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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想攻略我 第137节

  太医深吸一口气上前为崔骜检查。这既是他分内之事,且崔骜已经说得如此明白,他再不检查便是自己办事不力。
  在颤巍巍中老太医提心吊胆地检查完崔骜伤腿,大惊失色:“崔小将军快躺下,怎生还要站着?快,快将他抬上!”他命令其他药童将崔骜挪上平躺着抬走,显然崔骜也伤得不轻。但方才除了周寅几乎没人看出这一点,实在是他太能忍痛。
  崔骜不知为何,一下子戾气全消,也没了方才频频冷笑的阴阳怪气,整个人平静得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他一直看着周寅,心意不言而喻。而周寅却像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柔顺地低下了头。
  司月与崔骜这下都被抬走,众人自然也没什么心思再去选马。
  “先回宫去吧,这里有我。”沈兰珏温和开口对沈兰亭说,也是说给春晖堂的女孩子们听好让她们放心。
  沈兰亭垂头丧气:“是,大皇兄。”
  沈兰珏点点头命人护送女孩子们回去,自己则去向皇上请罪。
  本是好事,叫崔骜与司月一搅合让人连骑马的兴趣都没有了。
  回到玉钩宫,因着这事还要听处置,女孩儿们便没各回各院,都在沈兰亭的一颗珠中等候下文。
  几人先是七嘴八舌地大加谴责了一番崔骜马上推人的不仗义举动,才忧心起要被如何处置的事,也不知皇上会动多大的怒。
  沈兰亭已经觉得自己进步颇大,换做过去她此时一定已经急得掉眼泪了,这次她非但没火急火燎,还长大了般安慰女孩子们:“放心,主意是我所出,也是我哄着他们去赛马的,最后出了这么大的岔子,是我的问题,和你们无关。”
  许清如反对:“话怎么能这么说,你是为了给整个春晖堂选马才出的这个主意。若说有错那春晖堂人人都有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谈漪漪更加跳脱:“那也不止我们春晖堂有错,参加时都是他们自己要参加,若有问题他们也有问题吧。”
  林诗蕴赞同点头。
  周寅则歪了歪头,疑惑不解道:“为什么是大家的错?不该是两人是谁弄伤的便是谁的错吗?”
  女孩们一愣,感觉周寅所言的确大有道理。她们被整个大雍盛行的“连坐”之风引导,思考事情时反而容易忽略事情的本质。本该就是谁直接导致造成坏结果便是谁的过错,而方才她们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在怪罪于错事产生原因的一环环过程,多此一举。
  “崔骜伤人伤己,是他自己的错。”林诗蕴按照周寅的想法道。
  众人一听顿时豁然开朗,可不是吗,崔骜伤人难不成还谁她们的问题不成?又不是她们叫崔骜去害人的。便是没有马场之事,只要崔骜有害人的心思,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害人,岂会只在跑马场中害人。
  错的是崔骜!
  如此一想,善良的女孩子们对司月那点愧疚消失殆尽,只余下同情。
  沈兰亭眨眨眼,看向周寅问:“阿寅,你方才是怎么看出崔骜腿断了的?”没了伤害司月的心理包袱,现在担心皇上的处置也不能改变结果,她心大地问出心中疑问,注意力很快转移。
  周寅认真回答:“他一直一动不动有些反常,我便低头去看了看他的脚。他左腿虚站,右腿却在土里踩的结实,我猜这是因着他全身力气都在右腿上,所以料想他左腿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
  作者有话说:
  汪汪汪汪!!!!
