让她开心的。
沈帛醒过来这件事，沈家上下都很开心。
要不是医生嘱咐不能乱吃东西，只可以吃医院提供的营养剂，一旁看着哥哥瘦了不少的沈嘉恨不得弄一堆好吃的摆在哥哥的面前，让他大吃特吃。
沈帛和所有人都说了话后，让医生拿来自己的身体报告，他要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有一个具体的认识。
沈帛身体最严重的两处伤，一是腿，二是头部，当时做的头部手术，因为剧烈撞击，里面有血，需要做清除手术，第三处就是肋骨骨折。
看了身体报告，沈帛问起自己的司机，他其实知道司机凶多吉少，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因为他想或许有一丝希望呢？
沈志毅和他说了司机的情况，也说了保险公司以及沈氏给予了赔偿和慰问金，沈志毅知道司机为沈帛工作了很久，虽然彼此只是雇佣关系，但长久相处多多少少都是有感情的，安慰了他一番。
沈帛沉默很久，最后让所有人都先出去，只让沈嘉留下来。
沈嘉知道大哥没有那么好骗，留他下来，肯定是要问清楚他脸上的伤。
“怎么弄的，说吧。”那个眼神仿佛在说，你最好不要找乱七八糟的借口骗我。
沈嘉看大哥今天状态不错，比昨天好，昨天吃了药就睡过去了，今天嗓子也没有那么粗哑，面色也有了起色，加上孩子也不在，就如实说了和周斐的事情。
“那天带着员工去吃饭，吃完饭遇到周斐了，他估计知道我在这里吃饭，特意带人堵我，就这样了，不过你放心，他也没好到哪里去，我又把他头打爆了。”说完笑着看沈帛，希望他不要觉得自己是受欺负的那个，不想他担心，而且他的确还击了。
沈帛说：“过来。”让沈嘉凑近一些。
沈嘉拖着椅子往前坐了坐，上半身凑近沈帛。
沈帛伸出手摸摸沈嘉的脸说：“疼不疼？”
沈嘉说：“一开始疼，现在已经不疼了。”
“他现在在哪儿？章家的领走了吗？”
“没有，在拘留所呢，我的事儿惊动我妈了。”就这一句话，沈帛便没有多问，因为周斐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就算章家出面和他们说和都没用。
沈帛收回手，凝神沈嘉的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之间都没说话，沈嘉看他出神，也没敢打扰他，就这么坐在旁边陪着他。
沈帛昏迷的这大半个月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他在3027年因为车祸去世了，除此之外，还看到沈嘉和一个叫傅和平的人结婚，是他的同学，但那场婚礼所有人的笑容都很少，连嘉嘉的结婚对象都一脸平平，他看不出来这是一场婚礼。
而且他认识这个人，之前去烧烤店接嘉嘉，见过一面，是嘉嘉的同学。
接着他发现妹妹举止不对，最后出现在湖边的屋子里，冷静决绝地做好了所有自杀的准备，就这么安静的睡了过去，他在梦里想做点什么，比如打开窗户和门，比如抱起妹妹冲到外面，可他除了在一旁着急，愤怒，什么都做不了。
他当然知道妹妹为什么走了绝路，因为遇到了渣男，渣男如何打压羞辱妹妹的过程他也都梦到了，而梦里的他却没有细腻到发现这件事，没有及时和她沟通她的感情问题，仍然每天忙碌自己的工作，直到接到警方的电话。
随后他看到弟弟出现在山上，他因为一块石头的脱落整个人跌到山下，送医太晚，一条腿被截肢了，此后整个人都萎靡不振，精气神仿佛随着一条腿被截肢消失了。
接着是父母接受不了儿女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也因病去世了。
他走过这场梦，最后来到了已经三十来岁的嘉嘉面前，傅和平和他提出离婚。
他很想说，这个男人并不是良配，离婚就离婚，但嘉嘉好像很伤心，虽然潇洒的签字同意了，但独自一人时，他还是痛苦的，好在他没有傻到学他那个妹妹那样，自杀从来不是解脱，只不过把痛苦分散给了父母至亲，理应坚强，痛苦总有一天会被时间治愈，只要能够坚持下来。
