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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第44章
  图兰雅从呼和鲁的房中走出来,对守候在外面的阿布丹说道:“我劝过哥哥了,这就去找太子定下打猎的时间。你确定那个计划天/衣无缝,不会让汉人跟我们翻脸?”她虽说一贯我行我素,但也知道此行的目的是什么。瓦剌跟汉人之间还隔着一个鞑靼,如果到时候鞑靼跟汉人连起来攻打他们,这些年好不容易侵占的那些草地可能都得丢掉。
  她是瓦剌的公主,倒也知道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
  阿布丹躬身说道:“我最尊贵的公主殿下,阿布丹是您忠诚的手下,怎么会害您呢?一定让您和王子得偿所愿的。”
  图兰雅点了点头,阿布丹十分擅长汉语,也通晓汉人的风俗礼仪,所以与汉人朝中的几个大臣颇有些私交,所以父汗才会派他来带领使臣团。她对阿布丹的能力还是很放心的。
  “那你去准备吧,我这就进宫找太子。”图兰雅转身离去,阿布丹望着她的身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很快就会有一场好戏上演了。
  朱翊深今日告假,朱正熙在东宫里听翰林侍讲讲课,差点没有睡过去。
  按理来说,翰林侍讲都是饱读之士,能进东宫讲课的,学问更是不会比九叔差,但差就差在用心上了。九叔每次给他上课都有偏重,知道他喜欢听哪些,不喜欢听哪些。喜欢听的就多讲,不喜欢听的就少讲,而不是像这个翰林侍讲,想到哪里讲哪里,专挑一些他不喜欢的地方,滔滔不绝地讲个不停。
  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人会像九叔一样,对他真的用了心思。父皇,母妃都希望他成才,可只有九叔了解他心里的欢喜和忧愁。他有什么心里话都跟九叔讲,九叔开导两句,他心里就好受多了。
  尽管舅舅还有詹事、少詹事都在明里暗里地告诉他,不要跟九叔走得太近,九叔是个巨大的威胁。可他就是觉得九叔不会害他。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若九叔不是他亲叔叔,又不是个男子,他可能会喜欢上九叔。
  朱翊深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拿笔在本子上百无聊奈地画圈圈,默默祈祷这堂课早点结束。
  好不容易那翰林侍讲把今日的内容讲完了,朱正熙抱起书本正准备跑,翰林侍讲又叫住他:“殿下,微臣今日所讲,您有哪里听不明白吗?”一幅尽职尽责,还想传道受业解惑的模样。
  朱正熙心想哪里都不明白,还想叫他明日不要再来了,但这么说出口,又怕他会羞愧地一头撞死。正犹豫怎么委婉拒绝他的时候,刘忠从殿外进来,说道:“太子,图兰雅公主求见。”
  朱正熙以为经过昨日的事情,瓦剌人多半气得要死,短时间内不会再进宫了,没想到图兰雅这么快又来找他。他刚好想甩了那个唠唠叨叨的翰林侍讲,便跟刘忠去见图兰雅。
  图兰雅简单地说明了来意。皇家的北郊围场即将再开,她们兄妹俩想约太子和朱翊深去打猎。朱正熙的骑射功夫尚可,也很喜欢打猎,每年春夏秋都要组织狩猎。正好最近呆在东宫快要闷死了,他欣然应允,打发刘忠去晋王府通知朱翊深。
  朱翊深听说是图兰雅那边先提出来的,便留了个心眼。可能是多活了一世,加上上辈子就是死于北郊狩猎,他总觉得这次图兰雅的意图没那么简单。若未曾发生过昨日承天殿上的事情,那倒罢了。以瓦剌人的心胸,不可能他刚给了难堪,今日便主动来修好。
  他下意识地想到了若澄。莫非他们想把他引开王府,然后对若澄下手?这种伎俩,也太小看他了。
  “回去告诉太子殿下,我一定会如期赴约。”朱翊深说道。
  刘忠满意离去,朱翊深静静地坐了会儿,又命人在院子里立起几个草靶,还让李怀恩去兵器库找支小巧轻便的弓箭来,并且要他
  能拉得动的。李怀恩觉得王爷这话颇有几分小瞧他的意思,但还是认真地筛选了一番,倒真给他找出一把王爷少年时代练的木弓来。
  他回到留园,看见换了武服的朱翊深和换了骑装的若澄。若澄的骑装是宝蓝色的,袖子和下摆各露出一段纯白的里衣,头顶束冠。不似平日穿裙裳时的娇美柔弱,反而多了几分英气。跟朱翊深站在一起,颇有相得益彰,交相辉映的感觉。俨然一对璧人。
