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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现在云姝恨不得这一日能够生出二十四个或者是三十六个时辰来用,比以前在上学上班那可累得太多太多了。
  云姝刚刚下了马车,便看到站在家门口的两个人,锦瑟见那两人勾勾地看着自家小姐那心中当下就觉得有些不喜,便想要上前去呵斥一番,如今虽说民风没有那般的大妨,但一个男子直勾勾地盯着一个女子来看这也是一件十分失礼的事情,而且,这两人的面色之中甚至还有几分不善的意味。
  云姝只看了那一眼,当下就止住了锦瑟的脚步,她上前了几步,离柳云轩还有两三步的距离的时候福了一福道:“是柳伯伯家的轩哥哥吧,倒是听过柳伯伯提起过,今日一见果真是同柳伯伯有几分相像呢!”
  柳云轩原本见云姝朝着自己而来的时候心中就已经多少有了几分困惑,现在又听到云姝这么说的时候,他楞了一愣神,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先被人给认了出来,但柳云轩也没有认怂,一想到云姝开口唤着他“轩哥哥”的时候,他这面色一跨,当下露出比吞了苍蝇还要让他恶心的表情来,粗声粗气地道:“谁是你哥哥!”
  云姝会认出柳云轩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柳云轩那模样其实生得同柳博益很是相像,那眉宇之中那儒雅之气那几乎是如出一辙,只是柳博益是经过官场上的历练之后渐渐地演变成了一种成熟且内敛的气息,有着岁月沉淀的感觉,而柳云轩多少还是因为年轻气盛,虽是作了读书人的装扮那样子看着也十分的温和,有着书卷气息之外还有几分倔强和桀骜。若比作酒的话,柳薄益就是那埋藏了几十年的佳酿,而柳云轩就是一滩刚刚做出的胚子,还涩口的很。
  云姝听着柳云轩那恶声恶气的反驳,见他这面色之中有几分不甘愿又加上在门口徘徊,再加上前两日得了从柳博益那处得来的讯息,她明白这个柳云轩现在到她这面前可不是来同她说什么以后就是兄妹两人要相互友爱这种话的,这小少爷只怕现在心中恨她们母女两人吧,也果真应了柳博益所说的,只怕他是要来寻她们母女两人说道个什么劲儿,真是半点也不出他老子的所料,还真的是跑来了。
  看着柳云轩那愤愤不以为然的模样,云姝也没有给甩什么脸子看,对于柳云轩的心思多半也是清楚的,他这不满自己父亲的婚事,所以打算背地里面来寻了她们母女两人的麻烦,但又因为柳博益平日里头拘得紧管教的也严受得又是那些正统的教育,所以多半也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顶多就是来搞了他所谓的“晓以大义”罢了,就刚刚她那一声称呼就使得他这般勃然,想来心底之中正按压着一团火气呢,云姝倒是想看看这小子能够做到什么程度的。
  云姝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道:“柳伯伯说了,往后等我娘进了门,我也便是他的女儿了,到时候也是要喊轩哥哥一声哥哥的。哥哥可欢喜不?”
  欢喜什么呀!
  柳云轩狠狠地咬碎一口银牙,他听着那哥哥两个字从这个丫头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整个人也便是觉得寒碜的厉害。他道:“我可不晓得我娘什么时候给我添了个妹妹。你莫要在这里沾亲带故地叫着,我同你没什么关系。”
  云姝看着柳云轩那涨成猪肝色的脸色却还是在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努力维持着头脑的清醒的模样觉得十分的逗趣,她又忍不住补上了一句道:“后娘也是娘嘛,哥哥又何必这般,到时候我要唤柳伯伯一声父亲,那我娘也是哥哥的长辈是母亲了,虽说不同父不同母但也是兄妹。哥哥今日来是来做什么?是来看我和母亲吗?左右也不过就是剩下二十来日的功夫,咱们到时候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了,哥哥又何必心急这般巴巴地来看着?”
  柳云轩那脸色已经从猪肝色转变成了墨绿色,他看了云姝良久,看到她眼神之中的戏谑之后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根本就是被她给耍了一耍,那一双眼睛哪里有她刚刚神情和言语之中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天真单纯模样。
  “你这个刁钻的小丫头!”柳云轩稳了稳自己几乎是气炸的心思,耐着性子对着眼前这小丫头道:“我不晓得你们母女两人是在打着什么主意,但我绝对不允许你们母女两人进了柳家的门,污了父亲的名声!”