但后来嘉嘉还是离开了，他一梦不起，吴婶发现时，嚎啕大哭。
这个梦几乎让他窒息，几度想醒过来，但他却仍然沉浸在梦里没办法醒过来，他好多次自我怀疑，难道自己做的并不是梦？
然后他醒过来了，他看到了父母，弟弟们，他还想问妹妹呢，但是说不出话，好在听到妈妈的那句话，知道妹妹好端端的，然后慢慢想起来，妹妹都已经和周成渊结婚了，也有了孩子，不可能遇到渣男，那只是一场梦。
所有人都好端端的，沈帛看着嘉嘉，他忽然想到了去年和嘉嘉聊天，聊过梦，他现在梦到的正是曾经嘉嘉说他梦到过的。
或许他做这些梦是因为嘉嘉和他说过，所以他才会做这样的梦。
这些都只是梦，也只能是梦。
这个梦苦到沈帛的身心，他甚至不敢去想那些太过真实的画面。
沈帛捏捏眉心对沈嘉说：“嘉嘉，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知道我住院这段时间，你们谁都没办法休息好，你去好好休息休息，我这里有护工，不需要你们陪着我。”
沈嘉摇摇头说：“我要休息，可以在旁边的休息室休息，反正在哪休息都一样，我就是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沈帛看到沈嘉孩子气的话，心情轻松了不少，笑着说：“怎么，你怕我这次醒不过来吗？”
沈嘉语气坚定地说：“不，我知道你一定会醒过来。”哥哥不可以再离开他一次。
沈帛一怔，想到梦里的自己没有醒过来，猝然离世给了家人很大的打击，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情，他默默地说：“其实我醒不过来也没事，沈氏可以由你小哥来继承，你作为小弟，可以代我照顾你叔叔阿姨，你姐姐有你姐夫，倒不必你太操心……”
沈嘉看沈帛还要说下去，无法接受他做这个假设，伸出手阻止沈帛继续说下去。
“不不不，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不允许你这样想，你都醒过来了，我们就乖乖听医生的，早日恢复好不好，我不喜欢听你说这样的话，这些都是你的责任！叔叔阿姨你要来照顾，姐姐就算结婚有姐夫了，你也还是她的哥哥，沈氏不是小哥一个人的，你不可以丢给他，这太不公平！你们要彼此分担，还有我！你要保护我一辈子！不，是保护所有人一辈子！所以你很重要，你不可以离开！要一直在！”沈嘉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反驳沈帛的话，看到沈帛住嘴了，他还一直不停的重复那句你要一直在，不可以离开，还很迷信的连呸三下。
“坏的不灵好的灵，一切都会好起来！快，哥，你跟我一样这样，呸呸呸三下！”
第86章 086
沈帛又看了看沈嘉的脸说：“怎么不抱住头, 身上是不是也很多伤？”
沈嘉安慰沈帛说：“差不多都好了，就是恢复期有些吓人，我也不是一味挨打, 一开始也狠狠地打了他们，不过人太多了，我一个人也搞不赢。”
“律师那边什么进度了？”沈帛一边思索着该给嘉嘉安排保镖，一边问道。
“在走流程了，没什么波折，章家那边态度也很明确, 不会包庇他，其实当时多亏了章星云来得及时，帮了我一把，不然我可能比现在还惨点。”
“他帮是他帮, 不能混为一谈，周斐的事情按照流程走, 章星云就单独感谢一番。”
“好。”
“让你小哥来出面，你不用单独去。”沈帛轻描淡写地这样道，其实要不是他身体还在恢复期，定然是他去见一见这个章星云。
沈嘉点头说：“好。”
两人提到周斐也只是说一个不太打紧的人，而周斐此时却终于有些焦急了。
因为事情越来越偏离了他想的那样，比如他以为顶多算是跟沈嘉有旧怨，这次不过是又碰到起了争执，不小心打起来了，就算对方不私了，顶多是民事诉讼, 可是最近律师却说司法机构会对他提起公诉。
他都怀疑他家给他请的这个律师是专业的吗？
他们这种程度，又不触及刑法, 用得着对他提起公诉，名头是什么？他又没杀人！
结果说是意图危害国家安全，侵犯重要国家人员子女人身安全，说到国家安全这几个字直接把周斐给弄蒙了。
