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老朱的恶趣味

  大通街的锦衣新风，好评如潮。
  谨身殿内的老朱同志，自然也是收到了消息。
  他虽然在前几年申饬了锦衣卫，裁撤了锦衣卫的不少职权。让锦衣卫的日子过得很困苦，可事实上呢，老朱同志对锦衣卫的掌控，锦衣卫的一些密谍工作，一直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蒋瓛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更是老朱的心腹。
  当大通街锦衣卫百户所的口号渐渐传开，老朱乐了！
  他没有召见蒋瓛，也没有跟内阁大臣们招呼，带着几个侍卫，便出了宫。
  朱元璋，堪称有史以来，最为爱民的一位帝皇。
  起兵时，不嗜杀戮。
  立朝后，很是体贴民生。
  然为了巩固政权，为子孙后代留一个太平江山，老朱却是干了不少的卸磨杀驴的勾当。
  几次谋反案，能臣猛将，被他逐个给收拾了，株连之人，数以万计。
  那些人是不是真的要谋反，已经无从考究。
  只是，每一次大案之后，锦衣卫这头凶犬都会被当做替罪羊。
  前任指挥使毛骧就是在胡惟庸谋反案后，为了平息众怒，被干掉的。
  而锦衣卫呢，就如那打不死的小强，如那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出了宫门的老朱直奔大通街，他要看看这被传颂一时的大通街锦衣卫，到底在干些什么哗众取宠的勾当。
  “啊，呸！”
  进了大通街，老朱忽然觉得喉咙也有些痒，想也不想，直接一口痰吐在了地上。
  这，是十分平常的事情。
  然而，在这大通街，却不平常。
  老朱被大通街的锦衣校尉给盯上了！
  “老丈，请不要随地吐痰，如果实在难受，请吐在树下泥土那边！”
  此刻站在老朱面前的，赫然是沈少廉。
  他倡导了这次的锦衣新风活动，更倡导文明执法。
  其实吧，所谓的锦衣新风，就是将城管和派出所以及义务工作者的活儿一锅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也不是很累。
  出发点是好的，但也有人想要浑水摸鱼，借机敛财。
  毕竟，有些情况是可以罚款的。
  当沈少廉发现这不好的苗头，立刻对大通街百户所的锦衣校尉和力士进行了思想教育和整顿，并且严重申明，一经发现有人违纪，直接开革。
  这个处罚办法，得到了丁奎和郝命等人的全力支持。
  大家的好日子来得不容易，可不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毁了！
  谁要是执迷不悟，那就是跟百户所所有人为敌，开革都是轻的。
  这会儿呢，沈少廉正在做亲身示范。
  好死不死的，沈少廉遇到了老朱。
  尼玛，走大街上碰到皇帝私访的狗血剧目啊，沈少廉曾经无限怨念的场景啊，他给遇上了！
  “这是你家的地？”
  老朱瞪着沈少廉，居然被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总旗给教育了？
  沈少廉呵呵笑，道：“老丈，这不是我家的地，这是大家的地！您瞧瞧，这地面多干净，要是大家都这么吐啊吐，这地面会成啥样？”
  沈少廉随便几句话，就给老朱勾勒出了一副满地吐痰的肮脏画面。
  “别说了！”
  老朱觉得自己要吐了，恶心啊！
  他可是尸山血海杀过来的，什么场面没见过，呕吐这种事情，他早就忘了。
  可现在，他想吐！
  事实上，不但是老朱想吐，周围听了沈少廉话语的人，都想吐。
  “老丈，您是新来大通街吧？看您是初犯，这次就不罚您了。哦，对了，您老认字不？喏，墙上都有标语，您多注意哈！”
  亲身示范，给身后的校尉们演示了如何做事，沈少廉很有成就感。
  “我跟你们讲，咱们锦衣卫，拿着陛下的俸禄，就得忠心办差，为民服务！”
  “为啥要为民服务？因为咱们的俸禄，都是老百姓供的！”
  “没有老百姓的赋税，咱们的俸禄从哪儿来啊？”
  “一个一个的，别跟大爷一样，要像孙子一样，老百姓，遵纪守法的百姓，才是大爷，明白没有？”
  “明白！”
  一群锦衣校尉齐声回应。
  “好啦，三人一队，散了，好好执勤。若是再接到投诉，别怪老子不跟你们讲情面！”
  沈少廉咋呼着，将身后的一干锦衣校尉打散。
  老朱同志坐在茶馆里，听着沈少廉的话，陷入了沉思。
  沈少廉的话，合他的心意，对他的脾胃！
  “去，请过来！”
  老朱挥挥手，立刻有侍卫上前，将沈少廉拦了下来。
  “我家老爷有请这位总旗！”
  侍卫也是锦衣卫出身，虽然穿着便装，可是那精气神儿，很不一般。
  沈少廉可是做过战地特医的，什么样的精兵没见过？一看眼前这人的气势，便知道，这是个高手，牛人。
  那他的老爷，肯定也不是一般人。
  “哟，老爷子，是您啊！”
  再见老朱，沈少廉稍稍吃了一惊。
  老朱摆摆手，道：“坐吧，咱们说说话？”
  “您老请讲！”
  任何一个朝代，尊老，乃是礼数。
  若是遇到那七八十岁的老者，那都是要十分礼敬的。
  古时候，生活条件差，医疗条件差，但凡是高寿的人，都是祥瑞。到了一定的年龄，都能享受朝廷供奉的。
  沈少廉对这些，可是相当了解。
  老朱虽然不像是七老八十的长者，但是年纪也不小，又有高手护卫，铁定是朝堂的大员。这样的人，不能得罪，得巴结着。
  锦衣卫倒霉，就是因为他们得罪了太多的人。
  “老朽听说，锦衣卫乃是陛下的鹰犬，你却说锦衣卫要做孙子，这不对吧？”
  “怎么不对？”沈少廉咧嘴一笑，“鹰犬，在陛下面前，不就是孙子吗？”
  “这样说，倒也说的过去。可是，老朽听你说，锦衣卫要当百姓的孙子？如此，陛下要你们办差的时候，你们又如何做？”
  “守法的百姓，是咱们的孙子，违法乱纪的，咱们是他祖宗！”
  沈少廉丝毫不见胆怯。
  “你们搞这一套，陛下知道吗？”
  “可能知道，可能不知道。陛下日理万机，那么多的军国大事，我们锦衣卫这点小事，还不够资格惊动圣驾吧！”
  “哦，若是老朽帮你一把，让你觐见陛下，你觉得如何？”
  “老丈，咱们说话归说话，可不兴吹牛！”
  “老朽不吹牛！”
  老朱同志眼睛瞪大，他乃是皇帝，一言九鼎，他需要吹牛吗？他有必要吹牛吗？
  沈少廉却是毫无知觉，道：“陛下何等的忙碌？再者说，我一总旗，连我们锦衣卫指挥使大人都未必能面见陛下呢！”
  “蒋瓛啊，说的也是！”
  老朱平和了一下情绪，道：“小哥，你是姓沈的，对吧？”
  沈少廉微笑，没有自报家门。
  “小哥，可否带老朽好好看看这大通街？”
  “成啊，您老跟我走！”沈少廉乐了，若是能让这一老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锦衣卫的春天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