  云姝听着柳云轩那几乎可算是有几分严厉的声音,柳博益透过来的消息就是自己这个日子对这一桩婚事有些不满,怕是要来找她们母女两人麻烦,若是真的如此就通知他把人带走,原本云姝还想着柳云轩同他姑姑亲厚,会带着人一起来,现在只看到柳云轩只带了一个小厮来的时候云姝多少也有几分意外,但这意外归了意外,并不代表着她一定是要卑躬屈膝地同这柳云轩相处好求得他的同意不可。
  “哦?”见他识穿自己刚刚是刻意恶心他这点小手段,云姝也懒得用那稚气的模样去面对着柳云轩,反正这一层脸面就算是维持住了,指不定什么时候还是会捅破,她也没有打算去讨好这个未来后哥的心思,她看着柳云轩不冷不淡地道了一句,“今日你来,柳伯伯可知道?你说我现在要是叫人通知柳伯伯,你会是怎般的结果?”
  “你——”柳云轩被云姝这问话噎了一噎,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被自己父亲知道之后的后果会是怎么样的,他一定是会给自己好一顿训斥,然后要自己好好反省。
  “你们母女两人到底想要什么,我爹虽是个做官的,但为官一直十分清廉,也没有多少积蓄,若是你们要银子,如今宅子也已经买给你们了,你们母女两也够了!”柳云轩压低了声音道,他直觉便是认为眼前这宅子是他给这两母女给蒙蔽了心思之后所买下来的,“我劝你们做人切莫太过贪心。且看看你们母女两人的名声,若我父亲真当迎娶,你们也不怕将我父亲一贯清廉的名声给拖跨了,你们若是真还想要银子,我这里还有城外一百亩良田的地契,给了你们就是了……”
  “柳云轩,我想你多少还不明白,”云姝打断柳云轩的话,虽说柳云轩这话里面是处处都在维护着他爹,也可想而知他的出发点是为了自己的父亲好,但这父控的倒是有些严重了,竟是把她们母女两人当做了那怀有异心的人,“名声这个东西原本就是最虚无缥缈的,今天可能说你了好了明天也有可能说你坏了,流芳千古还是遗臭万年原本就不是我们所能够决定的。再者,柳云轩你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巴巴地跑到别人家的门口说这些个莫名其妙的话,而且还是如今名声不算是特别好听的两母女住处你就不怕你的名声有什么不好听的?这周边也有不少的人家,要是不小心被人看到你我在门口拉拉扯扯的,不知道到时候是会怎么传怎么说呢,往后清楚的人知道你我是要成为兄妹了,但这不清楚的人还以为咱们两个有点什么不清不楚的。这才是你应该担忧的不是吗?”
  柳云轩张着嘴看着云姝,只觉得自己心头一阵翻涌,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说不出口,而柳烨也是被这一些个话给说的震惊不已,心中也有些后悔怎么自己就不再拉着少爷呢,早就说过了这两母女不是什么好人,但少爷就是不相信,现在这样可算是吃到苦头了吧,柳烨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围,就怕引来了什么人围观,到时候不单单是老爷要娶,只怕少爷的婚事也是要折在她的手里了!
  “少爷,咱们走吧!”柳烨扯着柳云轩的衣袖在那边苦口婆心地劝道,这样的人物他们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柳云轩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而眼前这人是两者都占据了,根本就是没有什么可说的!而且她这意思是如何?她母亲想要嫁给了他父亲这还不算,还想自己给贴上来不成?
