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玛塔的夏天 第199节

  泰瑟尔立刻过去，寻找了半天，他抬起头，对穆仲夏摇了摇头。穆仲夏不信邪地换下泰瑟尔继续寻找。这时候他的对讲机响了，是穆希的传音。
  “哥，我在望远镜里看不到术法狗了！”
  不仅穆希找不到机械狗，负责另外4只机械狗动向的通旭、乌哈根、泰云珠和阿蒙达都在望远镜里失去了对机械狗的追踪。链条这时候不动了，穆仲夏拿出怀表，是设定的机械狗第一次停下的时间。他在对讲机里叮嘱5人，看链条停下后是否会在设计的时间后继续移动，如果没有，马上回收机械狗。
  穆仲夏心里忐忑不已，他已经许久没有过这种对自己的作品效果充满不确定的紧张了。机械狗每次停下的时间他设定的是3分钟。穆仲夏盯着怀表，滴滴滴过去的秒针，就如他的心跳。3分钟即将过去，穆仲夏屏住了呼吸。3分钟到，他立刻看向链条。
  “唰！”
  链条又动了！
  穆仲夏自觉的脑袋一阵发晕，泰瑟尔搂住了他。
  “继续观察！”
  穆仲夏看向前方雷电隐隐的区域，失去了机械狗的踪迹，明明肉眼可见的区域中没有任何的遮挡物……是光影作用的迷幻效果吗？还是像小说里的那种可以迷惑人的幻阵……
  外面太冷了，泰瑟尔让穆仲夏去车里等，他来观察。穆仲夏也确实没那么耐冻，听话地去了车上。穆希几个人也分别去车上等，由他们身边保护的帝玛塔勇士继续负责监控。
  链条的每一次停下和每一次继续滑动，都在穆仲夏设计的时间内。可就是始终没有出现在过望远镜内。机械狗的腿很长，脚却有穆仲夏的巴掌那么大，为的是能更容易地在风暴平原的地面上行走。机械狗腹部两侧弯曲的机械臂为的也是防止机械狗侧翻。
  帐篷搭了起来，毕竟等待的时间漫长。穆仲夏从车内又转移到了帐篷里。泰瑟尔也和其他的勇士们轮换来监测机械狗的行动是否正常。只要链条还在持续动作，那就说明机械狗在正常工作着。
  天渐渐黑了下来，链条也在4个伊时前不再滑动。那时候机械狗的6个伊时的前进时间结束。如果一切顺利，还有2个伊时，最多3个伊时间，机械狗就应该回来了。
  穆仲夏是坐立不安，吃饭都没心情。6只机械狗目前的工作状态都没有出现异常的情况，要说唯一的异常就是望远镜看不到它们的踪迹。时间越来越近，穆仲夏再也坐不住了。他把自己裹好，戴好防风镜，出了帐篷。泰瑟尔正守在望远镜旁，看到他过来了，立刻说：“你怎么出来了？回去。”夜晚的寒风能把人冻僵。
  穆仲夏：“我不冷。”
  “不冷也回去。”
  泰瑟尔强制地把穆仲夏赶回了帐篷。
  穆仲夏没办法，只能留在帐篷里耐心等待，天知道，他还从来没这么着急过。对讲机突然响了，他急忙拿起来。
  “老师！我的机械狗回来了！我在望远镜里看到它了！”
  是乌哈根！
  穆仲夏腾得跳起来，哪里还顾得上要不要听话，抓起帽子就冲出了帐篷。
  第三百零五章 发现（一）
  6只机械狗，主动回来的有4只，另外2只是拉着链条拖回来的。退回来的两只机械狗一只应该是被什么撞翻了，另一只是被什么踩了，身体都瘪下去了。不过机械狗有一定的防御性，虽然身体瘪了，相机也踩坏了，好在储存的照片没损坏。
  一台相机可以储存80张照片。第一次试水，穆仲夏选择的是中等大小照片的相机。6只就是480张照片。泰云珠、乌哈根、通旭、穆希几个人都不觉得冷了，聚在帐篷里激动地等着看照片。把6台相机里的照片全部拿出来，穆仲夏也是激动万分。
  6摞照片一字排开，最上面的照片都很相似，青绿色的地面，零散分布的低矮草本植物。这个时候时候机械狗还在望远镜的观测范围内。6摞照片，穆仲夏是6张一起拿开。最上面的几张，穆仲夏看的速度都比较快。渐渐的，他的速度慢了下来。
