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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节

  何子衿笑道,“一开春儿,阿文哥和阿仁哥就寻了房舍,我和阿念都说反正县衙里也住得开,咱们一处,方是热闹,他们非不依。好在房舍并不远,就在县衙后头,也近得很。”
  不一时,三姑娘何琪江太太江老爷江老太太江太爷几人就到了,见着何家一家子自有一番亲近,先是叙过寒温,接着就说起阿冽的亲事。主要是兴哥儿来都说过一嘴了,这年头儿,信息传播也很快啊。阿冽见大家说他亲事,很有些不好意思,就借故避了出去。
  何老娘道,“原是想着今年五六月那会儿,天气不冷也不热,偏偏忘了今年是寡*妇年,吉日实在难寻,就一个吉日,在四月。孙媳妇嫁妆还有许多在帝都没运来呢,也太赶了些。两家商议着,干脆定明年吧,明年吉日多,这么着,定的明年三月。”
  江老太太一拍大*腿道,“可不是么,今年打春打年前头了,的确是明年成亲的好。”
  江太爷道,“我听说阿冽今年秋闱要下场一试的,这一年,索性安心用功,准备秋闱,介时金榜题名,就是双喜临门了。”
  何老娘笑呵呵地,“就借亲家吉言了。”
  “我早就看阿冽是个读书胚子,他爹他舅都会念书,他也差不了的。”
  大家热热闹闹的说回话,待中午孩子们回来,家里更是热闹的跟过年一般,沈氏笑,“怪道兴哥儿总念叨着过来,咱们家可没这般热闹。”
  中午分了两席,男人们一席,女人们一席,热热闹闹的吃饭,俊哥儿跟父兄长辈们在一席,不停的赞姐姐家饭菜好吃,把沈氏能气笑,沈氏道,“不晓得的还得以为这小子在家常挨饿呢。”
  何子衿笑道,“孩子们都这样儿,以前听赢妹妹说,阿珍在家里也是不好好吃饭,过来之后,有阿曦阿晔兴哥儿在,吃什么都香。”
  纪珍见何姐姐在说他,连忙道,“我在家也好好吃饭。”这位同学自小就很注意自己的形象。
  何子衿笑,“是啊,好好吃饭才能长得高呢。”
  用过午饭,何子衿就让丫环把一家子要住的院子收拾好了,何恭在与阿念胡文几个说话,何子衿先带母亲过去,道,“阿仁哥他们搬走还没几天,我让丫环又打扫了一遍。娘,你跟我爹住正房,阿冽俊哥儿就住东厢。”
  沈氏笑道,“给我们在你祖母院里收拾两间房就成。”
  何子衿道,“祖母那院儿里,正房没屋子了,东厢里放的是给祖母的小厨房,西厢住起来又阴又潮,有的是院子,何必去挤西厢。”
  沈氏见屋子又笼起炭盆来,炕也烧得热热的,被褥什么都是崭崭新的,笑道,“自己当家做主就是不一样,越发周全了。”悄声道,“怪道你祖母总要过来。”沈氏也得承认闺女这里非但住的宽敞,衣食住行也较她那里阔气。当然,沈氏不是没积蓄,只是,沈氏向来虑事长远,家里三个儿子呢,何况,沈氏也惯了细水长流。
  何子衿偷笑,“祖母过来,是因这里多的是人奉承她老人家。”
  沈氏也不禁悄悄笑起来。
  待得晚上,沈氏方同闺女说了给儿子投吉日的事,沈氏道,“也不是巧,四月有些太近了,往后挪吧,今年没有合适的日子,余姑娘年岁也小,就定在了明年。”
  何子衿道,“明年也好,阿冽明年也才十八,不大呢。”
  沈氏就说了余姑娘生病的事,沈氏道,“也是因着她身子不大好,就没急在四月,我只担心把人给累病了。”又说,“到底是娇小姐,这年下就病了两场。”
  何子衿道,“先时看余姑娘挺好的啊。”
  “是啊,大约是没在北昌府过过冬,所以有些不适应吧。”沈氏道,“你在榷场,要是看到上等红参,帮着带两支,到时给余姑娘补身子也是好的。”
  何子衿想了想,道,“不知什么缘故,也不好乱补。要是便宜,不妨请余姑娘到沙河县来住些日子,请窦大夫帮着诊一诊。这北昌府,大约也没有比窦大夫医术更好的了。”
  沈氏问,“这成么?”