  云姝也懒得和柳云轩再理会,她疲惫了一日早就已经困乏了,刚刚还能够有几分性子涮这小子一下,现在她半点兴趣都没有,当下就是要进门,但上了一步台阶之后,云姝看着那还没有被自家书童拉走一脸铁青的柳云轩,她这嘴角一勾道:“刚刚你说这宅子是你父亲买的?那你就错了,这宅子是我买的,花男人的钱没什么可值得了不起的,花自己的钱才叫痛快,你那一百亩的良田我也看不上眼,就别在我面前显吧了,我手上的良田比你更多,我母亲和你父亲那点事儿没得你想的那般的龌蹉,你柳家那点东西,我还看不上眼。”
  云姝说完这一句话踏步上了台阶,推开那掩着的门走进了屋子里头,锦瑟原本听到云姝称呼的时候觉得这柳家少爷是个不错的,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这一开口之后说出来的会是那样的话,当下这一张脸也跨了下来,半点好脸色都没有,只差没有对着柳云轩和柳烨两人呸上一声了。
  她也紧跟着进了门,直接将大门砰的一声关了,甚至还上了栓。
  “小姐,这柳家少爷看着是个知书达理的,却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不懂事的,说的那些个话可真是上透人心。”锦瑟忍不住为云姝和夫人抱不平,“瞧瞧他所说的那些个话,倒像是咱们占了多大的便宜去来,靠着柳老爷过活想从柳老爷身上挖出银子来似的。也亏得小姐你还是这般的脾性,倒没有同他如何闹腾。”
  “这事就此揭过,切莫在母亲面前提起。”云姝交代了锦瑟一句,这两天她母亲陪着苗氏,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这一段时日来神采飞扬精神一日比一日好,但要是今天这件事情摊在了自己母亲面前,只怕到时候就算是不闹这心情也是会受了影响。
  “是,”锦瑟又哪里不知道云姝这么一句交代的用意是什么,只是她的心中多少还是有几分不甘心,想了想之后这才又道了一句,“小姐,那柳家公子这般模样,那柳大人那边——”锦瑟欲言又止,她知道那柳大人可是只有一个儿子,都说是怕娶了后娘之后苛待自己这个儿子所以这府上是连个侍妾都没有,现在那柳公子对这件事情十分不满,到时候也不知道柳大人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心思,她着心中多少还觉得有些不大安定。
  “柳伯伯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他若是真的顾及了自己这个儿子当初就会想到这一点了,如今这聘礼彩礼都已经进了门,就等着到了日子花轿来抬了。这个时候说反悔,也不是不成,若是真这么做了,这情面还是个小事,透出那么点风声出去,柳伯伯也讨不得半点好处去,这他日我要么一事无成,若是有成我这心中自当是记着这一笔。”云姝淡淡道,“那柳公子,虽说性子是个莽撞的,却也还没有到杨杰明那般让我觉得厌恶的。他不喜欢我同母亲这也可不算什么新鲜事,这雍都之中大抵提起我和母亲的名头也没有几个人是欢喜的,哪怕就算是我们真的没有做过那些事情,有些人的心中也清楚不过,但他们多数都是要听信谣传的。以讹传讹之下,他听到我们的名头,不中意,甚至怕我们母女两个使了什么计谋巴住了人怕我们在背后谋划着什么。”
  “而且那小子虽是是气恼,但到底也没有做出多少过分的事情,若是他真心要闹,就不是一个人过来谈了条件而是带着他的姑母一类的亲眷过来了。”云姝又补上了一句,“这性子现在的确有些别扭,但说到底还是本着孝心为自己父亲考量的。只是那头脑嘛,算了,这往后真得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到底是自家哥哥,总是要提点几句,不能看着他吃亏,这一个男人的性子那都是被磨练和调教出来的。”
  她是半点也不担心悔婚这件事情的,除非这柳云轩真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法子用性命来逼迫自己的老子屈服,但云姝看那柳云轩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的,知道对自己父亲说那些个话是没用的,亲情一事,越多刁难越多逼迫只会变得越发的淡薄,而柳云轩也应该明白这一点,所以转而跑来从她们母女两人下手,想要她们主动离开,甚至连自己的家私都贡献了出来。这一百亩良田对于现在的云姝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但对于寻常人家来说这就已经算是一笔完全不小的财富了。只可惜这聪慧有余而头脑不足,如果真遇上那贪心的一点的人,这一百亩良田只怕还不够塞牙缝的只会养肥了贪欲,想要从他身上弄出更多的财富来。
  锦瑟看着自己小姐脸上那挂着的似笑非笑的笑意,这些日子来对于自家小姐的性子越来越了解的锦瑟明白,看来那柳公子要么就是守着自己绝对不能栽在小姐的手上,一等真心落到了小姐手上的时候,自然不会弄死,但这掉一层皮大概是要少不了的了。小姐这笑得可真是够阴险的!
