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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缉熙是敏锐察觉他成天往昭阳宫跑白日里还能和穆清和气些,到了晚些时候穆清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只将他能气死,好在白日里还算过点顺畅日子,间或还能说两句话穆清也不炸毛。摸着鼻子五殿下想着他要是干什么事儿也不找那样干巴巴的身条啊,到底在作个什么劲儿!他就是觉着昭阳殿阳光足,还不兴他呆?!
  二日,吃过晌午饭,付荣生便得了信儿说晚上皇上在群芳阁里办家宴,说是给六皇子洗尘,后妃淑人以上的都得到。
  付荣生进来禀报的时候缉熙也在,缉熙坐在榻子上的炕桌前自己和自己下棋,穆清坐在内殿的桌前绣着个绣样儿,太后头经常要疼,穆清在这宫里经常走动的也就太后和萧贵妃,萧贵妃因了避嫌还不敢太走动,太后那里她是时时要去的,见太后经常头疼穆清便想着给绣个缠头,遂这天起了之后就一直坐着描花样。听见付荣生进来出了内殿,得了这么个信儿之后穆清想着这可是她头一回见后宫众妃,抬头一瞬间,就看见五皇子头朝外不知不知在看什么,穆清看了半瞬那五皇子才转回头,转回头神色却是不对。
  本想问两句,可是又咽了话头,进内殿继续描花样,不大会子听见门口的宫女送五皇子时才发觉今日天色这样早她还不及发脾气那五皇子怎的就走了。
  觉出不对,可是想不出个头,遂穆清转眼也就将这事撇开,一心想着晚些时候她须得不能过于素净,虽说不愿意出风头,可是过于素净了怕是要叫奴才们看低了去,遂须得庄重不过与华贵,稍稍让人瞧出娘家的家底给底下的奴才们看但是也不能太出风头。
  下午头便见穆清思索了好长时间,终于定下了晚宴的穿着,一袭古纹双蝶云形千水群,金累丝镶宝石青玉镂空鸾鸟牡丹簪压髻,簪上前九后八颗红宝石压在水光通透的青玉上,只这两件就看出静嫔娘家家财到底有多少许。饶是尔兰在宫里见多识广也未曾见过寻常娘娘有这样的宝物,更不消说静嫔还有这样好宝物一箱子。
  穆清头上戴了好头面,腕子上挑了两个老坑种的翡翠镯子,识货的一眼必能瞧出这是好物,耳垂是和头面一套的红宝石珰子,脸上稍稍上了些妆色,于是晚宴时分,穆清扶着尔兰进到群芳阁的时候只将里面几位早到的惊了个十成十。
  依着宫里,穆清靠着尔兰的低语,很乖觉得向里面几位问了好就顺着先前几位坐的位子坐在她们下首,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只作温顺状。
  穆清上首坐着五个先到的后妃,一个便是六皇子生母李贤妃,从皇上是王爷时跟着皇上,看着上了些年岁,瞧着是个和气的,穆清一眼瞧不出李贤妃是个什么人,其余有三个带着探寻看着她,只一个脸上带了不忿现在还在瞧她。穆清不动声色看隔一席瞧她的人,记着尔兰说这是贵嫔,心下便将这号人记着了,抬头和身边的人说话,对着其余众人皆都是笑脸,过不多久,后妃七七八八都来了,连几个未成年的皇子都坐在对面。
  穆清和身边的和贵人说着话,冷不丁身边便坐了个人,穆清一时之间不知这是谁,见身边之人实是好姿色,嘴唇殷红小巧的像个红透的大樱桃,两颊自然带些粉红,看着真个美艳的厉害,只是穆清总觉着这人不自觉的带着些媚意,遂带了些探究看着下首之人。
  坐在穆清下首的正是那温昭仪,穆清探看温昭仪的同时,这温昭仪也看着她。温淑慎眼见着穆清通身贵气,且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眸里带着些自然而生的庄重,杏眼桃腮不轻佻,竟也是个绝代佳人。
  “妾身华芠殿温氏问姐姐好。”
  穆清正思量着这是谁,就听见旁边之人莺莺语声,暗道一句好声口便也回了礼,知道这便是那温昭仪了。
