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狗崽子
“妈妈。”
正说到穆律，他就来了。
这么多年穆律一直都叫“妈妈”，临渊不在乎，穆律更是巴不得他和临渊再亲近一点，因此就这样一直叫着听起来像是三岁小孩叫母亲的叫法。
“您应该多穿点衣服再出来的。”穆律看着临渊只穿着一件单衣，不由出言道。
临渊无奈，狗崽子自打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知道了她的身体情况之后，本就紧张细致的照顾更是夸张了许多，每天又都抽出时间来陪她。
知道是狗崽子的好意，临渊也没拒绝，就跟着他进去屋子里。
临渊坐下后道：“又没下班就回家了？”
穆律拿过一张毛毯放在临渊腿上，道：“没事，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狗崽子担心她，临渊清楚，他总是觉得自己会在一转眼就消失不见。晚上的时候也总是半夜三更起来看她，小心翼翼的听她的呼吸。
看着狗崽子消瘦了许多的身影，临渊没说出她的身体已经到了不可回转的地步，也没阻止他为她寻找名医的举动。
若不让他做点什么，恐怕狗崽子会坚持不下去的。
临渊用竹签挑起一个狗崽子为她削的苹果，尝了一口，道：“去，上去好好休息一下，看你这黑眼圈，几天没睡了?”
穆律道：“妈妈，我没事。”
临渊一挑眉，“怎么，不听我的话了，现在马上给我上去休息。”
穆律墨黑的瞳孔中暖色流动，“妈妈别气，我就去。”
嘴里说着这话，还是等把给临渊的水果托盘弄好后，才乖乖上楼休息去了。
临渊看着摆放整齐诱人的果盘，一口口吃着。
“昆仑，还有多久？”
【主人，这幅身体只剩下一月寿命。】
“一月！确实也该走了，这幅身体已是灯尽油枯，不可逆转了。”
楼上穆律正准备听临渊的话好好睡一觉，手机就响了。
“什么事？”
助理声色肃然：“boss，有匿名消息说穆阳在您的车上动手脚，打算制造一起车祸。”
穆律眼里厉色一闪而过，他懒得和他计较，他到自己找上门来了，早在得知穆阳曾经被过继为穆简继子，认临渊为母亲时，他就恨不得杀了他，之所以没动手，是不想在妈妈面前落下残忍的印象，现在看来还是他太仁慈了。
穆律很冷静道：“处理了，记住不要泄露出去，尤其不能让我妈知道，明白了吗？”
助理道：“是，boss。”
几天之后，临渊从昆仑镜那里得知了穆阳的下场。
穆律到是没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按照法律程序把穆阳弄到监狱里了，不过是什么监狱，这里的可操作性就大了。
穆阳刚进去就被在里面呆了多少年的男人弄的半死不活，都已经烂了，连正常生理需求都成了问题，又没勇气自杀，他的一生，也就这样了。
临渊如今在穆律的严格管制之下，不许她做这个，吃那个，偏偏知道狗崽子是为了她好，也不好发火。这种消息连给她当个乐子都不行，临渊听完就忘了。
【主人，剩下的这些时间您要做什么？】
……
穆律上午在公司处理完事情之后，就去拜访他辛苦找到的常医生。
穆律到的时候，这位在国内外享有盛名的常医生正在摆弄花草，一身通透清雅的气质看起来到像个学士。
穆律就站在一旁没出声，名人都是有一点脾气的，顺着来比较好，尤其还是你有求于他时。
等了差不多半小时，常医生终于弄好了花草。
他让穆律在一个小藤椅上坐下来，道：“把病历拿来我看看。”
穆律从公文包中取出拿过去，忍不住生出了妄念，会不会……有可能妈妈的病能好？
但是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他的所有妄想。
“她不是得了疾病，而是寿数已到，身体内部已经开始衰败，就像年久失修的机械，它所有的硬件设备开始坏了，这样的情况，就算是我也是回天乏术了。”
穆律深深的呼吸，努力稳住从胸腔中快要把他摧毁的情绪，问出他问了很多遍的问题。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常医生很不忍，但也无可奈何：“确实已无办法。”
人可以改变自己生命的过程与轨迹，但生死命数，凡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便是世间有真正的神魔，在无边无际的岁月长河中，就是有多么永恒的时光，恐怕也免不了陨落吧！
【主人，这是真的吗？】
临渊笑道：“确实如此，生死轮转，不可更改，不论任何生灵，就是这大千世界无数小位面也有走向毁灭的一天。”
“况且这样才符合规则，若只生无死或只死无生，那么就是规则混乱，才是更大的浩劫。”
【主人，您也会……陨落吗？】
昆仑镜不敢想象主人竟也会有陨落的一天！
临渊扶额道：“傻子，我当然不会，混沌已经消亡，众混沌魔神也在天道规则之下走向死亡，却只有我，鸿钧和罗睺存在，知道为什么？”
她没等昆仑镜回答便道：“鸿钧和罗睺作为道祖魔祖，必然要稳定世界，所以大道天道都不会让他们死，当然也是他们能力出众的原因。”
“至于我，纯粹是因为天道规则之力已经对我无用，明白点说就是我已在规则之外，清楚了吗？”
【主人，这么说，您不会陨落了？】
说了这么多，也就只记住这个问题。
临渊好气又好笑：“是，你主人我不会陨落的。”
听着昆仑镜高兴傻了的尖叫声，临渊笑了笑，没再阻止它。
这边临渊和昆仑镜讨论着生死之事，而被昆仑镜关注着的穆律却失魂落魄了许久，常医生静坐着，陪着穆律缓解情绪。
好在这些年的历练不是虚的，穆律很快把翻腾的情绪压了下来，对常医生一颔首，道：“今天打扰您了，多谢您抽空解惑。”
装好病历，穆律缓步离去，只是那身影上缠绕的痛苦确是不可消逝了。
无论穆律怎么祈求时间的垂怜，希冀着奇迹的出现，最终那一天还是到来了。
临渊感受着这具身体迅速的衰败，看着一直握着她手的穆律。
“哭什么，我可不喜欢看你哭。”
穆律用尽全力忍住眼泪，“妈妈不喜欢，我不会哭。”
临渊看着这个被她逗弄到大的狗崽子，虽无甚感情，却也不想他太伤心。
“狗崽子。”
“妈妈。”
“好好的。”
“好！”
小番外
穆律不知道他坐了多久，好像一眨眼，又像是永恒。
她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又成没妈妈的孩子了。
穆律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
他很冷静的举行葬礼，妈妈不喜人打扰，他知道，整个葬礼只有他一个人。
就让他再欺骗自己一会儿，她还待在他的身边，还没离开他，尽管那让他无比痛恨的理智已经告诉他真相。
他觉得冷，怎么会这么冷呢？明明夏天还没过去，不是吗？
不行，他必须要再穿一件衣服，实在是太冷了，妈妈让他好好的，他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他很乖的，妈妈。
要是妈妈回来看见他不乖，生气了怎么办？他不想让妈妈生气。
只是妈妈，我好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