  且说那柳云轩,在云姝手上讨不到半点好还被奚落了一回之后,他看着云姝进了宅子之后也便是气鼓鼓地走了,这越想越是觉得气愤不已,虽说那小丫头说的话挺满,一副看不上他们柳家的模样,但往认真里头说,谁知道她这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少爷喂,咱们这样子也实在不是什么好法子,你这总不能整日住在客栈里头吧,这一两日的也不打紧,这长住下去只怕有不少人要说了闲话去的。”柳烨劝道,“咱们要不还是回了宅子上去,你这般同老爷对着干也不是个辙。”
  “还怕说什么闲话,反正要不了多时,这整个雍都都是在说闲话了的。”柳云轩恨恨道,心中也有几分迟疑,这几日下来他那父亲半点也不来寻,再说了他也不是在什么隐蔽的地方又或者是自己的行踪半点也不让人知道的,柳烨日日都是要去府上的,父亲只要是有心这问上一问也就知道他下脚的点在哪里了,当初自己跑出来的时候将话说的那般的硬气,现在要他闷声不吭地回去,那就是他先低下这个头了。
  常年在家中着人伺候着,这几日柳云轩在客栈之中住的也是十分的不爽利,只觉得处处是没有自家好,心中早就已经想回去了,但又觉得自己这跑了出来之后又乖乖地跑了回去实在是……实在是叫他有几分抹不开面子。
  “再过几日,若是再过几日父亲还是半点也没有声响,我就回去!”柳云轩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这般道,再过几日他父亲还是没有半点的妥协也就是说他再怎么逼迫也没用,这越是逼迫反而是越发让人觉得没有规矩,他才不会再傻到要去逼迫而使得父子离心。只是到时候父亲要娶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但这娶了之后可并不代表他也要将人当做菩萨一般供起来。
  尤其是那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她这不是很有能耐还叫着自己做哥哥的么,那么他就且看着她进了门之后,他这个当哥哥的是怎么来教她规矩的。
  柳云轩这样一想,也觉得自己也不是那般的落在下风。
  柳烨看着自家这倔强的少爷,除了叹气还是叹气,若说真心是不想回了宅子去到底还有姑奶奶哪里去,但少爷也完全没有打算要去投奔姑奶奶的意思,甚至也没有打算同姑奶奶说的样子。
  柳云轩说的也的确是不错,这雍都之中的闲话也的确是一下子起了来,那是在离婚期还有十日的时候,柳家的帖子送了出去之后传了出来的,这柳博益好歹也是在官场上走动的人物,朝堂之中的那些个官员们总是要送上一份请帖的,同僚之仪是半点也少不得。若是柳博益只是纳了一个妾,那也不过就在家中摆上一桌,家里人吃上一桌罢了,就算是不摆这一桌也没得什么可说的,可柳博益迎娶继室,虽说是继室,却也是八抬大轿进门的正妻,如今元妻不在,这也便是个正经娘子,这一场酒也必须是要摆了的。
  这帖子一送出去之后,这朝堂上的人也一下子闻风而动了,甚至百姓们也开始热切了起来,揣测着到底是谁家的女子进了柳御史家的门,但这任凭打探的,这新娘子家到底是谁就是半点也没有打探出来,真真是急煞了那些个等着看热闹的人。
  初四的时候,这柳家又是放出了声,这来煮这一场酒席的是前御厨方老,这一消息一下子放了出去之后,整个雍都也便是又热闹开了,这方老可是在宫中御膳房里头给两代帝王都煮过膳食的,平生只收了两个弟子,一个如今在御厨之中当值的是方老的大弟子,而雍都之中有一家第一楼的主厨就是方老的关门弟子做的总厨,那第一楼的生意那叫一个客似云来,这外乡人来雍都若是没有吃过第一楼的菜那就等于是白来雍都了。那方老如今五十来岁,精神头挺好,也不怎么下厨了,这唯一的也便是在第一楼里头每个月十五煮一道菜让食客们竞拍,价高者得。这方老所做的菜,那真真可算是美味的能够将人的舌头都给吞了下去,
  这一个月只做一道菜的方老给柳家做喜宴,那酒席上的菜色还不得比得上宫廷御膳了去,这收了柳家喜帖的人都乐了,只盼着初六的时候能够早早地去了,就冲着柳博益的名声和官职还有方老整治的酒宴那也是得去了的。
  第一楼的雅间之中,李檀越同谢淮隐面面相觑着,这对面站着一个身着厨子衣衫的中年汉子,毕恭毕敬地垂手站着。
  “方老的脾性,别说整治喜宴了,往日里头本王让他每个月来这第一楼之中多做两道菜都是要对本王吹胡子瞪眼的,这今儿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谢淮隐忍不住道,一想到那小气至极的老头,他这心中便是憋着一口气,那老头那叫一个荤素不进的,任凭他好说歹说都没能说动,如今却是主动去同人做喜宴了,他这哪里能够憋得住,“方老同柳家关系不错?”