  说起来这温昭仪本来是来拜访穆清的,可是来了两次穆清都在慈宁宫,未能见上面,遂这是两人头一回见面,满殿的女人们都瞧着这方两人,心道看这两个怎么斗,却不想静嫔和温昭仪两人一来二去聊得甚是热络,其余人便讨了没趣各自说自己的话儿,及至太子进来众嫔妃的说话声便小了很多。
  自打穆清进宫,太子是头一回见,但见太子锦黄五爪团龙服,脸上照旧是朗月清风般的表情,穆清远远看见太子坐在对面上首,只一颔首,看见太子也颔首,便垂了眼睛。
  皇命难违,前些时日太子还是她准夫婿,这刻便只能这样远远一颔首,穆清有些遗憾,但不伤心,这是命数。
  两人远远颔首之礼,自然是叫人看见了,人群里有些个骚动,妃嫔们的私语又起,那温昭仪看在眼里不说话,只轻拍了拍穆清手背。
  过不会子,六皇子也到了,穆清抬眼看了六皇子一眼,见除却了李贤妃,六皇子打量其余后妃都是打量骡马的眼神便知这六皇子不光是对她那般无礼,其余人都是。眼角一转,看见对面角落不知何时坐着一个佝偻着后背垂眼痴傻子一般坐着的单薄少年,五皇子缩在角落里不知坐了多长时间。
  穆清吃了一惊,这五皇子到底何时进来的怎的没注意到,怎的他又露出那木木讷讷痴傻子一样的表情,她好长时间未曾见过五皇子这样。
  过不多久,皇上协同皇后还有太后也就到了,还有几个亲王偕同家眷入席,戌时一过,筵席正式开始,只皇上脸色并无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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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生变
  皇上一到,众嫔妃说话的声音也就没有了,穆清只在咸平帝将将进来之时看过一眼就不再看皇上,这会子只看着眼前的酒菜安静坐着。
  她不知皇上作何给六皇子接风洗尘脸色不豫,只是本能端正坐好,即便皇上怎样不高兴,她做好她的便是。因了皇上脸色不好,众嫔妃说话都小心翼翼,及至太后发话众嫔妃都不必拘着,该吃该喝该说话照旧,家宴自当有家宴的样子。于是慢慢儿的席间也就有了声音,加之几个亲王领了未成年小孩进宫,宫里还有三个未成年皇子,七八个孩子加在一起自然有不少热闹,慢慢儿筵席上就有了家宴的样子。
  穆清的脊背一刻都没有松过,两个膀子端的直直的,在人前她向来是这样,自己懈怠的样子不示人前这是她的本能。吃菜别人吃一口她就跟着吃一口,酒也只是筵席刚开始众人都端杯子的时候她抿了一点,这会眼见着有妃嫔端着酒杯上前去露脸子,穆清悄悄舒了口气,方才若是她感觉没有出错的话,皇上皇后朝这个方向看了可不止一眼呢,也不知是看身旁的温昭仪还是看她,总之穆清心神下意识一凛,得皇上皇后注意,于她都不是好事。
  穆清不知,远远看去整个筵席,她和那温昭仪是最惹人注意的两个,两个人一个还未进宫就闹得朝堂上下不得安宁,一个进宫前是寡妇,偏巧这两人都长得极好,还坐在一起,哪能不叫人多看几眼,咸平帝一进门目光自是落在这两个身上,皇后随着皇上目光看过来,只看得穆清头皮发麻,低头佯装镇静吃菜,和身边人说了什么都不知道,这会终于敢稍稍抬头,于是不由自住,目光瞟了对面角落上坐着的五皇子一眼。
  虽说是家宴,不必按着位分按着爵位坐,可是两边看过去后妃这边大致位分高的在前头,那头也是,太子亲王在前,其余皇子宗亲往下首坐,可同是皇子,这五皇子好歹成年了,总比七□皇子年龄要长些,未成年皇子自然是坐在成年皇子下首,可这五皇子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缩在角落里,身后站着的严五儿也木木讷讷不知伺候,遂别人都说着话儿,那五皇子就一个人坐着,也不吃菜也不喝酒更不说话。穆清看在眼里心下啧啧两声,只道该让众人看看这五皇子在昭阳宫的模样,这人怎的这般会装相!
