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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皮子 第8节

  黄鼠狼拿卫生巾当防弹衣,所以冯栏让刘家人去垃圾堆捡卫生巾,加点符水,毁掉经血,再扔回垃圾堆给黄鼠狼捡。
  听了冯栏的解释,我明白了,他却还在迷惑,自言自语道:“这个黄变态咋不去老龙头呢?两道闪电咋专冲它劈呢?难道真是我招来的?我啥时候变这么厉害了……”
  说话间,又一道闪电劈下,还是没有劈中黄鼠狼,却像颗炮弹似的,将那颗歪倒的枣树根部彻底炸碎,还在地上轰出一个深坑。
  黄鼠狼好像被炸飞了,小小的身影,看不清摔在哪里。
  冯栏猛地爬起来,挥着猎刀冲出去,还招呼我一起上:“趁它病要它命,干它!”
  雨没停,狂风依旧呼啸,说不准啥时候又落一道雷,我便没有跟上去,干黄鼠狼是冯栏的事,谁让他收钱了!
  被劈裂的树干燃烧起来,纵是大雨,一时也没有浇灭,冯栏连跑带跳,疯疯癫癫的冲到坑边,大吼一声:“变态,你吱一声,我找不见……”
  话说一半,他突然愣住,身子猛地一震,也不知看到什么,惊叫道:“我操!”
  操完,冯栏掉头就跑,那慌张惊恐的模样,匆匆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
  我起身拦他,想问问发生了什么,可不等我张口,冯栏将猎刀往我手里一塞,头也不回的跑了。
  只留下一句话:“我还有点事,这里交给你了!”
  我下意识往劈倒的枣树看了一眼,稍稍失神,回过神后,冯栏已经消失在雨幕之中,我犹豫片刻,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便将猎刀横在身前,壮起胆子,一点点靠上去。
  雷劈的大坑前,往下一看,心脏猛地提到嗓子眼里。
  一口猩红色的大棺材,斜插在土坑里,半截露在外面,半截埋在土里,棺材旁散落许多断裂的树根,想必树倒之前,这口棺材被树根缠绕的密不透风,而除了树根,棺材上还缠着一圈圈黑色墨斗线,以及朱砂和金水绘制的暗黄色符咒。
  墨斗缠棺,金符镇煞,师父说过,这是标准的防诈尸手段,而这口棺材越向下越窄,显然是头朝下,竖着下葬。
  上面还栽了一颗枣树。
  这是要棺材里的主,永不超生。
  如此歹毒的葬法,棺材里那位的怨气有多重可想而知,缠棺的树根又断了,保不齐下一秒,就有僵尸破棺而出,冯栏一定是被棺材吓跑的,但他的胆子也太小了,我可是在棺材前站了十几秒,才有逃跑的冲动呢!
  正要跟随冯栏的脚步狂奔而去,耳边突然响起一个阔别许久,却记忆犹新的声音。
  “吴鬼,快救师父!”
  是我师父的声音,听不出从哪里传来。
  我下意识看向棺材,脑中冒出一个悚人的念头,难道里面是我师父?
  来不及思考,我赶忙跳进坑里,猎刀在棺材上一划,道道墨斗线便断开了,救师心切,也不顾上会不会毁掉猎刀,便要插进棺材缝,把棺材撬开。
  就在此时,身后响起一声大喝:“吴鬼,你干什么!”
  吓我一哆嗦,扭头一看,冯栏去而复返,正在坑上满脸惊恐的盯着我:“你他吗疯了?你不知道这口棺材是什么情况?一旦开棺,你们村恐怕就没活人了!”
  我脱口而出道:“刚刚我师父……”
  话没说完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师父埋在村里的坟地中,我亲手给他填的土,怎么可能在这里?
  我无比骇然的看向棺材,里面果然有鬼!
  冯栏又喊一声:“吴鬼,砍了它!”