  照片里先是出现了荒兽的尸体，随后就是互相撕咬的荒兽。泰云珠出声：“地面好像变红了。”
  乌哈根瞪大眼睛：“是血吗？”
  穆仲夏看过6张照片，地面都呈红色。他把这6张照片单独放在一边。通旭这时候道：“这6张的地面也都是红色的。”
  穆仲夏拿起其中一张举高，围着的人默契地推开。在更明亮的术法灯光线下，照片中的土地颜色确实是明显的发红，而且不是染了血迹的那种红。
  6张照片里，三张都出现了荒兽的尸体，其中有两张的荒兽尸体正在被其他的荒兽啃食。对这样的场面，穆仲夏倒已经不会不适应了。
  除了地面颜色变得发红，植被依然少的可怜，石块的大小和分布状态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但随着照片的深入，光线却也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相机的像素还是有点低，照片上无法显示更细微的变化。
  又翻过6张照片，接下来的6张照片里都有荒兽的身影，甚至有两张还拍到了远处的小股荒兽群。入镜的荒兽没有厮杀，有的趴在地上看上去很是疲惫，有的在地上不知道在刨着什么，有的在低头啃食，但又不是啃食同类或植物。地面依旧是青色中带着明显的红。穆仲夏继续下一组的照片。
  “他们在吃什么？”泰云珠忍不住好奇。下一组的6张照片里，入镜的荒兽有很多只都低着头在地面上啃食什么。穆仲夏努力睁大眼睛想从照片上看清楚，奈何像素太低，只能确认吃的是地下的什么东西。
  阿必沃：“是盐吗？”
  穆仲夏：“也许……”
  动物也需要定期吸收盐分。亚罕冻原没有盐，需要大量的进口。不过自从和威尼大部合作愉快后，亚罕5部落已经不缺盐了。可如果他们自己能产盐……可一想到哪怕有盐，也是在风暴平原里面，几个眼睛里升起亮光的男人瞬间就熄火了。
  所有的照片看完，目前能得到的有用信息有：一，逃回风暴平原的荒兽数量确实并不多；二，逃回去的荒兽彼此间会厮杀；三，深入风暴平原后，地面的颜色会变得发红；四，风暴平原的土壤中似乎含有盐；五，进入风暴平原的荒兽似乎并不急着赶路，或者说并不急着继续往传说中的“风暴海”方向逃离。
  风暴平原内部究竟是不是荒兽的老巢还不确定。至少所有照片上都没有发现幼兽的踪迹，也没有发现荒兽的老巢。风暴平原上似乎连个地洞都没有。不过在后面的那些照片里，地面上确实坑洼越来越多，从很多照片上分析这些坑洼应该都是荒兽刨出来的。只可惜相机的像素太低，看不清啃食的荒兽吃的是什么。有几张照片拍到的是荒兽的脚，对于突然出现机械狗，落荒而逃的荒兽也很警觉，基本上都选择了避开。那两只被拖回来的机械狗就属于运气不好，被胆大的荒兽给袭击了。
  没有无人机，没有远程摄像头还是不方便。穆仲夏决定继续探查风暴平原的情况。看荒兽的情况，也不会再有危险的兽潮。他们在这边研究一两个月也不成问题。泰瑟尔留下了100人护卫，其余的让他们先回部落。端瓦齐也留了下来，把族人也都先派了回去。等这边的研究结束，他和穆希会先去寨拉穆部落一趟，穆仲夏那边确定没有需要穆希参与的事情，他们才会回科伦岱部落。
  穆仲夏带着学生和弟弟回前线营地还没有拆走的临时工作间修复他的机械狗，还要更换相机，延长链条的长度。这次他设定的相机开启时间会更晚一些，争取拍摄到更深入的风暴平原内部的情况。而且6只机械狗的数量还是太少。他又带着弟弟和学生加紧制作几台机械狗。加班加点了6天，一行人又来到边界，开始第二次的深入探查任务。