  瞟了一眼收回目光,她是一丁点都不同情五皇子的,这人私下里的嘴脸她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这会子那痴傻子样也就是做给别人看的。做给别人?这几个字一出来穆清下意识的放下筷子,做给别人看,那这五皇子在自己跟前露出那番嘴脸是将她当做自己人?这样想法一出来穆清险些惊呼出声,再去瞧那五皇子,见那人脖子带着身子侧了头笨拙的仿似连转个身也不会也瞄了她一眼,穆清清楚看见那人瞪了自己一眼,立时垂眼再不去看,心里慌乱一团,还加了些莫名其妙,五皇子作何瞪她?
  穆清自此被心里的种种想法搅得一团乱,身边的和贵人正和上首的贵嫔说话,那温昭仪仿似注意力也不在她身上,穆清垂了头一口一口夹菜吃,正吃了一阵子,忽觉整个席间安静无声,穆清后知后觉抬头,就见六皇子已经跪在地上,皇上气的脸色发白。
  穆清不知她愣神的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左右一看,众嫔妃都静默不语只瞧着上首,她也就安静坐着。
  “逆子……”
  只听咸平帝指着六皇子骂了这么一声就再无言语,再看六皇子竟是梗着脖子,虽不敢说话,可那样子不像是个恭顺的样子,只将咸平帝气了个半死。
  你当发生了何事让皇上气成这样?原是穆清愣神之间,不知那八皇子说了什么,六皇子竟是在桌下整治的八皇子当场大哭,穆清隐约间听见有孩子哭声,可是席间有不少孩子,加之那哭音就一两声,穆清也就没抬头,她没注意,不代表别人没注意,八皇子身后跟着的奶娘当即就跪地引起了皇上注意。
  当然,兄弟之间这样的事儿多得很,可是这六皇子怎的要在这样的场合收拾兄弟,这简直是天家家教不严的结果,按理说在座的都是后妃和皇帝兄弟儿子,都不是外人,对于皇家种种都清楚,皇上也不该发这样大的火,可是不知怎的咸平帝大发雷霆,竟是拿着酒杯掷到六皇子脸上。
  席上瞬时鸦雀无声,穆清醒神的时候就在这当口。
  “滥杀无辜,胡乱抓人充丁收敛军饷,朕不知朕竟然生了这么出息的一个儿子,啊……”咸平帝此刻已经气得手指发颤,脸上肌肉也在颤抖,像是下一刻就要厥过去。
  众人听闻此言,都大吃一惊,穆清也是吓了一大跳,那天见着六皇子的时候她看着这六皇子一脸凶相且很是无礼,然她见这六皇子这个年岁已经着正三品虎威将军服,想着怕是个有本事的, 方才听皇上说这样的话,穆清一方吃惊六皇子犯下的罪行,一方吃惊皇上怎的当着后妃众人的面说朝堂之事。
  若是六皇子真是犯下这样滔天的罪行,莫怪乎皇上进来的时候脸色难看。再看六皇子一眼,这六皇子此刻梗着的脖子不梗了,抬着头一脸吃惊的看着咸平帝。
  穆清一看六皇子表情,便知若是皇上这样说出来,怕这六皇子真干下了这样的事,只是先前还因为整治八皇子被当众掷了酒杯子的不服气这时候换成了吃惊和惶恐,穆清知道这六皇子定是不知咸平帝知道这事儿,兴许是这筵席开席不久之前的事情,若是早先知道,便没有这个家宴,只怕皇上知道这事儿时间不长,席间怕是按捺的狠了,六皇子在家宴上犯了点小错看在皇帝眼里立刻被放大了,按捺久了的怒气也立刻发了出来,这才有了皇上的那些话。
  天子一怒,底下的一干人等都战战兢兢,皇上那么一说,所有人便知兹事体大,都静悄悄等待皇上发落。
  那六皇子还想要说什么,扭头看了太子一眼,见太子垂着眼睛不作声,便低头跪着,所有人等了半晌,太后终于从震惊中缓过来了,看了在座的一眼,终于说话了“皇帝,这是家宴,六皇子这会不是人臣,是你的儿子!有了过错,你打骂一番也就罢了,出了这个门……再说朝堂之事不迟!”
