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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虽然不明白邵云去为什么要这么问,但看着邵云去郑重的神色,以及惠民大师和昌河道长两位瞬间皱起的眉头,他下意识的说道:“对。”
  一旁的董河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他能察觉到四周的气氛刹那间凝固了,惠民大师和昌河道长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董湖糊涂了,他心里一抖,不禁问道:“邵少师,到底怎么了?”
  邵云去没接话,只是从沙发上站起来,惠民大师和昌河道长跟在他后面重新走到三个昏迷不醒的少年身边。
  人还是之前那样,通体泛黑,脱发……对了,还得加上流鼻血这一件。
  惠民大师和昌河道长还是没看出什么,他们看了两眼之后就只把注意力放在邵云去身上。
  邵云去这是皱着眉头,他搓着手指,刹那间灵光一闪,捕捉到了那条线。
  他眼皮子一垂,回过头来正要开口说话,心里却莫名一抖。
  不对劲。
  他想起了惠民大师说过的话:四天前,灵魂波动起伏太大。
  可是现在看来,这几人的魂魄都很平静,看起来一点异常都没有。
  于是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的变成了:“董省长,能告诉我这几人出事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上邵云去严肃的神情,董湖瞬间坐直了身体,他想了想,说道:“我记得那天晚上,因为是我的生日,所以除了是在抽不出时间的,我家的小辈都特意赶回来给我庆贺生辰。”
  “董河先生当时也在吗?”邵云去轻声问道。
  听邵云去一直反复提及董河,董湖心里瞬间一个咯噔,他慢慢的扭过头看向自家弟弟,对方皱着眉头,左手放在身后,面上看不出其他表情。
  他慢慢的说道:“他是我亲弟弟,当然也在场。”
  这会儿不等邵云去继续追问,他直接说道:“我记得他当时除了给我送了一件礼物之外,还给我带了几瓶珍藏的葡萄酒。只是我那时身体不好,医生禁止我喝酒,但是我家人在董河的调侃下好像都喝了那葡萄酒。”
  话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来,但他还是下意识的为董河开脱:“不过,我记得当时他也是喝过那酒的。”
  董河背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他面上却不显,崩紧着身体,死死的盯着邵云去,一脸激愤:“难道你是在怀疑我做了什么手脚,笑话——这可是我亲哥,亲侄子侄孙……”
  可邵云去压根没搭理他的话,他继续问道:“是什么样的礼物,可以让我看看吗?”
  董湖顿了顿,“好。”
  说着,他招来佣人:“去,从库房里把董河前几天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找出来。”
  “大哥——”董河气急败坏指着邵云去说道:“你觉得我会害你吗,我可是你亲弟弟,你竟然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
  董湖只觉得脑袋疼的厉害,他忍不住的按住太阳穴,却再也没有看过董河的正脸,只能说心里面对董河的怀疑已经越来越重。
  “大哥——”董河瞳人紧缩,忍不住的喊道。
  “好了。”董湖厉声说道,他随即放缓了声音,“有什么话,等邵少师看了再说。”
  董河面上一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心中的恐慌和惊惧慢慢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动了动嘴角,轻声说道:“好。”
  没一会儿,佣人抬着一个箱子过来,其中一个年轻男人面带慌乱,紧张的说道:“先生,董河先生送来的木雕不知道怎么的已经裂成了两半,明明我们送进库房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董湖没说话,他定定的看向邵云去。
  邵云去直接走上前,一把掀开箱子,入眼的是整整齐齐裂成两半的一个根雕,内容是五子献寿,雕工精湛,浑然天成,不失为一件好藏品。
  邵云去却招来了两位大师。
  惠民大师直接蹲下身体,捧着其中一半根雕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边,最终得出了结论:“这座根雕只是最外面裹了一层檀木,芯子是槐木。”
  说着,他看向董湖,解释道:“而槐树最能养鬼。”
  董湖面色煞白,他抖着嘴唇:“邵少师到底发现了什么,不妨直说吧。”
  邵云去站起身来,看着董湖的模样,心下一叹,只说道:“我怀疑你的儿子和孙子中了毒,重金属中毒。”
  董湖一愣,只是这些?
  他身边的董成却是眼睛一亮,立马冲着身后的保镖吼道:“快,快把刘医生请过来——”
  保镖闻言,当即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
  “还有呢?”董湖问道,邵云去刚才问了这么多,难道事情只是这么简单?
