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好像打错人了
对于凤秋的固执，也曾有善心的仆人劝她，劝她就算不为自己也为她幼小的女儿想一想，别苦了孩子。
初时，她虽然住的凄苦，可吃穿用度并不少，艾甄对她是有愧疚的，没怠慢她，她也就没想过为了女儿妥协屈服。
日子虽然越过越凄苦，可她自小也没过什么荣华富贵的日子，也并不觉得什么。所以，时间久了，慢慢的习惯并接受，只要还活着，她便没觉得苦。
后来女儿大了，娘俩的日子越发的凄苦，她不知是艾甄以此逼她回头，还是柳金兰故意欺压，只知道她虽然还念着艾甄，时常回忆起初时的美好，却再也不想见到他。
她也觉得对不起女儿，曾跟女儿商量，要不要回父亲那里。那时，只有四岁的艾九儿很是坚定的摇头，稚嫩的声音掷地有声：“不，九儿只要娘，只有娘最好。”
“可是，九儿，娘不忍心让你跟着娘过苦日子……”
“九儿不怕，九儿不觉得苦，九儿要娘，九儿不要走……娘，不要不要九儿，呜呜呜……”
自此，凤秋便彻底断了回艾甄身边的念头，和女儿相依为命。虽然吃穿很苦，还经常受到欺凌，但娘俩还是觉得挺开心的。
沐泽深曾来找凤秋，要接她回去，被她拒绝，并说今生都不想再见到以前认识她的人，她只想在这儿安安生生的过完下辈子。
沐泽深气急，伤心离去，因着师妹提出跟他绝交而悲痛欲绝，以至于闭关练功时走火入魔，神智言行有些反常，这也是他为何会无意的伤害到艾九儿数次的缘由。
想起了这许多往事，艾九儿便趁着情绪安稳，静静的将脑海里的记忆好好的过滤了一下。
结果到了最后，她发现一个很大的怪异之处。那就是，没有任何有关她体内那股浑厚内力的记忆，一丝都没有！
可她并不觉得艾九儿的记忆是不全的，因为很多很多细小零碎的事情，都那般清晰，从小到大，没有遗漏。
这，让她有一种记忆被谁故意封住或者删除的恐惧，以及极大的不安。
她摸着自己的头，摸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想着，难道是那个神仙怕我在这儿受欺负，特意给了我一些内力自保？
然而，却是没人给她答案，她也是怎么想都想不通，只能暂且作罢，并再一次庆幸自己之前跟沐云笙说起的，只恢复了部分记忆。
这样，以后的她即便忘了什么，不至于露出破绽。
再加上她和凤秋相依为命多年，外人对她并不了解，凤秋又不在了……
想到这儿，又一阵难过，比先前都更为沉重的难过。
她知道这是因为拥有了艾九儿的记忆所致，那些记忆，已经被她给接纳了，她便无法拒绝那些记忆带给她的各种情绪以及触动。
她想，这个艾九儿或许是她的前世，也或许不是，然而不管怎样，上天既然安排她到了这里，让她成为了艾九儿，她就要好好的活下去。
好好的，不仅仅是活着，还要活的漂亮。
回忆了这么久，艾九儿觉得累了，长吁一口气，翻了个身准备睡觉，却突然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顿觉奇怪，立时竖起耳朵，屏气吞声的侧耳细听。
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轻轻的，有点乱，似乎是来了不下于十个人。
她听到呼吸的声音，并不平稳，甚至，她觉得自己听见了很快的心跳声，而且不是她自己的！
这样的听力，让她惊讶，不过瞬间便释然了，这是她在刻意的听，自然不能跟以往无心时相提并论。而经过她所听到的动静来推算，来的这些人，武功并不高，胆量也不足，估计是艾甄急急忙忙之下先随便寻来了稍微有点拳脚的壮汉。
这般想着，她也不那么怕了，决定变被动为主动，坐起身来开口道：“你们是摄政王府的人吗？如果是，就回去复命，说本姑娘不需要他操心保护，自有贴身护卫。若不是……”
动静立刻消失，艾九儿知道他们是怕了，摄政王的名声那么响亮，威望又那般的高，纵然的江湖高手，也得忌惮几分，何况这些不入流的莽汉。说不定，他们根本还没杀过人，只是见钱眼开了。
弯唇一笑，她不紧不慢的拿起衣裳边穿边道：“看来你们不是摄政王的人，莫非你们是艾大人请来保护本小姐的？”
“你们来愣着做什么，上啊，这里就她自己！”一声粗哑沉闷的声音过后，一人被推了进来，而后便是一堆人冲了进来。
艾九儿并不胆怯，倒不是她胆大不怕死，也不是她自信觉得打的过他们，而是她知道沐云笙就在这儿保护着她。也许在房顶，也许在屋后草丛，总之他一定在。
