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洪荒
数不尽的鲜血从巫妖两族的身体之中洒落，整个洪荒都在这一场巨大的劫难之中被染上了血色。
每时每刻，都有数不尽的巫妖两族死在这席卷了整个洪荒的大劫之中。
东皇太一手持混沌钟，混沌钟每响一下，便意味着巫族的死亡。
帝俊双目赤红，周天星斗大阵在他毫不吝啬妖力的掌控之下越发强盛，“我要你们所有巫族，都为我儿陪葬！”
带着凛冽杀意的声音响彻在洪荒大地。
十二祖巫同样杀红了眼睛，句芒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但在众多妖族生命的孽力因果还有天道的作用之下，根本就办不到。
他同样也失去了理智，满眼看去，全都是淋漓的鲜血和数不尽的尸体，他的脑海之中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杀！杀！杀！
杀光妖族！
到时候他们巫族便是洪荒第一，占据更多的天材地宝。
十二祖巫中恐怕只有后土还稍微有一点的理智存在，但在这种情况之下也没有用。
正如所谓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之下不过是跳梁小丑一般的存在，在这足足席卷了整个洪荒的劫难之下，个人的力量是那么渺小。
渺小到许多巫妖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便死在了强者力量的波及之中。
而三十三天外混沌深处紫霄宫的道祖鸿钧此时眼睛之中似有道韵在运转，他遥遥注视着洪荒大陆的厮杀，似是什么都没有干，又似乎什么都干了。
临渊把掌心里的小金乌交给从识海中出来的昆仑镜手里，玄色衣摆一闪，那道清泠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脚步似是漫不经心的一动，便跨越了数不尽的时空距离，临渊转瞬之间便到了战场的最中心。
十二祖巫和帝俊太一如搏命一般拼杀，一眼看去，所有的巫妖都纠缠在一起，或许一个巫族刚杀了一个妖族，但在下一刻就可能被另一个妖族所杀。
如同炼狱一般的场景。
几乎能令人胆寒。
如霜似雪的身影静立于九天之中，沉寒冷凝的气息淡淡弥漫在这一片空间，临渊静静看着这一幕，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同样，距离她不远处，也有一道黑色身影在看着，正是魔祖罗睺。
魔气从他身体溢散而出，那一丝丝一缕缕的魔气是世间所有负面东西的集合。
恐怖、恐惧、嫉妒、贪婪、阴暗……
不一而足。
而随着那魔气的溢出，肉眼不可见的，洪荒大地都被淡淡的魔气包裹，被卷入大劫中的生灵，理智进一步的溃散，只剩下了杀戮这一个意识。
在临渊到来的时候，罗睺便知道了，他走到临渊身边，两人同时静立于天空。
罗睺眉目狂放，嘴角带笑道：“你怎么来了？”
临渊广袖一挥，便有神力幻化的两把椅子放于空中，示意罗睺坐下之后，她才懒洋洋的撑着下巴道：“过来看看。”
临渊随口道：“此次巫妖大劫何时结束？”
魔祖罗睺眼睛划过一抹红光，也跟着临渊懒散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那双恍若汇聚着天下所有负面情绪的眼睛看着底下的厮杀，满是冷漠无情，面对临渊的询问，罗睺抬了抬下巴，“应该等巫妖两族的人都死光了就结束了。”
天地量劫，从来都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场劫难，那是属于整个世界中所有生灵的劫数，一着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就如混沌时期的三千魔神一般，混沌湮灭是世界发展的必然结果。
三千魔神不是死在盘古手中，便是死在了互相厮杀之中。
罗睺笑道：“当年的龙凤麒麟三族没有落到全族尽灭的下场，想来如今巫妖两族应该会有存留也说不定。”
天道不会斩尽杀绝，正如那十只小金乌一般，不过到底能留多少就不一定了。
临渊清泠的眉眼如覆霜雪，那张恍若夺尽天地造化而成的容颜没有什么情绪起伏，身姿懒散的靠在椅子上，淡淡道：“天道确实是好算计。”