  邵云去没说话,一旁的董河更加的淡然,他端着茶盏,慢慢的品着。
  客厅里的气氛越来越诡异。
  直到董成口中的刘医生带着一大堆医疗设备匆匆忙忙的赶过来,半个小时,检测结果终于出来了。
  刘医生将检测结果递到董湖手中。
  只看见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铊中毒。
  董湖抬头看向邵云去。
  邵云去张了张嘴:“董省长,节哀。”
  “什么?”董成面上一僵,如遭雷劈,他看着邵云去呐呐的说道:“邵,邵少师,不就是铊中毒吗,治好了不就成了吗?怎么,怎么就节哀了呢?”
  邵云去叹了一口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之前董家请了那么多位大师都没能看出问题来,全都依赖于这位董河先生的作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董河先生带过来的那几瓶葡萄酒里面应该都加了铊。其次就是他送来的根雕了,里面怕是养了不少恶鬼。”
  “这么一来,董省长你的儿孙在喝下毒酒之后,身上的阳气因为中毒降到最低点,正是最容易被恶鬼占据身体的时候。但是毕竟不是恶鬼自己的身体,所以躯体会本能性的排斥恶鬼的入侵,这才有惠民大师说过那句,四天前,这几人的灵魂波动起伏太大。”
  “我猜之所以会选择铊这样的重金属,除了这些之外,最主要的是它会造成中毒者身体某些部位的糜烂,进而导致流血,这样一来,中毒者身上时常带着自己的血腥味,若是再施以秘术,其他人自然也就观察不出来这些中毒者已经换了魂魄。而这么多天下来,这些躯体早就适应了体内的恶鬼魂魄,哪怕是救醒过来,也早就不是原来的人了。”
  “而另一边,董家一看他们这个样子,肯定也不会往医院送,加上请回来的都是玄术大师,既察觉不出来病人体内已经换了魂魄,又不明白重金属中毒是怎么一回事,可不就无从下手吗?”
  董湖只觉得心脏一堵,他强撑着说道:“邵少师的意思是?”
  邵云去叹声说道:“恶鬼附身,董省长的子孙的魂魄早就被阴气冲散,怕是已经往生去了。”
  听了这话,董湖两眼一白,直接昏死了过去。
  “爸——”董成两眼一紧,顾不上哀痛,他连滚带爬的跑到董湖身边,一番鸡飞狗跳之后,还没离开的刘医生直接拿了药往董湖嘴里灌。
  回过神来的董成直接跳了起来,他看着冷笑不已的董河,直接冲了上去,一巴掌撂倒,紧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等到他好不容易打累了,邵云去走上前去,看着不住咳血的董河:“董河先生这一手真是把我们耍的团团转啊。”
  董河咧嘴一笑,牙齿上满是鲜红的血液:“哪里比得上邵少师见多识广,三言两语的就把我的底揭了个一干二净。”
  “过奖。”邵云去面无表情的说道:“可我并不觉得这样的好手段会是出自董河先生的手。”
  董河咳出一口血,没回话,转而说道:“我比较好奇你为什么会怀疑我,我自问混迹商场这么多年,演戏的本事早就炉火纯青,就连董湖这只老狐狸都看不出来。”
  邵云去伸出手摸向董河脖子上的玉坠,只说道:“怪就怪董河先生的伪装太好,明明孙子出了问题,偏偏面相太过完美。”
  说着,他一把扯下了那个玉坠。
  只看见面前容光焕发的董河瞬间变成了头发稀疏,阴煞缠身,面色憔悴发黑的样子。
  第48章
  邵云去颠了颠手中的玉坠,盯着董河的眼睛说道:“董河先生可不像是我玄门中人, 但你手里既然有这样的好东西, 只能说明你背后那位本事不小。”
  董河嗤笑一声,嘴唇惨白, 两条腿一直在打颤, 没有说话。
  邵云去顿了顿, 心中不知怎么的升起一抹怜悯, 他叹声说道:“董河先生还真是狠得下心来, 为了确保计划能够顺利进行,竟然跟着喝了那几瓶毒酒, 不惜搭上自己的命。”
  铊中毒要治疗其实并不难,怕就怕在它有严重的后遗症。
  智能减退、四肢震颤、失明……更严重一点还有可能导致肌肉萎缩,完全丧失行动能力。
  董河牵强的笑了笑, 要不是为了应付董湖一家,顺便洗刷自己的嫌疑, 加上迫切的想要看见董湖一家的惨状, 他怎么会在中毒后, 连深入的治疗都顾不上, 就凑上来帮着董湖一家忙里忙外。
  就是为了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可是现在他恨啊!