  穆仲夏、泰瑟尔都没有回部落，寨拉穆部落的生产却是有条不紊的继续进行。捕猎回来的物资除了按功劳和伤亡分配下去后，余下的全部存放在部落的仓库中，或进行二次、三次的加工，或在暖季到来后直接作为资源的一种交换出去。
  缪什卡要把头领之位传给泰瑟尔，并且和其余4部落的头领一起推举泰瑟尔作为亚罕5部落的大头领。雄鹰卫的勇士们有高兴，也有失落。泰瑟尔做他们的鹰王，他们服气！泰瑟尔去做头领了，那谁还能做他们的鹰王？所以在泰瑟尔在风暴平原边界陪着穆仲夏搞研究的时候，雄鹰卫的鹰侯找上了头领。
  威尼大部，塔琪兰终于能有一点空闲坐下来喝一杯红糖水。有了赫索伦后，她就不再坚持一定要生孩子了。她太忙，怀孕、生产、休养都太耗费时间和她的精力。赫索伦是她和泰拉逽爱的结晶，也是她对自己的救赎。但要说真的有多喜欢孩子，塔琪兰还真没有。所以自从生了赫索伦后，塔琪兰就开始避孕了。但经常喝一杯红糖水的习惯塔琪兰却是保持了下来。尽管天不冷，一杯红糖水喝下去出一出汗还是很舒服的。
  “叩叩叩”
  “进来。”
  门推开，身材魁梧高大的帝玛塔男人走了进来。塔琪兰乐了：“你敲什么门？”
  泰拉逽失笑：“我以为你在忙。”
  塔琪兰最近的事情很多，哪怕是在家中，也经常是做研究或者处理术法师工会的事务。成为面接之后，塔琪兰对威尼大部的术法学发展也愈发上心了。
  塔琪兰揉揉脖子：“刚忙完，歇口气。”
  泰拉逽见状上前给她捏脖子，塔琪兰问：“伊甸有消息吗？”
  泰拉逽：“还没有。大司都怀疑奥拉大公放回去的那一船术天人是不是葬送海底了。”
  塔琪兰蹙眉：“希伯国的国王不会压根儿不打算管落落塔利亚这些人的死活吧？”
  泰拉逽：“说不清。伊甸比我们更着急。”
  塔琪兰：“不过才4个多月，估计没那么快。”
  泰拉逽：“也是，不过亚罕雪季结束后，怎么都应该有消息了。”
  塔琪兰点点头。
  穆仲夏和泰瑟尔是完全顾不上伊甸的事情。在机械狗带回第二批照片后，泰瑟尔对风暴平原的兴趣更加的浓厚。穆仲夏现在让他回不过他都不愿意回去了。知道了操作流程，泰瑟尔主动肩负起了这次的探查任务。
  外面有泰瑟尔负责，穆仲夏就在帐篷里和学生、弟弟一起研究照片。他们人手一个放大镜，希望能发现更多的细节。外面的观测和“遛狗”都交给了不怕冷的土著们。
  “哥，我们重新设计一个能拍的更清楚的相机吧。”
  穆希对现在的相机成像清晰度太嫌弃了。
  乌哈根附和：“确实，老师，我们自己设计一个更好的吧。”
  穆仲夏看着放大镜下的照片，头不抬地说：“要做一个更好的，也得等回去。现在先做狗。”
  “……”
  第三批照片送回来，其中一只机械狗正式寿终正寝，彻底报废。唯一庆幸的是照片没事。机械狗已经增加到了15只。穆仲夏给学生、弟弟、儿子和泰瑟尔一人分了一摞让他们去找有没有新的发现。就见人手一个放大镜，安静地在照片上寻找有用的，他们还没有发现的东西。
  乌哈根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地抬眼，看到阿必沃和泰云珠坐在一起，专心地查看自己手上的照片。这一刻，他突然特别想辛娅。辛娅和古安在大部队返回部落时就跟着一起回去了。他们这一次研究工作还不知道要多久，两人是妻子，也是母亲。辛娅这次跟着他出来也累坏了，他也舍不得辛娅留下来陪着他受苦。泰云珠的情况毕竟不同，她本身就是机械师。
  分了一会儿神，乌哈根低头继续。和穆仲夏紧挨着坐在一起的泰瑟尔放下手里的照片，拿起下一张。放大镜对准，只一眼，他拿照片的手都顿了下。凑近放大镜，泰瑟尔都没发现他的眼睛明显比平时大了一圈。镜面下，一头荒蛮狼很明显地从地下的坑里揪出什么在吃。那东西暗红色，很容易和地面的颜色融为一体。