这句话一出身边的罗睺没有什么反应，倒是九天之上有雷霆乍响，像是在警告什么一般。
临渊眼眸动都不动，那邪肆恣意的模样丝毫没有把天道的警告放在眼里。
罗睺听到那乍响的雷霆哈哈一笑，“天道也只能警告一下了。”
像是被惹毛了的猫咪一样伸伸爪子，但却不敢挠上去一样。
看来他交的这个朋友果真不凡，罗睺心情愉快的想着。
他身为魔祖，和合道的道祖就是天然对立面，当然，和天道也一样。
但天道却不能对他做什么。
因为道魔对立却也双生，正如阴秩序阳，正如世界中的光与暗，少了任何一方都不行。
若是天道不想残缺不全，不想此方世界等级下降，便永远都不能对魔祖做什么。
当然，便是想做，也做不了。
毕竟魔祖的实力修为也不是天道能奈何的。
罗睺那话一出，又是一道雷霆响起，电光在天空中闪过，却是丝毫没有落下来的意思。
看起来就像是天道有点生气，但又不敢动手，怂到爆。
只能无可奈何的警告一下说它坏话的两人，给它一点面子。
临渊那话只是随口一说，倒是不意味着她觉得天道做错了。
一般而言，天道乃位面法则，是至公至理的存在，不会偏向任何生灵，世界中的所有生灵在它眼里，只是生存在这个世界的“东西”，仅此而已。
而洪荒大地初辟，法则不全，所以才需要道祖以身合道，才会有天地量劫的产生。
这是天道在使此方世界完善进化。
以洪荒生灵为代价。
当然在天道眼里，这没有丝毫不对。
不是巫妖两族，也会有其他生灵。
量劫的产生是必然的，除非修为达到圣人，否则任何生灵都避不开量劫，都有可能被这劫难席卷进去失去生命。
所以才说，圣人之下，皆为蝼蚁。
天道在算计众生，不过巫妖两族到底还是有自身原因所在。
正如龙凤麒麟三族，若不是巫妖两族过于张狂，也不会被天道盯上。
这是洪荒，是那个后世传说中，强者如云，黑暗无序的时代。
若不是有足够张狂肆意的资本，都得夹着尾巴低调做人，否则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被天道算计进去。
战场之上风云变化，十二祖巫和帝俊太一打了很久，毕竟都是洪荒中的强者，一时之间根本分不出胜负。
但在帝俊疯狂催动周天星斗大阵和东皇太一的混沌钟之下，不修元神只修肉体的十二祖巫已经陨落了不少。
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是数以万计的生命死去，天地大劫就是如此残酷。
而那些陨落的祖巫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拉上了东皇太一同归于尽。
“太一！”
帝俊的声音嘶哑难听，金色眼睛已经全部被染红，双目之中有血泪落下。
继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眼前之后，与自己在太阳星诞生陪伴了自己不知多少岁月，共同扶持共同渡过千难万险的弟弟又死在了自己面前。
彻底崩溃的三足金乌尖锐的鸣叫一声，足以化为实质的杀意在周围汇聚，引动天上乌云变化。
明明最应该是代表炙热光明的三足金乌，此刻却比魔祖罗睺这个魔中之魔还要疯狂恐怖黑暗。
“你、们、全、都、要、死！”
帝俊一字一句的说完这一句话，滔天般的恨意让剩下的已经杀的失去了理智的祖巫都不禁浑身一寒。
帝俊催动自己全部的妖力，燃烧元神与所有精魄，以命换命，让刚才在祖巫拼死之下才被摧毁的周天星斗大阵重新启动。
河图洛书在帝俊身旁，在这已经不要命的疯狂之下，帝俊身上的气势修为层层拔高，最后达到了一种恐怖的层次。
罗睺看着朝巫族出手的帝俊，嘴角的笑意倒是微微一收，叹道：“妖皇帝俊不负其名。”
这是一位天生的皇者。
可惜生在了洪荒之中，可叹天命不顾，最终只能遗憾收场。
在帝俊以牺牲自己为前提的打法之下，剩下的十二祖巫也都一一死在了帝俊的手里。
至于射日的后羿，早在刚开始，就在妖皇的怒火之下被捏死了。
十二祖巫全都陨落，帝俊立于天庭之中，看着底下惨烈的战况，神色无悲无喜，他看着自己的手，感受着自己急剧消亡的身体，大笑道：“天道……天道！”
果然，他们妖族在天道眼里，不过是随时可以牺牲的东西，天命从来都没有眷顾过他们妖族。
否则如何已经掌管了天庭的妖族为什么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帝俊刚才的疯狂恐怖神色全然收敛，他是妖族的皇，代表着妖族，永远都是威严的。