  朱翊深看到李怀恩居然翻出他年少时使用的弓箭,倒也觉得合适,递给若澄:“你试试看。”
  若澄的手是拿笔的,从来没拿过这些东西,有些犹豫。朱翊深道:“半月后,我们去北郊围场狩猎。”
  狩猎时有很多人在场,安全不是问题。而且把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才能放心。虽说他并不惧瓦剌,但战争兴起,苦的还是百姓。他仍然希望不要与瓦剌人起正面冲突,前提是那几个人不要挑战他的底线。
  若澄听了却连连摇头道:“我既不会骑马,也不会射箭,更没去过围场。跟你一起去,反而会拖累你。”
  “行猎属于玩乐,不是去战场,谈不上拖累。何况你只需做做样子,不用真的学会,我教你。”朱翊深站在若澄的身后,双臂分别搭在她的两条细小的胳膊上,一前一后地拉开弓。她整个人陷在他的怀抱里,背靠着他硬实的胸膛,鼻间充斥着他的气息,连呼吸的节奏都乱了。
  她能切实地感受到他的力量,如山岳一般厚重。朱翊深对准不远处的靶子,沉声道:“专心。”
  若澄这才收了心思,专注地看着前方的红心,听到他在耳边说“放”,她便立刻松了弓弦。箭离弦飞出,“咚”地一声闷响,稳稳地射进红心。
  若澄觉得这种感觉好极了,兴奋地跑到草耙面前,吃力地把箭拔了下来,又跑回来,像只见到食物的小动物一样。
  “想学了?”朱翊深眼中含笑,问道。
  若澄点头如捣蒜,殷切地望着朱翊深,眼神中全是崇拜。她早就知道朱翊深是文武全才,文的方面已经见识到了,但大概有苏爷爷的珠玉在前,朱翊深到底略逊了一筹。可刚才射箭时的他,犹如天狼星一样,非常耀眼。
  朱翊深道:“拉弓需要力气,还要长久的练习。你到时若想猎只动物,我帮你便是……”她刚才不过拉了弓,还是他使的力气,掌心尚且留下一道红痕,实在是太娇气了。不过也是他跟母亲养出来的,以后嫁的也是他,娇气便娇气吧。
  若澄却真的生了几分兴趣,跟着朱翊深,有模有样地学起动作要领。她发现没有朱翊深帮忙,别说射出箭,连拉弓都是件难事。这世上要想做好任何一件事,不下苦工都是不行的。她研习一门书法,已花费了全部的心血,这人不过比她年长几岁,哪来那么多的时间将这些东西都一一学好?
  除非是把吃饭、睡觉的时间都用上。
  朱翊深用的那把弓黑沉沉的,看起来就很重。若澄看到他射出一箭后,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右手的手肘。
  “是不是牵扯到旧伤了?”若澄连忙问道。
  “无事。”朱翊深握了握拳头,手肘处的疼痛却越来越剧烈。他的眸光沉暗,仿佛看不到底的深潭。他这是自己跟自己较劲,不惧疼痛,只是不能忍受形如残废的自己。前生这个仿如魔咒一样困扰他的心结,到了今生还是无法彻底解开。
  他又要尝试拉弓,若澄立刻拦道:“不可以!你的手还没恢复如初,强行引弓,恐怕会加重伤势。你刚才说行猎不过是玩乐,既是行乐,你不要对自己那么苛刻。来日方长,总有法子让它慢慢好起来的。今天咱们就不练了,好不好?”她轻摇朱翊深的手臂,目光中含着哀求和关切。
  本来这种时候,连李怀恩都不敢劝的,生怕触怒朱翊深。他的内心世界固若金汤,绝不许人碰触。但在若澄说完这番话以后,朱翊深竟然垂下弓,未再坚持。
  若澄回头对李怀恩说:“快去请个大夫来给王爷看看手。”
  李怀恩应是,连忙躬身退去。
  大夫很快就来了,给朱翊深仔细检查之后说道:“王爷的手伤的确还未痊愈,不能操之过急了。那铁弓实在太重,反而会加重手臂的负担。王爷可先挑选轻便一些的弓箭,等到适应了,再逐渐增加重量。这世间万事万物的生长皆有规律,应当顺应,否则容易适得其反。”
  若澄在旁边不住地点头,然后看着朱翊深,直到朱翊深应了大夫,她才松了口气。
  大夫又给朱翊深扎了几针,留下一瓶舒筋活络的药油,并教了怎么使用之后,才挎着药箱离开了。
  若澄看着朱翊深微微有些红肿的手肘,想象不到当初摔断的时候该有多疼。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不能提重物,亦无法拉弓练剑,内心又该有多煎熬。就像雄鹰被折断了翅膀,可害怕被人看见,只能自己躲起来舔舔舐伤口。这个人,怎么这么让人心疼?