  第156章
  圣上勃然大怒, 连称胡闹。闹出如此后果,旨意降下,说是伴读陪伴不周, 公主皇子思虑不全, 生出祸事。擢令伴读不得参加秋狩, 留宫抄写十遍《史记》。公主皇子虽可参加秋狩,罚俸半年。
  如此处理算是轻拿轻放, 比众人想象得要轻许多。虽然不能去秋狩对于伴读们来说是一种遗憾, 但在宫中保住性命已经是好事。
  更让人觉得既在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内的还要是皇上只字未提对崔骜的处罚, 仿佛不知他所做之事,对他有着无底线的包容。
  雨打芭蕉,色若烟润。
  细雨如织, 斜斜密密,霏霏霭霭,淅淅沥沥。
  室内昏暗, 金鸭尚温。一线冷香散尽,更漏滴答。
  崔骜从暗中睁眼, 四肢百骸爬满细碎的疼。即使房中烛火微弱,依旧能看出他面色惨白。在跑马场时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一口气硬顶着生生站起来没倒下。
  若非周寅看出他受了伤, 他甚至不打算在众人面前暴露此事, 还要自己想办法回来。
  周寅。
  崔骜想到她, 心跳动得更加剧烈。他低下眼去看心脏的部位,心不在焉地一下下数着自己的心跳。
  “小将军, 您醒了?”伺候崔骜的内侍都十分警醒, 稍听到些窸窣之声便看向床上, 立刻放轻声音恭敬问道。
  崔骜回神, 压下眼睛淡声问:“陛下那边怎么说?”声音有些嘶哑。
  “您睡着时,陛下过来看过您了,特意吩咐了不许吵醒您。”小内侍说到这里时面上笑容真切许多,认识到崔骜有多得圣宠,便是与太子殿下相比也分毫不差。
  崔骜张了张口,又问:“陛下可说了如何罚我?”
  内侍堆笑:“陛下见您受伤担心还来不及,哪里还会罚您?”
  不出崔骜意料。
  内侍又为他叹气道:“不过您伤势太重,不宜舟车劳顿,这次秋狩怕是去不了了。”
  崔骜神色一动,他去不去秋狩无所谓,但周寅要去,他便也要去
  “我没什么大碍。”崔骜道,“参加秋狩也来得及。“他说着甚至要起身证明。
  内侍立刻变了脸色,不顾其它忙将崔骜按住:“小将军,您不能乱动。太医说了,您伤势很重,伤筋动骨一百天,需卧床静养。”
  崔骜不以为意,嘴硬:“我没事。”他要像在马场上那样撑着起身,然而他稍微一动左肩便传来剧烈疼痛,叫他不得不躺在床上。
  内侍哭丧着脸道:“您左肩险些碎了,还是莫要乱动。”
  崔骜龇牙咧嘴,知道自己是去不得秋狩了,情绪低落下来。他这下老老实实躺在床上,无甚表情。
  秋狩他去不得,旁人定会见缝插针去攻略周寅,实在让人恼火。
  他忽然又想到什么,别别扭扭地问:“这段时间,还有旁人来看我吗?”
  内侍想了想道:“有。”
  崔骜立刻兴奋起来看向内侍。
  不用崔骜言明,内侍已经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回答:“还有皇后娘娘来看过您一次。”
  崔骜顿时兴奋全无,“哦”了一声。
  内侍不明白自己哪路答得不好,让主子失了兴趣,犹豫半晌改口问道:“您要用些什么,喝些什么吗?我叫人去弄。”
  崔骜只说:“倒些水来喝。”
  “哎。”内侍应下,去壶里倒了温茶来,送崔骜用下。
  崔骜忧郁了一会儿,他少有这么安静时刻,系统都不忍打扰他,想叫他老实一会儿。
  然而崔骜只安静了片刻,很快又动起来。他哪怕受伤也无法安静地躺在床上,总是一副身上有蚂蚁在爬的样子。
  “周女郎有没有来过?”崔骜终于忍不住问。
  “周女郎?”内侍不明白崔骜说的是谁。
  崔骜便知道周寅没来过。但即便如此,他想的也只是周寅或许是遇到什么难处无法脱身,一定不会是不想来看他。
  他忍了一忍,最后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内侍老老实实地答:“已经是亥时一刻了。”
  太晚了,周寅大概都该睡了,只能明日再说。
  虽然人可以明日再请,但命令他是要今日下了才舒服:“明日你去沈兰亭那里一趟,将周女郎请来。”
  内侍不清楚是哪个周女郎,于是问:“哪个周女郎?”