帝俊看着底下还活着的一些妖族，轻轻一笑，散尽了自己剩下所有的修为生机融入到这些妖族身上，为他们提供最后的庇护。
“好好活着。”
威严如许的声音在洪荒大地响起，随即那道仿佛永远都不会倒下的身影在洪荒所有生灵的眼中，顷刻消散。
妖皇帝俊、从此陨落。
“皇！！！”
凄厉到极致的声音似乎撕破了天地，残留的妖族绝望而惨烈的哀鸣让所有听到的洪荒生灵不由叹息。
这场覆盖了整个洪荒巫妖两族牵扯了不少生灵的天地大劫，伴随着妖皇帝俊的陨落而彻底结束。
浸透了整个洪荒大地的浓郁鲜血飘散在所有生灵身边，恐怕历经几载都不会散去。
巫妖两族几乎全灭，尤其是巫族，更是十不存一，再也经受不了丝毫的打击，之后的处境只会比妖族更为可怜。
因为妖族至少还有一些大妖活着，女娲也是妖族，就算现在成了圣人，但至少也会稍微庇佑妖族几分。
巫族却不一样。
十二祖巫尽数死亡，妖皇帝俊更是以燃烧自己为代价杀尽了所有大巫，巫族身后更是没有丝毫庇佑。
但这一切，都和其他人没有丝毫关系。
大劫落幕，临渊站起身，淡淡道：“走吧。”
罗睺跟在身后，一点都不担心他会被临渊给卖了，只随口问了一句，“去哪儿？”
临渊眉梢一挑，“去三十三天外混沌深处紫霄宫找鸿钧喝酒，反正接下来也没有什么事可干。”
“这倒是。”
罗睺赞同的点点头，巫妖大劫结束，洪荒一定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修生养息，见识了这么惨烈的巫妖大战，相信其他种族都是不寒而栗，行事更会收敛不少，也确实没有热闹可看。
罗睺便跟着临渊去找道祖鸿钧了，至于鸿钧到时候看到他会不会不高兴，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毕竟他是跟着临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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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觉得有点心虚，写了一百多万字了，也没有加更过几次，所以今天便把这个冲动的小短篇写了出来，让大家看看，感谢所有小天使们，我爱你们^w^】
短篇名——《悟空成佛之后》
“师傅，长安已到，观音大士交代给我的任务也已完成，从此之后，祝愿师傅传扬佛法无边，望师傅珍重。”
孙悟空没有理睬唐僧欲言又止的表情，驾云往它心心念念了数百年的花果山而去。
时至今日，它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桀骜不驯，唯我独尊的齐天大圣。它了解了人情冷暖，它认清了世态炎凉，它学会了收敛自己的情绪，它变成了一个在世人、在众神佛眼中的“斗战胜佛”，它早已记不太清楚过往的一切。
但还是有一点模糊不清的记忆一直存在于它的心里面不曾消散。
它依稀记得花果山的事，出生不久连法力都凝聚不起来的小猴子们跟着大猴子一声一声地叫它：“大王，大王……”
成佛之后，法力更甚以往，不过几息之间就到了花果山。
这可能是唯一的好处吧！它有些自嘲的想。
孙悟空来到了花果山的一块空地，它举目四望，经过了几百年的时间流转，当初被天兵天将破坏的花花草草已经重新长了起来，树木遮天蔽日，似把这小小的花果山都隐藏了起来。
花果山很安静，让人感到心悸的那种安静，天地间只剩下了它自己，一切的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又仿佛什么都变了，但变了什么呢？变了什么呢？孙悟空想着，无声的询问自己。
它走到水帘洞的洞口，飞流的瀑布还在倾泻而下，岩石上布满了青苔。
它在护送唐僧返回长安的这一路上，一直都在回避的问题，终于不可避免的有了答案，它从未如此清楚的认识到，花果山还是那个花果山，它却早已不是以前那个肆无忌惮的齐天大圣了，从它带上紧箍咒的那一刻它就该想到的，不是吗？
它摸了摸眼睛，奇怪的是，它明明那么难过，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哈，果然是没心没肺的妖猴啊！纵是成了佛，它也没学会那些佛所谓的“慈悲之心”，多么的“讽刺”！
“大王，大王……”
