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4节
李二陛下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只琵琶女，并未入宫，才能不受观音婢支配。”
总让李二陛下一个人说话，自己不搭腔，似乎也不合适。郭业麻着胆子道：“可是臣听说，您这四妃都是出身名门，皇后娘娘让她们侍寝，总是有道理的。”
“嘿嘿，什么名门？说白了，她们都是犯官之女！”李二陛下长叹一声，道：“想当初，朕扫平天下，有不少诸侯与朕为敌。他们兵败之后，女眷有的被送入宫中，有的被送入秦王府。后来此事渐渐成为定制。后宫之中的女子，全部来自是犯官的女眷。”
这下郭业明白了，李二陛下的后宫，相当于捡破烂的。进入李二陛下的后宫，条件很简单，就是父亲兄长犯了罪，自己就被送进来了。至于长得怎么样，并不重要。然后，这些人再让长孙皇后这么一挑选，李二陛下后宫的质量实在堪忧……
怪不得李二陛下被琵琶女迷了个神魂颠倒呢，敢情是平时饿狠了呀！没想到长孙皇后和李二陛下这对模范夫妻，私底下也不是那么琴瑟和谐，夫唱妇随。
其实，长孙皇后的这个做法，也可以理解。把后宫之中有能力挑战自己皇后地位的人，都扼杀在萌芽之中，充分保证了后宫的和谐。就是有点苦了李二陛下了。当然，她也不可能做的太过分。给李二陛下侍寝的怎么也得有中上之姿，只是没什么绝色佳人罢了。
郭业道：“陛下，后宫之事，乃是您的家事。您跟朕说这个的意思是……”
“朕把皇后支走，一个目的是想问问你琵琶女的事情，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找你来参谋参谋。在隋朝之时，皇帝的后宫之中，都是京城选上来得姿容艳丽的少女。而朕的后宫之中，却都是不论丑俊的犯官之女。朕想把这个规矩改一下，郭爱卿以为如何？”
“那陛下想如何改呢？”
“现如今我大唐天下太平，百官也尽忠职守，没有那么多官员犯法。朕的意思是……能不能学大隋，从民间挑选一批秀女？”
在历史上，李二陛下是在长孙皇后死后，才椿心萌动，广纳秀女。武媚娘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入宫的。
现在被郭业改变了历史，长孙皇后没有因病去世。李二陛下却被琵琶女给勾起了兴致，准备大杀特杀了。要不怎么说，学好三年，学坏三天呢。被罗迩娑婆这么一熏陶，李二陛下在昏君的道路上是渐行渐远。
郭业道：“陛下，微臣以为不妥。周幽王宠褒姒，烽火戏诸侯。商纣王爱妲己，身死鹿台。隋炀帝荒淫无道，才有我大唐之兴。您选秀女，岂不是，岂不是……”
李二陛下脸色一沉，道：“秦国公，你这是把朕比作亡国之君？”
“微臣不敢。不过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还请陛下吸取前朝的教训，不要沉迷于女色之中。”
郭业说完了这一番话，也有些后悔。这种得罪人的活，应该给魏征来干啊，他就喜欢干这种受累不讨好的事儿。自己又何必抖这个机灵？但是当时，怎么就抑制不住冲动，把这些谏言脱口而出了呢？
是了，是长孙皇后。
自己似乎觉得在李二陛下和长孙皇后的争执之中，就应该站在长孙皇后这边？难道……自己真的对长孙皇后情愫暗生？
李二陛下可不知道郭业打着他老婆的主意，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道：“秦国公，你越来越无趣了！怎么年纪不大，像个老头子一样？朕稍微想享乐一下，你就给朕泼冷水？我看你就是魏征第二！”
郭业暗中对李二陛下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千古一帝，这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他笑嘻嘻地说道：“魏征魏大人忠直敢谏，是朝臣的楷模。陛下您这是夸我呢！”
李二陛下道：“行，行，行，你们都是忠臣。朕有的时候还真想要个懂朕心意的……算了，不说这个了。总之，拉拢新罗女王金德曼的事情，朕就交给你了。不管你采用什么手段，务必确保咱们大唐和新罗的盟约。”
李二陛下终于把话题转过来，郭业也是长出了一口气，道：“那微臣什么时候动身？”
“这个朕可说不好！朕是刚从不良人那里得到消息，新罗国王金白净已死，金德曼正式登上王位。按理说，过些日子，新罗就应该派出使者来长安，请求朕的册封。到时候，你就作为朕的钦差大臣，前往新罗，册封金德曼为乐浪郡王。等咱们盟约一定，哼哼，朕就要为中国百姓报子弟之仇……”
郭业眼前一亮，道：“您的意思是，咱们要攻打高句丽了？”
“水师的船都造的差不多了。只要和新罗的盟约一达成，朕就要尽起大军，覆灭高句丽！”
郭业提醒道：“陛下，还有个国家，您是不是给忘了？”
“哪个国家？”
“百济呀！百济虽然在三国之中实力最弱，但是十几万军队，总是拿的出的。您准备怎么对付？”
“百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朕准备灭亡高句丽之后，再把百济一鼓荡平！”
“微臣的意思是，百济会不会在咱们两家进攻高句丽的时候，出兵相助高句丽？十几万军队，对胜负可能产生致命的影响。”
