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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击天下 第94节

  所谓破甲锥,便是箭头比普通羽箭更细,更长,箭头约长为三寸。因为箭头细,就能够甲叶之间的缝隙穿透进去;箭头长,则穿透力也更强。箭头为三棱设计,不但加固了箭头,而且三棱之间还可以放血,杀伤力更强。除此之外,三棱带倒钩,一旦射入敌军身体,就很难拔出。
  至于投矛,更多的是因为那晚看到沈劲让虎贲投槊射杀赵胤亲兵而有感,在近距离之内,投枪或投矛的杀伤力也是惊人的。当然羽林骑不需要带那么长的投矛,只需每人带三枝一米二长的短矛,每只矛重三斤(约六百克),插在背后,用的时候从肩头伸手取下即可。
  由于羽林骑最核心的战术是放风筝式攻击,这便要做到骑术高明,且箭术精准,司马珂特地又给羽林骑新做了一份训练项目。
  他要求羽林骑每天训练骑术一个时辰,需要跨障碍物、跨深沟、渡河、爬坡、迂回奔跑等训练,除此之外还要训练马上投矛,左右驰射等。
  两人商议了半天,终于将各细节一一讨论完毕之后,便让周琦召集羽林骑所有工匠,又征辟城内工匠,协助制作破甲锥和投矛。
  讨论完了羽林骑的规划之后,周琦告辞而去,司马珂又召来荀蕤讨论了天策军的装备事宜。
  毕竟,现在手头也算阔绰了不少,加强天策军的装备,也成了当务之急。
  “如今手中颇有钱粮,便制作明光铠两千副,十石大黄弩一千把。”司马珂说道。
  天策军总共只有五百副明光铠,上次被虎贲借走两百副,只剩下三百副,不足以支撑一千重甲刀盾兵,而且按照司马珂的规划长矛方阵兵的前排将士,也要配备明光铠。
  弩兵用的都是三石至五石的大弩,不能体现出弩兵的优势,弩兵开弩太慢,如果射程和杀伤力对比长弓兵没有太大优势,就失去了设置弩兵的意义。毕竟,当年的魏武卒,可都是十二石的大弩。
  荀蕤满脸为难之色的说道:“明光铠好说,大黄弩据说乃三连弩,汉时之物,今已失传,恐怕现今工匠制作不出来。”
  司马珂笑笑:“无妨,明日我画一副三连弩之图纸,再让工匠依图制作即可。”
  后世在1986年于湖北江陵战国楚墓中发现了连弩实物,考古学家们论证此弩机为真正之自动武器,每次击发之后,弩自动钩弦杆,将匣内的箭矢上膛,同时“牙”(弓弦挂钩)与“悬刀”(扳机)恢复原位。就如现代机关枪一般可连续发射,威力非常可怕。
  而网上一些冷兵器发烧友,还真制作出来过连弩出来,还把图纸画了出来放在网上,司马珂生前喜欢看穿越,恰好也对这连弩着迷,故此记得那连弩的图纸。
  司马珂跟荀蕤商量完毕之后,已然是忙了大半天,这才打马回府。
  刚刚回到府上,陈金便来报越骑校尉周抚来访。
  司马珂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看来虎躯一震,王霸之气外漏,猛将纳头就拜这种情节真不靠谱,自己也算是战功赫赫、威权在握了,想收个周抚,还要走曲线方式。
  …………
  武昌郡,征西将军署。
  庾亮望着面前的信笺,脸色已气得发紫。
  自晋明帝司马绍驾崩以后,庾亮便借其妹皇太后庾文君临朝听政之机,全力打压司马宗室。
  所谓五马渡江,一马成龙,除了司马睿这一支,其他四只都被他打压完了。尤其是同为顾命大臣的司马宗和司马羕这两只宗室,更是被其一撸到底,只差点没灭族。奈何引发苏峻之乱后,庾亮无颜待在京师,退守藩镇。而司马衍加元服之礼后,偏偏一手全力扶持宗室上台。
  虽然对司马衍不满,但是那毕竟是天子,也是他的亲外甥,他自是不便说什么。再说司马衍自己都没什么权力,之前扶持的宗室也都是虚职居多,如司马冲拜车骑将军,司马岳拜骠骑将军,司马晞拜散骑常侍,司马昱拜侍中等,并无多少实权,所以庾亮也没在意。
  当初司马珂组建羽林骑,任羽林骑都尉,也只是数百兵马,庾亮虽然加以阻扰,但是并未揪着不放,在他眼里,几百兵马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谁知道司马珂竟然步步为营,不过半年多的时间,便从区区骑都尉之职,晋升到左将军、都督中央军事、假节,掌控京师三万多大军。司马珂虽然不及他有开府之权,但距离开府明显只有一步之遥,更在其他庾家兄弟之上,叫他如何不怒?