怎么可能呢？
明明他只是把沈嘉打了一顿，怎么就国家安全了？
惶恐不安之下，周斐想要见自己的家人，但除了律师，他现在谁都见不到。
连她妈妈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消失了，去章家问，章家老太太都被拘在养老院出不来，旁人也进不去，她待的那座养老院，看似装修豪华什么都不缺，但却犹如一座孤岛，进出很严。
然后明娴千方百计找到了跟在周斐身边的人，这些当时没动手的人这两天才放出来，档案上被记了一笔，社会信用分直接扣了20，最快也要做两年的义工才能修复到合格的层次，等于说这两年他很多场合都去不了，只能做义工，这也是为了公众好，危险分子是需要看表现给予考核，确定痛改前非才能获得每个人应有的权利，坏人是没有资格提出要求的，其他参与到殴打的也都随周斐一样在拘留所待着，为了减刑，全部痛快的指认周斐是主谋，一切都是他操办的，而且早就预谋好对沈嘉实施袭击，一五一十全部和盘托出。
周斐自作聪明死咬着不承认，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依旧觉得只要自己不承认那么多指控，他就能有新的生机，这倒是给了警方再给他狠记一笔的理由，总之一切都被他弄巧成拙，本来可以看在他态度好的份上给予适当减刑，但他冥顽不灵，死鸭子嘴硬，态度非常不配合。
律师让他承认，态度好一点，他也不听。
总之，愚蠢之极。
虽然今年是不可能对他提起公诉，最快也要明年，可沈嘉在知道周斐不配合的态度后，心里为他点了一根蜡。
真的是蠢到没办法形容的存在。
沈帛坐着轮椅出院的那天，沈氏的官方账号也分享了这一好消息，本来因为沈帛车祸住院而微微下跌的股票也因为他的出院重新涨了一波，重归稳定。
沈帛回到家，沈家所有人全部齐聚在一起庆祝，周家夫妇也来了，热热闹闹吃了顿饭，聊了很多开心的事情，看着一大家子说说笑笑的画面，沈嘉心里特别开心，他没有注意到沈帛也一脸欣慰。
沈帛是想到了那个梦，对比现在，看到家人和乐，都常伴在身边，便觉得开心。
虽然叫自己不要太过在意梦境，毕竟只是梦，如果让梦里的事情影响到现实，这在沈帛看来是非常愚蠢的，但涉及到的都是他的至亲之人，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轻轻放下，然后遗忘。
他现在终于理解了沈嘉那段时间说做噩梦，被噩梦影响的吃不好睡不好的心情了。
涉及到家人，谁都没办法装作无事发生。
沈帛出院后，本来想在家里办公，但大家觉得他头部都做手术了，正应该借此机会好好静养，全部反对他去办公，所以一时之间沈帛成了家里最悠闲的那个。
沈嘉也终于有空与沈卿去和章星云见一面。
章星云知道沈嘉这段时间在忙着他大哥的事情，虽然帮了他一把，但其实他心里也很愧疚，觉得是自己没能够及时发现，让他避免这次伤害，他也想正式和沈嘉道歉，不是为周斐，而是为章家，为自己。
在他眼里，他既喜欢沈嘉，也把他当做朋友，因为他虽然比他小，但却很成熟，也很有头脑，有时候他根本想不起来沈嘉比他小这件事。
好在奶奶被送走，周斐也被关进去，章氏那帮早就该退休的老不死没了奶奶这个靠山立即装病缩在家里，同时还没和银河签约，这次的合作，最终还是和沈嘉的公司合作。
在章星云看来，除了对沈嘉这件事上他感到非常抱歉，更多的还是好消息，爱作妖的奶奶失去自由，没办法在左右许多决策，同时每天吃闲饭的“弟弟”也被关了起来，其实都是自作虐，旁人拦不住，也没什么可同情的，好在父亲在大事上还拎得清，不然没准章氏都要被记一笔。
虽然是沈卿陪着沈嘉一起来和章星云吃饭，但他真的太忙了，硬挤出半小时跟章星云说谢谢，吃完就匆匆忙忙溜走了。
沈嘉和章星云因为合作的关系，还有的聊，沈嘉就继续和章星云边吃边聊工作，定了明天去章氏签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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