  穆清一听太后这么说,便知太后护着六皇子,即便六皇子再怎么不是,可毕竟是皇家血脉,太后定是见不得皇上怎样发落六皇子。
  果见皇上站了半晌就哆嗦着腮帮子坐下来,挥手让六皇子去门外跪着。
  六皇子出去之后,皇帝不言声所有人都不敢说话,穆清悄悄看了六皇子空出来的位置一眼,见边儿上的八皇子正低头玩手指,像是之前从未发生过一样,穆清蓦地便打了冷颤,直觉这八皇子方才哭的不简单,视线悄悄转到那边的角落,就见那木讷缩肩膀的人拿了筷子夹了口菜咽下去,随即像是有所觉一样看了穆清一眼,眼睛黑不见底。
  一瞬间,不知怎的,穆清便觉得皇上得知六皇子所犯罪行也和五皇子有关,方才八皇子哭也和五皇子有关,只觉得这五皇子心肠歹毒深不可测,一时再不敢朝那方向看,匆忙间竟是拉住了边儿上那温昭仪的手。
  经了这么一出,皇上再难按捺下去,说是还有许多奏折要批便出去了,即便皇后招呼众人继续可是谁还有心思再继续吃喝,和李贤妃一伙的都凑在李贤妃跟前安慰,和李贤妃不对付的也凑在李贤妃跟前安慰,穆清听着也无非就是“皇上定是冤枉五皇子了,还请姐姐宽心……”云云。因了她身份敏感,她就规矩坐着,那温昭仪倒是凑上前说了几句话随即也坐下来和穆清一道坐着,显是和静嫔娘娘摆出了同进退的阵势。
  殿内乱哄哄一团,亲王们借故要走,太后准了之后也招了皇后一同出去了,余下的一群后妃簇拥着李贤妃往出走。穆清想等众人走了之后她再走,便坐着。
  及至殿内主子奴才都要走光之际,穆清不好再坐着,起身要走,将将起身胳膊上就扶了一只手,穆清转头,那温昭仪一脸担心望着她。
  “姐姐脸色怎的这样难看,是身子不舒服么?”温淑慎凑在穆清跟前说话,脸上一片着急色。
  穆清摇了摇头,起身的时候看见那角落还缩着一个人,不言语往出走。将将走出群芳阁,就见六皇子跪在群芳阁外的园子边上,看这时间里面还有人往出走,睁着一双带血丝的眼睛狠狠瞪了刚走出来人一眼。
  穆清被那样瞪了一眼,直觉要避开快步走,可是走不了两步,身后又有人出来,殿门口印着一道瘦长瘦长的影子,穆清这几日看多了这个影子,便头也不回的要赶紧走,可是心里将动了这念头,身后的人腿长歩阔,两步走到她前面。
  囫囵要离开,低头正要快步走,错了眼没看见,但是耳朵敏感听见前头瘦长的人说了两个字,就见原本跪着的六皇子怒吼一声,蛮牛一样扑上去就拽到了五皇子。
  作者有话要说:写的有点少 更得有点晚  我切腹去了。。。。。。
  ☆、38亲一口
  五皇子是个瘦高个儿,光长了一副好骨架子可是没有多少肉,长手长脚细条条,众人眼睁睁看着六皇子薅鸡崽子一样将五皇子压到在地,碗口大的拳头劈头盖脸就往五皇子身上砸。
  群芳阁外并不是没有人的,周围边儿上还有未走远的各个主子,还有伺候主子的奴才们,这时候一个个儿都惊住了,即便后宫凶险,可是众人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一个个儿只会嚷嚷六皇子住手。正慌乱之际不知哪一个喊那侍卫过来让两位皇子住手,檐下的侍卫是过来了,然也不知那侍卫是真怕六皇子还是功夫过弱,个个儿都只敢在边儿上拉拉六皇子衣襟子袍袖子,有一个扑上去想拦腰抱住六皇子,结果竟是被六皇子掀翻在地,末了就看见六皇子连踢带打抱头蜷缩在地的那个。