  “倒也不是,师傅本也是不愿意的,但有人求上了门来。”那垂手站着的便是第一楼的主厨魏怀,他道,“后来那人送了一些个东西,不知道怎么的师傅也便是同意了。”
  “方老这是嫌弃本王送的东西还不够少不成?”
  谢淮隐瞪眼,他那模样十分的错愕,想他当初一堂堂王爷亲自求上门,那老头子愣是不甩他,好说歹说才说到了每个月十五来做一道菜,多一道菜都不乐意,上一次他就是提了一提,那老头还甩他一句“牛嚼牡丹”,说他不懂好。再多说了两句就说自己一把老骨头已经拿不动锅子和铲子要休养了。
  “王爷您的东西虽说是送出去了,但却是要方老吐出来的更多东西啊。”李檀越朝着谢淮隐笑道,“也便是这个原因,王爷虽是有着王爷的名号却不是雍都之中女子最想嫁的公子排行榜是前十之内的缘故啊。”
  李檀越一说道这个事儿的时候便是忍不住想要笑上一笑,这去年的时候,雍都之中便是有了这排行榜,他讨了个不巧得了第一,而堂堂的晋王却是连第十都没有排上,当时惹得晋王十分不喜,这后来问了缘由之后也便是晓得因为他这“哭穷王爷”的名声所累,这雍都之中没点家底的女子是不能嫁,有点家底的女子不敢嫁。
  谢淮隐脸一黑,这说起这件事情他便是觉得来刺,可偏偏这个时常是会损他一把的好友三不五时地就把这件事情拿出来提上一提,他剜了一个眼刀过去恨不得把李檀越当下就劈成几段塞进第一楼的伙房里头当柴火。
  “方老是收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这才松了口?”谢淮隐问道。
  “这东西倒也不是送给方老的,而是送给娅娅的,那东西得了小丫头的眼整日里头欢喜的不得了,师傅这才松了口。”魏怀道,“就是一个有些个怪模怪样的布偶和一个会发声的盒子,倒也是个讨巧的很的东西。”
  谢淮隐一听,倒也不再问下去了,若是从方老下手,那老头性子倔的和头驴似的,肯定是说不动的,但方老也就唯一一个孙女,如今才四岁,疼的如珠如宝简直和他那眼珠子没什么差别,从小丫头下手来讨好,倒是真的用了心思了。
  谢淮隐摆了摆手,示意魏怀下去做事,而他却是默不作声起来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这一会之后才方同李檀越道了一句:“话说,你可收了柳御史的喜帖?”
  李檀越点了点头,这朝堂上的人多半是收到了柳家的拜帖的,他虽是算不上同柳御史私交甚笃,但也有过照面,柳御史在李檀越看来倒也是一个十分不错的人,收到喜帖也不算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那本王明日便同你一起去吧。”谢淮隐道,他的眉宇之中带了几分笑意,“本王还没有凑过这样的热闹,指不定明日还有旁的什么热闹可以让人看看。”
  李檀越也不反对,他道:“晋王肯去,那也可算是给柳御史开脸了。”这堂堂一个皇子一个王爷肯去给一个臣子的婚宴上露上一回脸,这也算是开脸的很了。
  谢淮隐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几分,“柳大人也可算是难得的好官,年前赈灾一事本该本王去的还是他代了本王,连个安生年都没让他在家中过的,本王心中过意不去,如今贺喜一番也是在礼上。再说了,柳大人当初还是父皇的伴读,这也合该去的。”
  李檀越听着谢淮隐那说的一堆话,这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说白了还不是对那所谓的能发声的小盒子感兴趣,又不能去方老家从一个四岁的孩子手上给弄来看看所以才把主意打到了柳家,想要借着这一次的机会去看看吧?!