  “怎么不成?娘只管叫余姑娘过来就是,我求一求窦大夫,一准儿成的。”
  “也好。”沈氏道,“晚一年成亲,也盼着余姑娘把身子养好。”
  “娘说的是。”
  ☆、第353章 北昌行之四十一
  第353章
  甭看阿念是在县里做官,何恭在府里为官, 要沈氏说, 在府里做官还真不比阿念这一地县太爷舒服。看她闺女女婿住的这县衙,不说别个, 内宅里也有六七十间屋子,小院儿好几个, 还带个不小的花园子。听闺女说,这是内宅的花园, 前衙办公的地方还有个大花园来着。
  沈氏想着, 甭说婆婆没事儿就愿意来闺女这住着了,倘她像婆婆似的有空闲, 她也愿意来。
  沈氏晚上就跟丈夫絮叨呢, “以后儿媳妇啊, 不求多会过日子, 像咱们子衿这样就成。”
  何恭听了就好笑,道, “你这还不求多会过日子哪。”他闺女过日子的本事一等一的好不好。何恭道,“余姑娘还小呢,只要人明理就好,过日子也是慢慢学的, 咱们子衿刚成亲时,在一起住好几年呢。”
  沈氏一笑,“这也是。”
  沈氏又说了请余姑娘来沙河县,让窦大夫帮着诊一诊调理身子的事, 沈氏道,“我就急着想买些药材给余姑娘补身子了,还是闺女说的对,窦大夫见多识广,倘能帮着余姑娘调理一二,把身子骨调理好了,也是余姑娘的福气。”
  何恭点头,“是这个理。”未过门的儿媳妇总是病,也是叫婆家不放心。
  见闺女女婿日子过得不错,何恭也放下心来,便同阿念去县学里看了看,阿念很是跟岳父介绍了县学里新作的蹴鞠场,还有小学生们的课堂,住宿的宿舍,吃饭的食堂,以及一些小学生们的课业,和县学里的规矩。
  何恭笑,“虽说进步还不太明显,但一年一年的,沙河县秀才人数是在逐步上升的。尤其这几年,年轻的秀才偏多。”
  阿念道,“重赏之下,必然向学。其实也没做什么改进,基本上就是把咱们碧水县县学的学规搬了过来,只要学习好,考的好,都有奖励。再者就是,各村里,纳粮积极的,也能到学里来免费学上两个月,让百姓们识些字,也有好处。”
  何恭感慨,“是啊,任何时候都不能忘了开启民智。”
  何子衿就同沈氏何老娘的在一处絮叨些家常琐事,譬如,三姑娘的烤鸭铺子马上就要开张了,另外,三姑娘何琪还招了一批女弟子学习刺绣,打算做个绣坊。
  沈氏问,“这儿做绣坊成不成?”三姑娘何琪师回薛千针薛大家,都是做绣活的好手,只是,北昌府环境摆在这儿,有钱人家到底不太多的。
  “开始心里也没底。”何子衿道,“说来也是巧,阿琪姐有几块压箱底的好绣件,说是不知这北昌府的行情,我让段太太帮着寄卖。天哪,不瞒你们,价钱比帝都开得还高。”
  沈氏何老娘都很是惊叹,何老娘就不明白了,道,“这儿穷乡僻壤的,如何比帝都价钱还高呢?”