  我顺他手指看去,那皮肉皱在一起的丑陋黄鼠狼,就趴在棺材后面,后腿处汩汩流血,显然是刚刚炸出的伤,它盯着我,一对小眼珠子尽是狠毒憎恶的神色。
  我恍然大悟,是它在搞鬼,想骗我开棺。
  第十九章 死掉的黄皮子
  棺材里一定有非常恐怖的玩意。
  黄鼠狼想让我开棺送死。
  看它趴在坑底奄奄一息的模样,我微微有些失神,这几年和它斗智斗勇的经过,刹那间在我脑中闪了一遍。
  见我发愣,冯栏跳下来从我手中拿刀。
  我沉声道:“我来!”
  走到黄鼠狼身边,它抬头盯住我,眼神阴毒,嘴巴颤动,不知在骂我还是在咬牙切齿。
  我低声说道:“当年是我们不对,可你把我老叔的尸骨……”
  冯栏气得跳脚,催道:“斩妖除魔!你跟它聊个蛋,快点斩了他,旁边还有口棺材呢!”
  我不再啰嗦,深吸口气,低声念叨一句下辈子做个好狼,随后双手握刀,高高举起,弯腰砍下。
  黏稠的热血喷在我手上,黄鼠狼拦腰而断。
  黄鼠狼口中发出惨烈的凄嚎,两只前爪带着血淋淋的上半身爬向我的脚,嘴巴大张,露出一口细碎锋利的牙齿,想在死前给我来一口狠的,那张皱巴巴的丑脸上是无尽的憎恨与怨毒,看得我心里一紧,忘记抬脚躲避,可它也没能咬住我。
  生命在最后关头流逝一空,那小小的半截身子,轰然倒地。
  我顿感茫然,折磨我们近十年的黄大仙,就这么死了冯师傅长呼口气,轻松道:“黄皮子的事解决了!吴鬼,这口棺材是咋回事?”
  黄大仙伏诛后,冯栏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口邪门大红棺,让我坦白从宽。
  他认为我知道棺材的来历,因为我师父家世代靠埋死人吃饭,埋在十里铺的人,我们没理由不清楚。
  我对他的观点表示赞同。
  吴家应该知道内幕,但知道的不是我们这辈人。
  “我师父没跟我说过,保不齐他也不知道,这片枣树林最少也有二百年历史,棺材埋在枣树下,肯定是二百多年前的事,或许我家祖宗知道点情况,但没跟后人说。”
  冯栏翻个白眼,说道:“狗屁!埋在树下又不修墓坑,除了楠木,啥棺材能放两百年不烂?这口棺材就是是五十年内入土的,不是你师父就是你师爷那辈,他们没跟你说嘛?”
  说完,他板起脸,眯着眼,补了一句:“还是你不想告诉我?”
  “我对天发誓,我要知道这口棺材却不跟你说,天打五雷轰!”
  冯栏信了我的话,眼珠一转,跟我商量道:“树根裹着,墨斗缠着,还用金符镇着,棺材里的主一定很凶呀,你说它烂了没有?会不会变成僵尸?要不咱开棺看看?我还没见过僵尸呢!”
  “你不是说这棺材不能开么?”
  “刚刚是被吓着了!”冯栏换了一副严肃表情,说道:“皮子跑到这里顶雷,肯定是知道这口棺材很邪门,故意拖它下水,三道雷全劈在树根处,跟皮子无关,根本就是劈这口棺材,老天爷亲自降雷除妖,棺材里的这位了不得啊!我就是想到这个才被吓跑的,不过到现在都没见它跳出来,应该是被老天爷灭了吧?”
  这种疑问的口吻,让我十分没有安全感,劝道:“万一它没被灭呢?万一有僵尸跳出来咬咱们,咋办?”
  “跑呗!”
  “你跑得过僵尸?”
  “我跑得过你就行了!”
  听到这厚颜无耻的话,我没好气道:“那你开吧,我回去喊刘家人,一会来给你收尸!”
  冯栏嘿嘿笑道:“开玩笑的,其实我也没有底气,先埋回去吧,抽时间我找几个人再把它挖出来……这可是老天爷亲自降雷除妖,我就是想挨雷劈都没那本事!”