  两个成年皇子像是带了血仇一样搏命,且这样一幕就在眼前发生,穆清后退一步惊吓的气都要上不来,男人和女人之间天生的力量悬殊在打架搏命斗狠逞凶的时候彰显的清清楚楚,那种活生生的力量感和血腥感直叫长时间生活在深闺里的女儿家惊骇。况且互相搏命也就罢了,可是这是单方面的,那五皇子只知四肢缩在一起由着六皇子怎样踢打他是丝毫不知还手一下。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欺凌,穆清这样长时间接受最正统思想的人哪里能看得下去。
  “快去请太后!”转身喝了站在身后的尔兰一声,穆清看看四周,见原本走远的妃嫔也来了,都隔着苑子围观,奴才们也都站着没人动弹,那严五儿更是被六皇子一脚踢了个满脸血,竟是这么多人没一个人上前拉开两位皇子。拂开自己胳膊上的手,穆清咬牙想要上前撕开六皇子,还未走近,恰巧那六皇子抡圆了胳膊打五皇子头面的时候胳膊朝后一抡抡到了她,众人只见穆清教六皇子一胳膊照着肩膀抡过去将人抡转了个圈儿末了后背着地仰面就摔地上了,闷闷一声之后那些远远看着的妃嫔们终于惊呼上前,那温昭仪扑过去只一声声道“姐姐,姐姐,哪里不舒服……传太医,快传太医……”
  这样大的动静儿,那方正挨打的人自然是听见了,就见原本抱着头面的人放开胳膊朝隔自己不远的人群望了一眼,隔着缝隙看见那方的地儿上躺着一个穿千水裙的身子。瞬间眼睛大睁,放在地上的手都要攥起来之际,一道尖利的嗓子喊道“皇上到。”原本攥起来的手指松开,半撑起的身子也瞬间躺平,正好挨下了因为他方才起身六皇子以为他要反抗因而更加用了些力道的一砸拳。
  咸平帝还未到,又有声儿喊“太后到”,于是一团哄乱中,咸平帝和太后到来之际就看见六皇子骑在五皇子身上,衣衫凌乱眼带血色面色狰狞状若疯狂要五皇子命般的挥拳头,那厢头众嫔妃团围在一起惊叫一团,太后目瞪口呆,皇上雷霆震怒。
  穆清未及反应被抡了一胳膊摔在地上的那瞬间她蓦地想到五皇子其实功夫深不可测,今日这样怕也是人家有什么目的,她何苦要上前挨这么一下。脑袋里闪现了这样的念头,睁眼只看见头顶黑幕一样的夜空上星子亮闪,随即便觉得自己耳朵轰鸣,仰面摔倒之际,她脑袋直直撞到地上了。
  %%%%%%%%%%%%%%%%%%%%%%%%%%%%%%%%%%%%%%
  “皇上,娘娘醒了。”
  还未睁眼,穆清便听见也不知是尔兰还是明月的声音,分辨不很清楚,然鼻端幽幽的茶花香是她惯常闻的,看来她在昭阳宫里。
  脑侧一股股抽疼,两鬓像是叫人狠狠捶了一通,很不想睁眼,只希望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她就浑身都是舒爽的,没有发昏冲上去卷到两个男人打架中被抡了一胳膊还险些连脑袋都摔破壳。然皇上在,她就不得不睁眼。将将睁开眼,就看见咸平帝正俯身看着她,穆清想要扯个笑,却是有那个想法都觉得脑壳疼,遂就只忽闪了一下眼睫。
  “太医……”咸平帝眼见着晚宴时分还娇艳花儿一样的静嫔这时脸色苍白说话力气也无,躺在锦被中像是蓦然就瘦弱了许多,只气的声音都要发颤。
  太医过来翻看了穆清眼皮,出去回话时穆清便有些听不清,只听见“无大碍……静养些时日……”恼仁一阵阵发疼,心里悔的恨不得掐自己一把,作何那时半点脑子都不用便冲上去,这回落了个浑身疼外带脑袋疼的不是自己的便了了了,舒服了!真好,真真是好极了!