  六年前,他全力打压司马羕,差点让司马羕灭族,如今司马羕乳臭未干的孙子,居然不到半年多的时间,便高过庾氏除他之外的四兄弟,这是何等的讽刺?
  尤其是他想到司马羕临时之前的那句狠话,“孤若身死,汝亦灭族”,更加是坐立不安,毕竟司马珂跟他不只是竞争对手,更是死仇。
  “王导及赵胤之流,形同废物!”庾亮气得将面前的密信撕得粉碎。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跟他斗了几十年,奸诈如千年老妖的王导,怎么就会败在司马珂的手中,所以一怒之下,便骂出了这句话。
  跪坐在他旁边的幕僚王羲之,听到这句话,顿时低下了头,脸色涨得通红。
  庾亮骂完之后,似乎也觉得不妥,转头对王羲之道:“逸少,我非有意辱骂令伯父,但司马珂小儿实在可恨,不若你先避之?”
  王羲之急忙起身,对庾亮深深一揖,退了出去。
  庾亮见王羲之退了出去,便转头对庾条问道:“司马珂小儿,蛊惑陛下,祸乱京师,擅杀大臣,天怨人怒,我欲起兵十万,剑指建康,废黜司马珂,如何?”
  在场幕僚们,听得庾亮这般说,惊得纷纷抬起头来。
  兵戈一起,便是天大的事情,不但要耗费粮草钱财无数,而且极有可能被定为叛乱,所以众人都十分的震惊。
  庾条似乎也觉得玩的有点大,急忙道:“不若先弹劾之。”
  不提弹劾还好,一提弹劾庾亮就生气,上次司马珂还只是骑都尉之职,庾亮以征西将军、假节的身份弹劾司马珂,居然失利,都快郁闷了半年。
  庾亮怒道:“天子被其蛊惑,弹劾有何用?”
  话音未落,一旁的记室参军殷浩回答道:“明公差矣,此一时彼一时也。昔时司马珂只是刚刚入京的小宗室,众大臣皆怜悯其年幼孤儿,故王丞相及郗太尉皆护之,以致弹劾无果。今司马珂无视王丞相执掌中枢,屡屡在天子跟前架空丞相,今又陷害丞相之心腹爱将,王丞相岂不痛恨之?丞相既恨,郗太尉又岂会不恨?不若修书至京口,请郗太尉交劾之。明公与太尉皆朝中重臣,又皆手握重兵,若是交劾之,恐怕不等天子将其废黜,司马珂自个便先引罪辞官以避祸。如此,不费一兵一卒,兵不血刃,便可废掉司马珂,何必大动干戈,流血千里?”
  殷浩,三十岁出头,出身陈郡殷氏,长沙相殷羡的之子,少年时便见识高远,善于清谈,颇有名气。历史上,朝廷曾想用殷浩抗衡桓温,奈何其北伐失利,被桓温所弹劾,坐罪为庶人。
  庾亮对殷浩一向甚为看重,一听殷浩这话,便觉得十分有道理,点了点头,又望向庾条和其他幕僚,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皆道:“渊源(殷浩字)言之有理。”
  庾亮当即修书一封,派人加急发往京口。
  又致书给毛宝、庾翼、陶称、樊俊、朱嚣等心腹大将,令其率邾城的重兵、及在荆州和江州各兵镇的重兵,随时待命,一旦弹劾失利,便要举兵威逼建康,强行废黜司马珂。
  第150章 北府之主
  建康宫。
  司马珂将牛车停在南掖门前广场,大步而入,将腰牌递给门口的守卫什长,那守卫什长呆了一下,道:“左将军统辖六军,不必验……”
  话未说完,司马珂脸色一沉,打断了他的话:“无论何人,进出都得验腰牌,若有车辆,无论载人还是载物,皆须细细检查,不得有半点疏失!否则一旦被有异心者混入宫内,尔等万劫不复也!”