  “就是沈兰亭的伴读周女郎,就那么一个周女郎,你过去同沈兰亭说了她就知道我说的是谁。”崔骜虽然伤势严重,但显然不影响他嘴皮子利索。
  “是。”内侍将差事记下,放在心里,默默觉得这事儿实在有些难为人。
  宫里谁不知崔小将军与晋陵公主水火不容到了一种境界,让他去玉钩宫要人实在与去狮子头上拔毛无异。晋陵公主愿意让人才有鬼。
  崔骜大约也是想到这一点又说:“她若不放人你就说让她不要罔顾周女郎的意见,问过周女郎再说。若见了周女郎,你就将我说得惨一些,再惨一些。当着沈兰亭的面你就说昨日多谢她为我说话,请她到这里来我亲自谢她。”
  “是。”虽新奇于这样的说法,内侍还是老老实实答应,不过不大明白这样就有用了么。
  崔骜想这样周寅应该能来。若不能来,是她不想来。沈兰亭脾气虽差,对她的伴读还算不错。
  一夜无眠。
  翌日待太苑散学,内侍便在崔骜的催促之下向玉钩宫去。
  晋陵公主沈兰亭听清内侍的来意后奇怪地看向传话内侍,冷笑一声:“崔骜命你来的?”
  内侍一听“崔骜”二字知道事情要遭,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果真如他所想,沈兰亭长眉一竖,大喊:“想得美!”
  他就知道。
  内侍为崔骜达不成目的捏一把汗,惶恐地思考对策,按着崔骜教他的话说:“公主殿下,事情与周女郎有关,也该问问周女郎的意见不是?若周女郎不愿,咱们绝不勉强。”他说罢将头低得更低,等沈兰亭答复。
  过了一会儿,他只听见沈兰亭对身边的大宫女小声道:“去请阿寅过来。”
  周女郎是什么人?
  内侍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他在崔小将军身边伺候得虽然并不算久,却也算了解他的脾气。
  崔骜脾气古怪,还时不时会犯病,上次他犯病回来便将内侍吓了一跳。内侍好奇能让崔小将军惦记的女孩子是什么样的。
  崔小将军昨夜那副样子分明是很在乎这位周女郎的,竟然让他到玉钩宫来求晋陵公主好与之相见。
  他相信若不是这位周女郎,崔小将军这辈子也不会主动与晋陵公主说话的。
  然后他便见到了这位周女郎。他并没读过什么书,挖空肚子里的那点儿墨水极尽之词也只能想到四个字来形容。
  仙女下凡。
  周寅在路上已经听绿枝说明事情过程,如今一进殿中先是被沈兰亭拉住手撒了会儿娇,才听沈兰亭指着一旁站着的内侍道:“就是他寻你。你过来说说是因什么事找周女郎的,人我已经给你请过来了。”
  内侍看了眼周寅便立刻低下眼去不敢多看,恭恭敬敬道:“周女郎,崔小将军他伤势很重,不过一醒便要让人请你过来好亲自谢你,非要谢到您才甘心,您看。”
  沈兰亭轻哼一声:“他要谢就让他亲自来谢,请恩人过去道谢是什么道理?我可没听说过。”
  内侍抓着机会立刻卖起惨来:“若我家将军能过来,定然已经亲自过来了。只可惜我家将军他断了条腿,左肩也险些碎了,实在挪动不了,还请公主宽容则个。”
  沈兰亭惊讶:“这么严重?”
  她很快幸灾乐祸起来:“谁让他平白无故推人来着!”
  内侍恳求地看着周寅道:“请周女郎行行好去看看我们将军吧。”
  沈兰亭转眸看向周寅,只见她精致的眉眼间隐隐带了些不忍之色,就知道她最为心软,一定是带了什么恻隐之心,于是叫了一声:“阿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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