  一方脑袋疼,一方懊悔,穆清眼泪险些要出来,要不是动个眼皮子脑仁疼她就要哭出来。
  正自觉得痛不欲生想要摘掉脑袋的时候咸平帝又进来了,坐在床沿的咸平帝捋了捋穆清头发道“六皇子鹰扬殴打弟兄殴打后妃,无视宫规国规,朕已经收了虎威将军符印,宗人府现已将六皇子□起来。”
  穆清知这算是给这场闹剧一个交代,六皇子总是个皇嗣,就算加上先前席间皇上提到六皇子所犯罪行也不能将六皇子处死,至多怕也就是革除在朝一切职务□起来,至于□时间多长,就看皇上的心情。
  这时也就只能勉强点点头忍着头脑一阵阵发昏向皇上示意自己不介怀。
  识大体,善解人意,咸平帝自是对穆清满意的,他也听了静嫔是唯一一个想要上前拉开两位皇子因而被误伤的经过,遂这时很是疼惜静嫔,折子已经堆了一案几他也抽了时间等到静嫔醒来。
  咸平帝脸上带着心力交瘁的痕迹,短短几天未见仿佛老了许多岁,怕是朝堂有大事。
  等穆清拿出最大的意志力不要让自己上下眼皮粘在一起的时候咸平帝终于吩咐宫人仔细伺候静嫔然后走了,几乎咸平帝刚走出宫门,穆清再不强迫自己清醒,立时陷入昏睡中,脑袋昏疼。
  夜半时分,正是万籁俱静的时候,不知怎的,穆清蓦地便醒来了,随即便感觉自己脸上贴着一只手,大脑来不及做出判断她眼睛先一步睁开了,黑黝黝的一个人隐在床帏里,殿里的烛火并未全部灭掉,因而穆清一眼便看见坐在床边儿上的是那夜叉五皇子。
  两个人都不说话,缉熙的手放在穆清脸上,兴许是之前这人拨弄的动作大了些,遂弄醒了穆清,只是弄醒了人,缉熙也不说话,脸在床帏后面正好是背着光,黑漆漆一团叫人看不清表情。
  “把我的脑仁挖走。”互相看了半晌,穆清蓦地这样说,随即眼泪珠子便从眼眶一滚而出,四处乱蹦,几颗泪珠子便蹦跶到脸蛋那只手背上。
  穆清在进宫之前的生活严苛枯燥,可是锦衣玉食,谁也不敢委屈她,然近些时日,她过活的让自己都难受,心里的种种想法种种不自在种种小心也就罢了,她是能受得了那样生活,可是受不了身体上的疼痛,尤其是脑袋直直撞了地面,严重的浑重和犯胃感折磨的她脆弱的不成样子,这会子看见罪魁祸首连气带疼,本应该好好问清楚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叫五皇子再不要沾染自己,可是话一出来就是那样一句,外带着一连串的眼泪珠子。
  显然,这意料之外的一句话和手背上的湿润灼热感让坐着的人起了些情绪起伏,坐在床边儿上的人气息明显有了变化。
  一句话说完便没人说话了,穆清是没法说,缉熙不知是何原因也不说话,只来回摸躺着人脸蛋。
  于礼不合,而且很危险,可是这样温情的动作于谁在这样时刻都不能拒绝,穆清想要安稳在后宫生活,伺候皇上终老,怀上皇子,好不要殉葬,和成年皇子有任何瓜葛都将和她原来想好的路背道而驰,而且她这样难受完全是因了这五皇子,可是原谅她少不更事,况且这时她没有力气挥开那只手,就以这样两个借口,穆清没有挪开脸上那只手。
  眼泪流过一点就被收住了,人人皆知眼泪一旦开闸不管事情至于不至于到痛哭的地步总是会不那么容易被收住,可是穆清忍了下来,放纵自己成习惯会让她在这样的地方活不下去。
  缉熙心想,这个时候的穆清可真乖啊,两只眼睛被泪水浸的透亮,没有平日的戒备,只嗯傻乎乎的看着他,像个无害的狗崽子,遂这时候的他也是无害的,人在干净柔软无害的生物前也会收起自己的棱角和尖刺,变得不设防和干净柔软。缉熙觉得穆清这时是可*无比的,遂她俯身,笨拙的将自己嘴唇贴了穆清额头一下,然后起身满脸暗烧的同时觉得无比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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