“你是谁？”孙悟空看着从树上跳下来的小猴子。
小猴子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它，猴眼里似都出现了光。
“大王，我是守山猴，数百年前，您离开花果山之后，先辈们死的死，走的走，在离开之前留下了两个守山猴，一代代传下来，就剩我一个了。”
孙悟空喃喃自语，跟着重复：“就剩你一个了，就剩下你一个了……”
小猴子看着孙悟空茫然的神情问道，“大王，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以后想待在花果山吗？”
“想。我想，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我不想去别处，大王，您要赶我走吗？”
孙悟空望着小猴子忐忑不安的样子，心中有淡淡的酸涩感划过，“我赶你走干嘛？我还要你当我的跟班，给我做事呢！”
它特意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心里却想到，如今说起来，它才是这花果山的外人。
看着小猴子傻乎乎的模样，非但没有因为它的话生气，还高兴的不得了的似的，它就觉得心里一股郁气挥之不去。
孙悟空法术一挥，花果山一下就变了个大样，又变回了当初那个生机勃勃的花果山。
山的最高处，又升起了“齐天大圣”的旗杆，迎风招摇，似也在欢迎着它的到来。
小猴子只觉得孙悟空抬了抬手指，花果山就变了样，它不禁激动道：“大王，您好厉害！”
孙悟空摸了一下猴子的头，对它说道：“好好修炼，你也可以。”
小猴子听了这句话，握紧拳头：“我要好好修炼，我也要像大王那样厉害。”
“好！”这一次，我会好好护着你，不会……
……
“哎，你听说了没？花果山的那个数百年前离开的老祖回来了！”
“听说了，我还向小猴确认过了，它说它老祖有意庇佑花果山周围成精的精怪，你说，咱要不要在花果山安家？”
“去，咱们没有干过坏事，符合老祖的要求。”
“那咱们快走。”
这样的场景还发生在周围各个地方，只见狐狸、兔子等动物甚至还有花草等植物都一点一点的向花果山挪去。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转眼几十年已过，花果山有了精怪后，吵吵闹闹，也有了几分当年的样子。
这天，孙悟空正在水帘洞内喝酒，就见一道灵体落在了它身前。
“悟空。”
“佛祖？你不在你灵山讲授佛法，来我这花果山有有何贵干呐？”孙悟空挑了挑眉，放下了酒杯，站起身来对着眉目慈悲不已的西天佛祖道。
西天佛祖看着孙悟空放荡不羁的模样，皱眉说道：“悟空，你应该在灵山修行佛法，而不是在这花果山，和一群精怪待在一起厮混。”
“佛祖，您老人家啥时候这么闲了，还管我这一猴子待在哪儿？”
西天佛祖见孙悟空敷衍不耐的表情，再道，“悟空，你既身为斗战胜佛，代表着灵山，不可如此放肆。”
孙悟空笑了笑，“佛祖，你也别跟我兜圈子了，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你在你的灵山当你的西天佛祖，我在我的花果山当我的山大王，你尽管抹去我那什么斗战胜佛的称号，我和你灵山再无半分关系。”
“悟空……你既执意如此，便如你所愿。”
西天佛祖叹息一声，似是极为不忍。
孙悟空看着灵体消散，又坐在了石榻上，拿着酒杯喝酒，冷冷嗤笑一声。
灵山佛祖，真是“慈悲为怀”的佛祖，难为他还为它这个顽劣不化的妖猴特意跑一次人间，它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若不是它从未放松过修炼，法力相比灵山佛祖也弱不了多少，今天他会如此轻易放过它？
恐怕又会压它个几百几千年，来惩罚它挑战他这个权威了吧！
所谓的西天佛祖，和他视若蝼蚁的汲汲营取的凡人又有什么区别？
它从来就没想当那什么斗战胜佛，从始至终，它只想做一个花果山的妖猴而已！
“大王，大王，小花花要化形了，您快来看看！”
孙悟空听着外面小猴子咋咋呼呼的声音，几百年来第一次感到轻松，萦绕在心中的那股郁气也随着烟消云散。
阳光正烈，印在迎风招摇的旗帜上，与孙悟空赤色的披风交相辉映。
天光正明媚，一切都恍若最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