李二陛下道：“秦国公多虑了，朕不相信百济有这个胆子。他们最多也就是在背后搞点小动作，怎么敢公开对抗我大唐天兵？就不怕我天兵一至，玉石俱焚吗？”
郭业心说，唇亡齿寒的道理，百济怎么会不懂？您自己都有把百济一鼓荡平的心思，百济的有识之士难道看不出来？
不过，自己要是论断百济一定会出兵，似乎论据也不是那么充分。万一扶余璋自己犯傻呢？万一那些有识之士都不得重用呢？万一百济装鸵鸟，对巨大的危机视而不见呢？
他说道：“话虽如此，不过百济总算是一个变数。不如咱们先易后难，先联合新罗，把百济给灭了，再全心攻打高句丽！”
李二陛下摇头道：“不可！高句丽素来桀骜不驯，对我大唐虎视眈眈。如果我们攻打百济，高句丽必定会倾力相助。到了那时候，就是我大唐和新罗，对付高句丽和百济，这仗可就难打了。但是我们攻打高句丽，百济畏惧我大唐天威，势必不敢相助。结果就是我们和新罗，对付高句丽。两国打一国，胜算倍增！”
这话听起来，还真有点道理！
不过在历史上，大唐和新罗是先联合灭掉了百济，再一起攻打高句丽的。当时高句丽有没有相助百济，郭业却是记不清楚了。
如今历史已经改变，李二陛下的策略，也未必不对。
于是郭业点头道：“陛下圣明，微臣心服口服。”
接下来的日子里，郭业就开始准备出使新罗。可奇怪的是，又等了三个来月，新罗请求册封的使者还是不见踪影。
郭业心里犯合计，该不是……又出事了吧？
第1553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新罗来使久候不至，另一个人却找上门来。这个人就是郑元郑德芳。
对于郑元的到来，郭业也是颇为奇怪。
郑元自从被安排进了丽竞门，如鱼得水，分析起情报来头头是道，丽竞门上下提起这老爷来没有不挑大拇哥的。在一片赞扬声中，郑元都找不着北了，一天到晚泡在丽竞门总部，很久没回秦国公府了。
郭业道：“郑……岳父大人，您公务繁忙，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串门了？”
一声岳父大人把郑元叫得心花怒放，道：“老夫今日前来，是有件事来和秦国公商量。”
“岳父大人有话请讲！”
郑元沉吟了一下，正色道：“老夫想换个差事，还望秦国公允准。”
郭业大吃了一惊，道：“莫非岳父大人在丽竞门中干得不舒心？难道有哪个不开眼的，得罪您了？”
“当然没有。”郑元摇了摇头，道：“托秦国公的福，老夫在丽竞门中过得还不赖，本门上下人等，都对老夫非常客气。”
“那您为何不打算在丽竞门继续干了？”
“老夫并不是不想在丽竞门干了，而是不想在丽竞门总部干了。整日里分析情报，不过是一些按部就班的工作，不能发挥老夫的长处。所以，老夫想离开丽竞门总部，调到别的地方去。”
“您到底打算去哪？”
“薛延陀！”
随着不良人在丽竞门的碗里抢饭吃，丽竞门也不甘示弱，在不良人的业务范围内，也动了一些手脚。现在其他国家之内，都有丽竞门的分部。
不过，那都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远不能和不良人相比。人员少，势利小，还身在帝国之内，这些分部可谓是丽竞门最苦逼的部门了。不仅生活条件远不能和大唐相比，而且有着生命的危险。
郭业道：“您老都这么大岁数了，也该颐养天年了。觉得丽竞门总部的工作不合适，可以四处走走，怎么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不危险，一点都不危险。”郑元摇了摇头，道：“秦国公，您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我就是帮着渊海子阑跑草原上生意的。对于薛延陀是知根知底，那里的故旧比荥阳和长安都多。可以说，薛延陀就是我的半个老家，能有什么危险？”
“那也不成！就算没有什么人对您不利，长安城离薛延陀几千里地。山高路远坑深，您这个岁数，怎么能耐得住长途跋涉？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
“秦国公此言差矣。要想建功立业，怎么能一点险都不冒？班超投笔从戎，有没有危险？张骞通西域有没有危险？远的不说，就说当世，玄奘法师天竺取经，有没有危险？难道有危险，他们就不去了吗？男子汉大丈夫只怕不能建功立业，名垂青史，怕什么危险？”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您也得替我想想，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翁婿关系。要是您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菲菲交待？我怎么向天下人交待？知道的说是您自个非要去，我拦不住。不知道的就得说我不孝，您这么大岁数了，还让您为我东奔西走！”
“那是你的事，老夫不管！总而远之，言而总之，你得把老夫派到薛延陀去。你一天不答应，老夫就烦你一天，你一年不答应，老夫就烦你一年……”