  她走过去,俯身抱住朱翊深,轻声说道:“哥哥以后若是疼或者难过,一定要告诉若澄,不要自己忍着。”
  朱翊深愣了一下,只觉得抱住自己的身体无比温暖有力,目光一柔,抬手拍了拍她的背。明明还那么小,却仿佛他才是脆弱的那一个,她想拼劲全力地去守护他。
  她身上甜甜的茉莉香气,像是一场春雨,点点滴滴地落进了他的心里。
  第45章
  这日,朱翊深给朱正熙讲完课,恰好宁妃驾临东宫。朱翊深知他们母子定有要事相谈,便向朱正熙告退。从东宫出来的时候,恰好遇到宁妃。宁妃含笑道:“晋王教太子辛苦了。”
  朱翊深行礼:“这是臣弟应该做的。”
  宁妃微微颔首,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晋王教了太子之后,太子的确是乖顺了许多:“听说九叔明年要立王妃。等宗人府定下日子,务必让我知道,我好送上贺礼,聊表心意。”
  宗人府管皇室诸务,婚丧嫁娶等大事还要协同礼部来办。等讨论几个来回,定下黄道吉日,怎么样也要到秋天了。何况以若澄的出身,想必中间还得横生些枝节。
  “宁妃娘娘有心了。臣弟先告退。”朱翊深拜了拜,转身离去。
  宁妃看着朱翊深离去,怅然失神。她既期望这个人将来能够真心地辅佐太子,又担心他会是太子最大的威胁。她从皇帝那里听过当年先皇请高僧给晋王批过命格的事。“飞龙在天”这四个字,一直都是皇帝的梦魇。
  而且那年她随还是鲁王的皇帝进京,无意中听到宸妃身边的宫女说起,先皇欲册立朱翊深为太子,但宸妃跪求先皇收回了成命。先皇的九个儿子,有的羽翼已丰,有的外戚强大,只有宸妃——这个孤立无援的母亲设法想要护住自己的孩儿,不被皇位之争所伤。
  然而纵使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皇位,朱翊深也未能在皇权之战中幸免。如今战战兢兢活着的晋王,敛了一身光芒,如沉到深海里的宝珠。那一身可定天下,可安江山的本事,也变成了悬在他头顶的利剑。不知宸妃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幕,是否后悔当初先皇在世时,没有奋力一搏?
  宁妃倒不是同情朱翊深母子,而是同为母亲,她也要守护自己的儿子。但她比宸妃幸运许多,她的儿子也比朱翊深幸运。
  怕就怕,有一日那条真龙重回九天,翻云覆雨。他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命。
  “母妃,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看什么呢?”朱正熙从宫中走出来,好奇地探了探身子问道。
  宁妃收回目光,慈和一笑:“没什么。”
  ……
  朱翊深在狭长的夹道里走了几步,一直觉得身后有道目光追寻。他大概能猜到是东宫门前遇见的徐宁妃。作为太子的生母,难免跟皇帝一样,担心他这个皇叔要夺走太子的东西。
  但这皇位,还真不是人人都趋之若鹜。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追上来,身后有人叫他。他回过头,见到一个身姿挺拔的青年,眉目庄重,衣袍被夹道里的风吹得飞扬起来。他向朱翊深行礼,说道:“草民有几句话,一定要与王爷说。”
  朱翊深知道他,如今的太子伴读沈安序,沈如锦的二哥,日后的都察院佥都御史,算是个人物。他原本是朱正熙一手提携的,在朱翊深成功夺位之后,很多永明帝的旧党为了文人气节,不是与他对抗落个身死的下场,要么就是愤而辞官,归隐山林。沈安序是少数几个识时务的人。
  他现在还是朱正熙的伴读,下一次科举会中探花,从而步入仕途。
  “何事?”朱翊深淡淡地问道。
  “若澄自小养在宫中,受太妃和王爷的养育深恩,原本她的终身大事沈家也无权过问。”沈安序顿了顿,继续说道,“但若澄怎么说也是沈家的女儿,草民身为其兄,有些话不得不讲。王爷未行大婚之礼,便将若澄收用,这与妻礼不合,于她名节亦是有损。王爷若当真想娶她,应按礼制,将若澄送回沈家待嫁,直至大婚,再堂堂正正迎入王府。”
  朱翊深看了沈安序一眼,他是怕自己欺负他的幼妹么?