  何子衿道,“是外族商贾买了去。不是花的银子,直接用宝石换的。”
  婆媳俩又是一番惊叹,何子衿道,“他们那里,简单的刺绣是有的,但像咱们那般精致的是没有的。而且,大幅绣件什么的,更是稀罕,阿琪姐的几幅绣件,挂出去没半个月就都被人买走了。”
  沈氏道,“怪道要开绣坊,这样的行情,的确是该开个绣坊。”
  何子衿笑,“北昌府也是男少女多,男人都去当兵了,留下女人在家,种田什么的,女人到底不比男人,可要说绣活什么的,很适合女人们干。三姐姐阿琪姐眼下正张罗着。我想着,让阿念帮着宣传一二,倘有愿意学的,只管过来学徒,学出来也是一门手艺。”
  何老娘道,“绣坊要是经营好了,也是一门好营生。咱们县里李大娘,不就是做的绣坊生意,家里殷实着哩。”
  沈氏何子衿都称是。
  沈氏都同闺女商量着,是不是把酱菜铺子再开起来了,沈氏道,“刚来北昌府时,不知道这里形势,就没开。如今都熟,我是想开,可你爹和阿念三年任期就快到了。这要是刚开起铺子,他们又外放到别处去了,该如何是好?又叫人烦恼。我跟你爹在家里说这事儿来着,你爹说,北昌府就是气候不大好,别个都不错,他在衙门里干得也挺顺遂,你爹是想着留任来着,阿念怎么想的,你们商量过没?”真是时光飞逝,一转眼,任期就要到了。
  何子衿笑,“商量过,娘你不提我险忘了,阿念也说既来了北昌府,干脆就在这儿多干几年。三年一任,到底也看不出为官的本领,阿念也想着留任来着。”这年头官员一任是三年,这三年要有上峰考核评准,阿念自来上任,利民政策其实也没有大动作,无非就是按章收税,没渔肉百姓,然后,该抓的犯人抓一抓,设套逮了几个人贩子,当然,还有颁布了一项在子衿姐姐看来颇是丧心病狂的婚姻政策,女孩子十八岁必须成亲,还组织过军民大相亲。。。子衿姐姐是感觉阿念没干啥的,但,竟然在沙河县风评很是不错。
  不过,毕竟,三年的时间想治理好一个地方,这也明显不大可能,故而,阿念还是想留任沙河县。
  当然,留任啥的,也不是想留任就留任的,何家在官场并没有太硬的关系,何家之所以有把握留任,主要是因为在北昌府做官的缘故。北昌府不是油水丰美之地,一般来说,世家大族,很多不愿意子弟来北昌府做官的,无他,气候太严酷了。故而,在北昌府为官,只要考评中上,留任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沈氏见女婿也有留任之意,喜道,“可见是都想一处去了。
  何子衿笑道,“我在沙河县住久了,觉着这地方不赖。虽然跟帝都是没的比,就是比起北昌府也多有不如,可住久了,就有感情。再说,咱们离得也近,倘再外调,一个天南一人海北,如何是好?倒不若现在这般,来往也便宜。”
  “是啊是啊。”何老娘插话道,“如今就有些远了,要是跟你姑妈似的,好几年好几年的见,那可不成。”
  大家说着,就把留任的事定了下来。
  既是想留任,沈氏还是决定把酱菜铺子开起来,甭小看小小的酱菜铺子,在老家的铺子由沈山打理着,分号都开了好几家,收益也很是不错。沈氏就打算在北昌府也开一家,何子衿道,“北昌府地方冷,鲜菜的时间少,娘我教你腌辣白菜吧,肯定好卖。”
  沈氏道,“这边人跟咱们老家差不离,都是喜欢吃辣的。”
  “吃辣的开胃,也解油腻。”何子衿道,“娘,干脆我在在榷场给你寻间铺面儿,不用太大,在榷场也开一家。榷场人多,生意肯定好做。”
  沈氏笑,“也好。”
  说一回家里,就说起何涵来,自何涵王氏连带陈远何培培去了北靖关,这些日子也没信儿。不过,没信儿就说明,起码还没走呢,不然,倘陈远何培培回老家,没有不再来何家说一声的理。何子衿道,“我估摸着,阿涵哥爹娘也就在北靖关住下了。”
  沈氏叹,“是啊,家里虽有产业,可就阿涵这一个儿子,到底是要跟着儿子的。”
  何老娘道,“他家里也就是有些田地,田地托闺女家照看着就行了,还是到阿涵这里要紧。阿涵多不容易啊,这些年都是一个人在外打拼。要是这俩人明白,就当留下帮着阿涵一些,大忙帮不上,起码家里事能帮着照管一二,叫阿涵一心当差奔前程就好。”
  沈氏深以为然,又与何子衿道,“阿节在北靖关谋了个小旗当。”
  何子衿笑道,“我还不知道呢,阿珍也不大清楚,娘你怎么晓得的?”
  “阿节托人带信给阿冽,阿冽说的,说阿节现在手下有十个人哪。”
  何子衿听得直乐,笑道,“可算是天遂人愿了,他不就是想着当兵么。”小旗说来是军中最低的管理层了,说管理层都有些勉强。何涵是百户,手下管着一百号人。百户手下是总旗,一个百户手下有两位总旗,一位总旗管五十人。总旗之下是小旗,一个总旗,手下是五个小旗,每个小旗管十人。姚节这个,没有直接当兵,还当了个小旗,可见也是照顾他的。
  “是啊。”沈氏也笑眯眯的,“阿节还说,在北靖关当兵带劲儿来着。”
  何老娘道,“阿节这孩子,服得了辛苦,以后定有出息。”
  何子衿问,“阿节家没有人来找过他么?”