郭业心思电转，道：“岳父大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您说是为了建功立业去薛延陀，我是不信的。您在丽竞门中的表现，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您对丽竞门的差事很满意，连家都不想回。现在您忽然要说去薛延陀，不能不令人生疑呀！您把话说清楚了，咱们万事好商量。您要是不说清楚……”
“难道你还敢对老夫无理？”
“那我哪敢呀！不过……我可以找菲菲对付您！”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郑元拉下脸来，郭业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郑菲菲一撒娇，郑元也得举手投降！
至于郑菲菲究竟是听她爹的，还是听郭业的，那还用问吗？
郑元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什么都瞒不住你！不错，建功立业之说，不过是个幌子。老夫去薛延陀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菲菲！”
“此言怎讲？”
郑元道：“老夫在丽竞门中分析情报，也不是白分析的。秦国公，问你一件事儿，您和应国公武士彟之女武媚娘的关系，不是那么简单吧？”
郭业面露尴尬之色，道：“这……这您都分析出来了？其实我和武媚娘的关系也没什么……”
郑元道：“秦国公不比担心，我不是怪罪您。以您的身份，身边女人多一点，很正常。老夫的意思是，现在国公之女都要给您做妾侍了。那我们家菲菲在几年之后，嫁入郭家。是不是就不怎么般配？”
郭业这下听明白了，郑元是怕自己的身份低微，郑菲菲嫁入郭家之后，被人看不起，受了委屈，这才要想办法建功立业，好将来为自己的女儿撑腰。也真难为他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郭业道：“岳父大人何必如此，我喜欢菲菲，是喜欢她这个人，而不是因为她是谁的女儿。再说了，就算真论身份，菲菲乃是荥阳郑氏之女，即便是皇子都配的上，何况是我郭业呢？”
“秦国公过奖了，假如菲菲真是纯正的五姓女，老夫也就不必担心了。问题是，她的母亲不但不是五姓女，即便是汉人都算不上。菲菲的地位，实在是让老夫担忧……我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不想让她受了丝毫的委屈。”
……
郭业继续对郑元好言相劝，怎奈郑元铁了心了，丝毫不为所动。最后，他说道：“秦国公，不必再说了。如今大唐国事日盛，薛延陀却不知天时，一直不肯臣服我大唐。大唐和薛延陀之间，必有一战。您难道就不想在其中分润一些功劳？丽竞门在薛延陀的分部，实在是不咋的，还是让老夫帮你整治一番吧！”
这句话，却是打动了郭业。
倒不是他想立大功，到了他这个地位，即便是立下了再大的功劳，也升无可升了，甚至有功高盖主之嫌。
不过，这可是薛延陀！与郭业有着血海深仇的薛延陀！郭业有多少好兄弟，死在了薛延陀骑兵的手中？假如以后不能在大唐的和薛延陀的斗争中，出上一份力。即便以后大唐把薛延陀给灭了，郭业也不会念头通达！
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不亲自出力，哪有报仇的快感？从这个角度来看，把郑元派去薛延陀，还真是一步妙棋！这老爷子颇有搞情报工作的天赋，又深悉薛延陀的内情，把他派到薛延陀去，那薛延陀对大唐还有什么秘密？
郭业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阻拦岳父大人了，就是不知菲菲……”
“只要你不给老夫使绊子，菲菲那边老夫亲自去说！”
郑元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办事效率真的很高，第二天说服了郑菲菲，第三天就打点行囊，离开长安城，直奔薛延陀去也！
郑元走后没多久，新罗的使者也姗姗来迟！
这位使者非是旁人，乃是郭业的老熟人，新罗国仙金庾信！在金庾信住进鸿胪寺的馆驿不久，郭业就登门拜访，道：“庾信大哥，您来得何其迟也！”
金庾信苦笑一声，道：“我能来就不错了！现在新罗内忧外患，已经危如累卵！我这次来，是向大唐求救来了！”
第1554章 李二陛下的如意算盘
“内忧外患？”
“不错！现在新罗和高句丽已经联手，出动了二十万大军，攻打我们新罗。大唐再不发兵，我们新罗就有亡国之危！”
金庾信说得严重，郭业却并不怎么担心，他说道：“金大哥，您别吓我。百济和高句丽联合攻打新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咱们新罗不是安然无恙？更何况现如今高句丽势力大衰，新罗又有我那岳父杨万春助阵。能有什么危险？”
“杨万春！哼哼！”金庾信一撇嘴，道：“他们杨家军也就是守城还行，一出城野战就成了软脚虾，根本就指望不上！”
郭业道：“能守城也不错呀。高句丽和百济攻打不下来新罗的城池，自然就会粮尽退兵，您怎么说新罗有亡国之危呢？”
“这个……其实，光是百济和高句丽联合攻打，咱们新罗也不怕他们。不过，现在不是国主新丧，女王登基吗？我们新罗的内部……”金庾信的脸微微一红，道：“出了点小小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