  看着李檀越投过来打量的眼神,谢淮隐也十分坦然地受了,他这就是好奇,就是打着主意想要去看看的。
  四月初六,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这一大清早的,整个雍都就已经闹腾开来,柳家一派欢天喜地的模样,红灯笼红绸缠了一圈,红布毯从门外一直铺到了正堂里头,虽还没有到迎亲的吉时,但这锣鼓声也一直不断,这迎亲的吉时是在未时一刻的时候,但在迎新娘子进门之前,这新娘子嫁妆便是要在未时之前要送到宅子里头,依着规矩还得放在堂屋让观礼的客人赏上一赏名曰“晒嫁妆”。
  再加上之前柳家是半点风声也不透,半点也没有叫人晓得这柳御史迎娶的到底是谁家人,所以雍都之中的人早就已经在等着今日给揭开谜底,顺带且看看这新娘子的嫁妆有多少。
  这吃了朝食开始就已经有不少人在道上观望着,还有不少的人打探着,到巳时一刻终于是有人打探出了一星半点的消息出来,这新娘竟是月前刚从云家和离出来的万家娘子!
  这个讯息一下子如同一个大潮一般地涌了开去,不出半个时辰整个雍都之中的人都已经晓得了,一时之间人人都在说道这这件事情,说是那万家娘子好福气,刚离了侯爷府上一下子又进了御史府上,倒是个真真的有福气当大娘子的料,也有人讽刺地说那柳御史是捡了云侯爷不要的破鞋,当下是众说风云,但更多的人是在看着云家,想要看看这万家娘子的前头夫婿是个什么反应。
  云弘从管家之中听到嫁给柳御史的人是万淑慧的时候,那一张脸瞬间就扭曲了,一下子便是将手上的茶碗掼在了地上。
  “她嫁了!她竟然嫁了!”
  云弘整个人被一团火焰给灼得难受无比,他的心中只觉得只要是自己不要的女人旁人也是不会要的,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这同自己和离了没多久竟然嫁给了柳博益去。
  若是万淑慧嫁得人是个小商贾又或者是一个小吏,云弘大约也不会这么生气了,但柳博益虽说是个御史,也没有他这承袭的侯爷爵位,看着的确是没有他风光,但事实上柳博益却是个有实权的,也是要比他受陛下宠幸的人,当朝能够压得住的柳博益的除了那些个皇子和监国七公主外,这朝堂上的也就只有两人,左右丞相而已,想他虽是个侯爷,却手底下是没什么权力的。这怎么能够叫云弘心中甘愿!
  云弘看着那一张请帖的时候,他的眼神之中更加的怨毒,只觉得那喜帖无疑就是狠狠踩了他的脸面,当下这叫他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去了他这面子是要往哪里放的,不去旁人又有那些个闲话要说了。
  “好你个柳博益!好你个万淑慧!”云弘恨恨地道,当下扯过了那桌上的喜帖私了个粉碎,落在那地上形了个满地狼藉。
  “那劳什子的喜宴,本侯爷身子不是,不去了!”云弘恨声道,“把那些个置办的东西也给仍了!”
  “说什么昏话呢!”拄着拐杖的脚步声从内堂之中传出,一会之后就到了云弘的面前,周氏在一众奴仆的搀扶下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地走了出来,只是那面色上也有几分难看,想来也已经是晓得了今日要嫁入柳御史家的人正是她昔日的媳妇,云侯府上的当家祖母。
  “母亲!你叫我怎么去?只怕现在整个雍都的人都在看着儿子的笑话呢!”云弘火道,“那贱妇,只怕早就已经同人勾搭上了!还偏生给儿子送来了是喜帖,这其中的用意不可谓不毒!”
  “你不去难道就不是个笑话了?外头的那些个人难道就不说了?”周氏重重地拄着拐杖道,“如今觉得丢了颜面了,当初叫你不要去做那些个腌臜事你非要做,结果弄回来一个搅家精,闹得如今半点安宁日子都没有,你这走出去嫌弃丢人,我还嫌弃丢人呢!”