  第三百零六章 发现（二）
  想到他们目前拍下的照片里很多都是荒兽在刨坑，在啃食坑里的什么，但泰瑟尔的这一张绝对是目前为止最清楚地拍摄到啃食的究竟是什么的照片了。泰瑟尔把照片拿给穆仲夏，立刻引起了穆仲夏的重视。帐篷里的人都凑了过来，穆仲夏用放大镜仔细看。放大镜下，荒蛮狼正在吃的东西不说被拍得一清二楚，但也是足够能看得清了。
  泰云珠：“不是在吃盐！”
  阿必沃纠正她：“动物吃土里的盐也只能是舔，没这么啃的。”
  阿蒙达把眼睛睁到了极限：“吃的是草根吗？”揄系正利。
  穆仲夏：“不像……”他又凑近放大镜，“看起来有点软，不硬。”
  泰瑟尔：“不是硬的。”
  作为资深“猎人”，动物吃硬的吃软的时候牙口的状态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端瓦齐和阿必沃也道：“不是硬的。”
  穆仲夏：“红色的……和地面的颜色这么相近……那……这些逃进风暴平原的荒兽在刨的东西就是这个了？”
  乌哈根：“我们再找找有没有这样的照片。”
  大家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看照片。穆仲夏把这一张极有价值的照片单独放在一边。
  这一次很幸运，类似的照片拍到了7张。有一张还特别明显，是一头荒蛮獠从坑里叨出了一条红色软趴趴的东西，正要吃。这张照片就印证了泰瑟尔和阿必沃的分析，荒蛮兽在地下寻找的东西不是盐，而是一种红色质软的长条状物。
  “像肉馅放少了的香肠，还有点短……”
  这是阿蒙达的总结。
  穆仲夏和泰云珠被阿蒙达的形容给逗笑了，这孩子明显是想吃香肠了。
  穆仲夏：“荒兽能吃的，人也应该能吃吧？”
  泰瑟尔：“不一定。木宰不怕毒物，偶尔也会吃。”
  荒蛮兽喜欢吃什么帝玛塔人没研究过。但勇士的魔兽不少都是喜欢吃毒物的。魔兽是一种特别的动物，本身他们的食物就不能用平常眼光去看待。
  穆仲夏：“这么多荒兽都喜欢吃，估计就算有毒，毒性也不大。这种东西你们见过吗？”
  泰瑟尔、端瓦齐和阿必沃都摇头。
  通旭：“应该是风暴平原特有的。”
  穆仲夏遗憾地说：“还是设备不行。”
  一开始，泰云珠、穆希、通旭和乌哈根觉得老师的这套设备已经十分不错了。但这么些日子下来，他们也确实发现了有很大的不足之处。最大的不足就是相机拍下的照片不够清晰，能储存的照片数量太少。换型号小一些的，可以储存的照片数量是会多，但拍下的画面也小，反倒没有太大的研究价值。
  穆仲夏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有一架无人机了，一架就行！但！鼓了鼓腮帮子，穆仲夏道：“链条的长度有限，机械狗的距离也到极限了。”
  他这么一说，大家一股子的热情顿时如泼了一盆冷水，穆希忍不住说：“我们再继续加长链条！”
  所有人都点头。
  穆仲夏：“风暴平原不知有多大，机械狗的速度慢，哪怕能加长链条，我们也要考虑机械狗来回的时间。其实，只要能解决平原内的方向问题，我们的人力机械就能进去了。”
  所有人都立刻炯炯有神地盯住了穆仲夏，穆仲夏：“要解决方向问题，首先要解决的机械狗在望远镜里消失的原因。机械狗消失在望远镜里的距离范围，现在应该是没有荒兽的，哪怕有，数量也绝不会太多。”
  大家都点头。一开始还有，后来机械狗走的路程越来越远，荒兽的数量明显减少，那现在，平原附近肯定不会有多少荒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