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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宫下六十九落寞

  “你是怎么发现的,很明显么?”不管是跟了她多年的无形和希声,还是日夜在床榻上亲密无间的嬴政和赵高都没有意识到,忘机露出了一个安静的笑容,“我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第一次听她抚琴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只是那个时候,他还没有生出勇气问她。
  “我听见了。”高渐离没有抽出被按住的手,只是重新将视线移回到忘机脸上,目光灼灼,有一种执着的意味,“我想你开心。”
  话音刚落,浓密纤长的羽睫轻轻颤了颤,手也下意识地收了回来,忘机侧过身子,避开高渐离灼热的眼神,缓缓道,“心情自然有变好一些,不过你需要休息,一会儿再弹吧。”
  细腻如丝绸般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手背,高渐离心中生出一丝失落,可而后又有一种别样的希冀,这代表忘机感受到了他的心意却没有因此厌恶他。
  “可是我并不觉得累,除非是……你不想听了。”只有这个答案,才能让高渐离停下,练琴的人一日弹五六个时辰,是常有的事,更别提他是习武之人,有内力傍身,这才弹多久,根本就不累。
  “你是我认识的最为固执的人之一。”忘机有些无奈,轻轻鼓起脸,闷声道,“我怎么可能说那样的话。”
  高渐离的心悸动了一下,忘机的举手投足之间,总有一种清冷矜贵,很难不让人自惭形秽,可是刚刚这般娇俏的表情一出,那种距离感一下就消失了,实在…让人心动不已。
  “我换一个理由。”忘机定定地看着高渐离,轻声道,“你在这里,什么也不用做,我的心情也会变好。”
  高渐离的耳根瞬间红透,连带着白玉似脸颊也染上了明显的绯色,他紧紧抿住嘴唇,飘逸的额发无风自动,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慌乱。
  她说这样的话……会让他无法控制地生出一些多余的心思,高渐离悄悄看了一眼忘机,“那我陪你说一会儿话,如果你愿意,可以把烦心事告诉我。”
  高渐离转移话题的本领显然有些生硬,毕竟他脸上仍然挂着羞涩的红晕,将他的心思出卖得很彻底。
  “烦心么?倒也算不上,只是还有一些期待罢了……”忘机心领高渐离的好意,勾了勾嘴角,可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那天我离开王宫的时候,有一个红头发的男人找过我,是因为他吗?”高渐离问道。
  赵高找高渐离做什么?难道是看上了他的水寒剑,想要搜刮进罗网?忘机眉头微皱,“与他无关,我想不明白原因,他怎么会去找你。”
  高渐离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他看得出,她眼中的不解并非伪装,所以是真的不知道。
  他不是在替那个男人说话,只是有那么一点儿感同身受,因为他们竟然有相似的处境。
  “他喜欢你。”高渐离不带任何偏见地说道,“或许用爱来形容更贴切。”而忘机的反应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我知道,可那又如何?有什么区别吗?情爱不过只占据人生的一部分,对任何人来说,都有比这更重要的追求。”忘机一脸理所当然,赵高是这样,其他男人也是这样,盖聂和卫庄也不例外,对她的心意毫无作假,但对自己的理想和野心同样看重,甚至重视程度更胜于她。
  “当然有区别!至少,我不是这样想的!”
  如果他有什么可以打动她的,那一定是完完全全的真心,高渐离突然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对我来说,爱意味着,生死相随。”
  高渐离的神色很平静,语气却异常坚定,“不会有比你更重要的存在。”
  忘机骤然睁大了双眼,她知道高渐离或许对她抱有好感,但料想不到他会选择点破自己的心思。
  “不信的话,要试试吗?”高渐离轻轻捧起忘机的手,低声道,“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那我不会独活,必定随你而去。”
  她有那么重要吗?他们才见过几次?忘机试图从高渐离的动作和眼神中判断出他在说谎,可是她得到的结论却截然相反,最后只能喃喃道,“这种事根本就没有道理……”
  “爱本身就是不讲道理的!难道必须要有其他的东西比爱更重要吗?一见钟情,生死相随,你就是我的意义和价值。”薄唇习惯性的抿起,掩盖了剧烈跳动的心脏,高渐离在等她的答案。
  “我不想违心地骗你,说自己对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忘机沉默良久,轻咬粉唇,“可是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对你来说并不公平。”
  刹那间,一种狂喜涌上心头,薄唇勾勒出完美的弧度,那是他发自内心的笑容,高渐离轻轻道,“我不需要什么承诺,就算不为人所知,我也愿意,那些都没有关系,我只想陪在你身边,你能明白吗?”