  周氏一想到那些个事情就忍不住想到那朱氏,如今成了府上的姨娘仗着自己有孕自己这儿子有巴巴地上赶着当着孝子各种拿乔,三天两头说自己怎么怎么不舒服,连请安什么都不来,真当自己是一回事了。
  “你同她和离了,她真要嫁于你有什么关系,左右被说的也不是你,你大大方方地拿了东西去贺,到时候到底是谁没了脸面也还不一定呢!”周氏眯着眼睛道,“她从我们云家出去的时候又没什么银子,娘家又是个破落户,能捯饬个什么嫁妆来充了场面,外头那些个人都是在看着呢,到时候还不得笑话她和那姓柳的,你且去看这一笑话便是。等过段日子,娘给你寻一个正经头家的妻子回来,府上那些个玩意太将自己当一回事了,是个妾还以为自己是妻的,云侯府上的当家主母定得是个有妇德妇容的方成。”
  云弘被周氏这么一说,也是,柳家是个御史家不错,但一个破落户嫁到柳家到时候笑话的还不是柳家,到时候他也可好好地看上一场笑话,这捡了自己的破鞋还是捡了个没钱的破鞋!
  ------题外话------
  大姨妈来了,窝到现在才起来……如此的和谐的东西还违禁个毛线啊……
  好吧,云侯爷掉脸的旅程正式开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里是帮助云侯爷上头条特刊
  颜新:云侯爷对于你前妻嫁人这事,你爽么?!
  云侯爷:……
  颜新:对于你以后的孩子要管你叫叔叔,这事你爽么?
  云侯爷:……以上出自一朋友,她最经典的就是对自己的老公说——你就对我不好吧你就嫌弃吧,等你儿子一出生,我让他管你叫叔叔=0=彪悍的老婆不需要解释……
  正文、第六十三章 十里红妆(上)
  虽是这般想着,但云弘心中到底也还是有些不不甘心,这明明人是自己不要的,可一听到有旁人要的时候又觉得不顺心了,骨子里头有一种大男人的调调这觉得是自己已经不要了万淑慧,那么她就已经是到尘埃之中去了,往后也寻不到比他更好的人这才是正常的,现在听到万淑慧这个消息的时候,云弘反而有一种自己被抛弃了的感觉。
  明明是他不要那个女人,云弘在心中这样反复强调着,反正那个女人整日自会唯唯诺诺的,模样生的不好,而且就连性子也十分的无趣,没有府上原本那三位姨娘的温和体贴,更是没有新进门的朱姨娘的貌美鲜嫩,怎么就能够就这样进了柳家的门,看来那柳博益还真是个不挑的。
  “娘说的是,左右是那姓柳的娶进了门,今日若是被人耻笑也实在是耻笑不到儿子的头上来。”云弘想到当初他同万淑慧和离不久就被人参了一本德行有亏宠妾灭妻的事儿,而柳博益在朝堂之中的名声一直可算是比他好的太多太多去了,且看看他今日是打算用怎么样的面目去面对众人。
  万淑慧离开云家的时候除了她的那一些个嫁妆她可是什么都没有带走的,那女人有什么嫁妆这些年他哪里不知道的,万家穷的要命就算是置办下一些个嫁妆只怕也是个寒酸的,再说了,万家那是怎么样的角色,旁人不清楚,他还不清楚么,就万守义两夫妇就是一个不消停的,只怕今日是要闹出不小的笑话来呢!
  云弘低垂着眼看着地上那被他扯碎了的请帖,冷笑,他们想要看他的笑话,但指不定今日说不准是谁看谁笑话呢!
  这请帖这件事情倒不是万淑慧同柳博益的主意,万淑慧对于云弘这个人恨不得从此之后直到老死也不会再见上一面,而柳博益原本也是不打算请了云弘这个人的。
  请帖是云姝一手写下的,而且还是云姝极力主张邀请了云弘来的。
  “你这般非要请了他作甚,到时候只怕是要闹个没脸,也真亏得你柳伯伯由着你任性,你也好歹为他想想,这都是在朝堂上呢,今日来的又是一些个有头有脸的人,这样他们这心中是要怎么想你柳伯伯的!”万淑慧低声轻叹了一声道,她看着自己这个女儿一贯都是极有主张的,但有时候也就是太有主张了,这性子这决定不管如何那都是牵到了哪里都不会轻易改变。
  “有头有脸怎么了,娘,与其让他们后知后觉,倒不如直接叫他们晓得,你也说了柳伯伯往后同那人都是在朝堂上的,旁人说什么不管心里想什么咱们也犯不着,只要不说出了口,这背后说的咱们没有听到就当他们没说,但今日娘你也是穿着大红的嫁衣被人用八抬大轿抬进大门的,你是正妻!要是他们不怕丢脸,他们今日就去说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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