  沈氏叹口气,“不知是不是他信上没写到哪儿当兵,不然家里知道了,怎么着也要打发可靠家仆过来寻一寻的。”
  何老娘不似沈氏委婉,道,“这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要是阿节有亲娘,你看有没有人来找!就是王氏(何涵母)那样的刁钻人,要不是为着找阿涵,她哪辈子离过碧水县啊,以前连咱们老家的州府都没去过,那回硬是跟着阿涵他爹跑去了帝都,这又找来北昌府,这就是亲娘。亲娘为着自己的孩子,刀山火海,都去得的。”
  沈氏道,“看母亲说的,阿节或者就因生母早逝,才这般上进呢。”
  何老娘点头,“越是这样的孩子,越有出息。”
  说一回家常琐事,何子衿打算着,母亲好容易来一回沙河县,就想着带母亲去榷场走一走,何老娘也是要一道去的。于是,就祖母孙三人,一并定下了去榷场的行程。
  何恭不去,何恭虽是送老母亲过来闺女这里,但正经差使也记在心上呢,何恭主要是关心沙河县的教育,很是欢喜的同沈氏道,“这也不是我自夸,女婿把县学办的真不错。”
  沈氏问,“今天又去看了?”
  “不是又去,昨儿没看完,明天还去呢。”何恭自来是个学诗书的,平日里也很注意教育,道,“县学的屋舍虽不是新的,该修的也都修了,屋里刷的大白,就显得亮堂。以前县学里才十几个人,如今都四个班了。”
  沈氏笑,“阿念这孩子,倒是塌得下心来,”把阿念想留任的事同丈夫说了,“咱们都想一处去了。我听巡抚太太说,巡抚大人私下都说阿念官儿做得用心,今年考评必是上等的。咱们子衿说,阿念也想继续留任,不急着升官儿,说一任三年时间有些短,治理县城也看不出大成绩来,要再留一任。”
  何恭点点头,“这也好。沙河县这才刚开个头儿,要是现在离了沙河县,未免可惜。”
  “这些我不懂,只要咱们一家子都在一处,我就觉着欢喜。”说着,沈氏不禁感慨,“你说,孩子在身边,能有多少年呢。从阿冽一科举,我就盼着日子能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孩子不科考,以后没出息。科考成了,又要天南海北的外任为官,想一想,就舍不得。”
  “儿女就是小鸟,长大了都要离巢的。”何恭温声道,“给儿女娶嫁相宜之人,像咱们一样,夫唱妇随,夫妻恩爱,白头到老。他们小夫妻日子过得好,就是远些,也放得下心。看咱们闺女如今,我瞧着阿曦阿晔就高兴,俩孩子真招人疼。阿曦还一直劝我吃青菜来着,多贴心哪。”
  沈氏忍不住笑,“子衿嫌阿曦总是吃肉不吃菜,都会让她多吃些菜。阿曦不爱吃菜,才劝你多吃的。”
  何恭不想还有这等缘故,笑道,“真是个鬼灵精,像子衿小时候。”
  “阿曦这孩子,特有意思。过年的时候,兴哥儿不是回家跟咱们一道过年了么。阿曦还在这里代兴哥儿收了一份红包,孩子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压岁钱还有代收的。”沈氏笑,“以后阿冽成了亲,给咱们再生这么一对孙子孙女,这日子,就更有过头了。”
  何恭想到长子的亲事就定在明年,握住妻子的手,笑道,“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说来,何恭虽然一点儿不狂霸酷炫拽,但,他真是石头很喜欢的男配之一了。
  ☆、第354章 北昌行之四十二
  第354章
  阿曦的确很喜欢外公,明明外婆也很疼她, 她却是啥事儿都想着外公, 晚上带抱着小枕头过去找外公一起睡觉。沈氏都说,“你爹可没这样招孩子稀罕过。”
  何子衿笑道, “阿曦跟我爹投缘。”事实上,阿曦天生就偏爱男性长辈, 或者是男性长辈力气大,可以把她抛上抛下陪她玩儿的缘故。
  何恭在沙河县住了五天, 临走前也很舍不得自己小外孙女, 还与闺女女婿道,“待去州府交粮税的时候, 带着阿曦阿晔一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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