  说完,他十分复杂的看了看棺材,略有一丝羡慕。
  冯栏让我回去拿两把铁锹,还特意叮嘱,别告诉刘家人,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求之不得,让他多加小心,一路小跑回家。
  刚到家门口,冯栏又打来电话。
  我狐疑的按下接听,便听他喘息急促,语气慌张的说:“干你大爷的,快点来接我,应该在老龙头附近的树林里,我迷路了,出不去。”
  我急忙问道:“你跑那干嘛?”
  “诈尸了,老子能不跑么?!你走了没一会,棺材里的那位就说话了,可把老子吓够呛。”
  “它说啥了?”
  “把他打倒搞臭,踏上一万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是个女人的声音,这下你信我的话了吧?她肯定是近几十年的埋下去的,别啰嗦了,赶紧来接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藏在树林里盯着我,他吗的,这辈子没遇见过这么邪门的事!”
  第二十章 画符人
  冯栏如此一说,我反倒有点不敢去接他了。
  思前想后,我去刘家叫上他们弟兄三个,只说冯栏有事要他们帮忙,便拿上锹镐,一起去树林。
  一路上有惊无险,找到冯栏也没有多说,回到家,他先灌三瓶啤酒压惊,这才红着眼,喘着粗气告诉刘家人,黄皮子已经解决,除了三万块尾款,剩下的事和他们没关系了。
  空口无凭,冯栏嘴说肯定不行,刘家人询问经过,冯栏没心思跟他们啰嗦,只是给他们三个月的时间,没有黄皮子闹妖就把钱打到他卡上,若是赖账,他冯栏作起妖来,可不比黄鼠狼轻松。
  我也给冯栏作证,刘家人犹犹豫豫的离去。
  没了外人,冯栏在院里蹦跶,边蹦边深呼吸,一副跃跃欲的样子。
  我问道:“冯师傅,你激动啥呢?那口棺材咋办,要不咱报警?”
  “给自己鼓鼓劲,一会咱俩再过去,我给棺材补几道镇尸符,把它埋回去。”
  我真没想到他还敢回去,问道:“你不怕啊?”
  “怕也得埋回去呀,赶明你们村哪个傻子财迷心窍,再把棺材开了找陪葬可就麻烦了!”
  这番话倒是让我意外了,没想到这个乌拉落在猪身上,看到别人黑看不到自己黑的财迷冯,也有一股子正义感,正要说句恭维的话,冯栏又开始财迷了,他说:“这是黄皮子之外的事,算你们村里的,一会要是没出什么岔子,我只收一万块画符钱,你找村干部给我要来。”
  我干笑两声,没接话茬,等他做好准备,便拿上画符的家伙什,再奔枣树林。
  冯栏说的恐怖,再回去后,倒也没出意外,只是他仔细观察了棺材表面的符咒后,又问我:“小吴,你们村都有谁会画符?”
  我摇摇头,一个都没有。
  他又问:“你和你师父总会画吧?”
  “我们只会画地师符,比不了你们那种道符。”
  “我说的就是这种低级符咒,你仔细想想五十年以内,十里铺以及附近几个村子,除了你家,还有谁会画?”
  我笃定道:“没有了,刚惹上黄鼠狼的时候,我专门问过师父,能不能找个高人降妖除魔,他说这巴掌大的地除了李香头就是他,找不下第三个人,但李香头是理门的人,不画符。”
  冯栏便点着头,意味深长的说:“那我怀疑这口棺材就是你师父埋的,你想想那句打倒搞臭的话,文革口号呀,这棺材里的女人生前应该是个小红卫兵,你师父是不是被批斗过?”
  照他这意思,我师父挨了女卫兵的收拾,就把人家弄死,倒栽葱下葬,让她永世不得超生呗。
  “我师父没那么歹毒,也没被批斗过!”
  不过附近会这样造葬的人,除了我师父,找不出第二个。
  冯栏根本不信:“不可能,风水老字号,文革时不被收拾,你糊弄鬼呢?你要这么说话,我可开棺问她了啊,我还告诉她,你是吴家传人,新仇旧恨都可以算在你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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