  如果不是他今天听说董湖在梁老爷子的叮嘱下又请了一位大师回来, 心里焦躁不安, 所以特意赶过来打探情况。也不会就这么被邵云去抓了个正着,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转眼就毁了。
  他也知道,自己这条命恐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董湖一家绝对不会饶过他, 毕竟死了这么多董家人。
  不过他一点也不难受,他的身体已经都已经垮了,就算能活下去,后半辈子也是病痛缠身的命,反正有董湖这么多子孙陪葬,他不亏。
  沙发上的董湖在刘医生的竭力抢救下终于醒了过来,他捂着胸口猛烈的喘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缓了过来。
  他一把推开跪在地上一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边给他掐人中的董成,转而看向地上明明狼狈不堪,偏偏笑的开怀的董河。
  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中的愤怒如同涨满河槽的洪水,突然崩开了堤口,他沙哑着声音,拼尽了力气吼道:“为什么,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他们可是你的亲侄子侄孙,你怎么就下得了手?”
  他的三个儿子儿媳,四个孙子,一个外孙女,一个还没出生的重孙,就这么全没了……
  “我怎么就下不了手?”听见董湖这么说,董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表现的比董湖还要愤怒,面带狰狞。
  “我家董柯这一辈子就这么毁了,我董河断子绝孙了。”他两眼猩红,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董湖呼吸一滞,他瞪大了眼,下意识的说道:“董柯不是马上就能出院了吗?什么断子绝孙?”
  董河气笑了:“也对,我对外一直瞒着这件事呢,你还不知道。”
  他冷下脸,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比你大两岁,我们家的情况还算不错,父母都是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从小到大,我读书的成绩都比你好。我顺顺利利的考上了当时最好的职业高中,而你初中都没读完就辍学去了工厂上班。”
  “等我好不容易高中毕业了,正好赶上最后一批次上山下乡运动,和我们家不对付的人就借口这个原因把我扔到了乡下。而你因为知识水平不高,还有转圜的余地,所以爸妈跑断了腿四处求人把你送进了军队,这才躲过了和我一样的命运。”
  “直到几年后,国家开始召回当年上山下乡的人员,而我因为已经和乡下的妻子结婚,不愿意听从爸妈的安排隐瞒结婚的事实,抛弃妻子。所以失去了回城的资格,在农村一待就是十二年。”
  “而你呢,在军队里混的风生水起,得了部队长官的赏识,还认了他做干爹。转业后,又在梁老爷子的安排下顺利进入政府部门工作,从此平步青云。”
  “这些,都不算什么,你自己有本事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命不好,我认。可我不甘心呐?”董河呐呐说道。
  “就为了这?”董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董河,“你忘了是谁把你从农村里带回来,是我董湖;是谁借给你钱给你下海做生意让你起了家,也是我;又是谁一直在暗中帮村你,给你开后门,都是我……我当你是我亲哥哥啊!”
  越说到最后,董湖眼泪都掉下来了。
  “是你,都是你,我能有今天全是沾了你的光。”董河急促的说道,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反驳董湖。
  他捂着胸口,又吐出一口血来,声音也越来越低:“明明我从小到大都比你优秀,怎么最后你一步登天,成了一省之长,我却成了满身铜臭的商人?我们明明是一个爹妈生的,我底下只有一个小时候熬垮了身体的缠绵病榻的儿子,孙子一出生,他就没了,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你呢,儿孙绕膝,转眼间就要四世同堂,我嫉妒啊。”
  “这些都不算什么。”他深吸一口气:“你自问我发家之后对你董湖如何。你做市长那会儿,升迁的政绩不够,是我拼着赔上大半身家的风险拿钱给你砸出来一个拿得出手的政绩,这么多年来,董湖,你有没有想过,你从我手里掏走了多少钱?你这别墅,你几个儿子名下的房车,就凭你那点死工资能撑得起来这么大一家?”
  “没错,你董湖清廉的名声众人皆知,这是你的政治资本,那是因为你压根不用收受贿赂,你要什么直接从我这儿拿就是了。”
  “但这些我都没有放在心上,我记着你当年的情义。我总以为我们兄弟俩算是守望相助,苦尽甘来,有福同享了吧。可我怎么就觉得不对劲呢?”
  他摇了摇头:“我捧在手心里的独孙,到了你家怎么就变成随便哪个人都可以指使的跟班了呢?”
  “是,董梁是你捧在手心里的小儿子,哪怕再怎么吃喝玩乐,游手好闲,打上省长家的小公子这个标签之后,别人就惹不起。你倒是乐呵呵的看着董梁拿我孙子当跟班,指使着他团团转,想着让我孙子给他当钱袋子使。还说什么一家人,能玩在一起是福分?董湖你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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