  “我回去问她。她若愿意,我自当送她回沈家。”朱翊深说完转身欲走,沈安序握了握拳,箭步上前,咬牙低声道:“若澄尚小,万望王爷怜惜。”只要想到那个娇花一样的人要承受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沈安序便觉得难过。他们沈家没用,护不住她,更没办法跟朱翊深抗衡。只能退而求次,希望朱翊深能暂时放过她。
  朱翊深懒得多费唇舌去解释。他在承天殿那么说,不过是为了打消呼和鲁的念头,同时将若澄护在他的羽翼之下,无人敢觊觎。不过沈安序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等到瓦剌的使臣团离京,他还是先把若澄送回沈家,以堵悠悠之口。
  朱翊深未再理沈安序,稳步离去。
  沈安序站在夹道里,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这些日子他伴太子左右,发现太子性情温和,不拘小节,若是登基必定是个仁慈之君。可这江山内忧外患不断,太子真的能守得住么?他心里一直不停地有这个疑问。最近听朱翊深讲课,再观他平日心性,不得不说,朱翊深才更适合撑起这片江山。
  至少在沈安序看来,为帝者的心胸和魄力,朱翊深一个不差。难怪先皇在九个儿子中最偏爱他,皇帝也十分忌惮他。他对太子来说,真的是个巨大的威胁。这件事,大概也就太子本人不在意罢了。
  朱翊深乘着轿子回到王府,李怀恩今日在府中,叫下人把字画和花草搬到空地上晒太阳。他手中拿着一幅卷轴,凝神看了半晌,直到朱翊深进了留园,他才赶紧卷起来:“王爷回来了?”
  “你在看什么?”朱翊深问道。像皇子或者亲王身边的太监,都是自小受过严格的教育和训练的,写字和学问都能过得去。李怀恩便把那卷轴拿过去:“适才我整理字画,无意间看到这幅清溪公子的字。小的听说他的字如今在琉璃厂那边一幅难求。很多富商拿着真金白银排着队等他写呢。”
  朱翊深当然知道清溪的字有多值钱,前生他收的那幅跟黄金等价。这个人也十分有趣,虽然擅长临摹,但作品的数量非常少,几乎隔一段时间才会有一两幅拿出来,自然是被疯抢。别的模仿者到了后面,为多赚钱,几乎都失去了字本身的气韵,导致不再受人追捧。只有清溪的作品是越写越好,到最后都有了几分大家的风范。
  所以他有几分欣赏此人的才气和心性,觉得是不流于世俗的隐士。若有机会,他当真想要见一见此人,看看是何方高人。
  “而且小的发现,这个清溪公子的押字,竟然跟王爷的笔迹有几分神似。”李怀恩说道,手指着最后的署名,“您看这个撇,这个点和这个横沟,几乎跟王爷写字的习惯一模一样。王爷是不是认识这个人?”
  朱翊深也对此疑惑了很久,但他的笔迹,很少有人能够接触到,应该只是巧合。很多时候模仿同样的名家,就会有很相似的笔法。
  这时,李怀恩看向朱翊深身后,说道:“姑娘来了!”
  朱翊深回头,若澄拿着新做好的袜子,走到他面前,低着头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我上回看到你的袜子旧了,便跟着素云学做了一双新的,你一会儿试试看,合不合脚。”
  那袜子用的是上好的杭绸,针脚比那个荷包显然进步多了。只不过鞋袜这样的贴身之物,一般都是妻子做给丈夫的,若澄有点不好意思。可她早晚都是要嫁给他的,这些贴身之物以后都得她来做。她现在丝毫没有再去想,他身边会有别的女人。
  朱翊深伸手接过,低声道谢。然后把手中的卷轴交给李怀恩,李怀恩一个没接住,那卷轴便在地上滚开。
  若澄看到卷轴中的内容,吓了一跳:“王爷怎么也收了这个人的字?”
  朱翊深道:“这是太子送给我的。”
  哦,原来不是他自己买的,而是别人送的,若澄还有点小失望。又听朱翊深说:“但我甚是喜欢,近来常拿出来品鉴。就我所知,当世仿唐宋名家,无人能出其右。”他真的不常夸人,大概眼高于顶,鲜少有能看上的人。所以那些夸奖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特别有分量。
  若澄低着头,踢着脚尖:“也没有王爷说的那么好吧?”
  朱翊深以为说到她的痛处了。从小到大,她在书法方面下的功夫最多,就算到了现在,朱翊深也让她每日都练几张字帖,可是那字写得中规中矩,毫无特色。朱翊深倒是对她没什么要求,她喜欢做什么便做什么,只要不是太辛苦就好。
  “王爷常说字如其人,那此人如何呢?”若澄试探着问道。
  朱翊深想了想说:“心性高洁,不流于俗,应是个清雅之人。若有机会,我倒很想结交。”
  若澄低头轻笑,笨蛋哥哥,此人就站在你面前呢。
  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作品会风靡整个京城,陈玉林跟她说的时候,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可不知为何,那些人用高价买她的作品,都没有他说这几句夸奖时的满足和骄傲。
  毕竟他是她半个老师呢。
  朱翊深看若澄桃红满面,好像在夸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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