至于风七和云依，估计一个醉得不醒人事，一个被冷静点了穴道又点了哑穴，即便是听得动静，也只能干着急。
“点灯啊！”一浑厚的男声响起，端的是暴怒嫌弃，仿佛是恨极了自己手下这么笨，连灯都不知道点。
“老大，点了灯就被看见了，要是没杀掉，会被张贴布告抓的！”一怯怯的声音响起，艾九儿忍不住想笑。
只迟疑了一下，她接道：“你们三更半夜来杀人，就不知道蒙面吗？再说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打的过你们这么多人呢？”
“别废话，你马上就去见……”
突然，“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那老大的话，只听得他嗷的大叫一声：“我草！老子没动手，你倒先动手了！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块！”
话落，只听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和谩骂声响起，还有低低的惨叫，叫着打错人了。
艾九儿愣了一愣，虽然一时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但她明了自己是没有任何危险的，好奇心作祟，她下了床，点了灯。
灯光一亮，众人一怔，齐齐看向她，一看之下，惊叫了。
“啊！鬼啊！”
“啊！好像打错人了！”
“我操！真是见鬼了！”那老大的声音懊恼响起，一把拉起被他们揍得抱着头蜷缩在地上的人，惊叫道：“完了，真打错人了！”
“打的还是雇主！”一人惊叫，恐慌了，“老大！我们快跑吧！银子肯定是拿不到的了！还被看到咱们的脸了！”
“真是见鬼了！老子明明抓的就是打了老子一巴掌的人，怎么就成了雇主了？他姥姥的，耍老子玩吗？！”那老大不解的叨咕着，越想越恼，抬脚又踢了地上的人一通，然后一阵摸索，将那人身上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拿走了。
但见一穿着破旧衣裳的人要扒那人披风下的藏蓝冰丝锦袍，艾九儿急忙出声道：“几位英雄，小女子虽然丑了点，可到底是个女的，所谓盗亦有道，你们总不能什么都不顾吧？”
那老大愣了一愣，意识到确实不该当着女人的面把这人衣服扒了，忙住了手，红着脸后退了两步，憨憨一笑道：“姑娘你说的是，那……我们哥几个，走了？”
“走吧，反正你们都蒙着脸，我又不认识。”艾九儿睁眼说瞎话，盯着地上痛呼不已的人，忍不住嗤笑出声。
艾甄，可真有你的，枉你白读了这么多年书！真不知道你这么愚蠢无脑的人怎么就当上的户部侍郎！我看连屎壳螂都比你聪明点，至少人家还能把米田共给弄成圆的，而你只会把自己缩成一团。
那老大愣了一愣，觉得这姑娘真是有趣，想了一会儿道：“姑娘，你觉得老子怎么样？”
这莫名其妙的话问的艾九儿一愣，抬头看过去，无语了，怎么这胡子拉碴的魁梧大汉像是看上她了？隧道：“要听实话吗？”
那身材魁梧的老大鸡啄米似的点头，“要的要的，姑娘请讲，老子挖干净耳朵弓着背听。”
“噗！那叫洗耳恭听！”艾九儿喷笑不已，见那老大又羞红了脸憨憨的笑起来，她忙轻咳了两下道：“英雄你虽然憨憨傻傻的，倒也是个不错的人，想来若非手头紧，也不会干这等差事，是也不是？”
“谁问你这个，老子问的是你觉得老子怎么样，配不配的上你这个臭婆娘。”那老大闷哼一声道。
艾九儿唇角一抽，摸了摸脸，确定是戴着面具的，顿时无语道：“英雄你眼光真是非同一般，我这模样你也看得上，不过你们还是赶紧逃走，免得这人还有其他接应的人，若是被发现事儿没办成反倒把雇主打了，可就不好了。”
“那你是看不上老子了？！”那老大急赤白赖的大步走上前，怒目圆睁俯视着娇小的艾九儿，“老子哪点配不上你个臭婆娘？！”
艾九儿扬起头，忍不住倒退了两步，实在是很不适应这种压迫感。这壮汉个头太大了，估摸着有一米九……而她这十五岁的小身板才一米六多一点点。
皱了皱眉，她觉得这事很古怪，试探的喊了一声：“师兄，别闹了，快出来。”
没曾想，沐云笙还真出来了，忍着笑道：“师妹你可真是非同一般……”
一看到沐云笙，那壮汉惊了：“是你！你，你认识她？”
沐云笙一怔，很惊讶这人是怎么认出他来的，目露疑惑道：“阁下何出此言？是在哪里见过在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