  那什长被他这一说,吓得额头汗珠涔涔而下,急忙应诺,接过他手中的腰牌细细检查了一番才放行。
  司马珂微微皱了皱眉,决定稍后要将王室六军的统领抓过来好生训诫一番。虽然他之前占了王室六军管理不严的便宜,不但把小皇帝和公主带出了宫,而且还把弩箭带进来了,但是却不想有朝一日也被其他有异心者钻了空子。
  进了外宫,他快步奔往禁宫,照例验了腰牌,这才向太极西堂走去。
  迎面见得虎贲中郎将司马勋率着一队虎贲一路巡逻而来,司马珂从左边上台阶,而司马勋则率众从右边下阶梯,司马勋朝司马珂拱了拱手,司马珂还抱了一拳,便往上而去。
  说来说去,司马勋终究是对这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小宗室不服,两人也就比点头之交稍稍亲近一点。
  来到太极西堂前,张桓和司马无忌则都在门口候着,见到司马珂前来,急忙迎了上来,向司马珂施礼。
  司马珂还了礼,问道:“陛下可在殿中?”
  张桓笑道:“陛下正在殿内听谢殿中监讲授经书,有吩咐过皇叔来了直接进去即可。”
  司马珂一听,卧槽,居然教天子读书,谢安这小子提前就干了太傅的事情,的确是块做丞相的料。
  司马珂将解下佩剑,大步而入,果然见得谢安身着一袭紫衫,一手摇着羽扇,一边正在给司马衍讲解经书,那模样显得十分的悠闲自在,不禁哑然失笑。
  司马珂向前拜见司马衍,谢安又按例拜见司马珂。
  三人各自施礼还礼之后,司马衍脸上露出了极其舒心的笑意:“谢卿果然是经天纬地之材,近来经谢卿给朕讲授经书,受益良多,不愧是皇叔的义弟。”
  三人客套一阵,司马衍又笑问道:“听闻前日皇叔有去探望王丞相,不知王丞相贵体如何?”
  司马珂见司马衍一开口便问到了点子,当即向司马衍开门见山的直接说明来意:“微臣今日来拜见天子,是来为王家两位郎君求官的。”
  司马衍露出疑惑的神色,问道:“皇叔此乃何意?”
  司马珂低声道:“丞相之病,此番是熬过去了,但是终究体质大不如前,恐怕马上要乞骸骨了。”
  古时退休分两种,一种是致仕,就是到了年龄退休,《尚书大传.略说》中有提到:“大夫七十而致仕”,所以一般是七十岁退休,如郗鉴已经六十七,再过三年便到了致仕的年龄;一种是乞骸骨,年龄未到,一般以身体欠佳原由申请提前退休,王导便属于这种。
  司马衍顿悟:“皇叔欲给其子弟升官,便是让其安心乞骸骨?”
  司马珂笑笑,道:“正是此意,不管如何,王导对我大晋,终究是功臣,不可亏待。”
  司马衍哈哈一笑道:“如此甚好,依皇叔之意就是。”
  司马珂当即荐举江西都督王允之加光禄大夫,官阶晋升为右第三品;王悦加振威将军,官阶从右第五品晋升为右第四品,加都亭侯;王悦拜谒者仆射,官阶从右第右品晋升为右第五品,加丘县伯。
  司马衍一愣:“谒者仆射一职,可乎?”