  忘机蹭的一声站了起来,动作显得有些慌乱,她飞快地扔下一句话,离开的身影颇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你,你冷静一下。”
  劝他冷静,是因为她拒绝不了吧,高渐离没有错过忘机眼中一闪而过的意动和犹豫,虽然此刻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的脸上却缀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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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大的黑色兜帽遮住了卫庄大半张脸,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韩非,言简意赅道,“走。”秦国已兵临城下,劫狱对大局已经没有影响。
  “有劳卫庄兄,不远千里跑这一趟,能给我带一壶酒就更好了。”韩非的语气有些遗憾,牢狱生活给他脸上添了几丝风霜,一双桃花眼却依然明亮有神,“我走不了,已经……回不去了,倒是你应该回韩国主持大局,再不回新郑可就晚了。”
  卫庄定定地看着韩非,眼神冰冷,声音低沉,“韩非,你最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韩非从草垫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走到卫庄面前,“当然,说得更清楚一点就是——我不想回去。”
  那只握紧鲨齿的手微微颤抖,彰示着它的主人用了多么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情绪,卫庄强忍怒意,寒声质问,“理由。”
  “竟然没有马上拔剑,你的脾气变好了嘛。”韩非对卫庄的怒气熟视无睹,像个没事人一样笑了笑,然后下一秒,他给了卫庄一个重重的拥抱,“谢谢你,卫庄兄,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幸运。”
  卫庄浑身一僵,在忍受了两秒后,还是选择退后一步,而用鲨齿隔开韩非的力道却是与它外表不符的柔和。
  韩非完全不生气,脸上甚至满是揶揄,卫庄的表情实在有些好笑,不过他不能笑出声,否则可就真的要面对鲨齿了。
  “因为从前的韩非死了,那个为了韩国可以付出一切的韩非,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消失了。”韩非恢复正色,认真道,“我的命不属于我,而属于念念。”
  瞬间,原本寒凉的囚室里,更加充满了冰寒刺骨的肃杀之气,只有在意到极致,才会听到一个名字就掀起轩然大波。
  “她救了我,就像她当初替你挡下玄翦的必杀之剑一样,一个月前,就在这个地方,她也挡在我面前。”韩非一开始很平静,可是说到后来,他没办法再保持冷静的语气。
  “如果没有念念,那么传回流沙的会是我的死讯!我的性命,她比我自己都在乎,甚至愿意用她的安危去交换,所以,我不会回新郑!对韩国我问心无愧,可是对她,我不敢说这四个字!”
  一字一句犹如重锤,砸进他心里,扰乱他的思绪,就算她救了韩非,那跟他有什么关系?咸阳是她的地盘,只要她想,怎么会查不到他的行踪,她却没有半点找上门的意思,看得出她不想见到他,一个借口都不肯找,一次解释都没有。
  心脏蔓延着密密麻麻的刺痛,卫庄深吸一口气,冷厉地打断韩非,“够了,别为自己的逃避和软弱找借口。”
  韩非也跟她一样,建立流沙的人是他,转身离开的人也是他,卫庄眼尾微红,最后留下来的只有自己。
  这两个人对他来说都很重要,韩非不想看见他们渐行渐远,哪怕爱会让人生出独占欲,他语重心长道,“究竟是谁在逃避?念念在乎的从来都不止我一个,有些事她确实对你有所隐瞒,但谁又敢说其中没有隐情,至少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而你也应该比我更了解她的过去。”
  “我不会去见她。”卫庄挤出一句生硬而干涩的回应,像是一种提醒和警告,他冷漠道,“你说完了吗?”
  韩非捂住额头,整个人一副无话可说的模样,他真的帮不了卫庄,“没话了,这里有几封信,麻烦你帮我带给红莲,张良,紫女他们叁个,以后,流沙就交给你了。”
  卫庄一言不发地接过信件,放入怀中,扯了扯兜帽,一如他进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韩非站在原地目送卫庄的背影,却没有坐下的意思,因为他知道,一定还有一个人今夜会来,他轻哼一声,“他肯定会后悔的,打赌吗?”
  看着自言自语的韩非,逆鳞在空气里默默瞥了他一眼,哪有人自己跟自己打赌的,真是有够无聊的。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熟悉的身影出现,韩非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明月,那这两个人应该是没有遇上。
  “信给他了吗?”忘机没有问别的,拉开形同虚设的房门,缓步走了进去。
  “夹在我的里面给他了,否则我怕卫庄兄嫉妒的当场就把信撕了。”韩非一副邀功的模样,扣住忘机的肩膀把脸凑了过去,“你竟然会单独给子房写信,哼。”
  啧,酸的没边,逆鳞简直看不下去,盒子里的逆鳞剑震了震,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在场的两个人都能在意识里读到他的意思。
  忘机奖励似地捏了捏韩非的脸颊,又抚了抚逆鳞剑身,解释道,“那不是我写给子房的,只是一个礼物,等子房收到,应该会以为是你送给他的。”
  怎么不是亲他一口,他暗示的应该很明显啊,韩非有些失落,不过很快调整好了心情,应该是她嫌弃他没洗澡吧,那这样也不行,但有一件事忘机说错了,他可是有特意备注,这是她给的,误会这种事能少则少,他可不需要子房的感谢。
  “再说吧,不过,念念,你明明一早就知道卫庄兄会来,怎么不和我一起等,他那个人你认识的比我久,有多口是心非,你也知道。”韩非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也不知卫庄兄发现没有,这牢狱的守卫力量薄弱得很。
  忘机眼中流露出些许落寞,随即自嘲的一笑,“我更知道他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何必自讨没趣,反倒更惹人讨厌。”不见,至少还有一些余地。
  “那就别想了。”韩非轻叹一声,将忘机拥入怀中,也许念念说得是对的,有些事真的不能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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