  毕竟前两个加的只是虚职,但是谒者仆射却是实职,一般都是宗室担任,也算得是接近皇帝的官位。
  司马珂淡淡笑道:“若都是虚职,丞相终究是不放心。”
  两人计议已定,司马珂手头事情太多,起身告辞。
  司马衍对谢安笑道:“谢卿给朕送送皇叔罢。”
  谢安应诺,也站起身来,跟在司马珂的背后,两人出了太极西堂,便并肩而行。
  司马珂笑问道:“入仕数日,感觉如何?”
  谢安苦笑道:“殿中监一职,所管之事太繁琐,愚弟没有心思去细管,就算不管亦各有职掌,不会生乱,索性乐得逍遥自在,幸得陛下喜读书,便做个侍读。”
  司马珂哈哈一笑:“能为天子侍读,何其荣幸,加官进爵,指日可待也。”
  两人一路说笑着,眼看前面便到了端门,谢安停住了脚步,见四处无人,低声道:“贤兄木秀于林,小心郗太尉与庾征西联手摧之……”
  司马珂神色一愣,一抬头又见到左民尚书诸葛恢进了端门,便点了点头,与谢安道别而出。
  …………
  京口,太尉府。
  京口,即当今镇江,在南京东部,又称北府。
  京口为建康门户,北临大江、南据峻岭,形势险要,控制京口便能扼守三吴之地,为兵家所重。
  自永嘉南渡以来,大批的幽、冀、青、徐、并、兖的南下流民聚集于此,当时东晋丞相王导设立乔州、郡来管理流民,京口就为侨置徐州和侨置东海郡之治所。
  当时能到达京口的流民多为青壮,且与北方胡人多有血仇,在京口又难有土地安置,故一直是北伐呼声最高的地区。因东晋的北中郎将府、安北将军府、平北将军府等都设在京口,这也是京口称为“北府”的由来。
  而在郗鉴的经营之下,京口更加成为了东晋的第一军事重镇。
  郗鉴是东汉末年的御史大夫郗虑的玄孙,从小孤贫,但仍然博览经籍,即使耕作时仍不断吟咏文章,以儒雅著名。当时兖州以郗鉴为方伯,阮放为宏伯,胡毋辅之为达伯,卞壶为裁伯,蔡谟为朗伯,阮孚为诞伯,刘绥为委伯,羊曼为濌伯,八人并称“兖州八伯”。
  郗鉴的一生可谓波澜壮阔。早年,他统领流民军转战于胡人肆虐的中原。王敦叛乱时,他力挽狂澜,拯救了濒临危亡的东晋王朝。苏峻之乱时,郗鉴坚守广陵,之后渡江与勤王义军会合,旋即回屯京口,修筑大业、曲阿和庱亭三垒,以抵御叛军进攻,后又派部下追斩逃窜的叛军首领苏逸等,收降残部一万余人。
  苏峻之乱后,郗鉴以功升任司空,加侍中,封为南昌县公,驻屯京口,并加都督扬州之晋陵郡、吴郡诸军事,曾率兵将石勒十八骑之一的刘征击退。
  高平郗氏本是二流士族,经过郗鉴的经营,终成为东晋首屈一指的一等世家,其家族权势,也贯穿整个东晋时代。
  郗鉴坐镇京口十余载,培养出大晋东线最彪悍的一支流民军武装力量。往后很多年,这支流民军一直承担着拱卫朝廷、平衡西线藩镇势力的重要任务。
  以京口北地流民为主要兵员的北府军,虽时有裁撤但屡撤屡立一直是东晋最强力的军事单位。可以说谁掌握北府兵,谁就有改朝换代之力,淝水之战击败前秦的主力便是北府兵,而后来的南朝第一帝刘裕也是北府兵出身。
  至此,京口不单单只是因地理位置而成为重镇,更是因其聚众、兵员、军事传统等成为东晋武力支柱,郗鉴也成为东晋政坛举足轻重的力量。
  郗鉴与王导两人都互相尊敬有加,且与王导结成最强联盟,并且曾亲往王家府上,亲自选定王羲之为东床快婿。
  王导当初重用赵胤、贾宁、匡术和路永等人,而这几人又飞扬跋扈,不守法纪,甚至连天子都不放在眼里,重兵在握的陶侃和庾亮都先后要因此废黜王导,但是最终因郗鉴坚决支持王导,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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